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舊識
夜幕降臨，月明星稀。明月如圓盤；挂在正空，皎潔地月光似是将大地萬物籠罩在一片薄沙之中。夜幕剛剛降臨，路上便不見行人，白天的喧嚣躲藏在漆黑的夜幕中，只餘寂靜與冷清。
莫府。白天的勾心鬥角隐匿在夜幕之下，化身為鬼魅，隐藏在府中每一處。
別院，陸鳳身體欠安，服下莫初初開得補藥後，早早地便歇息下。透過窗紙，可見莫初初房間中尚有搖曳着的燭光。一道身影朝門口走近，最終停下。
莫初初靜坐在床榻之上，雙手自然搭在雙膝上，眼睛微閉，眉頭微蹙。正在美團空間學習着廚藝，忽然聽見有敲門聲響起。便從美團空間退了出來，緩緩睜開眼睛。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才道：“門沒鎖，進來吧。”這個時候來敲門的人也只可能是柳兒了。
果然，柳兒端着茶水走了進來，将水遞給莫初初後，便站在了床邊。幾次張口，豆豆沒有說出什麽。
後者見她一副欲言又止，挑了挑眉，以眼神詢問着。柳兒看了眼窗外，确定無人，才道：“姑娘，昨日傍晚，我與夫人在廚房做飯時，程夫人身邊的丫鬟秋月來小院。秋月嘴巴上說是過來看看小院少不少什麽東西，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本想說程夫人沒有那麽好心，但考慮到他們人在屋檐下，還是注意一下得好，到了嘴邊的話便收了回去。但顯然，莫初初并不在乎會不會被人聽去，嗤之以鼻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秋月都幹了什麽？”
她們剛搬來時，這小院中一片狼藉，屋子中連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那是怎的不見得有人來過問一句缺不缺少什麽，現下見小院裝修好了才前來過問。只怕不是關心少什麽，而是惦記着有什麽吧。
此話即便沒有明着說出來，柳兒亦是心知肚明。思考了一下，神色略帶緊張道：“當時我和夫人在廚房忙，便教她一個人四處看看，”頓了頓，将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姑娘，我隐約見秋月往藥室的方向去了。”
秋月出了廚房，她便不待見地掃了前者幾眼。便是這不經意地一瞥，看到秋月徑直朝藥室走去，似是帶着目的。莫初初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沉吟了一聲：“藥室事小，有沒有為難娘？”主院那些人，皆是看不上她們母女的，怕是一早就沒安好心。
“夫人只說有勞了她，便再沒有留意。”若是之前，主院的人肯來這小院中問候，陸鳳定會教她備好茶水，再熱情款待。現下只怕是被主院的；涼薄傷透了心，反應亦是冷漠。
總是熱烈臉貼着冷屁股，任誰都會冷下來。她對陸鳳态度的轉變并未感到吃驚，接過柳兒遞過來的茶水，捧在手心，冰涼的手指觸碰到溫熱的杯沿，莫初初指尖微顫：“若是主院那邊知道小院中有一處藥房，定會打上占為己有的主意，皆是也必會找許多理由為難我們，”
頓了頓，眉間添了幾分擔憂，“主院不足為患，只是娘心腸軟弱，潛意識中懼怕主院的人，只怕會受了欺負。”即便她對主院的人沒有一分情感，亦無所畏懼，但陸鳳對主院的人……思及此，握着茶杯的手緊了幾分。
柳兒亦知道主院那些人如狼似虎，陸鳳一人只怕會被吃幹抹淨。擡手支着下巴，片刻才道：“這兩人姑娘可放心，主院只知道我們這裏有藥材，并不知其數量、種類以及來歷，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他們應該不會來鬧。屆時若是有突發事件，我必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姑娘，應來得及。”
莫初初緩緩點了點頭，現下也只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窗外月光皎潔，鬼魅藏于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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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道身影從莫府後門遛了出來，不多時，便消失在人群中。
昨日與宋耀分別後，她便想着為他安排空屋子的事情，以及材料的籌備。奈何自己對京城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哪裏有合适的地方。思來想去，想到了一人。
城南。陽光穿過枝葉，落了一地剪影斑駁。微風拂過，花瓣随風輕搖，在空中兜兜轉轉，落到了樹下男子的發上。男子身影修長，一襲海藍色衣裳，透着睿智與淡雅。男子面孔輪廓分明，明眸皓齒。
