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逐夢杯全國有四個賽區，比賽分為三期，層層選拔，決賽定在南城。比賽時間在周末。
沈好不出意外進入了決賽，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決賽當天江宇有個畫展必須參加，所以不能來看沈好比賽，只打了個電話讓她心态要穩，好好發揮。
這段時間的比賽沈好大大小小經歷了不少，心态一點問題也沒有，正常發揮她就滿足了。
但到了比賽現場，看到不遠處的一幕，沈好平穩的心态卻忽然波動起來。
不遠處，少年挺拔清俊的身影立在那兒，而他面前，分明是一個穿着公主裙模樣嬌俏的女生。
她的手抓着少年的襯衫袖口，仰頭微笑，模樣有些撒嬌的意味，而他的模樣溫柔，眼神寵溺。
沈好從未見過這樣的少年。
她忙低下頭，掩飾模樣的慌亂。
餘光卻忍不住又朝那邊看了眼，少年揚起薄唇，擡手在女生頭上輕輕拍了兩下，低頭說了句什麽。
兩人擁抱了一下……
沈好不敢再看，排隊進去比賽會場。
國畫組和油畫組同時比賽，時常三個小時，評委半小時出結果。
全程公開作畫，評委背對着參賽者，杜絕了一切不透明的可能。
比賽的時候，沈好也看到了那個女生。
她是油畫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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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專門來看她比賽的吧？決賽，确實是很重要的比賽。
他們會是男女朋友嗎？
好像，确實很般配。
想到這裏，沈好心尖一酸，跟還未成熟的葡萄榨的汁水似的，酸透了。
只看一眼，收回視線。
她想，此刻觀衆席上，她暗戀的那個少年，目光一定落在那個女生的身上。
而她，只淪為一個暗色的背景。
花了很長時間調整心态，在最後幾分鐘沈好才落筆完成畫作。
工作人員收走作品的時候，沈好輕輕地松了口氣，而後起身，離開比賽現場。
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沈好去買了瓶水，準備到休息室休息。
但買完水轉身，就看見不遠處，女生挽着少年的胳膊，兩人正在說什麽。
沈好低着頭想要過去，卻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她轉身，就看見江宇過來，小舅一身白色西裝，模樣儒雅清俊。
“比賽怎麽樣？”
不等沈好開口，江宇問道。
沈好抿了下唇，老實回答：“時間有些緊，不過還是完成了。畫了一副雨後的青杏。”
“自己覺得如何？”
沈好其實摸不準，她只道：“一會兒就知道結果了。”
“走吧，陪你一起等。”
沈好點點頭，再轉身的時候，周野跟那個女生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最後沈好拿下了國畫組的一等獎，而一直到結束，也沒有見到那個女生。
于是關于她的身份，她也無從得知。
比賽結束後，江宇帶沈好去吃了頓飯。
話題無非是她最近的畫藝有沒有長進，需不需要給她找個老師，再就是問她是否習慣南城的生活。
直到最後，江宇指骨敲了敲桌面：“你今天心不在焉，有什麽心事？”
沈好以為自己隐藏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
她搖了搖頭，道：“小舅，我沒事。”
見她不肯多說，江宇也沒有多問。
吃過飯後，将她送到小區，而後便離開了。
回到家裏，沈好把獎杯放在卧室，這是她拿的第一個獎。
比賽結束，接下來就得全身心落在學習上了，這段時間學得吃力，馬上迎來一中第一次月考，上次月考撞上教育部檢查，所以這次也是沈好來一中的第一次正式考試。
高一考試時間定在周三，随機安排考場，最後沈好，岑夏，張柏森還有周野居然分到一個考場。
沈好在最後一排，周野在她右前方的位置，張柏森在她旁邊，岑夏就有些可憐了，在最左上角，和他們隔着一道銀河。
張柏森妥妥一個學渣，遇到他們簡直開心的要死，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道：“我真是三生有幸！周哥，好好，一會兒給我抄一下啊！”
沈好不知道怎麽開口拒絕，就聽見周野道：“忘了你初中考試作弊吃的處分了？”
