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要一個名牌包包。

我勾起唇,點頭答應。

“對了,你為什麽要在家裏裝一個焚燒爐?”蘇意問。

“方便燒垃圾。”我說,然後按下開關。

蘇意不再言語,安靜地盯着地上那顆腦袋,歪頭靠在了我的肩上。

我閉上眼,在心中默念着悼詞——

親愛的,令人作嘔的父親。

假如您已化成鬼魂,請睜大眼睛看着。

我會把您的骨灰,灑向馬桶,灑向下水道,灑向世間所有肮髒的地方。

而您的頭顱,我會好好擺在家裏,當成一個有趣的玩具。

因為您值得。

至于這位蘇小姐,我會溫柔地,耐心地,深情地,為她造一場絢爛的夢。

讓她沉迷,讓她淪陷,讓她親手剖開自己的心。

當她徹底繳械投降之時,再微笑着摧毀她,打碎她,撕裂她。

從高處墜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誤以為會有溫暖的懷抱接住自己。

玩膩之後,我會割斷她的手腳,挖去她的眼睛,拔掉她的舌頭,把她制作成精美的祭品。

然後,親自送她去地獄陪您。

兒子簡言,敬上。

蘇小姐

我在簡言家住了下來。

他家非常大,擁有漂亮的後院以及花園,像一座童話裏的城堡。

每天下班後,他都會帶一束我最愛的康乃馨回家,從不間斷。

他很喜歡吃我做的菜,于是我每天換着花樣做給他吃,他總是吃得幹幹淨淨。

他洗澡的時候總是忘拿毛巾,然後在我試圖遞給他毛巾時,猛地把我拽進去按在浴室牆上強吻,害我渾身上下都被淋濕,只好陪他一起洗澡。

他在床上總是帶有強烈的掠奪性,動作泛着戾氣,卻又會在快要弄疼我之前适時溫柔下來。事後他喜歡把腦袋埋在我胸口,我會像給小狗順毛一樣輕輕撫摸他的頭,直到把他哄睡着。

我們大部分時候都膩在一起,就好像,真的在談戀愛似的。

——如果床頭沒有擺着他爸腦袋的話。

那天是我們第二次約會,晚上我主動邀請簡言進公寓,獨自在廚房沏茶時,忽然接到了葉瓊的電話。

她不停道着歉,用哽咽的聲音告知了我一切。

我這位可憐又善良的閨蜜,最終還是沒能忍心推我下火海。

“雖然不清楚簡言為什麽偏偏選中了你,但你務必要小心他,因為他是一個比厲鬼還可怕的變态!”葉瓊語氣裏充滿恐懼。

稍微思考一下我便立刻明白,自己被簡言選中的真正原因。

同樣姓簡,相似的眉眼,刻意的示好,不是那個人的兒子,又會是誰呢?

是啊,以那個人的年紀和身份,怎麽可能沒有結婚生子?

早該明白的。

早該猜到的。

真遺憾,還以為自己運氣不錯,遇見了一位英俊而又愚蠢的相親對象,結果人家卻是童話裏的複仇小王子。

那就讓我自願跌入這片火海吧。

既然他不拆穿我,我也不去拆穿他。

那之後,無非是互相演戲罷了。

令我意外的是,簡言竟然主動提出幫忙處理他父親的屍體。

那一刻我明白,即便我沒有動手,總有一天他也會動手。

而簡言的下一個目标,自然是我。

院子裏那臺焚燒爐一定也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所有的溫柔與深情,背後都藏着對我濃烈的殺意。

每當他炙熱的氣息貼近我,估計內心都在蠢蠢欲動地想要張口咬斷我的喉嚨。

每當喝下他遞過來的紅酒,我都會猜想酒裏會不會下了讓人腸穿肚爛的毒藥。

或者也可以直接用手掐死我,以我與簡言的體力懸殊,我幾乎是任由他處置。

然而我一直活得好好的。

那顆風幹後的頭顱,孤零零地立在床頭櫃上,每天都能近距離觀賞我和他兒子做愛的畫面。

死亡,熱吻,纏綿。

所有的一切,交融為一體。

荒誕,而又浪漫。

“早。”清晨,簡言在床上翻了個身,将臉埋入我頸間,聲音微啞。

“昨晚我夢見你了。”我沖他笑。

“夢裏我們在幹什麽?”簡言低聲問。

“你在面無表情地将我開膛破肚。”我說。

空氣陷入死寂。

不知僵持了多久,簡言才伸出手,輕輕撥弄我散亂的頭發,用溫柔磁性的聲音說:“但現在我只想要你。”

