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景公子

半個時辰後,江星辰與秦淩回到府內。江星辰直奔卧房方向,看到房內還亮着燭火,想蕭景音還未睡去,便要擡腳入門。

“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随後便被出來的兩個丫鬟擋住了去路。

屋內傳來蕭景音的不辨情緒的聲音:“告訴世子,本宮今日身體不适,就不侍奉了。委屈世子今夜去書房歇息一晚。”言語不容拒絕。

蕭景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真的生氣,氣她撒謊騙自己不能近女色?還是因為去妓院找相好的?

她本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她叫回府言語兩句就罷了,可當江星辰要進門的時候,她卻突然心生一股氣惱,将她關在了門外。

江星辰聽到蕭景音的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随後又問身前的丫鬟:“今日我出府後可有其他人來過?”

一個丫鬟回道:“回世子爺,今日世子離開後,東院的六夫人來過。”

江星辰心下了然,想起前段時間在得意樓曾見過錢氏的弟弟,想必是聽到六嬸嬸說道了什麽。

江星辰也不惱朝着房門道:“公主既然身體不适,那便早些休息吧。夜裏涼,多加注意,星辰就先不打擾了。”說罷便帶着秦淩去了書房的方向。

江星辰去了書房繼續看手裏的劄記,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江星辰想着下人都已經睡去了,便起身出了房門,徑直的去了蕭景音的卧房。

看到卧房燭火依舊亮着,沒有敲門,而是在距離卧床很近的窗邊輕敲了幾下,聽見屋裏有了動靜便開口:“公主睡了嗎?”

蕭景音聽到敲窗的時候并沒有睡着,起身想探個究竟,就聽到江星辰的聲音,蕭景音默立窗內側不語。

江星辰聽到方才屋內有腳步聲走過來,又輕聲道:“可否開房門讓我進去說。”

蕭景音清冷聲音道:“沒有什麽好說的,驸馬當知自己身份就好。”蕭景音提醒着江星辰是蕭國的驸馬。

江星辰苦笑無奈:“星辰自然是知道的,讓我進去解釋一下好嗎?”

蕭景音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之人,江星辰去不去青樓與自己無甚關系。只是有關皇家顏面與江府安危之事,她不能這麽放任江星辰任性妄為,至于将她關在門外,她自己後來也覺得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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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景音去開了門,江星辰進了房門看到蕭景音穿的單薄,又去內間拿了件紅色披風給蕭景音披上示意她坐下。

江星辰直奔主題道:“公主今日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

蕭景音擡眸看了一眼江星辰,清冷的嗓音道:“你若沒有做的事情,別人又怎會憑空杜撰?”

江星辰低頭抿了抿唇,複又擡眸道:“我今日确實是去了得意樓,但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公主的事情。”

蕭景音冷笑道:“你做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情重要嗎,世子別忘了我們只是名分夫妻。”

江星辰心裏苦笑,後又誠懇道:“無論我們是否有夫妻之實,我既娶了公主便不會朝三暮四,況且我是不能近女色的公主難道忘了?”

蕭景音看了看江星辰如此誠懇的模樣,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緩聲道:“我也不想幹涉你去青樓之事,只是你身為蕭國的驸馬,身為江家的嫡子當知道其中的厲害,若父皇知曉定會問罪于你,問罪于江家。”

江星辰聞言,面色稍喜,她知道蕭景音不在生氣了,言語中也透着一些擔心,她在擔心她,擔心江家。

江星辰溫聲道:“星辰知曉公主苦心了,是我不好。明日去的時候定會注意些,也會知會公主一聲的。”

蕭景音蹙眉,這人是聽不懂人話?

江星辰看到蕭景音不悅的神情,忙解釋道:“我也是不想去青樓的,但是為我授課的老師,行蹤不便,唯有青樓人流繁雜,才不引起注意。”

“授課老師?”蕭景音微蹙眉不解的問道。

江星辰解釋道:“我前些年曾随父親去過東域,在那認識了一名奇人。那人曉通陰陽術數,八卦陣法。且對現有流傳兵書兵法的不足之處都頗有見解,我與他一見如故,便瞞着父親拜了他為師。”

“江家不是世代經商,你為何要學兵法?”蕭景音問道。

江星辰眨了眨水眸,輕咬了下唇。像個孩子被人撞破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般,用垂側在自己身側的修長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茶褐色錦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人都有喜好的,我也不能免俗。星辰是覺得兵法排陣甚是有趣,就想琢磨琢磨。”後面的聲音小的都快聽不清了。

蕭景音這才想起,她在江星辰書房找書看的時候,陳列在江星辰書架上的一系列兵書。

蕭景音聽着江星辰的解釋,江星辰見她面色緩和了些接着又道:“此前東域國與我們蕭國戰事頻繁,彼此設置了防線,不在互通,若他的行蹤被官府發現,定是要被抓去拷打審問一番的。為避免此事發生,我才與老師約定在得意樓會面,他每次也僅待幾天而已。”

蕭景音盯着江星辰,目光轉動,思忖後道:“那你為何不将他請到外宅,你們江家在此地不應該只有這一個宅院吧。”