張柏森：“哎呀，一會兒我們小心點……”
“滾。”
周野直接拒絕，不容置喙。
張柏森又轉身想來找沈好，但不等他開口，周野轉身：“也別找她。”
張柏森：“……”
很快監考老師拿着卷子來了，老師剛好是張柏森的班主任，知道張柏森考試有小動作，所以幾乎都站在後排，于是張柏森想作弊也不成。
語文考試對沈好來說還不算太難，但第二堂的數學題有些難，到交卷的時候沈好都還有兩道大題沒做。
一整天考完試下來，大家都有些疲憊。
不過考完試，大家都關心成績，有人抱怨這次題太難，有人說考都考完了就不要去想了，正當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趙崇德推門進來了，頓時鴉雀無聲。
趙崇德目光掃視教室一圈，就在大家以為他會開口讓上晚自習的時候，他拿書敲了敲講臺。
“考完試大家都累，所以晚上給大家看電影放松，看電影時動靜不許太大，不許亂跑。”
選的是國外的一部經典電影，《阿甘正傳》，中間有些删減版，但整體不影響觀看。
不過許多同學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電影上，趙崇德走後，一些同學就私底下換了位置。
沈好沒看過這部電影，之前在芙蓉鎮，網絡并不是特別發達，她基本上只是跟爺爺在電視上看過一些老電影，還多是粵語電影。
這部電影挺勵志的，她看得認真，但忽然被身側的動靜吸引過去。
沈好只一看就愣住了，坐在她旁邊的是班裏的學習委員，平時戴着眼鏡，沉默寡言的，像是一心只有學習。
可此刻，他卻跟旁邊的同桌，在……接吻。
兩人還親得很投入。
或許是感受到這邊的目光，學習委員剛好看過來，沈好急忙轉身。
卻對上同桌的目光，或許是因為她的動靜，剛才一直趴在座位上的少年，擡起眼皮。
因為看電影，教室裏關了燈，只有屏幕發出來的微弱的一點燈光，還有主角說話的聲音。
“I don't know what love is，but I love you.”
有些愚蠢的告白。
而後來很多時候，沈好總想起這個夜晚。
想到這句臺詞。
人生總是無計劃的前行，也有些感情會突然地降臨。
比方在青春朦胧時，不知不覺，便已經把他的名字刻在骨骼上，蔓延到血液。
或許是那天微風正好，陽光微燥；
或許是不經意的眼神，微亂心跳；
或許是……
今夜的教室和平時并不相同，周圍有暧昧的接吻聲，她便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跟着暧昧起來。
這一場對視足足有三秒。
沈好心亂如麻，只覺得心髒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終于，她率先敗下陣來，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落在電影屏幕上，幾秒過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收回。
沈好睫毛輕顫，默默松了口氣。
……
月考的成績很快下來。
一中有放榜的傳統，所以趙崇德一通知，岑夏就拉着沈好去看排行榜。
沈好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但還是想去看看。
到學校的榜單牆時前面已經擠着許多人，岑夏拉着沈好擠進去，她一邊擠一邊道：“我爸說了，這次只要我進步，就給我買我看中很久的那個書包。”
但最後事與願違，岑夏哭喪着一張臉：“嗚嗚，還退後了兩名。”
岑夏的成績屬于中游，但她還有家教，要提高成績只要自己認真便問題不大。
沈好安慰她：“下次加油！”
岑夏也并沒有沮喪太久，開始幫找起沈好的名字，沈好和她成績差不多，不過還是在她前面幾名。
“好好，你真棒！”
岑夏誇她。
不過沈好卻高興不起來，雖然這成績是意料之中，但距離自己的目标還是有些落差。
她目光往上，第一名的位置仍然是雷打不動的名字，兩人之間隔着一百來個名次，這邊是兩人之間的差距。
忽然聽到人群中的聲音。
“周野又是第一名哎！不愧是一中門面，我真服了，這腦子為什麽不長我頭上？”
“第二名是舒情哎，舒情好像從初中就開始喜歡周野了吧？”
“兩人其實挺般配的，舒情是校花，成績又好，而且家境好像也不錯……”
“……”
沈好想充耳不聞，卻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看完成績，岑夏拉着沈好一起去小賣部，卻發現沈好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好好，你沒事吧？是不是因為沒考好？你不是才安慰我嘛，這次沒考好下次努力……”
