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你不怕我真的嫁給別人嗎?”
他笑意更深,摸了下我的頭:“小意,豪門不是誰想嫁就能嫁的,何況,再嬌豔的花朵也有保質期,你早已過了愛做夢的年紀,還是現實點比較好。”
這個我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是如此殘忍。
他一邊不在乎我,一邊又明确提醒我,事到如今,已經不會再有人看上三十歲的我了。
就連他,也随時有可能抛棄我。
真絕啊,我的愛人。
我的心早已死去。
或許,我的人也該跟着一起死。
他熟睡後,我光着腳下床,正打算爬上窗臺,手機卻忽然傳來一聲消息提示音。
那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合照。
照片上他正在跟一個紅發少女約會,他側頭吻她,寵溺地配合她對着鏡頭自拍。
他對我說,他不喜歡拍照,不喜歡約會,不喜歡秀恩愛,不喜歡女生染頭發。
然而這些事,他卻都跟別人做了。
原來并不是乖乖聽話就能被偏愛。
這就是他當初承諾的,永遠愛我。
號碼的主人又接着發來一條短信:阿姨,他已經玩膩你了喔。
每人心中都有一根弦。
弦一斷,便是土崩瓦解之時。
轉身走進廚房,我拿起一把刀。
照片上的他,笑得溫柔極了。那麽美好的笑容,原來并不是只屬于我一個人。
那便,不必再笑了。
手起刀落間,我忽然發現,他老了。
我親愛的守護神先生,已經不知不覺長出了皺紋和白頭發。
一刀戳進脖子,他驀地驚醒,眼底滿是不可置信,嘴唇艱難地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跟我說些什麽。
我拔出刀刃,湊近他,柔聲問:“怎麽了親愛的?”
終于,我聽清了他嘴裏的話,只有兩個字。
賤人。
又一刀下去。
鮮血噴濺在我臉上,又被洶湧冒出的眼淚沖淡。
我附到已經僵硬的他耳邊,柔聲呢喃:“其實我早就知道,爸媽那場車禍是你動的手腳。這些年你之所以把我馴養起來,只是為了時刻監視我,防止我去跟你搶公司而已。”
“不過沒關系,我愛你。”
然後我躺上浸滿血污的床單,輕輕依偎到他肩頭,舉起手機——
咔嚓。
真好,我們也有合照了。
簡先生
小時候我無法理解,母親為什麽會對我産生那麽強烈的恨意。
恨到仿佛巴不得我從這個世界消失。
長大後我終于明白,母親真正恨的人,其實是父親。
從我記事起,父親就總是很忙碌,偶爾回一次家,臉上也毫無笑容。
他不愛母親。
或者說,只是曾經愛過而已。
盡管父親給了母親一個簡太太的身份,讓她住上豪宅,讓她穿金戴銀,但他再也不會愛她。
當初母親剛懷上我時,一定也是充滿希望的。以為未來等待她的,會是一個充滿愛與溫暖的家。然而她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天比一天更富有,也一天比一天更冷漠的丈夫。
于是,我的存在,變得無比諷刺。
母親理所當然地把所有怨氣都發洩到了我身上。
盡管我和她一樣不被父親所愛。
孩子的毅力有時候比大人更強,只要能讓母親心情稍微好一些,被她甩幾個巴掌、掐幾下脖子,我都可以忍耐。
我甚至天真地想過,或許自己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幫助母親排解怨氣。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父親忽然向母親提出了離婚。
沒有一絲餘地,幾乎是命令式的口吻,連妻子的身份都不願再給她。
既然他選擇無情地抛棄她,那她就帶走為他生的兒子。
很公平。
可惜,最終死去的人只有她。
母親的死亡似乎喚回了父親一絲良知,他開始關心我的學業,教我管理公司,試圖把我培養成理想的接班人。
然而已經長出獠牙的怪物,并不會因為常年冷漠的父親突然溫柔以待,就又乖乖變回天真單純的小孩子。
于是,我放任自己糜爛下去,毀掉一個又一個主動靠近我的女人。
她們是那麽無辜又可憐,可惜同情心是正常人才配擁有的東西,我這種早已爛掉的渣滓,只有看到她們絕望的樣子,才能發自內心感到愉悅。
溫暖和陽光治愈不了我,只有黑暗可以。
直到我調查出,當初父親之所以那麽堅決地向母親提出離婚,是因為打算娶別的女人。只不過母親的自殺打亂了他的計劃,為了在我面前維持住好父親的形象,他才終止了再婚的念頭。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能讓一個妻子陷入瘋魔和怨恨的,無非是,她深愛的丈夫出軌了。
當我為了掩蓋胳膊上的青紫不得不在夏天穿上長袖,當母親一天比一天瘦削枯槁直到一躍而下摔成爛肉,父親正摟着那位只比他兒子大八歲的漂亮情婦,沉醉于溫柔鄉中。
每一個失眠的夜晚,我都在思考着,該如何報複這對肮髒低賤的狗男女呢?
