第23章 “你教教我好不好?”
容鶴一把扯下頭頂的毛巾,眼巴巴望着陸霄遠,目光閃爍起詢問和示意。
然而,陸霄遠依舊站在門口,神色淡淡的,無動于衷。
容鶴仔細回想,陸霄遠剛才說的好像是……拜托。
于是他走到陸霄遠面前道:“陸老師,你教教我好不好?”
陸霄遠垂眼看向容鶴真摯動人的表情,唇角往上抽搐了一下,壓着說了句:“好。”
不期然抱到大腿,容鶴立刻抓緊時間,向陸霄遠簡單概括了這部分打戲的內容。
陸霄遠道:“你先做個擡腿的動作給我看看。”
容鶴點點頭,擺出招式,用力将腿踢了出去。
“你的腰不好,就不要用腰腹發力了。你不是去進行武術比賽的,稍微投機取巧,一樣可以在鏡頭前呈現完美動作。”陸霄遠抱臂站在容鶴身後,指導道,“出腿的時候可以身體後傾保持平衡,盡量把重心放在中丹田向下一點的位置,同時腿部發力。”
突然出現一個新名詞,認真聽講的容鶴同學連忙舉手示意,向陸老師提出了第一個問題:“中丹田在哪?”
一雙溫暖幹燥的大手從身後覆住他汗濕的胸口,耳邊傳來沉穩的聲音:“這裏。”
容鶴還保持着出腿的動作,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栽倒在地。
盡管陸霄遠只碰了他不到一秒,便繼續指正他下一個動作,但他的心髒還是如同被撥亂的琴弦,沒出息地震顫了好久。
陸霄遠圍着容鶴轉了一圈,便已經找出了症結所在,他讓容鶴退到一旁,看他演示。
陸霄遠雙掌握拳,稍一側身,修長的腿便帶着風聲踢了出去,如同利劍出鞘般果決淩厲。短短的發絲揚起又落下,淡漠的表情猶有幾分一閃而逝的狠勁。
容鶴看呆了。
結果就是腦子裏除了“好帥”,沒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是這樣,玩點花架子,不一定非要按照武術老師的方法來。”陸霄遠轉過頭,對上容鶴發愣的神情,頓了頓問,“看清楚了嗎?”
容鶴誠實地搖搖頭。
陸霄遠好脾氣地又示範了一遍,然後是第二遍,第三遍……
每一次都有新看點。
容鶴心虛不已。要是陸霄遠知道他是因為沉迷美色注意力跑偏,才像個傻子一樣看了三四遍都沒有半點領悟,估計會直接氣的走人吧。
容鶴甩了甩頭發,逼迫自己專心起來。
好在摒棄了大部分雜念之後,接下來的練習就變得非常順利了。
陸霄遠表面上看起來高冷疏離,不近人情,教起人來卻非常有耐心。尤其是那不疾不徐的語調,在這萬籁俱寂的午夜時分尤為動聽,時常讓容鶴不由自主深陷進去,又忙不疊地爬出來。
就在這浮浮沉沉中,容鶴終于拿下了折磨他已久的二連踢,雖說根本達不到陸霄遠那種水準,但加入表演後應付鏡頭絕對夠用。
最後一次驗收,陸霄遠眼中露出了贊許的笑,說了句:“很聰明。”
容鶴已經很克制了,但還是沒忍住,翹了尾巴,唇邊彎起燦爛的笑。
壓在心口的石頭終于落地了,容鶴伸了個懶腰,卷起汗濕的褲腿,再直起身的時候,卻對上陸霄遠突然沉下去的臉色。
順着陸霄遠的視線,他低頭看去,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只見汗毛稀疏的白皙皮膚布滿青紫,有的已經快消退了,有的顏色正新。
陸霄遠眉心微蹙:“怎麽受了這麽多傷?”
容鶴“哦”了一聲,不以為然地擡擡腿道:“你說我的腿啊,其實這點淤傷根本不算什麽,訓練起來之後就沒什麽感覺了。你不知道,我受傷最嚴重的那次是從半空摔下來,後腰直接磕到石頭上,流了好多血,特別吓……”
容鶴話沒說完,在陸霄遠忽而沉郁的目光中狠狠閉了嘴。
他絕非是個愛炫耀的人,相反,他謙虛自省到令他一幹朋友發指的地步。但他此刻還沉浸在被陸霄遠誇過之後的得意裏,想也沒想就将自己的受傷經歷脫口而出,像個半熟的少年一樣,試圖以此作為勳章,展現他男人的意志力。
估計陸霄遠一眼就看穿了他那點小九九,并不想聽他自吹自擂。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褲腿,剛要說點什麽轉移話題,就聽到陸霄遠說:“去沙發等我。”
陸霄遠的語氣有幾分不容置喙,說完便率先走出了健身房。
一分鐘後,陸霄遠下樓,手裏拎了個小藥箱。他從裏面拿出一瓶跌打藥,往手心倒了點,捂熱之後蹲在了容鶴面前。
容鶴還以為盡職盡責的陸老師是要給他來個“教學總結”,沒想到居然是幫他上藥。
由于太過驚訝,他只來得及說聲“謝謝”。
陸霄遠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手背隆起青色血管,和掌下傷痕累累的脆弱皮膚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仿佛帶着暴君般的侵略性,但實際下手卻無比溫柔。
然而當藥揉上皮膚的那一刻,陸霄遠耳邊還是傳來了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他擡頭,對上容鶴輕輕顫抖的睫毛,他手心略一施力,那睫毛便一下蓋住黑白分明的雙眼,在布滿薄紅的臉頰上撒下隐忍的陰影。等他收窄力道之後,睫毛又重新翹起,露出底下濕漉漉的雙眸。
那雙漂亮的眼睛,如同被他全權操控了一般。
這種一高一低的位置,讓容鶴被牙咬到青白的下唇和上下滾動的喉結也同樣一覽無餘。偶爾還有幾聲壓抑在喉嚨口的悶哼,小狗一樣,委屈又乖巧,勾人憐愛。
活血的過程是不可能不疼的,但陸霄遠還是問了句:“疼嗎?”
聲音溫柔到讓容鶴心尖都顫抖了一下。
容鶴盯着自己小腿上那只仿佛随時會離開的大手,不敢說疼,便搖搖頭,露出一個還算真切的笑。
陸霄遠當然知道他是裝的,手上的力道減輕了不少,盡量把耳邊細小的喘息和呻吟控制在自己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掌心的藥終于在薄薄的皮膚上散盡。
陸霄遠替他放下褲腿。
容鶴還以為上藥環節結束了,正悵然若失的時候,陸霄遠又挽起了他的另一只褲腿。
容鶴愕然低頭,盯着陸霄遠專注又小心的神情,難免生出幾分驚訝。
他不解。
即便在協議中,他們需要發揮最大的演技,保持以假亂真的戀愛人設,可是在家裏,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也需要這麽全情投入嗎?
最終,他并沒有問出口。
人都是為了私欲懂得裝糊塗的生物,他還不想打破這一刻。
反正他剛劇烈運動完,沒人知道他臉紅是因為什麽。
這麽一想,他反倒放松了下來。
但他看着陸霄遠單膝點地的姿勢,還是張了張嘴:“其實——”
“你不懂按摩手法。”陸霄遠話都沒聽完便獨斷專行地打斷了容鶴,“自己弄容易加重淤血。”
他淡淡說着,握住容鶴小腿的力道卻收緊了幾分。
“不是的。”容鶴道。
“嗯?”陸霄遠擡起頭。
容鶴眨眨眼,指了下身邊道:“我的意思是,其實你可以坐到沙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