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喝茶期間, Leo又為大家烤了牛肉,大半邊牛肉往鋼架上一插,推翻火腿上,沒一會兒, 就滋滋作響,流出香油來。

香氣順着風一飄,溢了滿草原。

等烤得差不多了, 撒上孜然,拿小刀一切, 割下一大塊牛肉,遞到楚楚面前。

她笑着用蹩腳的西語說了聲謝謝。就和她聽Leo講中文一樣, 對方聽她說西語,也是忍不住發笑。

楚楚被他笑得臉紅, 只得默不作聲地嚼着牛肉。肉入口中,她眼前一亮。

不得不說,他的手藝十分高超, 肉的嫩度剛剛好, 不會太老也不會太生。配上當地特制的醬, 簡直是人間美味。

她笑着回頭比了個贊的手勢。

後者和她相視一笑, 切肉切得更歡了。

陸之時黑着臉坐在另一邊, 看上去目不斜視,實則餘光瘋狂偷瞄那兩人。心裏直發癢,有什麽這麽好笑的,這麽明目張膽地眉來眼去, 真當周圍的人不存在?

汪特助也給他遞了塊肉過來,正好此時楚楚也在吃牛肉。陸之時跟随着她的動作,同步塞了塊肉,剛一嚼,就皺起了眉頭。

這什麽肉,除了那點孜然味根本沒味道!

“怎麽沒什麽味道?”

汪特助最近這伴君如伴虎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這不,皇帝陛下一個陰晴不定發怒了,他還得顫顫巍巍地舉起醬碟哄着他:“陸總,您忘蘸醬了。”

陸之時:“……”

光顧着看楚楚的動作了,竟然忘了蘸醬。

他不動聲色地收緩了态度,不緊不慢地切了塊牛肉,這次蘸醬了才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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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下味道好多了。

不過,他還是看着不遠處的那兩人不順眼。

語言不通,還能聊起來?

倒不是楚楚真在和他聊,只是不過是Leo在教她西語,她依樣畫葫蘆罷了。

只是西語中的有個彈舌音,她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在鬧笑話。

Leo雖然笑話她,但還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教她。

但這并非一時半會就能促成的,她開不了竅,對方也沒辦法,只能作罷。

不過他沒有放棄,決定從最簡單的詞彙教她,首先就是“好”的發音,就簡單的一個“Sí”。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大家都開始不說話了,只有她和Leo在對話。非常簡單的對話,他問她一個問題,她回答“Sí”就行。

一開始,他問:“Eres una chica”(你是女生?)

經過導游姐姐翻譯後,她回答:“Sí。”

随後,第二個問題:“Eres soltero”(你單身嗎?)

她慣性地說:“Sí。”

緊接着,Leo唇角勾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緩緩地說:“Cásate conmigo。”

導游姐姐愣了一下,沒有跟着翻譯。楚楚下意識以為和之前的問題一樣無傷大雅,正要脫口而出回答。

“別回答——”

陸之時突如其然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警惕地盯着Leo,帶着明顯的敵意對他說了句西語。說完還怕別人聽不懂似的,又用中文複述了一遍:“她是我太太。”

“你幹什麽?”她問突然打斷她說話的陸之時。

後者偏頭,略帶怒氣地看向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她說:“你傻啊!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他說的是讓你嫁給他,你也傻乎乎地同意?”

楚楚頓時明白了。

陸之時還在繼續說:“他剛是不是讓你替他頂嘴,你也同意?”

陸之時的話雖然語氣有些重,但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導游姐姐沒有立刻翻譯,她就應該知道這是句不同尋常的話。

還差點答應了,想想還覺得有些後怕。

她看向Leo,後者對她滿不在乎地對她擺擺手,笑着說:“Era una broma。”(開個玩笑而已。)

看着他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楚楚卻平白生出一絲心悸。她臉上的表情僵在了原地,話也說不出來。

虧自己剛才還嘲笑了他的智商,但現在看來,他不蠢,反而還挺有套路。

陸之時把她拉到一邊,他顯然還不能接受楚楚差點答應了別人的求婚這個事實。他撩起外套袖子,極力想控制心中的怒氣,但又擔心她以後會再次被人套路進去。

不知不覺間,說出口的語氣比他以為的要重:“你不會先問問別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後再回答麽?還是說你根本就是看出了他什麽意思,故意借着機會同意他的求婚。楚楚,你的決定也未免太敷衍了。”

他一說出口,心裏就後悔了,他本意只是想讓她知道随意和陌生人搭話有多危險,而不是他語氣中的輕視。

他動了動嘴皮子,剛想說些什麽來挽回,可視線觸碰到楚楚發紅的眼眶時,心頓時軟了下來,無意間吐露出心聲:“我不是……”

楚楚知道這次是他幫了她,如果不是他,那麽她就已經被人空口套白話套去了。她心生感激,卻沒想到陸之時這麽說她。

霎時間,剛積攢起來的感激一掃而空。聽着他言語中的輕視,仿佛她犯了什麽彌天大錯。

“好了,你不用說了。”她打斷了他的話,睜大眼睛眨了眨,壓下了酸澀的眼眶,逞強地說:“是啊,我就是猜到了他的意思,所以故意想要趁這個機會答應他。畢竟,你也知道,混血兒都挺好看的。”

她這麽一說,陸之時剛才湧上來的歉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個犄角旮旯,降下去的火氣倒是又上來了。

他氣急敗壞地看着她,咬牙說:“我們才離婚不過幾個月,你就想着跟別人生孩子,還是個長得一般的大胡子?”