把他們渾身上下每一處皮膚都生生扒下來,讓他們活着腐爛生蛆?
還是把他們囚禁在沒有食物的地下牢籠,逼他們互相吃對方的肉?
真是難以抉擇。
然而還沒來得及正式實施,我就在蘇意家床底下看見了那具熟悉的屍體。
多麽滑稽的父子相見場景。
看着被塑料薄膜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父親,我勾起唇,強忍着才沒有笑出聲。
生平第一次,我對蘇意産生了淩虐以外的興趣。
縱使內心再過扭曲,外表也不過只是個嬌弱女人,我輕而易舉就将她壓制在了床上。
然後,吻向她。
蘇意眼底溢滿愕然,似乎沒想到當我發現床底那具屍體後,還會繼續跟她在一起。
她想不到的事還有很多。
比如,葉瓊曾經是我的衆多女伴之一,她是在我的授意下安排了那場相親。我告訴葉瓊,只要搞定蘇意,她就徹底自由,再也不用被我折磨。葉瓊毫不猶豫地答應,才不管好姐妹是否會被推向火海。
比如,那張令人作嘔的合照,其實是我發給蘇意的。那個紅頭發的女人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苦苦哀求我放過她。好笑極了,只是借用一下她手機裏的照片而已,搞得好像我會吃了她似的。
最令蘇意想不到的,是此刻正與她在床上纏綿交融的相親對象,其實是她床下那具屍體的兒子。
她注意到我腹部的刀疤,用指尖仔細地撫摸,輕聲說:“一定很痛。”
六年來,她是第一個關心這道疤的人。
我微微點了下頭。
她把腦袋湊過去,對着刀疤的地方輕輕吹了口氣,彎起眼睛笑:“呼呼就不疼了。”
蘇意。
小三,婊子,賤貨。
這個世上我最該摧毀的女人。
此時此刻,卻像個溫柔的媽媽。
我将手放到她的脖子上,想要狠狠掐下去,最後卻只是抱住了她。
那天晚上,蘇意終于卸下所有僞裝,毫無保留地向我講述了她的故事。
仿佛孤獨了很久很久,才終于找到生命中唯一的傾聽者。
多麽諷刺,居然會把一個自私的、侵占別人家産的、誘騙未成年少女的混蛋,當成深情的守護神。
對于父親已婚的身份,蘇意完全不知情,自然更不會知道我這個兒子的存在。
這些年她已經被徹底養廢了,或者說,是父親故意把她馴化成了一個聽話的傀儡。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嫁什麽豪門,我只是迫切地想向床下那個人證明,除了他,也會有別人珍惜我,喜歡我。所以,簡先生,謝謝你的出現,謝謝你在知道我是個怪物的情況下,也願意無條件接納我。”蘇意的眼淚滴到了我的手臂上。
當年的母親也總是動不動就落下大滴大滴的淚,就連空洞的眼神也如此相似。
愚蠢的,可憐的,被厭棄的女人。
父親當年想娶她是真的,如今有了新歡也是真的。
這就是人性。
真心易變,醜陋永存。
我拭去她眼角的淚:“屍體放在家裏會發臭的,讓我幫你處理掉。”
蘇意怔愣地注視着我,過了許久許久,她輕輕抱住我的腦袋,讓我的耳朵貼上她的胸口,低聲呢喃:“聽見了嗎?”
一,二,三。
我數着她的心跳。
她燦爛地笑起來:“這是對你心動的聲音。”
我擡頭看向蘇意,有一秒鐘,似乎被她的笑容蠱惑了。
第二天,我帶蘇意回到了自己家,打開後院的特制焚燒爐,把父親的屍體塞了進去。大概是因為脖子被砍斷了,在塞入的過程中,父親的腦袋猝不及防地滾落下來,在地上慢悠悠地翻轉了好幾圈。
蘇意拉着我的手撒嬌:“簡先生,我想留下這顆腦袋做紀念,好不好?”
語氣就像是在跟男朋友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