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尋：謝謝蔣老師的咖啡。】
蔣舒藝還坐在帳篷裏頭，只拉開了一個口，她就這麽傻傻的将沈尋的微信一個字一個字默讀，讀得極慢極慢，而後再串聯成一句話，就像是只有他們才對得上的暗號。
心頭有朵小煙花驀地炸裂，砰砰砰，直沖嗓子眼了。
沈尋為了喝她之前發的25manner，他可倒貼了不止250。
蔣舒藝不由笑開了，握緊滾燙的咖啡杯，又悄悄往沈尋的方向看去。
啊，挪不開眼啊。
宋詞跟季如栩也拿着咖啡去找沈尋，幾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忽然同時朝她看來。她一驚，來不及躲，又一次撞上沈尋的目光。
還有……
他手裏是刻着manner logo的咖啡杯，對着她，他唇邊慢慢綻開笑容。如同她最近惡補的電影鏡頭，一點點拉近，很有層次的綻放，直到笑意在他眼角眉梢蔓延。
是幹淨又明朗的笑，蔣舒藝竟是看呆了。
沈尋這麽一笑，真真是殺傷力極強，她腦中仿佛出現了他第一次接受采訪時，畫面裏那個陽光又幹淨的少年。那時，他嘴角噙着笑，眼裏像是藏着星辰大海，完全不似如今在鏡頭前的疏離漠然，根本就溫柔得不像話啊。
就還挺讓人心髒怦怦跳的，少女心炸裂啊！
蔣舒藝“咻”的低頭，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此刻形象不佳，簡直不能入眼啊，她忙轉身回到帳篷。
人設人設，真要了命啊。
等蔣舒藝洗漱完，衆人集合，真不愧是藝人，哪怕刻意精簡，一個個都還是超大的行李箱。比起他們，沈尋和蔣舒藝就是另類，他的行李箱目測只有20寸，純黑色的簡單款，就顯得特別迷你，至于蔣舒藝只比他的稍大一些，但也遠沒有宋詞和季如栩的龐然大物。
節目組準備了車，趙柯很積極幫前輩們拖行李箱，蔣舒藝則自食其力，慢吞吞落在最後。
沈尋先将自己行李搬上車，回頭看到隊伍後頭烏龜走的人，迎上去，“要幫忙嗎？”
蔣舒藝擡頭，避開，“不用的。”
她沖他甜笑，特別善解人意，“我自己來就行。”怕他不信，她又補充，“我力氣大，沈老師去幫宋老師吧。”
她美滋滋想，夠乖巧懂事吧？夠懂得避嫌吧？
說完，蔣舒藝直接越過沈尋，真的一個人拎起行李箱，一步步爬着臺階，那背影怎麽看怎麽可憐。
沈尋垂眸，難得反思，這是還沒哄好？
節目組安排的是輛商務小巴，有人幫忙搬運行李的宋詞和季如栩最先上車，兩兩挨着的座位，季如栩略一思索，挽住宋詞胳膊，“宋姐，我們一起？”
宋詞點頭，讓季如栩先進，她則坐在靠過道的位置。
之後是魏軍和趙柯，魏軍今年52，長得特別硬朗，脾氣出了名的暴直，但暴完就翻篇，豪爽型老大哥。眼看趙柯一個新人老實站在一邊也不坐，顯然是在等着大家先挑選喜歡的位置，于是，他一招手，“傻站着幹嘛？過來坐啊。”
趙柯驚喜：“謝謝魏老師。”
魏軍點點頭，倒是好脾氣跟他閑聊。
只剩下沈尋和蔣舒藝。
季如栩暗暗觀察上車的蔣舒藝，如果真要挑，她更想和沈尋坐，不過，她怕他粉絲圍攻，也怕網友說她抱大腿蹭熱度，權衡後還是跟宋詞一塊最保險。至于蔣舒藝，三個女生總有一個要落單，這就不是她該管的了。
她合眼，當沒看到。
