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野雖然願意給她補習，但沈好擔心自己會影響到他學習，很多時候都不會主動去問。
幾乎每次，都是周野看她對一道題思索很久，主動拿過草稿紙，一邊寫步驟，一邊告訴她解題思路。
一天，周野給她講題，沈好多少有些心猿意馬。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書桌：“聽懂了嗎？”
沈好擡眸，眼睛分明寫着茫然。
“……”
周野盯着她看了幾眼，似是無奈，道：“認真點。我再講一遍。”
沈好暗暗用指甲掐了下自己，認真聽講，但很難不分心。
周五放假，沈好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周野叫住她。
“怎麽了？”
“周末的題不會做怎麽辦？”
沈好不知道怎麽回答，下一秒，周野單手拎起包，語調随意又慵懶：“回去加我，有什麽不懂就問，我不希望在我的指導之下你毫無進步。”
“好……”
于是當天回家，沈好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
她之前一直想加他，但不知道怎麽開口，怕被拒絕。
這一次，她終于點了添加好友，對方沒有立刻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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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十一點多，消息提示兩人已經成為好友。
“你已經和Z成為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沒人知道，看着這個頁面，沈好開心了多久。
……
時間很快到了期末，期末考試結束，張柏森組了個局，在學校KTV唱歌。
“大家考得怎麽樣啊？”
張柏森鬼哭狼嚎唱完一首歌，問。
岑夏抓起幾把瓜子扔過去：“考都考完了，能別問這麽掃興的話嗎？”
張柏森“嘿嘿”笑了一聲，也不生氣。
“周哥怎麽還不來？”
說着，張柏森拿出手機給周野發消息，不過幾分鐘，張柏森攤了攤手：“哦豁，周哥來不了了，家裏有點事。”
聞言，沈好默默低下頭，來的路上期待的心情在此刻消失殆盡。
但他家裏什麽事？
同桌一學期，她好像……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明明活在一個世界，可他整個人，卻透着猜不透的神秘。
“沈好，你唱一首呗？”
忽然有人出聲點到她，沈好擡起頭，眼神有些無助：“我……不太會唱。”
張柏森卻直接把話筒遞給她：“唱一首嘛！都是自己人。”
岑夏也起哄：“好好，唱一首，唱一首！”
大家都等着她反應，沈好抿了下唇，大家平時對她都挺好的。
唱歌……
不過她只會那麽幾首歌。
最後，沈好點了一首《暗湧》，王菲的。
她一開口，全場都安靜下來。
女生的嗓音不算空靈，但低沉溫柔，頗有幾分故事感。
“這口煙跳升我身軀下沉
曾多麽想多麽想貼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沒緣分
我都捉不緊
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
歷史在重演可以沒有暗湧
沒理由相戀可以沒有暗湧……”
包廂裏燈光昏暗，沈好坐在角落裏，今天一身白色的衣裙，頭發披着，露出側臉，安靜又乖巧。
有人拿出手機，偷偷錄了一小段。
唱完歌後，張柏森送沈好回家，一路上，少年抓着頭發，欲言又止的樣子，是少年特有的害羞和青澀感。
到了小區門口，沈好轉身：“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其實有些害怕，要是張柏森開口告白，那她以後，或許就沒有更多接近周野的機會了，兩人只能是純粹的同學。
不過好在，張柏森最後下定決心般，朝她揮揮手：“行，那……下學期見。”
“嗯。”
回到房間，沈好開了燈。
下一秒就聽到手機在響。
張柏森不知道什麽時候錄了她唱歌的視頻，還發在了幾個人的企鵝群裏。
“唱得太好聽了！今晚最佳！可惜某人沒聽到現場，可惜可惜啊！”
岑夏也在群裏回複：“雖然有些人說的話我向來不愛聽，但這話我沒法反駁，我們好好唱歌就是好聽，好聽哭了！”
沈好：“……”
她挑了個發呆的表情過去。
但一直到最後，那個人也沒有冒泡，他或許沒看，或許看了，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晚，沈好一整晚沒有睡着。
馬上寒假，她要許久見不到他了。
次日，沈好買了回去芙蓉鎮的票。
外公知道她要回來，早早在車站出站口等她，見她出來，布滿皺紋的臉上立刻露出笑意。
“好好回來啦？”
“外公……”
沈好小跑過來抱着外公，一老一小一起在夕陽下回家。
回到芙蓉鎮的日子自在，沈好每天就幫着外公下地種菜，要不就在自己房間學習畫畫。
轉眼就快到過年，這天，沈好剛剛在山上寫生回來，就收到岑夏的消息。
“好好，你今年過年在哪過啊？”
