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結局
大家看着突然冒出來的桑小果頓時愣住。
小果歪歪頭, 一臉天真地沖着院子裏明顯已經慌亂了的綠衣小姐姐笑得一派甜蜜:“小姐姐,你的雪花膏,真的不要了嘛?呀, 這個聞着好香呀, 感覺比供銷社的雪花膏要香多了呢!”
這話一出, 那個綠衣姑娘臉色頓時一變,猛地上前伸手要去奪她手裏的雪花膏:“香什麽香,雪花膏不都是這個味道?”
哪知小果人雖小, 力氣卻大。她扯了一把竟然沒扯動,反而人還被她帶得往前踉跄了一步:“你要是不要的話,可以給我抹點嗎?我的臉正好感覺幹幹的呢。”
這時桑芷薇反應過來,伸手接過女兒手裏的雪花膏湊到鼻端一嗅, 頓時一股熟悉的味道沖腦而來。
這是?
她的呼吸微微一頓,本不想說什麽,但是一扭頭卻對上旁邊李翠萍那眼巴巴的眼神, 她的心裏又是一軟。
唉算了,這事既然已經被小果點出來,被大家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情,倒不如讓她順水推舟, 還能得個人情。
想到此, 她便肅了臉色,朝着一旁驚疑不定的陳媽一伸手:“您聞聞。”
陳媽遲疑着伸手,卻被旁邊那名綠衣女子一把抱住:“姨媽!我,我肚子突然好疼!要去醫院!”
桑芷薇勾唇,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哦?正好我就是醫生,要不我幫你看看?”
綠衣女子臉色一變,心裏一慌, 下意識嘤咛一聲就要假裝暈倒。
結果這時卻見之前那個多事的小女孩反手抽出一根尺把長的大銀針,明晃晃地閃着寒光“唰”地戳到她的眼前:“呀,小姐姐不要怕,我今天剛跟媽媽學了針灸,正好可以試試……”
綠衣女:“!”
當場吓得一個機靈,臉都白了——這尺把長的針,紮進身體只怕得穿個對過吧?
頓時說啥也不敢再暈了。
Advertisement
小果頗感遺憾:“呀,小姐姐你真沒事了麽?”
綠衣女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沒事了沒事了。”
“啧,行叭。”
小果慢悠悠退下,只是手上那針,卻是一直對着她的方向,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經過這麽一場鬧劇,大家紛紛反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陳媽将那袋雪花膏湊到鼻端一聞,果然聞到一股跟那個無良的李秋軍送來的鞋油一樣的味道。
她頓時面沉似水,劈手揪過綠衣女胸前衣襟:“曾雪桃,這雪花膏到底是怎麽回事?”
被喊作曾雪桃的女子面如死灰,低着腦袋不肯說話。
這時小果的聲音再次适時響起:“嗯,媽媽她是不是喉嚨生病了說不出話?讓我紮她一針試試吧。”
桑芷薇忍住笑:“好。”
曾雪桃:“!”
她簡直想咬人的心都有了,這哪裏來的多事破孩子,動不動就威脅人要紮她!
然而還不等她抱怨完,眼前就“唰”地多出了一根銀針:“呀,從哪兒下針好呢?要不就從嘴巴吧,直接紮進去,應該就通了。”
“來,張嘴,啊——”
小果惡劣地拖長了聲音。
曾雪桃:“!!”
還要不要人活了!
不過她并不肯就此死心,頭一擡就是一連串的眼淚不要錢地落下來:“姨媽,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剛才聽美玲姐說家裏的擦臉的都不能用了,所以才把它扔掉的,我真的不知道咋回事啊!”
“啊,對了,這個肯定是別人摻進來害美玲姐的……肯定是那個”說到些她眼珠一轉,飛快地溜了旁邊同樣一臉氣憤的李翠萍一眼,終是沒敢将矛頭對準她,臨時剎車改口道:“肯定是文工團裏別的人嫉妒美玲姐,想害她。”
“對,就是這樣。”
說到這裏,她臉上的表情重新又恢複鎮定,仿佛連自己都信了這個說辭。
哪知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嗯,是啊。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也是文工團的一員吧?”
衆人回頭一看,卻發現不知何時,陳美玲就那麽頂着一張被鞋油毀得面目全非的一張臉站在那裏。她的臉上坑坑窪窪的非常吓人,但是一雙眼卻是黑白分明,就那麽冷冷地盯着地上的曾雪桃,往日好看的唇角略微勾起,彎出一個冰涼的弧度。
曾雪桃:“!”