蔣舒藝瞅瞅車上的位置安排，傻眼了。怕什麽來什麽，不然自己單獨坐算了？
躊躇間，被拍了下肩膀，“想坐裏邊還是外邊？”
還是好聽的低音炮，隐隐帶着笑。
蔣舒藝沒反應過來：“啊？”
沈尋指着魏軍和趙柯前邊的雙人座，自黑.道：“落單的小夥伴，咱們只能湊合了。”
魏軍一聽：“這可不怪我們，是你們動作慢。”
宋詞也附和：“先到先得。”
季如栩意外，她睜開眼，是跟她們在一排的位置，她瞧見沈尋已經往裏頭走，蔣舒藝更是大大方方坐到他身旁，頓時腸子都悔青了。
下一站是J市的田家村，三小時車程。
節目組趁大家剛上車，精神還足，宣布：“各位老師，到達田家村後我們會進行分組任務，所以，我們現在玩個小游戲選出兩位隊長，由隊長自行挑選組員。三個小時的車程，隊長可以充分思考自己的隊伍配置哦。”
節目組賣了個萌，幾個人也捧場，“我們留意了下幾位老師的微博，近來老師們似乎都對網上的段子和腦筋急轉彎很感興趣，那麽我們第一個游戲就是腦筋急轉彎。都是節目組微博上搜集的趣味題目，開始後搶答，先到先得。”
節目組套用了宋詞的“先到先得”，變相為沈尋和蔣舒藝澄清了一波。季如栩默默翻了個白眼，暗嘆節目組的心眼還真是偏到銀河去了。
被偏了心的蔣舒藝卻緊張極了，腦筋急轉彎？那是什麽東西。
她下意識要揉眼睛，昨晚睡得不好，這會兒還要玩游戲，腦袋隐隐作痛。結果，她剛一擡手，胳膊肉碰肉，猝不及防的一下，就……挺用力的，還挺疼。
蔣舒藝趕忙去看，礙着鏡頭，硬生生将嘴邊的話咽下去。只眼睛眨了眨，用眼神告訴沈尋，她不是故意的。
小模樣還怪可憐的。
都怪小巴位置挨得緊，動動胳膊就要撞一塊，弄得她再也不敢動了。
沈尋輕扯嘴角，搖搖頭。
好的吧，蔣舒藝臉一熱，放松下來。她的目标是沈尋，沈尋在哪兒她就去哪兒，管什麽勝負欲的游戲，她又不要出道。
“最簡單的，汽車會飛，打一種飲料。”
“開始。”
魏軍搶先：“咖啡。”
捧場王趙柯鼓掌：“厲害厲害。”
蔣舒藝一臉懵，沒懂，又不好意思問。她平時真不怎麽看微博，吃喝玩樂和調香時間都不夠用，哪裏會把時間放在這些上。
節目組繼續：“一個獵人向一只狐貍開槍，為什麽獵人死了？”
魏軍又要搶答，宋詞指了指，“還沒說開始呢！”
大家哈哈笑，節目組這才，“開始。”
還是魏軍：“反射弧。”
原本不知道的人秒懂，除了蔣舒藝。
車廂裏都是笑聲，蔣舒藝不禁懷疑人生，笑什麽？什麽意思？
再一想，好像懂了。
笑點并不高的蔣公主後知後覺笑了，安靜下來準備下一題的車裏只有她十分愉快的笑聲。
魏軍：“……”這姑娘有點傻。
宋詞：“……”這姑娘有點可愛。
季如栩：“……”演得挺好。
趙柯：“……”怎麽解圍？捉急。
沈尋：“……”
蔣舒藝的笑頓時卡在嗓子眼，還打了個嗝。十分清晰的一聲，大型社死現場。
真想死一死，她這輩子就沒這麽丢臉過啊！
沒關系的，蔣舒藝又安慰自己，淡定，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車廂裏忽然又是一聲笑，低沉卻悅耳。笑聲離她很近，甚至耳邊還能感受到一陣溫熱的氣息。
她驚魂未定，并不敢扭頭。
沈尋邊笑邊回頭：“魏老師，挺好，您這是少了個競争對手。”
魏軍順勢：“這就沒什麽成就感了。”
