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找死
哀嚎聲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安靜下來。
秦若曦玩着草席子上抽出來的枯草, 悠哉悠哉的晃着腳，無聊的沖着外面喊。
“嘿——，外面什麽情況, 打完了沒？”
“打完了, 王爺。”進來的是個陌生的獄卒, 她弓着腰踏着小碎步急巴巴地湊過來, 恭敬的回道：“她們都被擡回家去了，好在不禍及性命, 只是每人賞了五十板子。等過兩個月，她們傷養好了, 就又能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
“哦。”秦若曦聽着內心毫無波瀾，卻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的獄卒, “你倒是夠樂觀的, 敢情這板子沒打在你屁股上呀！”
“呃……, 這”獄卒本想進來巴結瑞王, 卻沒想到沒讨好不說，還惹了一身埋怨, 只能借坡下驢, “王爺教訓的是，小的記住記住了，以後定然不敢再如此胡言亂語。”
“知道就好，滾吧！”
“是是是, 王爺您自便。”
“嗯。”秦若曦叼住枯草的一頭頭, 雙手舉過頭頂枕在腦後，望向牢房裏那唯一的窗子，心裏不停地盤算着那份“解藥”的效果，也不知這份“解藥”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驚喜。
秦若曦挨了一天, 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晚上，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直到子時，外面大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隐約秦若曦還能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
秦若曦放緩了自己的呼吸，讓整個人變得格外輕松，仔細的辨別來人的信息。開始她以為會是秦枭親自前來找她興師問罪，卻沒想到，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人竟然會是姜統領。
姜統領帶着大量的凰琅軍匆匆趕來，沖着看管大牢的獄卒吩咐道：“趕快将牢房打開，本統領要将王爺帶走！”
“是！”獄卒急匆匆的為秦若曦開鎖，打開牢房門後，便退在了一旁，“姜統領您請自便！”
姜統領看都沒多看獄卒一眼，急匆匆的闖進牢房，對着瑞王抱拳行禮，“王爺還請您同我們走一趟吧！陛下此刻急着見你。”
“也是時候了，你先等等，本王換件衣服！”秦若曦說完，拿起獄卒為她準備的幹爽衣服默默的穿着，她的神色如常，動作卻極為的緩慢。
“王爺，還請您快着些。陛下那邊等不及呀！”姜統領坐立難安，最終還是沒忍住上前提醒，“若是去晚了，可是會鬧出人命來的，王爺您太執拗對你也不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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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道了，別催！”秦若曦答應的好好的，動作卻依舊磨磨蹭蹭的，不見她有半分焦急。
“王爺，恕屬下多嘴。真的有人命關天的大事要您去解決，真的！屬下從不騙人！求您再快點，時辰再耽擱下去，二殿下…，二殿下她，她就可能要一命嗚呼了！”姜統領使勁的給秦若曦使眼色，只求秦若曦別再給她出難題了。
“行吧！那本王快點。”秦若曦這回沒有繼續為難姜統領，快速的換好衣衫，配合的加快了速度，催促道：“咱們快點進宮去吧！這麽晚了，母皇派你親自跑一趟，肯定是有急事，別給耽擱了，快。”
“ 好，在下為你引路。”
兩人直奔女皇寝殿，在路上姜統領幾次欲言又止，卻遲遲未開口，看的秦若曦心裏好別扭，調侃着道：
“姜統領身體不舒服啊？看看，你的嘴角都在抽搐了。要本王說，還是建議你多去看看太醫，平安喜樂最為重要，什麽都比不上長壽。軍功是掙不完的，別最後拖累死在這兒。”
“王爺！”姜統領氣的想跳腳，抱怨着道：“都火燒眉毛了，您怎麽還有心思調侃在下？！”
“天又沒塌下來，人還活着，怎麽就不能調侃了？本王閑得很，做個閑散王爺很潇灑的。”
“可二殿下那邊的強勢早就已經……”姜統領随口托出，見她竟然要把秦若夢的情況說給她聽，她急忙捂嘴。
“姜統領不着邊際的話不要亂說，本王對那些不感興趣，只想等母皇能快點消氣，放我出大牢。這樣本王就能回王府見到王君，好久沒見她了，還怪想的。也不知道他在府裏頭有沒有遇到什麽麻煩，有沒有好好吃飯，還有沒有三天兩頭就受傷，還有沒有……”
秦若曦肉麻兮兮的話讓姜統領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王爺，是在下錯了，在下不應多嘴，求您也嘴下留情。”
“行吧！”秦若曦略微有些失望：“本王和王君伉俪情深的那兩三事兒你可就聽不着咯，虧了虧了，大虧特虧。”
秦若曦的話格外噎人，姜統領機智的閉上了嘴巴，任憑秦若曦怎麽說話，她都保持着沉默，做一個沉默寡言的高冷女子。
對此秦若曦也沒多做糾纏，同姜統領到了女皇的琴店門口停下，姜統領回禀，“陛下，瑞王帶到。”
“嗯，讓她進來！”
“是！”姜統領讓開位置，示意秦若曦自便，
秦若曦凝向那扇熟悉的房門，腳如同灌了鉛一般穩穩的站在原地，無法移動分毫。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秦若曦覺得那扇門背後隐藏的是她最不想面對的東西。
