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就在此刻，一陣風進來，吹翻同桌随意放在桌上的數學書，大大的兩個字映入眼簾。
他的字如他的名，幾分野，很狂。
沈好眼皮輕輕動了動，心底的雀躍無人得知。
周野是第四節 課才回來的，打了一節課的球，身上的襯衫被汗水打濕得有些清透。
應該是洗過臉，頭發有些濕，下颌處還有未擦幹的水珠。
沈好捏着草稿紙，看着少年的側臉，感謝的話卻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口。
很是緊張。
周野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少年側頭，懶懶地擡起眉眼，問：“有事？”
四目相對，沈好慌亂地低下頭去，目光落在手裏的草稿紙上，幾秒過後，她這才開口：“上面的題……你幫我解的麽？”
周野：“這題挺難。”
言下之意，她做不出來很正常，而他剛好可以解。
“謝謝。”
沈好确定是他幫忙做的，心底就很開心了。
正當她要回去準備下節課的內容時，身側男生懶洋洋的嗓音又響起：“這種題基本是拿來競賽生刷的，考試不會考。”
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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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持續了一周才好得差不多，這周末是張柏森的生日，一到周五他就親自來教室邀請岑夏跟沈好。
岑夏一臉嫌棄：“跟你很熟嗎，你生日有什麽好玩的，我們不去。”
張柏森看她一眼，“你去不去不重要”，又盯着沈好：“我主要是來邀請沈好，沈好，你去嗎？”
岑夏拉着沈好：“我們不去不去，你生日來的人不少吧，什麽牛鬼蛇神都有，別吓壞了我們好好。”
張柏森雙手叉腰：“說什麽呢，我都跟正經人玩，而且到時候周哥也在，你們就不想看看周哥這個學神私底下什麽樣子啊？”
沈好原本不想去的，畢竟跟張柏森也不算很熟，但如果周野也在的話……
她低頭，餘光看了眼旁邊正在玩手機的男生。
周野頭也不擡：“再說。”
張柏森：“哎呀給個面子。你倆也來呗，就當作學習之餘放松了嘛。”
岑夏其實無所謂，她本來也愛玩，經常參加這樣的聚會。
沈好：“我來。”
她說完，似乎感覺到有人目光看了她一瞬。
張柏森聞言一拍掌：“行，那我加一下你聯系方式，到時候給你們發具體位置。”
岑夏的聯系方式張柏森是有的，沈好報了一下自己的號碼，張柏森很快加上。
“我沒帶手機。”
張柏森：“沒事，那你回去通過！”
當晚，沈好通過張柏森的好友申請。
很快，張柏森把她拉進一個群裏，岑夏也在。
大家在商量生日的時候去哪裏，怎麽玩，張柏森偶爾會艾特大家。
忽然一個頭像冒出來，發言：“再艾特退群。”
張柏森：“周哥！你總算出來了，你想怎麽玩？”
“随便。”
說完，人又消失了。
沈好盯着頭像看了幾眼，是一只黑色的貓。
點進去他的個人主頁，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兩人還不是好友。
沈好好幾次想點好友申請，最後還是忍住。
要是他拒絕呢，或者加上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像，都很尴尬。
最後，只是盯着他的頭像多看了幾眼，默默退出。
隔天，岑夏約了沈好一起給張柏森買禮物，岑夏一邊逛街一邊忍不住吐槽。
“他一個大男人過什麽生日，吃個飯得了還搞party，大周末的還得來給他買禮物。”
沈好看着岑夏：“夏夏，你們關系不是不好嗎？”
岑夏：“這混蛋渣男體質，他這不是對你有意思嗎，我是為了保護你。”
沈好聞言愣了一下，張柏森喜歡她？?“沒有吧。”
岑夏：“好好你就是太單純，你沒覺得他老找你說話嗎，這些男的心思太明顯了。不過說真的，好好，我以為你不會答應的。”
看沈好微愣的樣子，岑夏皺眉：“好好，你不會也對張柏森有意思吧？”
“沒，我覺得，他可能就是想交朋友。而且我也想放松放松……”
岑夏點點頭：“你是需要放松，學習太累了。至于張柏森，反正你多長個心眼，總是沒錯。”