垂在身側的左手握着一個黑色球狀的物體。擡眼朝遠處望去，只見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由遠及近，朝木槿樹走來。
“不好意思，家中有點事，來晚了。”莫初初一邊說着，一邊在心中腹诽着：哪裏是有事，分明是陸鳳囑咐着囑咐着，時間便悄悄溜走了。但也只是想了一想，陸鳳是出于好心，她亦心懷感激。是故只得教宋耀白白多等了些時候。
“無妨，我也剛到。”說完，不知想到什麽，眼中閃過一抹錯愕。莫初初偏了偏頭，輕笑出聲。她已遲到了一刻有餘，若宋耀也是剛到，豈不是兩個人都遲到了？
“昨日回去之後，我将燒烤箱的大致輪廓畫了下來，你看看，或許會有什麽幫助。”兩人一邊朝酒樓走去，一邊交談。宋耀接過圖紙，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他原以為自己想象出來的樣子已是精品，現下一見圖紙才知道，豈止是精品，絕對獨一無二，舉世無雙。
“有了這個東西，慕初酒樓穩坐行業第一。”他有信心做好，更要助莫初初站到頂峰。
“即便做了出來，我們也不能大意，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特別是被逼急了。”宋耀聞言點了點頭，再擡頭時，只見一塊金色的牌匾，反射着太陽的光線。上提着四個大字——慕初酒樓。
“前幾日便聽聞有一處新開張的酒樓，生意很是紅火，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兩人走了進去，迎面便是往來用餐的客人。一名店小二見是莫初初，連忙迎了上來。“公子，您來了。”
“人都到了嗎？”一邊随口問着，一邊與宋耀上樓。後者環視四周，眼中幾分驚豔。可将酒樓裝修的如此雅致本便不易，方才他看到來往的客人中有不少是平民百姓。想必此處消費并非很高。
“回公子，都到了，王老板也在呢。”說着到了門口，小二便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莫初初進去後，果真見到王天、阿五坐在雅間窗邊，見莫初初到了，先後起身。
“公子，你來了，這位……”王天問到一半，看清宋耀後，聲音一頓。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過。
“你、你是……”宋耀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擡眼去看，卻是愣了一下。眼前的人，似乎在哪裏見過。
莫初初見兩人對視着尴尬地笑了笑，卻一時想不到究竟在哪裏見過。疑問道：“你們是舊識？這位是宋耀，宋公子。”
“宋耀……”王天又是一愣，在心中反複念着，宋耀，宋耀……為何這個名字這般耳熟。不由問道：“宋公子是哪裏人？”
後者愣了一下，“巴國人。”話一出，兩人皆是一愣。王天當即走上前去，扣住宋耀的肩膀，指尖顫抖着。“藥匣子？”聲音亦帶着輕微的顫抖。
藥……藥匣子是什麽稱呼，愛稱嗎？莫初初與阿五嘴角皆是一抽。卻見宋耀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似是想起了什麽：“王、王天！”
“真的是你？宋耀，你這幾年都在哪裏了，自從在巴國分開後，我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家中還有什麽人嗎？”兩人終于相認，一時間有說不盡的話題，更有數不盡的疑問。但最為主要的便是人命，當時從巴國逃出來後，兩人分道揚镳，這些年彼此都未通信，皆以為彼此在路上便去了。
宋耀想到了什麽，眼眶一紅。王天雖激動不已但這短時間跟着莫初初，性子已沉穩了許多，見他如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話鋒一轉：“罷了罷了，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今日公子将我們聚在一起，定是有要事吩咐，先坐先坐。”态度一下子熱情起來。
莫初初從剛才起便坐到了窗邊，含笑看着他們二人。這種多年不見突然相逢的場面，單是看着便覺得暖意融融。
“雖然你們二人很多年不見，但敘舊的事容晚些再繼續，今日确實有要事交代。此事關系到酒樓的未來，不得不重視。”用詞已不是“希望重視”，這便意味着是真的很重要的事情。
聽她說罷，幾人皆收斂了笑容，眼神中透着嚴肅。頓時雅間內安靜地可聞呼吸聲，莫初初滿意地點了點頭：“昨日我與宋公子商量了一下，決定打造用來燒烤的大型廚具。”說罷，示意宋耀将圖紙遞給另外兩人，
阿五接過圖紙看了幾眼，便聽一道略帶尴尬的聲音響起：“這位兄臺，拿反了。”出聲之人是宋耀，這三個大男人中能夠看懂如此複雜的構圖的唯有宋耀一人。
阿五聞言，倒未見得有尴尬，将圖紙還給了宋耀，道：“公子，我沒讀過書，亦看不懂這紙上畫得是什麽，您只管說需要我們做些什麽，一定竭盡全力協助宋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