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家啦

“所以, 你們都已經确定了假期的去向?”加勒挫敗地大喊, “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該去哪裏啊!!!”

四人圍坐在榆樹下, 寬闊的樹葉擋住大部分的陽光。随着加勒的大喊,無辜的綠葉都被抖落下來。謝朗和凱因一點事也沒有, 謝朗的精神力下意識地形成了屏障擋住了葉子。葉子漂浮在空中, 違背了地心引力, 居然順滑地落下了。伊莉莎就沒有那麽好運了,繼加勒大喊後他又錘樹, 弄得渣滓都往下落。伊莉莎被砸了個正砸, 灰頭土臉的。她呸呸兩聲, 沖上去就是想要逮住加勒以牙還牙讓他也嘗嘗突然吃到樹葉的感覺。

凱因和謝朗閑散地看着好戲, 頗為悠閑。

“說起來。”謝朗張嘴吃掉凱因擡手順勢喂到他嘴邊的,洗淨的粉紅草莓, 邊咀嚼邊說, “假期跟我回家的事,你和家裏人商量過嗎?”他好像從來沒聽凱因提起過自己的家。已經完全坦白無秘密的謝朗, 現在的狀态不可謂不輕松。反倒是凱因,又陷入泥沼裏。

家人。他哪裏有什麽家人呢?唯一能夠參與到他生活左右到他行為的估計只有國王的身份了。

“我沒有什麽家人。”他如實回答。事實上也的确如此。他生下來就是一匹孤狼,懵懵懂懂靠自己的爪子活到現在,最值得稱贊的, 也不過一身打架的本領。叫他治理一個國家, 完全是有些難為他了。但那些老妖怪們都覺得他做得到,所以凱因也覺得自己做得到。凡爾修是再好治理不過的國度了,公民自洽, 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充滿了武力的國王保護者的形象,其餘的并不重要。這也是他為什麽沒辦法擺脫訂婚的原因——這是他的責任,從他打敗舊國王開始,這就是他的責任。這些儀式是刻在凱因骨子裏的,難以掙脫。

謝朗很遺憾地說,“凱因,我很抱歉。”

凱因明白謝朗又誤會了什麽。做動物的孤兒和人類的孤兒,應該是兩種體驗。至少凱因自己從沒有因為這個身份有過什麽不安或不好的體驗。

“不。我的意思是……”凱因解釋着,尋找着合适的方式,“我有一些一起生活的人。我們沒有特別的血緣關系,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概括。我想家人也可以。”

這引起了謝朗的興趣,“我什麽時候能夠去看看嗎?”他說,“如果你覺得不被冒犯的話。”

“寶貝。”凱因捏了把謝朗的臉,“你當然可以,任何時間都可以。而且你總一天會的。”他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心虛。如果命運不能改變,謝朗注定嫁給他,那麽他遲早會和那些人碰面的。

不是嗎?

伊莉莎和加勒在遠處呼喚,他們發現了某種奇異的動物。

幼稚。凱因想,小孩子才會因為這種事而驚訝。他沒有一點打算站起來身來。哪知道看到謝朗朝着他們走去的背影後,他不得不拍拍屁股跟上。

凱因注視着謝朗的背影。

那個困擾着他的問題又浮現出來。

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合适的時機去告訴謝朗真相呢?

每次想要開口,話到一半,都會打退堂鼓。

啊,真麻煩啊。

——

十一月的時候,放假了。

天很快轉涼。

艾蒂凱的四季,總是循環反複地更快。

伊莉莎要回阿曼塔星,那是屬于火山的星球。加勒打算和她同路,打着旅游的借口。至于真正目的,大概只有他們倆知道。

奧菲莉亞送他們坐校車去飛艇坪,一路上大家很沉默。因為奧菲莉亞說了一句話,“今天之後,或許很長一段時間在座的同學都不會見面,當然也不會遇見我。順利的話,一月你們将開始軍部實習,具體的實習時間根據表現而定。有些人可以因此而直接畢業,不再回來。有些人也可能失去畢業資格。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會重新回到學校學習,只不過是花費的時間長短的差異罷了。”

“想好去哪了嗎?”伊莉莎問。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軍部實習需要自己提出申請,通過審核後才能去。每個人可以投五所和萊特有合作的軍團。

加勒傻笑,“當然是銀刃!我要追随我的偶像!易賽亞!”

聽到這話的凱因顯得不耐。

“謝,你呢?”伊莉莎問。

謝朗搖了搖頭,“沒想好。可能會試試銀刃。”他扭頭看凱因,“你呢?”