“嗯。”
怎麽也沒想到，張柏森的生日party地點，居然定在周野家裏。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周野家門口，沈好看着面前的獨棟別墅，眼底多少有些浮動。
早猜到周野不是什麽普通角色，可沒想到……
能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家境如何不難猜想，他本身又這樣優秀，真的稱得上是天之驕子。
而她……
張柏森敲門，過了幾分鐘才有人來開門。
周野在家穿着灰色的家居服，頭發亂糟糟的，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他身側跟着一只黑色的貓，就是他頭像的那只，只是貓咪看到門外的許多人，轉身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
“進來吧。”
周野冒個聲，又轉身進去了。
張柏森對這裏熟門熟路，把鞋櫃打開拿出幾雙一次性拖鞋讓大家換上，而後招呼人把帶來的東西搬進來。
這架勢，不像是張柏森過生日，主角更像是周野。
一同來的除了沈好和岑夏，還有幾個沈好不認識的，應該是別班的男生。
還有一個女生，畫着濃妝，模樣看着很漂亮。超出她們這種年紀的成熟。
“這是方沅，七中校花，跟我們打臺球認識的。這幾個都我們學校的，陳州，秦滿，傅斯銘。”
傅斯銘的名字倒是在排行榜上見過，成績也是常年全校前五的。
大家介紹完後，就開始為party準備了。
周野換了身衣服從樓上下來，招呼大家随便坐，又打開冰箱：“要喝什麽随便拿。”
其他幾個人跟他很熟，都自覺過去拿飲料，沈好第一次來，有些拘謹。
見沈好原地不動，男生主動過來：“要喝什麽，果汁還是可樂。”
“我……”
沈好原本想說“不用”，話到嘴邊，“可樂。”
“嗯。”
男生點了下頭，趿着拖鞋過去拿了瓶可樂，順手給她擰開。
沈好身手接過，從冰箱拿出來的可樂瓶身冰冰涼涼的，喝了一口，很涼，将有些躁動的心壓了下去。
心底又像是冒出了無數的氣泡，咕嚕咕嚕，是歡喜的聲音。
Party定在晚上，下午大家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幾個男生又打起來游戲，布置這些就落在幾個女生頭上。
方沅卻沒怎麽弄，在一邊玩手機，偶爾過去跟男生一起玩游戲。
岑夏一邊打氣球一邊氣呼呼的：“張柏森這狗東西，合着叫我們倆來當苦力了？”
沈好：“夏夏你累着了就休息一下。”
兩人吹完氣球，又弄好橫幅和燈球。
氛圍一下子就來了。
中途張柏森過來了一次，說她倆辛苦了晚上多吃點，氣得岑夏直接踹了他屁股一腳。
忙完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張柏森叫了外賣，幾個人圍着桌子打算一邊玩游戲一邊等外賣。
沈好忙了一下午沒去洗手間，趁着這時候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卻只剩下一個位置了。
居然……就是周野旁邊，而他旁邊是那個叫方沅的女生。
張柏森見沈好站在一邊，擡手招呼：“沈好，快過來坐下，游戲開始了！”
沈好“哦”了一聲，過來的動作卻仿佛是慢鏡頭，她站在周野身側，沙發這時候只剩下很小的一點。
深呼吸一口氣，她緩緩坐下去，位置剛好能容納下她，只是……
和旁邊距離有些緊。
夏天，男生在家只穿了一件白t和寬松的黑色短褲，而她今天穿的一身白色的及膝短裙。
她坐下來的時候，膝蓋不小心碰到男生的大腿。
仿佛觸電般，她雙腿并攏，微微朝一邊側了些，沒人發現，她的耳垂已經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
游戲是玩牌。
每一張牌都有各自的意思，有喝酒牌，親吻牌，游戲牌……
沈好不會，先看他們玩了一圈，大概明白了規則。
一圈下來，大家多少都喝了點酒，沈好酒量不是很好，喝了兩杯酒有些暈了。
“不能喝就不喝，”周野開口：“在場有女生，規則不用定得那麽死。”
周野開口，張柏森也跟着道：“對對，女生不一定非得喝酒，改成玩游戲或者找人喝都可以。”