她說不清楚，興許是房間中的什麽人，亦或許是其中的什麽物，讓她本能的抗拒。
“還不快點進來！”秦枭的語氣很沖，聽起來隐隐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
秦若曦只躊躇了片刻，便整理好了思緒，她推開門走了進去，見到寝殿中站着不少人，她苦笑着轉身關門。
在她關門的空檔，數十把利劍抵在秦若曦的咽喉處，鋒芒畢現，殺機鎖定，讓她無處遁形。只要秦若曦敢有一絲絲的激烈反抗，立馬就會人頭落地。
秦若曦穩住心神，微微側身，将房中的一切盡收在眼底。
秦枭床上躺的是秦若夢，二正君在床邊忙前忙後，大量的太醫緊張兮兮地圍着病人打轉，秦枭那雙不怒自威的眸子防備的盯着她，好一副同仇敵忾的模樣。
果真她們才是一家人，血濃于水，想到這裏的時候，秦若曦的雙眼竟然不自覺的紅了，滿心戾氣。
她從未如此清晰理智地感受到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她并不屬于這裏，而這裏也沒有她的羁絆，更沒有真心牽挂她的人……
她至始至終不過是個局外人罷了。
“陛下，您這…大大滴手筆呀！想要我的命直說就是了，何必弄這麽大陣仗，看着怪吓人的。”秦若曦笑顏如花，身上那股子懶散勁兒怎麽抹都抹不掉，格外醒目刺眼，“這老話說的好啊！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您一句話的事兒，何必來的這麽麻煩？”
秦若曦的嘲諷讓本就在氣頭上的秦枭徹底爆發，她沖到秦若曦的面前，厲喝道：“朕給過你很多次機會，可你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朕對你容忍的底線，現在竟然還敢當着朕的面陽奉陰違，耍朕，你覺得好玩嗎？！”
“好玩嗎？不好玩！”秦若曦不卑不亢，道：“如果上述的幾宗罪真的是我做的也便罷了，我認！可我從未害過任何人，也沒有做過違背自己良心之事，陛下如今想要殺我，怎麽也要說個明白！”
“死不悔改！”秦枭怒極，吼道：“王太醫你來告訴她，夢兒現在到底如何了！”
“是！”王太醫向前邁出一步，說道：“二殿下性命垂優，如若再找不到解決之法，唯恐活不過三天呀！”
秦若曦挑眉，“瓷瓶裏的藥她沒吃？”
在場的所有人神色古怪。
二正君眼珠一轉，撲到了躺着的秦若夢懷裏哭訴，“妻主…，你可千萬不要死啊…，如果您不在了，我我……也不活了！你一定要撐着…，母皇一定會救您的，一定會的……”
“你還敢跟朕提瓷瓶裏的藥？！”秦枭抓起已經空了的瓷瓶砸向秦若曦，角度刁鑽，目标沖着秦若曦臉去的。
秦若曦反應靈敏，頭向左側斜歪了下，堪堪躲過，卻被抵在脖子上的劍尖劃破了脖子，有血滲出。她伸手摸了摸，粘膩的血液黏在手指上，讓她五官都擠在了一起，難受極了。
“那是大補丸，任誰吃了都能延年益壽，怎麽到她這兒就要死要活的？！”
“王爺，就是因為這是大補丸啊！”王太醫急忙解釋，“二殿下因中毒傷了本元，身子虛乏，本就憑借藥材吊着這口氣，您這時候送來大補丸，那就成了催命符呀！二殿下的身子虛不受補，才鬧成如今這般模樣。”
“哦，還有這麽一說。”秦若曦笑的了然。
“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嗎？”秦枭咄咄逼人。
“我有什麽罪？！”秦若曦不解：“秦若夢中毒非我所下，我沒罪！我沒有解藥，陛下強逼我拿出解藥，我不給，你用王府上下要挾，我只能讓步。沒有解藥，我只能奉上無意間得到的大補丸，希望可以為秦若夢多延續幾天生命，請問陛下，我又何罪之有？！”
“你！！！”秦枭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事已至此，是非曲直早有真相大白的那天，等着便是！如果陛下還想治我的罪，我無話可說。”秦若曦冷漠的別過臉去。
秦枭咬牙：“強詞奪理！”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秦枭逼近秦若曦，“你想要向朕宣戰？”
“……”秦若曦沒說話，視線卻和秦枭在空中交織，較勁的電石火光激烈摩擦，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太醫們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連哭嚎的二正君都閉上了嘴巴，只有秦若曦和秦枭兩人暗自較勁，誰都不肯先退半步。
“她根本沒中毒，可陛下未老身先衰，眼不明心不亮，難怪赤凰國逐年國力衰退，陛下怕是要守不住……，這江山了。”
“放肆！”秦枭震怒。
所有人聽到魂都吓飛了，皆恐懼的匍匐在地，一動不敢動，恨不得長十只手堵住自己的耳朵，瑟瑟發抖。
“放肆？難道我說錯了？”秦若曦嗤笑：“沒有慶華國和陵水國的歸降，赤凰國的版圖還沒有太上皇在位時的七成！”
“陛下，江山您是怎麽守的啊？！”
被激怒的秦枭一把鉗住秦若曦的脖子，将人狠狠的舉起來，“秦若曦，你想死嗎？！”
窒息感迎面襲來，秦若曦卻依舊不動聲色，眼神定定的瞅着身前面目猙獰的女皇，“我想死，陛下就會成全嗎？！”
“那好！朕成全你。”秦枭五指收緊，秦若曦的脖頸處傳來細微的骨骼咔嚓聲，聽着格外的滲人。
秦若曦無法呼吸，只覺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漆黑，身體內的那股子躁意直沖腦袋，讓她全身都不受控制，腦袋內“叮……”的一聲巨響，禁锢住她理智的血液再次沸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