“沒想好。”凱因悶聲悶氣地說。

實際上,他根本沒打算去任何軍團實習,因為任何軍團都不會接納他。原因很簡單,他有着凡爾修的背景。而凡爾修根本沒有加入人類聯邦。雖然萊特軍事學院有着這種包容性,但這不代表所有的聯邦軍團都有這種杜亮。更重要的是,他也要趁着這個假期去學習如何當好一個王了。你知道的,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繁文缛節等着他去學習。

上飛艇的時候,奧菲莉亞站在遠處朝着他們揮手道別。

“想什麽呢?”凱因看着謝朗悵然收回目光的模樣,問。

謝朗想了想,說,“總覺得,好像不會再回來了。”他笑了下,“怎麽樣,緊張嗎?”

“緊張什麽?”凱因擰着眉。

謝朗狡黠地眨眼,“當然是,和我回家。”

凱因無所适從地伸手揉了揉腦袋,“啊。”他嘆氣,“老實說,有點。”

“別太擔心。”謝朗寬慰,“至少他們不會出現在機場。我沒有告訴他們我會回去這件事。”

想法天真的謝·奧休斯伯爵似乎忘記了,自己的祖父,和校園裏的塞克老師,私底下有些不清不白的勾當呢。

他們的飛艇一起飛,奧菲莉亞那邊就接到了父親打來的通訊電話。繞來繞去一大堆,最後問,謝朗他們是不是離開了艾蒂凱,前往了艾澤亞。奧菲莉亞的一句是剛剛說完,塞克就立馬挂了電話,給自己老頑童的朋友聯系上。

“是嗎,已經起飛了嗎?”老公爵坐在皇帝的寝宮裏,和他正對陣殺着國際象棋。他幹脆開了外放,“大概什麽時候到?明天嗎?”

羅維特皇帝把自己的騎士往前挪移,眼看就要殺到老公爵的棋子了,這家夥一下反悔,大喊,“小羅維特!等等等。我剛剛那一步走錯了。”

羅維特無奈,“老師,你上一步也是這樣說的。”

老公爵腆着臉,“噢!原諒我是一個有阿茲海默症的老人。”

“老師。”羅維特對這個老人十分容忍,甚至到了過分容忍的地步,“我真拿你沒辦法。”他收回自己的棋。

“該死的奧休斯!你個老東西!”塞克覺得自己似乎被遺忘了,“臭不要臉!”

老公爵擠出笑容,“晚安,我親愛的朋友,塞克·歐維。”接着,他挂斷了電話。

“是謝要回來了嗎?”羅維特問。

老公爵注視着棋盤,“是的。他還要帶一個朋友回來。”

“朋友?”

老公爵全然不在意,“嗯。好像就是他那個什麽網戀對象。搞不清楚。來來來,下棋。”

他随随便便一說,羅維特卻是心下一驚——這難道不是意味着,凡爾修國王要私訪他們嗎?居然沒有任何通知。可就算沒有通知,他也不能失去接待的禮儀。他正想着,柯菲爾·奧休斯求見。

“陛下。”

“嗨,柯菲爾。”羅維特實在是一個親切的帝王,“讓老師在這多待會吧。”

柯菲爾很不好意思,他鞠鞠躬,叫着自己的父親。

老公爵哼哼兩聲,沒搭理他。

羅維特想起一件事,“柯菲爾,你知道嗎?”

“什麽?我的陛下。”

“你的兒子,我親愛的謝·奧休斯。不日後即将回到這片熱愛着他的土地。”

柯菲爾愣住了。

“哈哈,柯菲爾,你真該拿個鏡子瞧瞧。你現在看上去有多開心。”羅維特打趣。

柯菲爾卻明白,那不是開心,而是無措。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的兒子了。

在他逃婚之後。

——

出來的時候,謝朗和凱因是混在人流中的。兩個人各自提着行李,并肩走着。謝朗正打算叫個車,可是被站在出口處杵着拐杖的老人給攔住了。老人的帽檐很長,擋住了臉。但謝朗一下就把他認了出來。那拐杖上的碩大酒紅寶石簡直耀眼。

是他的祖父。

他又驚又喜,“祖父?”他喊。

老人取下帽子,扣在胸前,一個禮儀完畢後,那張老臉上挂滿了親切的笑容,“我可愛的小混蛋,你終于回來了。”

謝朗和他熱情擁抱。

這時,祖父終于注意到旁邊還站着一位男人。

“這位是?”他問。

謝朗介紹,“凱因。”

“凱因·希德。”凱因自己補充道,朝着老人禮貌地伸手。年輕與年邁的手交握。

“你在看什麽?”老人打趣,“在找你的父親嗎?”

