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構思

翌日，天已大亮，鳥兒在枝頭鳴叫，清脆悅耳。明晃晃的陽光自窗口鋪了下來，刺眼的強光不似五月應有。空氣中細微的顆粒在光線下跳動，與之相比較，床榻上的人兒便懶惰得很。

“姑娘，您好了嗎？今日中午要去見宋公子呢。”柳兒邊說邊推門而入，卻見莫初初側躺在床榻上，被子随意地搭在腰間。

城中街道，兩道身影并肩走着，其中男子頻繁打着哈欠，眯着的眼睛睡意朦胧。

“公子，你要不要找個水池再洗漱一下？”語氣七分戲谑，自打她跟着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懶床。

藍衣男子摸了摸臉蛋，微皺着眉頭：“怎麽，我臉上不幹淨？”掩着唇，又是一個哈欠。

“清醒一下，待會兒怎麽去見宋公子。”眉間點點靈動，眸中幾分狡黠。

“好你個柳兒，也敢打趣我。”說罷擡手去抓柳兒，手剛伸出去便頓住。等等……她為何會用“也”？腦海中有某個畫面一閃而過，快到無法捕捉。

兩人邊走邊說笑，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就是這裏了。”兩人在一間略有破舊的院落前停下腳步。

柳兒擡手剛要敲門，門便吱呀一聲從裏面拉開了。阿茹心中一驚，待看到柳兒身後的莫初初，才扯開笑顏：“莫姑娘，您來找我哥嗎？”說着側開身将兩人請了進去。

“你怎麽知道我是莫初初？”一邊說一邊摸了摸臉，她分明喬裝打扮過了，怎的還這般好認？

“莫姑娘身上的氣質是怎麽都掩蓋不了的，好啦，我哥就在裏面，關了一上午了，不知在弄些什麽，”朝眼前的門怒了努嘴，眼中幾分狡黠。之前因疾病而蒼白的臉色恢複了紅潤，只是臉頰有些消瘦。但相較之前的病态，已是好了很多。

莫初初朝屋子中看了一眼，只見一道忙碌的身影。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帶路，你先去忙吧，我和你哥哥有事情商量。”說罷，敲門走了進去，柳兒跟在她身後，偏頭對阿茹笑了笑。

莫初初蹑手蹑腳地走上去，只見宋耀雙手忙碌着，手邊擺着幾包不知名的粉末，以及幾樣工具。她只認得出一樣匕首，其餘幾樣皆叫不出名字來。

“在做什麽？”她本不想打擾到他，但等了片刻，發覺宋耀并沒有注意到房間中多了一個人，才出聲打斷他。果然，後者吓得手一抖，往容器中添加的粉末灑到了外面。宋耀眉頭一皺：“早上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到這個屋子中來打擾……”語氣幾分指責，說着，緩緩偏過頭。待看清來人時，臉上浮現幾分錯愕，“莫姑娘……我還以為是阿茹冒失……”眼中帶着幾分歉意。

擺了擺手，示意無妨。莫初初眸中閃過一抹贊賞，她喜歡他的專注認真，更是放心将那項偉大的工程交于他。“這是之前那個毒彈嗎？”莫初初見他放下手中漆黑的容器，這才看清。容器的輪廓相貌與毒彈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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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個被搶走了，我見姑娘對它感到新奇，便想着再做一個送于姑娘。”看了眼做到一半便功虧一篑的殘品，撓了撓腦袋，“不過現在送不成了，還需再等幾日。”

笑容有幾分腼腆，眼中盡是真誠。莫初初心下動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道：“無妨，我來本是有事與你商讨，不知宋公子可方便？”尾聲帶着笑意，眸中點點狡黠。

“明知故問。”頓了頓，“這裏不适合談話，我們去外面。”通過幾日的相處，大致摸清了莫初初的性格，相處時也便沒有了剛認識時的拘束。

“上次回去我簡單的計劃了一下，宋耀你精通機關暗術，我這裏有一樣東西想請你幫忙制作。”她本想今日見識一下他的制作水平後再與他商讨此事，但方才見到他的專注與認真，心生敬佩與信任，也就無需再等。

“莫姑娘若不介意，不妨說說你的計劃。”他雖自信手藝精湛，卻沒有大意地一口答應。莫初初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他若是一口應下，自己倒要考慮考慮這個人是否真的信得過了。

“京城中的慕初酒樓，便是在我名下。現在我需要制作一樣工具，這樣工具需要用純鐵打造，呈圓柱形……”她本想用不鏽鋼來打造，但在這鋼鐵稀少且純度不夠高的古代，便打消了這個想法。鐵雖使用壽命短些，但好在材料足夠。

