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彷徨
秦淩看了看曾初雪,垂眸思忖片刻點頭道:“有勞姑娘了。”
曾初雪對視上她的眼神,點了點頭。
也好,曾初雪本來就知道江星辰是女子,也避免了大夫待會亂說,況且傷的位置還比較隐晦,她既然沒有聲張,那便在信她一次。
曾初雪進去後,直到為江星辰處理好傷口,換好衣物,都未曾多言一句其它。
她寫了副方子留給了秦淩,秦淩出去後與曾初雪對視片刻,捏着手裏的方子拱手道:“曾姑娘寫的藥方,在下先行告辭給驸馬抓藥。”
“等一下。”秦淩剛要轉身,就被曾初雪叫住。她道:“藥方裏的有幾味藥比較難以辨認,怕有摻假,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去看看驸馬還需要什麽。”
秦淩想要拒絕,但聽到她後面的話也就點頭同意了,她有話要跟秦淩講?需要的東西方才她都在房內講過了。
蕭景音房間內,她正在為江星辰輕輕的擦拭着手上的污漬,待擦幹淨後,又瞧見江星辰額間滲出了密密的細汗,她又去換了清水給她擦拭,可不一會又會布上一層汗珠,她忽然想起來曾初雪方才說的,夜裏可能會發燒,難道現在已經開始燒了嗎?
她有些擔心的用手試試探了一下江星辰的額間溫度。
還好,不是很燙。
秦淩與曾初雪很快回來了,吩咐了小二把藥熬了,得知江星辰已經開始發燒後,又讓人在藥裏摻了幾味退燒的藥,江星辰一直未醒,蕭景音将盛好的藥一點點的喂給她,好在雖然昏迷但還有意識的将藥喝了下去。
夜裏蕭景音也不曾離開,秦淩在子夜時分讓蕭景音去早就準備好的新客房休息,蕭景音怎麽都不肯,她要等到确定江星辰真的沒有危險才會放心。
服了加了退燒的藥後,夜裏果真沒有在發燒。
蕭景音一個人在房間內,坐在秦淩專門吩咐小二買來的只能承載一人的睡榻上,半眯着眼,唇角也失去了白日的水潤,模樣似有些憔悴,但也還是遮不住她那張清麗容顏的美貌。
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蕭景音豁的一下睜開了雙眼,她聽到了江星辰的聲音,她迅速起身靠近床邊,就聽見江星辰嘴裏不停的喊着:“阿音...阿音...”面目有些焦急的痛苦,夢到她在擔心她嗎?
蕭景音壓低了聲音試着喊了幾聲:“星辰,星辰,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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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窗臺影射過來的微亮天光,蕭景音看到江星辰的手指似在動,确切的說是在尋找什麽。
她眼神盯着不動,遲疑了一會,還是将自己的有些泛白的手指伸了過去,握住。
江星辰許是手中感受到握住了真實,讓她夢裏得到了緩解,眉心也不在緊蹙着了,額間滲出的汗水化作了水珠,順着鬓角流向了耳處。
蕭景音被反握住了一只手,抽不開身,輕甩了另一只手臂的衣袖攥住,為她擦拭了額間的汗水,只是手稍碰到額間皮膚後,又縮了回來。
太燙了。
蕭景音顧不得那只被握住的手,輕掙開後,敲了秦淩的門,曾初雪聽到聲音後,也出來了,為江星辰號脈後,似乎松了一口氣,對屋內的兩人道:“燒開始自行退卻了,脈相也在趨于平穩,驸馬身體好,估摸今日就會醒的,二位不必太擔心了。”
說完看向了一直盯着江星辰的蕭景音,蕭景音察覺目光,側目,微微點頭,曾初雪又看向秦淩道:“我想在檢查一下驸馬傷口,勞煩江公子配合一下?”
秦淩颔首,曾初雪看向蕭景音,蕭景音反應道:“我去休息一會,有需要再叫我。”
秦淩與曾初雪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皆微微點頭。
按理說驸馬與公主應是親密無間的,查看傷口也不應避開,曾初雪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只是想看蕭景音的反應,秦淩知道他們二人并無夫妻之實,可外人面前蕭景音為何要避開?
蕭景音出去後,曾初雪便證實了與秦淩取藥時候所擔心的事情。
蕭景音知道了江星辰的女子身份。
脈象有男女之別,醫者不可能診斷不出來,秦淩又貼身伺候那麽多年,蕭景音應該是都知道了。可她卻裝作了不知,又是為何?
難道是怕她們逃了,想等回了京城在将她們的秘密告到蕭皇哪裏,将她們一網打盡?