然後他如往常一般壓到了我身上。

這個男人比我想象中更有耐心,時而帶我去高檔餐廳享受上流人士的約會,時而像普通大學生一樣帶我去吃便宜但美味的路邊攤,仿佛要帶着我把世上每種約會都體驗一遍。

有一次甚至還被他拉着去坐了過山車,我頭昏腦脹,而他卻始終精力充沛,不愧是比我小了八歲的年輕人。我心生怨怼,假裝暈倒在簡言懷裏,然後偷偷用餘光瞥他,他臉上瞬間湧出的擔憂與慌張,像極了一個愛我至深的男朋友。

男朋友。

堂堂正正的男朋友。

我故意拉着他拍了許多親密合照,開玩笑道:“簡先生,我可以發朋友圈秀恩愛嗎?”

簡言沉默不語,擡手拿走我的手機。

我在心裏冷笑,果然跟他爸一個德性。

他打開我的手機相冊,翻到其中一張照片上,然後将手機還給我:“發這張吧,我看起來比較帥。”

那張照片上的他正在偷吻我,眼底帶着肆意的笑。

假如年輕十歲,我一定會在此刻對他怦然心動吧。

可惜,人生只有一次青春。

但我沒想到他會帶我去逛婚紗店。

簡言指着那一排排閃耀着光芒的婚紗,讓我随便挑。

“簡先生,你這是在求婚嗎?”我問。

“那麽,你願意嗎,蘇小姐?”簡言與我四目相對。

我忍不住笑,嫁不成父親,嫁給兒子也不錯。

反正最終的稱謂是一樣的。

——簡太太。

曾經我做夢都想成為的簡太太。

像六年前一樣,我試了一件又一件婚紗,只是這一次,每當從試衣間出來,都有簡言站在外面耐心地等待我。

我望向他,提起裙子,微笑,轉圈。

簡言勾起唇,轉頭對店員說:“把我女朋友剛才試過的每一件都裝起來。”

我失笑:“買那麽多幹什麽?”

簡言凝視着我:“因為你穿着好看。”

我像個真正的新娘,在衆多店員傾羨的目光中緩緩走向簡言,投入他的懷抱。

真好。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被愛着的。

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一直在下墜,仿佛要墜向無間地獄,最後卻忽然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懷抱的主人堅定有力地接住我,那般溫暖,讓人留戀。

我從夢中驚醒,發現簡言沒有在床上。

偌大的房子裏不見他的蹤影,最終我在屋外的花園找到了他。

仿佛夢游一般,他穿着單薄的睡衣,呆滞地跪在角落,嘴裏在不斷自言自語。

我拿了塊毛毯,走過去披到他身上:“小心感冒。”

簡言眼神迷惘,緩了片刻似乎才認出我,苦澀一笑:“她從來沒這樣關心過我。”

我問:“她是誰?”

他聲音很低,慢慢說出了兩個字:“媽媽。”

我沉默下來。

簡言接着說:“小時候,我每晚都跪在這裏,等待她打開門,溫柔地牽我進屋,告訴我,她是愛我的。可她一次也沒有過。”

他第一次跟我講了他的故事。

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樣接着一樣向我傾倒。

講述過程中,他始終低垂着頭,身體在隐隐發着抖。

如果當年我如願嫁給了那個人,現在簡言就會是我的繼子。

不知我會不會成為一個好媽媽。

我輕聲開口:“讓我來愛你,好不好?”

簡言怔愣地看向我,眼中帶着錯愕和彷徨。

我朝他伸出一只手:“我永遠不會趕你走。”

簡言緩緩握住我的手,然後猛地把我拽入了懷中。

他的身體冰冷而顫抖,用了最大力氣貼緊我,我們如同兩株瀕臨滅絕的枯木,只有拼命纏繞在一起,汲取彼此的養分,才能稍微在這個世界殘存下去。

他是孤獨的惡魔,我是扭曲的怪物,擁抱着彼此墜入黑暗。

如果我們的故事就這麽停留在此刻,一定會很動人吧。

我伸出指尖輕撫簡言的臉,發現他正低垂着眸,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他也确實還是個孩子。

有着強烈破壞欲,卻又極其容易心軟的幼稚小孩。

不然也不會拖了這麽久還讓我活着。

他對我的殺意,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一天天減淡,直到剛才,徹底消失殆盡。

一個嚴重缺乏母愛的孩子,縱使內心再過陰暗,只需給他一兩顆甜棗,就會瞬間對你死心塌地。

那晚,我溫柔地牽起簡言的手,帶他回到房間,如往常般輕聲哄他入睡。

簡言乖乖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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