大家又笑了。
節目組馬上進入下一條：“兩只駱駝在沙漠裏看到一個梨，猜一個國家名。開始！”
季如栩和宋詞同時：“意大利。”
節目組：“還有一個搶答。”
宋詞趕緊：“澳大利亞。”
蔣舒藝：“……”
她又沒明白，在大家的笑聲裏，只有她一頭霧水，好像活在兩個世界，悲喜不通。
節目組：“鹦鹉、孔雀、鳳凰，這三只鳥哪一個最适合在飯店做服務員？開始！”
蔣舒藝只覺得節目組有毒，都是什麽問題，偏偏大家又都知道。
“孔雀。”魏軍舉手說。
大家開開心心，只有她跟個傻子似的。
為什麽是孔雀？顯得她是個智障。
魏軍這回特意解了安全帶往前一探，意料中的看到蔣舒藝一臉生無可戀，他玩心大起，“妹妹啊，你這小年輕沖浪不行啊。”
老大哥帶頭打趣，其他人跟上附和，笑成一團，宋詞追問：“妹妹，你不會還沒想明白吧？”
瞧瞧女神風情萬種的臉因為笑容越發好看了，蔣舒藝覺得自己今天不算無能，好歹把女神給逗笑了啊。
她回過頭，朝着魏軍抱拳，“大哥厲害，受小弟一拜。”
真是有模有樣的低頭彎腰膜拜狀，連沈尋都笑開了。
魏軍擺擺手：“好說好說。”
都這樣了，蔣舒藝也破罐子破摔，她揪了揪沈尋的衣擺，一本正經問：“為什麽是孔雀？”
被偷聽的魏軍抓了個正着：“哎喲妹妹，你真是……”
沈尋輕咳，同樣一本正經，“因為孔雀會開屏。”
“開屏為什麽是服務員？”
“就……”
就離譜。
魏軍笑瘋了，蔣舒藝更不好意思，偏偏求知欲很濃，她坐得端端正正，一副請賜教的模樣。
沈尋沒轍：“開瓶。”他做了個開酒瓶的動作，末了，還認真問，“懂了嗎？”
就……真離譜。
蔣舒藝又是反應特別慢的笑，她笑點低，又反應慢，在她徹底失控前，腦子裏有個聲音在用力拉她：沈尋沈尋沈尋……
她一秒收住，偷瞄身旁的人。
他還在笑，太過分了，就笑得也太好看了啊，跟小說裏寫的似的，什麽漆黑深邃的眸子裏盡是笑意。
她別過頭：不看不聽，保平安。
節目組也笑完：“金木水火土當中誰的腿最長？開始！”
“火。”
蔣舒藝：“……”
得咧，不就拉下臉嗎？
“為什麽？” 她直白問沈尋。
他憋着笑：“火腿腸。”
蔣舒藝：“……”
真會玩。
接下來的每一個問題，大家就看到蔣舒藝一邊懵逼一邊不想承認傻一邊又不得不去問沈尋，答題最多的魏軍和宋詞也不再搶答，問題一出來，他倆下意識先看蔣舒藝，尤其是看她乖乖去提問，比游戲還好玩。
蔣舒藝心大，被圍觀也不在乎，只樂呵呵求解釋，逗得大家嘴就沒合攏過。
節目組見好就收，下一輪是聽歌曲前奏猜影視劇名字。
蔣舒藝直呼好家夥，真是專挑她不會的來。
果然，一連幾首歌，屬于她的懵逼臉持續放大。
沈尋看不下去，狀似無意的提醒：“《王牌榮耀》。”
很輕的聲音，聽一半的蔣舒藝眼睛都亮了，這個她知道，超大聲的：“王者榮耀！”
全場寂靜。
沈尋撫額，蔣舒藝傻傻沒明白，只眼巴巴看着他。
“回答錯誤，繼續！”
啊？
蔣舒藝驚訝，沈尋聳聳肩，倒是眼底仍舊流淌着笑意。
魏軍朝着她：“對不起了妹妹，是《王牌榮耀》。”
更離譜，作弊還能聽錯的。
蔣舒藝發誓，她人生最蠢的時刻就是在這輛魔鬼般的小巴上。
偏偏魏軍還要逗她：“沈尋，你這就過分了啊。”他話是對着沈尋，“你居然作弊！作弊就算了，就不能口齒清楚些？這讓妹妹怎麽聽得對！”
蔣舒藝笑崩，看好戲的看向身邊的沈尋。
