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眼神一沉, 如果沒有肩上那塊礙眼的青紫就好了。
他不自然地移了一下眼神,若無其事地打開藥膏。
楚楚本覺得有些羞于在他面前穿成這個樣子,窘迫地不斷擡手這裏碰一下那裏碰一下。雖然心裏想着他應該是不太在意的,但真面對這種情況, 又覺得心裏有些複雜。
她忘了是從哪裏看到的一句話,說假如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提不起興趣了,那她一定是個沒有魅力的女人。
試問哪個女人會承認自己沒有魅力呢?
不過, 她又轉念一想,陸之時對她不感興趣, 這不正是自己的目的麽。
這樣一想,楚楚倒是放松下來, 手也不再無措的不知道放在哪裏好,幹脆毫不在意地坐到他身邊。
她還更加善解人意地提了句:“要不我自己來?”
陸之時看她一眼, 不由分說地否決:“你擦得到全部地方麽?”
只一句便讓她啞口無言。
确實,撞到的地方面積有些大,她昨晚就沒擦全。算了, 就讓他代勞吧。
陸之時小心翼翼地擰開藥膏, 認真謹慎地擠了一點到手指上。正要抹上去, 楚楚眼尖瞥見了他手裏的藥膏量, 話就這麽到了嘴邊:“你這一點量是要給我抹這顆痣呢?”
不是她心直口快, 而是陸之時手指上的量就如同螞蟻大小。她的肩上正好也有一顆小痣,只能覆蓋小痣的量。
陸之時自我懷疑了一下:“太少了?”
楚楚睨他一眼,反問:“你說呢?”
他不說話了,手上默默多擠了些量。輕輕地抹到楚楚的肩上, 縱然他力道再輕,楚楚還是無可避免地感到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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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你輕點。”
陸之時嘴上說着:“已經夠輕了。”
手指卻不由自覺地更加放緩了力道,還不死心地說道:“輕了沒效果,重一點才能深入感受到。”
房內的兩人,一人正投入地塗抹藥膏,另一人咬着下唇,忍受肩上傳來的痛楚。
渾然不覺門外有人。
門外,陸母耳朵正貼在門上,順便拉着陸父也蹲下來聽裏面的動靜。
正聽着,裏面卻傳來幾句暧昧不明的對話。兩人不約而同地想歪了,頓時間,夫妻二人臉紅了個透。
陸母相比較而言,稍稍厚臉皮些,欣喜地對陸父說:“我就說怎麽飯後他們兩人就沒影了,原來……嘿嘿嘿。想不到,兒子動作還挺快。”
陸父神色還有些窘态,不自然地說:“行了行了,快走吧。你說你年紀一大把了,聽着人家小兩口的動靜,害不害臊!”
陸母面露喜色,淡定地對他擺擺手,說:“再等等。”
沒一會兒,裏面又傳出楚楚的一聲呼叫:“陸之時,你好了沒?”
伴随着她的疑問,陸之時緊接着說:“快了快了。”
陸母聽得露出了迷之笑容,心滿意足地拉着陸父蹑手蹑腳地離開了。邊走還邊嘀咕:“兒子動作快是快,可這也太快了些……”
而楚楚之所以這麽問的原因,純粹只是因為陸之時的動作太慢了。她是想長痛不如短痛的,快點抹完還能少痛一會。
可陸之時緩慢而輕飄的動作,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種漫長的折磨。
但不得不說,在他均勻地塗抹之下,藥效發作後,絲絲涼意逐漸爬上了肩頭。順着他微涼的指尖,透過一層薄薄的藥膏,滲進了她的肌膚中。
她悄悄偏頭看他,臉上是堅定認真的好看模樣,眼睑微垂,長長的睫毛在他臉頰投下一片深深的陰影。唇線緊抿,視線專注地看着她肩上的那片傷。
動作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楚楚的心驟然“咯噔”一動,飛快回過頭,小口小口地吐着氣,平複內心的起伏。
讓她不自覺忘記了痛感。
“好了。”陸之時擰上蓋子,去浴室洗了手。
楚楚坐在原地,眼神飄忽不定,随着心率的上升,連帶着面頰也開始泛紅。
陸之時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楚楚。才剛平息下去的沖動,又再次襲來。
他緩緩走向她,楚楚不知受了什麽刺激,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她匆匆說了句:“謝謝,先走了。”
陸之時卻扣住她,大手把她按回到沙發上,說:“等等,藥膏還沒幹。”
楚楚只好坐在原地,焦灼地等待藥膏風幹。
她沒有擡頭,垂眸低低地看着自己腳上的拖鞋。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她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裏。
看得久了,眼睛看得有些酸了。視線不自覺想換個角度,她情不自禁地擡了擡眼,正和陸之時的視線對上。
他幽深的瞳孔如磁鐵般具有強大的吸引力,只一眼就讓人情不自禁地淪陷。讓她無法挪開眼神,只會愣愣地看着他。
也不知是誰主動湊近了對方,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待她回過神來時,她和陸之時的唇已幾乎靠在一起。只需再前進一步,便會徹底貼在一起。
她看到了陸之時清醒的眼眸,而她卻像失了神,緩緩閉上了眼。
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陸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銳利的眼神射向門口。
楚楚則條件反射地迅速別開了頭,利用披散的發絲巧妙遮住了自己的側臉。
陸母剛探了個頭,就看到兩人陡然分開的一幕,心中不免忿忿地罵了自己一句。
臉上挂着笑:“呦,還沒結束呢,打擾了。”
話畢,她已然貼心地帶上了門。
頓時,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楚楚撥了撥擋住臉的頭發,尴尬地笑了笑。
這莫名的被抓奸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陸之時輕笑了一聲,打破了沉默。他面色如常,似乎剛剛的小插曲完全沒有影響到他。
楚楚卻坐立難安起來,她氣憤自己不夠堅定立場,差點迷失在他的溫柔陷阱中。又氣自己一時不覺被陸母看到了剛才的場景。
她只能緩緩地站起身,幹巴巴地說:“藥膏好了,我先回去了。”
陸之時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她扔下話,便飛快地跑進浴室換衣服。
獨留陸之時在外面對着空氣傻笑。
盡管楚楚說不用他送,但他依舊拿了鑰匙,堅定地要送她回去。
楚楚永遠不會忘記陸母送她離開時的眼神,眼裏滿是笑意與調侃:“楚楚,下次再來!”