三個女生裏面只有方沅是能喝的，岑夏坐在張柏森旁邊，每次輪到她喝酒她直接遞給張柏森。?理由是：“是你邀請我過來的。”
張柏森叫聲“姑奶奶”，而後還是幫她把酒給喝了。
沈好有些倒黴，晚上她收到不少酒牌，有人起哄：“不喝酒唱首歌吧？沈好你聲音可以啊，唱歌肯定很好聽。”
沈好不會唱歌，她握着酒杯，心想不然自己還是喝掉。
手裏的酒杯卻忽然被人拿走，周野：“我幫。”
一陣起哄聲。
沈好被鬧得有些臉紅。
周野放下酒杯，擡眸掃了眼衆人：“別鬧，還想玩？”
大家笑着喊過，繼續下一輪的游戲。
只是沈好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抽到一張親吻牌。
有人開口：“這個不能代喝吧！要不親誰，要不自己喝！”
岑夏站出來：“親什麽親，未成年呢！”
有人笑着：“哎呀這都什麽年代了，就親一下臉嘛！沈好你親誰！”
沈好左邊沒人，沙發右邊是周野。
她握着酒杯，左右為難。
“我還是喝……”
正當她準備喝酒的時候，門鈴響了。
周野起身：“我去拿外賣。”
沈好松了口氣，可又好像，有些失落。
他其實，也不希望自己親他……對不對？
所以起身離開，這樣快。像是逃離。
外賣叫的小龍蝦，還有螃蟹和田螺，一些燒烤。蛋糕暫時放進冰箱。
周野冰箱裏還有不少冰啤酒，日落黃昏，從周野家的落地窗進來，一群少男少女圍着桌子吃飯，畫面頗有幾分溫馨電影的感覺。
吃過飯後，大家一起給張柏森慶祝生日，給他唱生日歌。
張柏森感動的落淚：“兄弟們，我15歲生日有你們，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們的。”
岑夏聽不下去了，用手扣起一坨奶油就朝張柏森臉上糊去，順便咬牙切齒的：“生日快樂啊張狗！”
大家也都紛紛朝張柏森臉上抹着奶油，沈好坐在位置上沒動，周野也和她一樣，沒上去湊熱鬧。
男生低頭看着手機，不知道那邊人發了什麽消息，他夠了下唇，很輕的很溫柔的笑了一聲。
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沈好微微愣怔。
“好好？”
岑夏忽然跑過來，沈好猛地回過神：“怎麽？”
岑夏：“張柏森說晚上一起看電影，一會兒你也別走呗。”
原本說好吃了晚飯就回家的。
沈好對上岑夏的目光，嘆了口氣：“好吧。”
“麽麽好好。”
吃過蛋糕，大家都沒走。
周野家客廳很大，沙發拉成一排，張柏森找了個電影，恐怖的，評分9.8。
大家陸陸續續坐下，沈好這次挨着岑夏坐，兩人坐在邊上，周野離她很遠。
電影非常吓人，開頭就是高能。
大家都害怕得不敢上廁所。
中途不知道誰去上了廁所，大家又很自覺地擠在一起。
沈好手臂被岑夏拉得很緊，她輕輕“嗚”了一聲，岑夏：“不好意思好好，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岑夏旁邊是張柏森，她放低聲音：“我去抓張柏森，好好你害怕的話就抓我。”
沈好多少也是有些害怕的。
畫面其實不算太血腥，只是劇情轉折得特別快，氛圍特別的吓人。
忽然，她感覺身後像是有人飄過，沈好整個人都繃直了。
下一秒，身側有人坐下，少年身上熟悉的氣味，卻又混着一點煙的味道。
沈好眼睛盯着屏幕，卻又好像聽到自己心跳如打鼓的聲音。
剛好，畫面裏的劇情直接到了高，潮。
一個恐怖的人臉沖着屏幕不斷放大，還有幾乎沖破耳膜的尖叫聲……
沈好也不可避免被吓到，身側還傳來大家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人臉沖上屏幕的時候，沈好身體也不自覺後仰，手蜷縮着朝沙發後面縮，卻不小心碰到什麽，溫熱……
意識到那是什麽，沈好慌亂收回手，看過去。
客廳燈都是關了的，只有屏幕的亮光，此刻微弱到極致。
她卻依舊看到少年深邃的眼，兩人距離很近，近得呼吸相聞。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好聲音都在顫。
下一秒。
周野“嗯”了一聲，收回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微曲，輕輕搭在膝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