“不是的,不是的,美玲姐不是的!”她慌得趕緊往回跑,想要抱住陳美玲的胳膊。
哪知往常對她十分和善的人此時卻是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就仿佛盯着地上一塊狗屎,目光裏充滿了厭惡與痛恨——
“嘁,虧我之前還信了你的說辭,現在想想,真真是惡心又好笑!”陳美玲眼底露出濃濃的失望,擡頭看向衆人:“媽,秋軍去滬市之前,有次我就看見他跟她從電影院出來,兩人手拉着手。”
“當時秋軍跟我的解釋是他跟同事一起看的,兩人的位置恰好在鄰座,說他喝多了酒,電影院燈光又昏暗,把她錯認成了我。”
“哈哈,真是好笑,也只有愚蠢如我才會信了這番說辭吧!”
陳美玲面無表情将這件事說出來,然後轉頭看向一旁呆若木雞的李翠萍:“李姨誤會了你不好意思,但是我跟李秋軍的婚事就此作罷,我絕不會嫁他這種人!”
李翠萍萬萬沒想到自家兒子竟然跟曾雪桃還有這麽一出,頓時心若死灰,張着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惡狠狠盯着曾雪桃,妄圖事情能有一絲轉機。
曾雪桃慌得六神無主,一把扒住陳美玲的大腿:“不是的,美玲姐不是的,你聽我解釋!那回真的是秋軍哥他,啊不,李秋軍,啊不,姐夫他喝多了。我們真的是跟他同事,啊不,沒有我們……”
她慌得語無倫次,短短一句話,就接連換了好幾種說法:“是我自己去看電影,他跟他同事們一起,座位恰好買到了一起……他是真的喝了酒,認錯人了,我又不敢喊……”
“呵呵。”
看她到了如今還在狡辯,陳美玲頓時冷笑一聲,擡起腿就是窩心一腳把人踹開:“是啊,電影院裏燈光昏暗認錯人我可以理解,可是出來了呢?出來了你們還手拉着手怎麽解釋?不要告訴我你怕他摔倒……呵,你不要臉也要有個限度!我媽心疼你,是因為你媽是她妹妹,所以才接你回來,可你是怎麽對我的?!”
陳美玲出離憤怒了,捶着胸口尖聲怒道:“你跟你那個不要臉的父親有什麽兩樣?!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要扒我們的?!你果然跟你爸一路貨色!不要臉!”
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曾雪桃的心情,她頓時也不示弱了,直起身子尖聲道:“你們心疼我?!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我曾雪桃原本在家裏好好的,結果突然被你們拉來這鬼地方,吃不好喝不好不說,還要天天去那什麽破文工團跳舞!是你們先破壞了我的生活在先,現在又來裝什麽聖母?!”
此話一出,衆人盡是嘩然。
“我天,這白眼狼也不過是如此了吧?”
“不不,白眼狼都比她好。”
“可不是?她當初在的那個家是個什麽鬼樣子?我天,現在來說這樣的話?果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孩子會打洞……”
“啧啧……可憐這陳媽媽一片心了,心疼早死的妹妹想把她孩子接過來過幾天正常好日子,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
……
聽着衆人議論,陳媽媽也是臉如死灰,她萬萬想不到曾雪桃心裏竟然是這樣想的。
她妹夫曾國偉是個游手好閑的混混,平生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去騙那些年紀大的獨居女人,騙財騙色,而她妹妹嫁得遠,又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些事從來不跟家裏人說,直到最後氣出病重病而亡的時候才寫信給她,托她照顧自己唯一的女兒曾雪桃。
她趕到去接這孩子的時候,當時的曾雪桃才十六歲,但是已經被她那個無良父親逼着去哄騙男孩子們,讓她跟那些男孩們要錢要物,自己則對她動辄打罵。
當時她還十分心疼這孩子的遭遇,因此回到家之後對她特別的好,對她甚至比對美玲都要用心。
但是現在想想,她這哪是被她父親逼着幹的?而是天性如此吧?
只要想到此,她就感覺自己胸口氣得簡直快要炸了。
虧她一直還認為這孩子是個好的——
結果現在就出了事。
這要不是幸好有桑醫生一家遇到了,只怕她女兒的一生就要被毀了!
一個跳舞的被毀了臉,以後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而且這次還是她跟李秋軍那個沒良心的聯手,這曾雪桃明顯是想要置美玲于死地啊!想到這次文工團的選拔,如果選中了就可以去滬市,而滬市正是李秋軍工作調動的地方——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已經不言而喻。
陳媽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寒着臉上前就是重重一巴掌扇曾雪桃臉上,後者的臉迅速紅腫脹大,尖叫一聲:“你竟然打我!”
陳媽反手又是一掌,重重甩在她另一邊臉上打斷了她的尖叫,然後喊一旁的陳父:“老陳!去報警!”
很快,收到報案的公安同志們就趕來了,帶走了尖叫痛哭不已的曾雪桃。
桑小果見渣女得報,頓感大快人心,于是撣撣衣袖,正要拉着媽媽離開深藏功與名的時候。
一直沒出聲的陳父突然叫住了她們:“桑醫生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