被戳破小心思的謝朗否認着。老人哈哈大笑,帶着他們往早就準備好的車上去。

“羅維特聽說你們要回來,特意在宮廷給你們辦了個宴會。”

謝朗有點不自在,“是嗎?”他握住坐在身邊的凱因的手,擔心他不習慣這種貴族生活。

凱因的确是有點緊張,但不是因為參加宴會而緊張,而是他聽到,他們聊天裏說,羅維特,居然就是艾澤亞的帝王。

誰能想象到呢,他來艾澤亞的第一天,就要面對帝王了。

凱因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搖搖欲墜的謊言。

凱因的手也太冰冷了。神色也很緊張。

謝朗把他的情況看在眼底,“祖父,給我們一點時間換換禮服好嗎?”他們穿着最普通的衣服。

“這不過是普通的家宴。不過,如果你堅持。”祖父的示意下,漂浮車改變了軌道。

謝朗把凱因帶進他的家,那個在幽深的樹林中,花園城堡般的存在。

“你別擔心。羅維特很和藹。”他說,“我會陪在你身邊的。”他拿起傭人遞過來的禮服,擡手在凱因身上比對着,“你覺得哪個合适?我挑不出來。”

“聽着。”凱因抓住了謝朗的手腕,“謝,我有話跟你說。”

他的神情嚴肅,弄得謝朗也很不自在。

他遣退了傭人,空蕩蕩的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牆壁上挂的古老的油畫,勉強為這個空間增加了一點人氣。

“你要說什麽?”謝朗也察覺出,凱因的極端反常。他的手不自在地摩挲着,“或許我們可以後面再說。”他隐隐意識到了危機。

凱因握住他的手,“我必須要向你坦白。”

“謝·奧休斯。”他當着謝朗的面,點開通訊器投影,然後,切換了帳號。

面前的那對話的投影,毫無疑問就是謝朗和那位傻子國王的對話。

謝朗整個人怔住。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凱因抓了把頭發,“我只是。我只是。”說的都顯得困難,或者說,說真話顯得困難,“我不是故意想要瞞你的。只是,一切都太突然了。我沒想到你會忽然逃婚到我面前,還和我成為室友……”

盡管大腦還在消化着這個勁爆消息,謝朗還是敏銳地,冷不丁說了一句,“所以,你認為是我自己自讨苦吃?逃婚到你面前?”他冷笑。

凱因看着面前帶刺的謝朗,快要崩潰。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求生欲使他堅強,“我是說,緣分來得太突然了。我決不會想到我未來的老婆會主動出現在我的面前。”

“誰是你老婆?”

凱因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我的未婚妻……”他改口。

“誰是你未婚妻?”謝朗不爽。

凱因正要說什麽,房門被敲響,有人提醒他們時間。

“馬上。”謝朗回答,又看向凱因,甩開被他拉住的手,“等會再找你算賬。”

“老婆……”凱因本來還想喊點什麽,謝朗的一個眼刀過來,他立馬閉嘴了。他重振笑容,以可憐巴巴的姿态說,“老婆,那我該穿什麽呢?”

“呵呵。”謝朗微笑着看着他,“你?什麽都不用穿。”

“啊?”

“自己在這好好呆着吧!”他說完就往屋外走。

凱因連忙扯住他手腕,被他躲開,只好拽着衣袖。五大三粗的男人,垂着腦袋,“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上前,從背後抱住謝朗,下巴貼在他的肩膀,“我知道我錯了。我真該死。你怎麽懲罰我都可以。但是不要生氣?好不好?至少不要氣太久。對身體不好。”

謝朗沉默了一會,轉身推開他,拿起一套銀灰色的西服砸在他的身上。

“換上。”他說,“給你三分鐘。”

凱因抱着衣服,露出燦爛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12.05.00更新第二更,如果沒有就說明當日只有一更!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這篇文的畫風從來沒有穩定過。(指的是語言表達上。

今天寫着寫着,就寫成這種了。

我無語凝噎。

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

我感覺我自己也正在尋找中。

可能是因為這篇文的背景一開始也沒有設定得很清楚的緣故,中文名 歐美名交錯,吐血。

我慢慢改( 文筆差,落淚。

好了,再也不發作者有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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