直到她關車門後,還依稀能聽到她的話語聲:“唉,怎麽不繼續了呢……”
楚楚自上車後,便一言不發。
靜靜地看着車窗上她的倒影,心裏有些亂,面色也并不好看。就像是原本定好的計劃突然間出現了差錯,給了你一個措手不及,讓你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她自認為在該做的事上,自己是個有計劃的人。而現在的狀況就是,本該毫不相幹的兩個人,陰差陽錯間,讓她迷失了自我。原本堅定的東西,現在正在一點一點分崩離析。
讓她稍稍松了一口氣的是,陸之時看上去并沒有想要開口說話的想法,只是專注地開着車。
到了家之後,她沒等陸之時開口說話也沒等他幫她開車門,火急火燎地先一步開車一跳,連“謝謝”和“再見”都沒說,直奔過去開門進屋。
陸之時也打開車門,看她跑進門的背影,難得看她這麽方寸大亂的樣子。唇角彎了彎,默不作聲地兀自坐了回去。
心中默念一句:明天見。
楚楚自知自己該和陸之時保持距離了,當晚便打電話給了林念,希望能在她家借住幾天。林念自然不會拒絕,爽快地同意了。
而她又和楚母打了聲招呼,只說自己要出去旅行幾天,接下來可能不能聯系她。
楚母心大,對女兒基本放養,也沒說什麽。
楚楚利落幹脆地收拾了幾件衣服,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連車都沒開,打車去了林念家。
她關了手機,在電腦上登陸了自己的聯系賬號,只和林念聯系,或者及時收到學校裏的消息。
就這麽,一連躲了陸之時幾天。
直到有一天,她還是和往常一樣,看着正追的劇,時不時跟着劇裏人物情節走向笑幾聲。
可,突然門鈴聲響了。
她一開始沉迷于劇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緊接着又一連響起幾聲,她微微蹙眉,林念是不在家的,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
她只好起身透過貓眼去看門外。不看不要緊,一看,她倏地睜大了眼睛。
陸之時怎麽在門外?!
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
心驟然提了提,還沒來得及慌張。轉念一想,她在門內,陸之時在門外,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裏面。
這麽想着,心安了不少。
可人算不如天算,陸之時涼涼地來了句:“楚楚,我知道你在裏面。”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在匡我呢!
楚楚心裏在瘋狂叫嚣。
然而他又說:“你再不開門我就讓人來撬鎖了。”
楚楚一時氣不過,但又擔心他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最終認慫地開了門,偏偏嘴上不認輸:“陸之時,你這是強闖民宅!”
陸之時聳了聳肩,說:“是你自己開的門。”
楚楚被噎了一下,一時間竟沒法反駁。
他又繼續說:“為什麽躲我?”
她瞬間心虛了一下,嘴硬:“我沒躲你。”
“那怎麽打你電話也不回?”他的視線如刀割般鋒利,似是要一掃前幾天的慌亂。打她電話也不接,用汪特助的號也沒回,還是問了楚母,才知道她出去旅行了。但她沒開車,也沒有購票的記錄。
他這才慢慢意識到,她在躲他。
楚楚仍倔強地回:“突然過膩了智能時代,想體驗一下原始生活。”
話音還沒落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明明暫停了的電視劇,竟還在播放。不知道演到了什麽場景,應景地傳出一聲高亢的臺詞:“你這個騙子!”
她瞬間僵在了原地,只能心裏默默祈禱陸之時沒聽見。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陸之時不僅聽到了,還聽得一清二楚,并說道:“哦——住現代公寓,用電子設備,下次我也體驗一下這樣的原始生活。”
楚楚扶了扶額,企圖當一切沒發生過。
為了掩飾尴尬,她只好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陸之時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笑了笑,無奈地說:“真生活在原始時代啦?今天是七夕。”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房間裏進了只蚊子,好抓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