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找個老師

其實在車庫的時候,容鶴就已經醒了。

鼻尖充盈着冷冽的雪松氣息,迷迷糊糊間還以為是陸霄遠抱着他,等完全清醒過來才發現身上蓋着陸霄遠的外套。

正當他嘲笑自己異想天開的時候,他就被陸霄遠從車座抱進了懷裏,還是用公主抱的姿勢。

他不敢讓陸霄遠知道他醒着,因為他此時的臉一定紅得沒眼看,他只能把臉埋在陸霄遠胸口裝死。

直到陸霄遠将他放在床上,這場漫長的“折磨”才終于有了結束的跡象。

然而,陸霄遠卻并沒有離開。

由于閉着眼,他看不見面前正發生的一切,但別的感知被放得無限大,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慢慢靠近的溫熱氣息,貼着他的臉頰,又萦繞過鼻尖。

平生第一次,他真正感受到劇本裏寫的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然而那鹿角頂的太用力,一下撞破了牆壁,讓他呼吸猛然變得紊亂。

陸霄遠應該是發現他在裝睡了。

容鶴瞪大雙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混亂中竟橫生出一股古怪的懊悔——

如果剛才的演技能再精湛一點,沒穿幫就好了。

第二天大早,兩人在餐桌上相見,神色如常地坐在落地窗邊淅淅瀝瀝的雨聲裏。一個裝作沒拆穿,一個裝作沒被拆穿。

早餐後,容鶴收到了武術特訓的時間,就在兩天後。

近幾年來,市面上大多數仙俠玄幻劇的戰鬥場景都是靠特效加持,演員只需要吊着威亞飛天遁地,再擺幾個唬人的招式就可以了。

而《昆山雪》不同,它有非常多的近身肉搏戲,需要呈現出拳拳到肉的流暢感。其原著小說也是以畫面感十足的打鬥片段聞名。

為了盡可能還原原著,劇組請了頂尖團隊進行動作設計和指導,精确到了每個人物的一招一式和動作癖好,還安排了幾個打戲比較多的演員進行統一訓練。

劇中的喻無瑕天生體弱,根基不穩,師父便讓他先練了近十年拳腳功夫,然後再練氣築基。這個設定導致他成為了全劇近身肉搏戲份最重的角色。

為此,林導專門找容鶴談了一下他的打戲部分,想聽聽他的意願。

容鶴不假思索道:“我以前拍過幾個打戲,稍微有點基礎,可以先努力嘗試嘗試,實在不行的地方再用替身。”

林導是個追求真實感和流暢度的導演,容鶴這話算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裏。

他拍着容鶴的肩膀贊許道:“這樣最好不過了,敬業的演員有前途。”

容鶴到達練武場地的時候,有些演員已經大汗淋漓地練起來了。

第一次在這麽大投資的電視劇中出演重要角色,容鶴半點都不敢馬虎,只能暫時屏蔽心頭的那點雜念,全身心投入到拍攝前的準備中。

由于是突擊訓練,量又大,一天的訓練下來,容鶴覺得自己都快散架了。

他在練功房的浴室草草沖了個澡,回去之後連飯都懶得吃,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上,一不小心就昏昏沉沉有了睡意。

半夢半醒間,一股熟悉的氣息撲向鼻間,容鶴眼皮顫了顫。

透過繁密的睫毛,他看到陸霄遠俯下身,沖他伸出手……

容鶴心髒狠狠漏了一拍。

如果那晚公主抱的事情再發生一次,照他這個得寸進尺的聯想能力,他可以确保自己接下來都無法再專心工作了。

于是,他強迫自己睜開眼,對上陸霄遠平靜如水的目光。

而陸霄遠的手,正懸在他的肩頭。

“陸,陸老師。”

容鶴忙不疊坐起身。

陸霄遠道:“沙發上睡覺容易着涼,剛準備叫醒你。晚飯吃了嗎?”