可又衣不解帶的照看江星辰又作何解?眼裏的心疼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秦淩想要等江星辰醒來後告訴她,蕭景音已經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可曾初雪卻不讓,她總覺得蕭景音不會害她,更不會将事情告訴蕭皇。
她當時在山上知道江星辰是女子的時候,大可以不去為她止血,或者将她扔在原地也可以。可她去卻為她尋了草藥,用手碾碎了敷在了傷口處,又将衣服給她穿了上。
回來之後,她也可将她的身份告訴禹哲聖,讓他去縣衙直接派人來捉拿,可她都沒有,如今又掩飾自己不知道江星辰是女子的一面。
現在唯一的答案就是——她舍不得。
或者說是她還愛着她,愛着女子身份的江星辰,只是她現在還不明白,還在糾結,困擾着。
曾初雪的意思是靜觀其變,秦淩聽了她一通解釋後,雖有不安,但最後也還是同意了。
她們要賭,賭蕭景音的心最終會偏向江星辰,而江星辰現在還不能知道,不然很可能會把還未理清頭緒的蕭景音“逼”走。
蕭景音去了秦淩為她準備的客房,頹喪的坐在床榻依靠在床榻的圍邊,眼神似有些分散,白淨的眸子裏混雜着幾條紅色血絲,她想起了昨日山上,背着一直留血不止的江星辰,她心裏有多害怕失去她,一再的求天上的神仙,廟裏的佛祖,保佑江星辰。
哪怕讓她一命換一命她都心甘情願。
可當她為江星辰止血,脫掉了她的衣衫盔甲後,她楞在了原地。
她覺得老天爺給她開了一個特別大的玩笑,或者說是老天爺就是見不得她好,讓她的感情這麽的不順,先有劉昊乾無所作為的抛棄,現在又讓自己愛上了一個女人,愛到可以以命換命的程度,又告訴她,她愛的是名女子。
她驚恐,憤怒,想要謾罵,憎恨,絕望,遲疑,在到最後的彷徨無措。
面前躺着的女人是為救自己而傷的,同為女人,江星辰的愛她感受到了,沒有摻雜半分的假意。
她不知道江星辰是女子,可江星辰卻知道她是女子,依舊愛上了她,現在連命都快要給她了,江星辰這樣不顧一切的愛,她突然覺得方才自己的憎恨多麽的羞愧。
她那一瞬間也明白了,為什麽比武之時,江星辰說的不能娶她,為什麽洞房夜說的自己不能近女色,恐有性命之憂,在到秦淩給她的答案“在你”。
在她,在她蕭景音,可不是嗎,若她當時發現了告訴了父皇...
想到這裏蕭景音閉上了無措的雙目,現在當務之急是先給江星辰止血,她不能讓她死,至少不能因為她而死。
她幼時在太醫院玩耍,裏面的禦醫見她好奇,教她辨識了一些藥草。
止血的草藥,她是知道的。
蕭景音尋了草藥,研磨碎了之後塗在了江星辰的傷口處,又撕碎了裙底的內裏布料,為江星辰暫時包紮,以免傷口被髒物感染。
她将江星辰的衣物重新穿好。準備再次背着下山的時候,秦淩和其他三人便趕到了。
曾初雪過來為江星辰號脈,秦淩居然沒有阻止,她們認識。
蕭景音在房門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曾初雪在她的旁邊,正在為她號脈,秦淩等人都在房外等候。
辰時,秦淩叫小二準備了飯菜,敲門請蕭景音前去用膳,只是怎麽敲門都沒有應聲,秦淩一時着急,昨日回來之時也未檢查公主身上是否有傷,又讓她照看了江星辰一夜,擔心出什麽事情,便将門強行打開了。
門開之後,屋內沒有依舊沒有反應,秦淩雖是女兒身,但面上還是要做足,讓曾初雪進去查看了一番,曾初雪進去後便看到蕭景音已經昏睡了在床上。
診斷後,思慮過重,憂心堵塞,加上勞累大悲,又熬了一夜,身體有些吃不消。
讓曾新,禹哲聖抓了藥熬了等待蕭景音醒了在服用。
只是蕭景音這一覺一直睡到入夜才醒來。
醒來便看到曾初雪在她身邊,她忙要起身問一下是江星辰出了什麽情況了嗎,腦袋卻一陣眩暈又跌了回去。
曾初雪見狀安慰道:“公主莫不必起身,您身子這幾天太過勞累,需要靜養補充些營養。”頓了一瞬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驸馬那邊一切也都安好,公主不必擔心。”
蕭景音聽到後面的話後,果真沒有在掙紮的想要起身的動作了。
她沖曾初雪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喝完曾初雪端來的湯藥,又躺回了床榻上,蕭景音也沒有要在睡的意思了,她盯着眼前的圍帳,想着該怎麽與即将醒來的江星辰相處。
她是不會告訴蕭皇江星辰是女子一事的,那樣無意于是讓她親手殺了江星辰,她不忍。
可兩人都為女子,又怎能在一起?
蕭景音想着頭又開始一陣眩暈,索性不再想了,江星辰于她,除了女子身份隐瞞之外,并無半點對不起她,她想,能否試着像姐妹一樣相處?
就在她想着怎麽與江星辰相處下去的時候,秦淩在外面敲門道:“公主,星辰醒了,說想見您。”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修文,可能要停更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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