沈好勉強笑了一下，岑夏怎麽會知道她的心事……
想到剛才聽到的那個名字，沈好問：“夏夏，你知道那個舒情嗎？”
岑夏：“你不知道啊？她是我們學校校花，就我們隔壁班啊，每次籃球比賽還給周野送水來着……”
想起什麽，岑夏扯了下唇，道：“我忘了，你來之後學校還沒舉辦過籃球賽。反正她成績好，還喜歡周野就是了，人盡皆知的事兒。”
“好好，你忽然問她做什麽？”
沈好垂眸，掩飾自己的情緒，輕聲道：“沒什麽，就覺得她挺厲害。”
“還行吧，我覺得她也不算漂亮，有次我看到她在洗手間補妝……我還是更喜歡好好你的長相啦，又純又甜的。”
沈好搖頭：“夏夏你最好看啦！”
閨蜜倆一邊互相吹捧，一邊朝教學樓走去。
回去教室，沈好看着旁邊空蕩蕩的位置，輕輕嘆了口氣。
張柏森生日的那個方沅，比賽時候遇到的女生，還有舒情……
她暗戀的少年，也同樣是無數少女崇拜喜歡的對象。
她太普通了，根本沒什麽本事脫穎而出……
在被他喜歡的這件事上，她毫無勝算。
胸口悶得厲害，沈好把臉埋在臂彎裏，輕輕地嘆了口氣。
學習委員這時候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沈好，班主任叫你去一下辦公室。”
幾分鐘後，沈好到趙崇德辦公室門口，剛要敲門，就看見裏面一抹身影。
他今天穿着校服，卻并不規矩，單手插在褲袋裏，模樣慵懶。
趙崇德看他這樣子，忍不住道：“周野，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你再跟校外那群人來往，我直接告訴你家長了。你爸之前說，再出這樣的事，就讓你去國外念書。”
過去幾秒，沈好這才聽見少年不以為意，有些冷的嗓音：“随你。”
說完，他便轉身，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沈好。
第一次，沈好看見周野這樣渾身戾氣的樣子，就連眼角的那顆淚痣，都透着幾分難以壓制的暴躁。
擦肩而過，他看了她一眼，沈好被他有些冷漠的眼神看得心髒發緊。
“給我站住。”
趙崇德也看到門口的沈好，他收拾了下心情，叫她進來，同時看了眼周野：“還沒讓你走。”
沈好乖巧進去：“趙班。”
趙崇德擡眸看她，而後拿出一張成績單，道：“我看過你之前的成績，沈好，你成績退步了。同樣在最後一排，人周野怎麽可以考年級第一？”
忽然被cue的周野，餘光瞥了眼沈好。
趙崇德手指在成績單上敲了敲，目光落在周野臉上：“與其把心思放在打架身上，不如幫助同學提高一下成績。”
周野擰眉看着趙崇德，後者瞪他：“怎麽，我說的話不好使？”
“……”
幾分鐘後，兩人一同出去辦公室。
沈好跟在周野身後，怎麽也沒想到，被叫來辦公室，居然是因為這件事。
趙崇德居然……讓周野給她補課。
但他肯定不願意吧？
擡眸看着面前的背影，沈好出聲：“那個……”
面前的人忽然停住，沈好差點撞上少年的後背，周野轉身看着她，剛好幫她擋住陽光。
少年掀唇，嗓音沒什麽溫度：“怎麽。”
沈好：“幫我補習是不是會很麻煩……趙班是好心，不過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的。”
周野：“……”
他看着面前這位跟自己挨着坐了了一兩個月的同桌，往前一步，微眯起眼：“沈同學，你很怕我？”
“沒……”
周野低嗤一聲，她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是怕是什麽。
“張柏森把你當朋友，我們又是同桌，也算半個朋友。”
沈好只覺得自己是幻聽了，他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敲落心尖，過了幾秒，他又道：“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問我。”
說完，周野轉身大步朝教室過去。
沈好盯着少年的背影，心跳怦然，像是有頭小鹿要撞破胸腔跳出來。
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揚，她小跑回去教室，無人發現她紅透的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