容鶴還沒來得及開口,肚子響亮的呻吟代替了他的回答。

陸霄遠眼中頓時落了幾分笑意。

容鶴臉一熱,立刻垂下頭找補道:“委屈它了而已。”

陸霄遠指了下容鶴頭頂:“我是覺得這個比較好玩。”

容鶴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翹起的呆毛。

陸霄遠不再逗容鶴,轉身往餐廳走去:“來吃飯吧。”

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酒店送來的晚餐。

容鶴壓着頭頂的呆毛剛一坐下,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陸霄遠倒是沒想到容鶴會餓成這個樣子,問:“怎麽這麽餓?”

容鶴裹着滿口飯菜,含含糊糊地說了今天去做特訓的事,包括一些他覺得不合理的安排,見陸霄遠對他的觀點面露贊同之色,便繼續道:“你是不知道,那個武術老師簡直魔鬼,估計是看我有點底子吧,直接給我拔高了好幾個難度……”

明明是他自己提的不要替身,在練功房的時候也比所有人都學得快,完全是一副不怕摔打的樣子,但這會兒在陸霄遠面前,他卻好像卸下了一身的勁,下意識地開啓了吐槽模式,腮幫子被飯塞得鼓鼓的,不講道理卻不自知。

陸霄遠一直沒動筷子,單手撐住下巴盯着面前的人,聽得很認真,末了還給出建議:“家裏有健身房,你可以睡前适當做一些運動,這樣訓練的時候身體就不會毫無準備。”

陸霄遠的提議非常管用,之後的訓練,那種酸痛感的确少了許多。

第一個周期結束,容鶴已經基本掌握了喻無瑕的絕招,唯獨二連踢的動作怎麽都不得要領。

由于時間比較緊迫,武術指導告訴他,如果明天他還無法完成這個動作,就換成替身做。相當于給他下了一道最後通牒。

容鶴這人,平時看着挺溫潤和善寬以待人,可有時候對待自己卻嚴格得過分,尤其是那股較真的勁兒一上來,擋都擋不住。

這天晚飯一過,容鶴便換了身衣服,去了一樓的健身房。

他對着鏡子把劉海用發卡向後別住,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然後退到一旁的空地上。

下一秒,鏡中的清俊男人忽地露出偏執的神情,淡色的唇抿作一條冷冽的直線,眼中迸發出殺氣,瞬間化身入魔後的喻無瑕。

練習了半個小時,容鶴揉着酸脹的後腰看了一會兒老師現場教學的視頻,又開始新一輪的訓練。

牆上的電子表滴答滴答閃爍着。

在無數遍的重複之後,容鶴終于摸到了一點門道,他喘着粗氣看着鏡中的自己,短暫歇息後,準備趁熱打鐵。

“腰不好,不能這樣發力。”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容鶴猛地回過頭。

陸霄遠正抱臂靠在門口。

他眼中的殺氣頓時消散,化作一片黝黑的晶亮,喊了句:“陸老師!”

然後意識到什麽,轉而又問:“你怎麽知道我腰有問題?”

想起當年得知容鶴受傷後那種天塌地陷的感覺,陸霄遠眸色微沉,但嘴上卻說:“我剛才看到你在揉腰。”

“剛才?”容鶴回憶了一下自己揉腰的時間,驚訝道,“你在這看了多久了?”

“十五分鐘吧。”

“……”

一想到被陸霄遠看到他如此笨拙的模樣,容鶴就忍不住臉熱。他也知道自己的發力方式不對,但沒想到陸霄遠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道:“目前卡在這個動作上了。”

陸霄遠問:“還繼續嗎?”

容鶴點點頭:“嗯,要是明天練完還不行,這個動作就要換替身上了。”

他語氣中帶着幾分小挫敗,汗珠從紅潤的臉頰滾落,順着下巴滴進鎖骨,在燈底留下一條晶亮旖旎的痕跡。

陸霄遠目光克制中微動,從門邊的架子上取下一塊毛巾,不動聲色地扔到容鶴手上,示意他先把汗擦了。

“其實有一個解決方法,很簡單。”陸霄遠道。

容鶴聞言,頓時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問:“是什麽?”

“你可以找個老師,拜托他教你。”

“現在?”

容鶴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莫名有種“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的感覺。

誰知陸霄遠卻微微颔首,抱臂“嗯”了一聲。

容鶴一臉疑惑地将毛巾蓋在頭上,抓住兩端,緩緩把臉包起來,直到看見陸霄遠一身寬松的運動裝,才恍然明白了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