楚楚給了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既然她都已經說違心話了,那何不索性說到底,還能刺激到陸之時。

“長得一般?我不覺得,他挺有魅力的。”她頓了頓,吊着他的胃口,過了一會兒才又說,“比你好看點。”

男人莫名的自尊心瞬間炸了,最聽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說自己不如誰誰誰,尤其是喜歡的女人這麽說。

楚楚還不罷休,煽風點火:“反正我們也已經沒關系了,你也不能阻止我去尋找真愛吧?”

“誰說我們沒關系了?”他緊緊地盯着楚楚,雙目欲裂。

楚楚後退了半步,看着他倆之間泾渭分明的距離,實話實說:“現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有關系了?”

陸之時不語,沉默了半天,才篤定地說道:“那是現在,以後會有關系的。”

看着他認真的神情,楚楚也收斂了笑,說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那是一道鴻溝,你跨不過來,我也越不過去。”

“說到底,你不就是糾結我信不信任你麽?鴻溝又怎麽樣,你不需要越過來,我跨過去就好。”他拿出手機發了個電話,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西語。

随即,二話不說地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陸之時,你能不能別老強迫別人?你放開我!”可無論她怎麽拍打着他,他都像感覺不到絲毫疼痛,不動如山地拉着她坐上提前準備好的車。

剩下的人一頭霧水地看着陸之時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拉着一臉不情願的楚楚。想起他剛說的“這是我太太”,又不好阻止。

陸之時哪怕是不理智的情況下,也沒忘了他一貫接受的禮儀,擋住車頂把她按到了副駕駛座上。自己去了主駕,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他把車開得飛快,楚楚只能拉着拉環穩住自己,不讓自己被甩出去。

沒過多長時間,他便停下了車。

猛然停下車子,速度與方才差的太大,下車時,楚楚的腿都是顫抖的。

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環境,陸之時這是帶她來到了一處崖壁。

四周除了一個場館在,就是陡峭的山壁。與一望無際平坦的草原不同,這裏就是極限運動的天然場所。

看着館內幾個身着極限服裝的白人,還有牆壁上貼着的跳崖圖片,這一切都告訴她,這裏就是極限運動的場地。

站在山頂,感受着來自頂端急驟的風和一眼望不不到頭的懸崖,她慌了神。

“你帶我來這做什麽?”她強裝鎮定,但聲音中的顫抖出賣了她。

陸之時朝她安心地笑了笑,說:“別緊張,你不需要做什麽。”

然而,她并沒有寬心,反而心更糾了。

她怔怔地問:“什麽意思。”

陸之時并未馬上回答她,只是留戀地看着她,擡手撩了撩她被風吹亂了的頭發。把頭發捋順後,順勢撫了撫她的臉頰。

指尖微涼,滲得楚楚的心也跟着涼了涼。

楚楚視線有些發抖,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也沒讓他收回手。

許久,他才把手收回來,輕描淡寫地說:“也沒什麽,你不是一直說我不信任你麽。嘴巴說的你不信,只能用行動來說了。”

楚楚敏銳感覺到了什麽,伸手拉住了他抽回去的手。

陸之時愣了愣,眼神停在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上,這仿佛還是第一次她主動握住他的手。

可惜,這一次得是他推開她了。

手掌間驟然空了,楚楚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呼吸急促起來:“陸之時,你要幹什麽?”

“還沒和你介紹這裏呢,這裏是A國最出名的極限運動所在地。他和別的極限運動不太一樣,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這是專門為情侶打造的。”他邊說邊任由旁邊的工作人員幫他穿上保護設備。

“知道為什麽是為情侶打造的嗎?”

楚楚不言,靜靜地看着他。

“因為這是道雙向選擇題。”他繼續道,“我信任你,選擇了你,由你來掌控我的生死。假如你信任我,這根繩子會是你救我的工具。”

說着,他将一根繩索放到她掌心。

“你只需要牽動這根繩索,就可以救我的命。假如你不願意,那麽我們算是徹底沒關系。我不會怪你,你也不必感到自責。”

楚楚聽着他風輕雲淡的話語,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仿佛拿命做賭注的那個人不是他。而她卻無法拿穩這根繩索,手止不住地顫抖。

也不知是風太大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總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別小看這根繩子呢。我提前做過了解,夫妻間還真有不少反目成仇的,說是檢驗彼此間的愛情,但還是放了手的。”他在這時候,還能笑出來。

很奇怪,這個時候明明沒有風,可眼角卻有淚滑出來。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陸之時就先用帶了手套的手指幫她擦幹了淚,用從未有過的語氣溫柔地說:“別哭,我會心疼。”

話畢,在她唇上輕輕一點,仿佛在做告別。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抽身而去,縱身一躍,只有風把他的話吹了過來:“我把生命交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陸之時:嗯,我差點就涼了。

楚楚:這不還差點麽?

鹹魚青以前接觸過西語意大利語法語俄語這些,想着以後要是接親朋好友電話的時候,八國語言自由切換着說,那該有多拉風啊。理想很美好,現實瘋狂打臉。很好,我也不會發彈舌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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