緊接着，宋耀仿佛見到了一個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心中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一開始聽她說自己是慕初酒樓的幕後老板，便吃驚不已，怎料想她心中有如此新奇的想法，其構思連他都聞所未聞。

聽她講完，體內已是熱血沸騰，一個女子竟有如此想法，堪稱天下無雙。宋耀壓下心中的激動，忍不住問道：“姑娘師承何門？怎會有如此新奇的想法？竟還構思得如此仔細，在下佩服。”說着，雙手抱拳，正正經經地行了一禮。

莫初初被他的舉動逗得咯咯直笑，師承何門嗎？她若是說這東西根本不屬于這個朝代，不知他會作何感想。思及此，勾了勾唇角，幾分邪肆：“恩師巍然低調，在閉關前曾囑咐過，不允許透露出他的名諱。還請宋兄見諒。”說罷，抱拳回了一禮。語氣幾分戲谑，動作滑稽。

宋耀懂得其中的道理，了解地點了點頭：“不，是我冒昧了。”

莫初初嘴角一抽，他竟信以為真了。“怎麽樣，考慮一下，這東西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并不簡單，更會消耗精力。”她雖很想将燒烤箱弄出來，但也知道并不容易，尤其是通過風力來使烤箱自動旋轉起來，這在古代似乎是從來沒有過得行為。這不單單是技術的問題，還有思維能力以及耐力。

“我聽人說起過，慕初酒樓的生意一直很火，在同行中幾乎沒有哪家可以抗衡，為何還要制作出如此複雜的東西？”宋耀不答反問，不僅是出于好奇，更是因為他覺得她不會無緣無故去做一件事情，定是帶着某種目的。

莫初初微楞了一下，起先并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問。但很快反應過來，思忖了片刻。“酒樓現在生意好，是因為我們有獨特的菜譜，但倘若有一天，哪家酒樓抄襲我們的創意，做出一模一樣的菜肴，慕初酒樓也便失去了獨特，随之失去的是什麽？”

宋耀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驚愕，“人心！”

“沒錯，”勾了勾唇角，“物依稀未貴，這一點在哪一行都不例外，倘若沒有特色，豈不是與其他酒樓無異，屆時慕初酒樓一樣會面臨生意慘淡的問題。”她若想慕初酒樓做到第一，便要不斷推出新菜式，滿足百姓的味蕾，更要一直吊着他們的胃口。唯有如此，方可達到做到第一的目的。

宋耀剛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再次被點燃，然而這次卻尚存着理智，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道：“蘑菇奶牛關口中所說之物，并未做不出，”

莫初初聞言眼前一亮，但也知道還有下文，便沒有出聲。果然，宋耀頓了一下，又道：“我需要很多材料，還需要一間空曠的屋子，用以制作。”

“沒問題。”她想都未想便一口應下。

事情便就此敲定，莫初初與宋耀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才從他家中離開。

公子，宋公子是做什麽的？”從宋耀家中出來，柳兒朝裏面又瞄了幾眼，才低聲問道。

莫初初此行十分順利，此時心情極好，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一個奇人。”在古代有如此人物，當真可謂是奇人一個。

“奇人？宋公子可是本地人？”柳兒一邊回想着宋耀的容貌與談吐舉止，一邊問道。并未覺得哪裏不妥，而莫初初卻是腳步一頓，傾着身體湊了過來，眼中盡是戲谑與笑意：“喲，看中了？”頓了頓，自顧自道：“最近一段時間宋耀都會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時間吃東西。到時便安排你去送膳，如何？“

“公子！公子莫要拿柳兒說笑，宋公子為姑娘辦事，我才多言了幾句，送餐一事公子還是另尋他人得好。”聲音略有提高，雙頰微紅。柳兒說着，嬌哼了一聲便偏過頭不再看她。

“柳兒惱羞成怒了？”說着，揮開不知從何處變的扇子，搖了搖，又道，“宋公子乃是曠世奇才，但也只是出于報恩，暫時為我所用。若有機會你大可去偷師學藝，這樣一來，即便宋公子離開這裏，我們也不至于手足無措。”

“公子，偷師學藝這種事情……”柳兒張口吐槽，但剛說了開頭，見莫初初臉上沒有一絲玩笑之意，不由愣了一下。“公子，日後送水送飯的事盡管就交到我身上吧，保證完成任務。”其堅決只差一個軍禮。

“果然，你還是有機會接近的。”

“公子！”

兩人并肩而行，時間在歡聲笑語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