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天之後肖家那邊又打電話來了幾次,最終肖雅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可以暑假期間就來北京,不讓肖楚為難。
可這妹子時間也實在選的好,火車到北京正好是他殺青第二天。
肖楚雖然不是主角,但戲份是一直到了結尾的,是最後一批殺青的,大晚上的,導演特別高興,拉着大家一起去吃殺青飯。
飯局上,左敬一杯酒右來一杯的,肖楚有點暈乎,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醉了沒醉,只覺得胃部突然絞痛起來,痛的他臉色發白,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勉強地跟導演說了一句先走,導演也喝迷糊了,沒注意他臉色不對便點點頭,然後又繼續投入飯局了。
肖楚剛出飯店大門便痛得站都站不住了,摸到一個角落蹲下,這一個他習以為常的動作都讓他痛到咬破下唇,嘗到了一點血腥氣。
他在原地蹲了一會兒,想緩過這陣再走,結果卻越痛越厲害,他迷迷糊糊地想,萬一死在這裏都要第二天才有人發現了。
肖楚有些手抖地摸出手機,沒從聯系人裏找,而是輸入了自己熟記于心的號碼,看着屏幕上躍動的三個字“溫教授”,竟然好像有點安心了。
溫涼接的很快,聽了他的描述之後,聽不出情緒地淡淡說了一句:“在那等着,我去找你。”
溫涼來的很快,反正肖楚是覺得自己沒挂多久電話,衣冠楚楚的教授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肖楚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莫名其妙地想:我半夜打電話給他,他竟然還把自己收拾妥帖了再出門?果然教授的風度比什麽都重要……
溫涼問他:“能走嗎?”然後頓了頓自覺自己說的是廢話,于是直接打橫把他抱起,往開來的車那邊走去。
肖楚本來想說兩句什麽的,結果瞬間忘詞,腦子一片空白,連痛感都輕微了。
他因為拍戲角色原因已經瘦了不少,如今抱在懷裏很是單薄的感覺,溫涼不太愉快地皺緊了眉,這些小年輕太不會愛惜自己身體了,總讓人替他煩心。
把肖楚小心翼翼地擱進車裏,溫涼又冷着臉去開車。飛速行駛的車上一片沉默,肖楚按着自己胃皺眉,有些斷斷續續道:“……我有個妹妹……”
“閉嘴。”溫涼道,似乎覺得自己語氣不太溫和,又補了一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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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楚:……
我知道你知道,可我接下來說的你不知道啊!
也許是病了,小性子也上來了,溫涼不讓說他偏要說:“她考上了B大……”
“果然不是親的。”
肖楚忍住想吐血的欲望:“……考上了歷史系。”
前面有輛車磨磨蹭蹭地開,溫涼猛地拍了一下喇叭:“可那和我有什麽關系!叫你別說話!”
肖楚秒慫閉嘴,低下頭把腹部按的更緊了。
車裏重回寂靜,溫涼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刻意放柔了語調安慰了一句:“很疼吧?”
肖楚可憐兮兮:“嗯……”
溫涼又沉默了很久,最後只好說了一句:“忍忍,馬上就到了。”
肖楚:……
到了醫院一查,肖楚這家夥是急性胃炎,平時作息飲食就不規律,喝酒只是誘因。
溫涼被醫院的冷風一吹,方才有些發熱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也沒那麽大火氣了。此時他坐在床邊,雙腿交疊放松地坐着,看着坐在病床上打着點滴臉色依然有些蒼白的肖楚,唇邊甚至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你這辛苦啊,拍一電影就去了半條命了,再加把勁,等着點滴一打完就接着趕你行程去,早點把自己作死,別再我面前礙眼。”
肖楚咧了咧嘴,當即決斷出自己目前最大任務就是哄好他家教授,利落地認錯道歉:“溫教授,我錯了。”
他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溫涼一眼,見他臉色稍緩,于是道:“溫教授,拜托您個事呗。”
第二天清晨,從火車上拖着行李下來的肖雅,留着肖楚那句“就是大夏天穿全套正經西裝的那個”,準确地找到了溫涼。
溫涼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點夠特立獨行,打量了一下穿着白裙子、細眉細眼的姑娘,點個頭道:“跟我來吧。”
肖楚給自家妹子找了處好房子,連裝修都按着少女心思來的,溫涼一進門就突然想:是啊,北京那麽大,什麽樣的房子肖楚找不着住不起,幹嘛非得賴他家啊?
房子很大,一個人住難免空曠,肖雅轉過來問:“我哥不和我一起住嗎?”
溫涼神情淡漠:“嗯,待會兒你帶根繩去醫院把他領走吧。”
肖雅是知道肖楚出了什麽事的,但面前穿着齊整的男人出言刻薄,一時也不知道他和肖楚關系到底好是不好,不由得一怔。
溫涼四下看了一圈,似是不經意道:“你哥胃病,你給他熬點粥帶去吧。”
肖雅又楞了楞,特別尴尬地說:“我……我不會熬粥。”
溫涼皺眉。醫生囑咐他說肖楚最近只能喝粥,但他做出來的實在難以下咽,只能便宜垃圾桶。要是平時,溫涼辛苦做出來的怎麽都要逼肖楚吃幹淨,但如今是實在怕他吃得胃穿孔了。沒想到遠道而來的姑娘也指望不上。
于是溫涼把醫院樓下粥鋪的打包盒毫無誠意地往肖楚床邊一擱,然後很自然地坐下玩手機,把時間與空間都留給那對久別多年再聚首的苦情兄妹。
聊過好一段後,肖雅眼含期待地問:“肖楚哥,我們是要一起住嗎?”
溫涼擡頭看了肖楚一眼,對方快得似乎沒過腦子地拒絕了:“不行。”
肖楚自己也愣了下,然後扯七扯八地解釋道:“畢竟你都是大姑娘了,就算再親的兄妹終歸也不好……”
溫涼又垂下眼皮,生生憋住了那句“房子那麽大又不是住一個房間有什麽不方便”,将自己抽身于外。
“……再說,我也待不了幾天就要……”
“還趕去拍戲?”溫涼坐不住了,冷不丁插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