沈尋回身，淡淡定定，“愛護年紀最小的，人人有責。”
“那你是不是也該尊老？”魏軍不依不饒。
“好的，大哥。”
下一題，沈尋果真說到做到，超清晰的将答案透給魏軍。
魏軍和宋詞不出所料成為兩隊隊長，兩人單獨加賽決定選擇隊員的先後順序。
最後一輪是知識問答，涵蓋面廣，降難度為選擇題。不知道是真巧還是刻意為之，第一道就是香水題。
“用固體脂肪吸收香氣是一種古老的香氣萃取技術，最早起源于？A德國；B英國；C法國；D日本，開始！”
很專業的問題，四分之一的正确率，但沒有人知道。
蔣舒藝的手蠢蠢欲動，她的主場麽！
CCCCC~
可惜，沒人聽得到她內心的吶喊。
宋詞愛香水，卻并不懂複雜的調香，一時猶豫是否要随便猜一個。她看向節目組，一臂之隔的蔣舒藝突然咳了咳，她視線挪過去，臉上露出笑，“C。”
“回答正确！”
衆人不可思議的驚嘆，宋詞去看蔣舒藝，只見小姑娘笑得可可愛愛，眼睛亮晶晶的。
剛才，小姑娘右手擱在左手掌心，拇指與食指做出簡單的弧度，悄悄告訴了她答案。
下一題還是香水問答。
“在中國，人們早就注意到了香的妙用，最早将熏香作為治療疾病方法的醫學典籍是？A《黃帝內經》；B《本草綱目》；C《千金方》；D《普濟方》，開始！”
比起開始的智趣題，這會兒的難度不止上升了一個臺階。
車裏再次沉默。
然後，沈尋就看到蔣舒藝又暗戳戳的給宋詞比了個手勢。
“《黃帝內經》。”宋詞順利答題。
他斂眉，笑了笑。
魏軍也發現了：“小年輕這回沖浪太過啊！”
宋詞先朝蔣舒藝眨眼，再扭頭對他說：“女孩跟女孩間的共同愛好。”
沈尋也适時：“節目組有點偏心，看人挑題。”
節目組乖乖認錯，氣氛活躍。
最後，宋詞勝出。
玩了快一小時，節目暫停拍攝，一小時後繼續，幾個人看手機的看手機，休息的休息。
蔣舒藝玩了會兒手機，刷到盛歡要回國的消息，心裏頭蹿起一股無名火。
盛歡回來肯定是為了沈尋，他們不過是一起參加個綜藝，盛歡就急了，說明她的方向一直都是對的。
蔣舒藝懷揣着內疚的情緒，看向合着眼小憩的沈尋。他今早特意叫了跑腿，跨了十幾公裏去買她喜歡的manner，點了她推薦的橘皮拿鐵，他說他那杯是她請的，還叫她蔣老師，一點沒在意昨晚她發的脾氣。還有拍攝時無論是上車的座位還是游戲環節，他都在有意無意幫她解圍。
可他偏偏是盛歡最在意的人，而盛歡害得許婷昏迷不醒。
情感的天平依然偏向了許婷。
蔣舒藝左右看了看，最近的宋詞和季如栩也都睡了，她打開相機，鏡頭偷摸對準沈尋。
他抱着臂，腦袋微靠車窗，是毫無防備的睡顏。
她一瞬的猶豫，手指卻先于大腦“咔咔”按了兩下，定格男人的盛世美顏。
蔣舒藝調換角度，正要接着按快門，鏡頭裏的人冷不丁睜開了眼睛。
隔着手機的對視，心驚肉跳，尤其是沈尋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明顯是一直沒睡着。
蔣舒藝幹笑着收起手機，她快速轉回去，欲哭無淚。
心好累，還得挽尊。
她一秒收住苦瓜臉，朝着沈尋晃了晃手機，很無辜的說：“我的手機缺張屏保，是它自己說它最喜歡你，最想要你做屏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