她自然是在芙蓉鎮跟外公一起過。
江蓉這些年就回來過一次，在外公生重病的時候，小舅隔一兩年會回來，今年要去國外參加一個畫展，所以今年過年就沈好陪着過年。
知道沈好在芙蓉鎮過年，岑夏有些失望，她還想跟沈好一起跨年的。
但她們在南城，沈好在芙蓉鎮，到時候只能互相發個消息了。
轉眼就到除夕，晚上沈好跟外公一起包了餃子，然後一起看春晚。
外公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沈好握着手機，這時候群消息不斷，冒泡最多的是張柏森跟岑夏，沈好偶爾會回個消息。
周野今天依然沒有出現。
“好好，少看點手機，傷眼。”
外公看過來，笑眯眯的：“跟誰聊天呢？”
沈好有些心虛地關掉手機，眨了眨眼：“沒……就是同學。”
“去南城交到新朋友了？”
“嗯……她們，都對我挺好的。”
外公臉色嚴肅了那麽幾秒，而後點點頭：“那就好。”
最後，外公到底沒有看完春晚，老人家年紀大了，熬不了夜，給沈好發了紅包，然後就去睡了。
沈好關掉電視，回到房間，這時候距離淩晨還有一個小時。
她其實也有些困，但生怕錯過什麽……
到了十一點五十幾分的時候，大家都開始互相發新年祝福，于是沈好也都給大家發了消息。
十一點五十九分，她點進去跟周野的聊天頁面。
兩人的聊天全是跟學習有關，她有不懂的題發過去，後者有時候會直接語音，或者發圖片過來……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任何內容。
眼看着就要十二點了，沈好鼓起勇氣，把編輯好的內容發送出去。
“祝你新年快樂，來年順遂。”
還以為要明天才能收到回複。
但沒想到，下一秒，對方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Z：“新年快樂。”
盯着對話框，沈好唇角忍不住地上揚。
這是兩人除了學習之外，第一次聊其他的內容。
将手機擱在心髒的位置，機身發燙，與她此刻的體溫，仿佛能融為一體。
次日，沈好很早就被外公叫起來了。
她昨晚睡得晚，此刻還沒完全清醒。
“外公，我想再睡會兒……”
外公幫她打開窗戶，笑眯眯的：“還睡呢？你南城的朋友來了。”
剛還困意十足，瞬間精神。
沈好眼睛瞬間變得清明：“什麽？”
下一秒，就聽見外面熟悉的嗓音，是夏夏的：“好好，我們來找你玩啦！快出來。”
沈好有片刻的懵，很快換好衣服出去，就看見岑夏跟張柏森，在客廳坐着。
原本空蕩蕩的家裏，此刻多了人氣。
她四下環顧，目光落在最後門口那抹黑色的身影時，微微愣了一下，他也來了。
“你們怎麽來啦？”
而且還這麽早……
岑夏：“這不是來陪你過新年嗎？”
下一秒，張柏森走過來：“是這樣的，每年大家都在南城玩，都膩了。我網上查了一下，你家這附近好像有個百年寺廟挺有名的，所以我們就過來了。”
“那你們怎麽過來的……”
大年初一，應該沒車吧？
張柏森下巴朝門口的人擡了一下：“周哥開車來的。”
沈好一驚，聞言看過去，剛好對上門口少年的目光。
後者朝她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沈好剛想說什麽，外公這時候出來，叫大家坐會兒，他去做早餐。
芙蓉鎮大年初一餐館都不開門，家家戶戶都自己做飯。
岑夏跟着沈好去廚房幫忙，外公做面條，番茄滑肉面，很快就做好了。
“外公做的面條真好吃！”
夏夏第一個誇獎，張柏森也很給力，一口氣吃了兩大碗。
吃過早餐，幾個人幫忙把廚房收拾了，出來的時候，外公在客廳等着。
老人家從口袋裏摸出紅包，給大家一人一個。
大家都不要，外公佯裝生氣：“是不是嫌我老頭子給的少？”
周野第一個接過，少年目光幹淨，點了下頭：“謝謝外公。”
大家都陸續接過，感謝聲此起彼伏。
“好了，你們去玩吧，要注意安全。”
又叮囑沈好：“好好，大家遠道而來，你可要好好招待。”
大家還想外公跟着一起，老人家擺擺手：“我年紀大了，就不去了。”
于是一行人跟老人家暫時告別，沈好帶他們去芙蓉鎮不遠的寺廟，佛華寺。
佛華寺就在芙蓉鎮附近，周野開車到山腳，沒法開上去，何況去寺廟，總得從山腳步行上去，這樣才誠心。
于是幾人下車，兩兩一行朝山上走去。
張柏森跟岑夏在前面比賽誰最早到山頂，沈好跟周野走在後面，安安靜靜。
山裏的溫度很低，沈好看了眼周野，這樣冷的天氣，他裏面就一件棉T，搭着黑色的外套。
沈好想問他冷不冷，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她這樣貿然關心，他會怎麽想？
“沈同學，想說什麽？”
一陣風吹來，剛好吹散少年低沉好聽的嗓音。
沈好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忽然開口。
她一個失神，腳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輕輕“啊”了一聲。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不是想象中的冰涼，他的掌心溫熱，指腹粗粝，燙得她整個人微微一抖。
“小心點。”
心亂如麻時，聽到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