江星辰想是被說中了難處,臉瞬時耷拉了下來,小聲道:“我也是想過的,只是之前父親知曉老師教授我兵法,嚴厲斥責我不準與他再有來往。若是将他請進外宅宅院,外宅裏面的家丁丫鬟都是父親派人安置的。想必前腳剛進去後腳就被父親發現了,到時候許是連門我都出不去了。”江星辰說着越說越覺得委屈。

蕭景音見江星辰如此模樣到真像是心性未定的天真少年,又見一副委屈模樣,心裏也多出了些柔軟,不過是喜好而已,還真能上戰場打仗不成,江遠鳴應該是多慮了。

蕭景音低眸思索了片刻道:“我出嫁之時,皇祖母也是為我準備了不少嫁妝的,從我這裏拿些去置辦個外宅,裏面的家丁丫鬟你自己去挑,若是父王問起就說是我看上了的院子。”

江星辰以為蕭景音會像父親一樣斥責她,說一些自己荒廢貪玩的話。可蕭景音不但沒有訓斥她,還為自己舍出自己的嫁妝,就為了她這個愛兵法的喜好,頓時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流竄湧出,又暖又舒适,公主真好。

欣喜之餘,江星辰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忙道:“外宅置辦起來沒有那麽快,師父這次也僅待五天便離開。明日...”

蕭景音不着痕跡的嘆了一口氣,舒緩了眉心後,随即道:“罷了,明日我與你一同前去,若是父皇知曉了,就說是我讓你帶着去聽樂曲的。他就算生氣也不會拿你與江家怎樣。”蕭景音在京城的時候也是有去過京師青樓的,年少頑劣,且又癡愛樂曲,曾纏着某人帶她去了多次。

江星辰盯着身披紅衣的蕭景音,似又覺得不太妥當道:“公主...”

蕭景音準備起身回床歇息,轉身:“嗯?還有事?”

江星辰急忙提醒道:“沒有,只是明日去的時候需要公主着男裝。”

蕭景音有倦意道:“知道了,快些去休息吧,其它的事明日再說。”說罷便去內間。

翌日清晨,蕭景音還未起床,江星辰就早已收拾妥當,将一套男裝置于蕭景音的盥洗處,只等蕭景音洗漱完畢好穿上。

蕭景音看到江星辰着急的樣子,輕搖了搖頭,唇角上揚,當真還像是個心性未定心思單純的少年。

早膳還未用江星辰就拉着穿好男裝的蕭景音,悄悄從側門出了江府,外面秦淩架着一輛馬車等候着。

嘉陵縣地處蕭國的南北與東西方向的水運的交彙處,而水運則是歷朝歷代的物資商品重要的流動的方式,故嘉陵也是蕭國除京師最富裕之地。得意樓建在嘉陵縣的西坊處,繁華街巷最顯眼處,一入西坊便能看到碩大的牌匾上面寫着“得意樓”。

春風得意之人,遠離家鄉的行人,思鄉情切之時無處舒展,這得意樓便是能讓人暫時忘記不如意的地方。

江星辰帶着蕭景音與秦淩一起進入了得意樓,一進門,蕭景音就聞到了撲鼻的酒香與濃重的脂粉香味。

姑娘不少嘛,這麽大個廳堂還能聞得這麽清晰,還是大清早。就在蕭景音心裏嘀咕的時候,旁邊一群姑娘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原來是成群結隊。

沒一會兒其中一人從隊伍裏折身回來,歪了歪頭看清三人裏的一身青藍色錦袍的江星辰,施禮道:“江公子,您來啦。”

江星辰不着痕跡的退了一步,作揖道:“秋柔姑娘好。”

這位被江星辰稱為秋柔姑娘的人,亦回禮問好,看着其餘的人眨了眨眼,道:“姐姐在後院,您可直接去找她。”說着便叫來了跑堂小厮引他們去後院。

江星辰又行了禮道:“多謝。”

蕭景音狐疑的看了一眼江星辰,便跟着她一道去了後院。

江星辰她們來到一處寫着“鸾鳳閣”的門前敲了敲門,裏面便出來一位姿色不凡的女人。女人審視了下江星辰身邊的蕭景音道:“今日怎麽多了個人。”讓開身子後又道:“進來吧。”

入房後,江星辰解釋道:“這位我是遠房的表兄,景...景公子。”說着看了看蕭景音,蕭景音長江星辰一歲,蕭姓乃皇族國姓,音字又為蕭景音的代表字,誰都知江星辰當了驸馬娶了當朝九公主蕭景音,故取了蕭景音中間的字稱呼。

蕭景音微點頭示意可以這麽稱呼,江星辰繼續道:“昨日剛到,我帶她來聽聽曲兒。”又對蕭景音輕聲道:“這位是得意樓的樂師溫珑玲,得意樓一半的曲都是由玲珑姑娘編出的。”

蕭景音眼眸裏閃出了一絲別樣東西,對着溫玲珑點頭行禮道:“溫姑娘好。”

溫玲珑聽到蕭景音出聲後,挑眉重新審視了一遍蕭景音。一身白色纏繞金色絲編的長袍,腰間墜着一塊褐紅色上好的美玉,身材窈窕氣質疏冷,怎麽看都像個美人。篤定自己的猜測後又對着江星辰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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