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肖楚一個激靈忙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皮去偷瞄溫涼的臉色，然後很慫地道：“我錯了教授，我會好好休息的。”

天地良心，肖楚這個見色忘義的，就算是多年未見的妹妹，也沒能讓他這麽果斷地推掉行程。

肖雅一愣，然後笑道：“哥，你還有老師給管着？”

溫涼扶了扶眼鏡，站起身來，眼眸似彎不彎地舒展着，語調輕慢道：“我不是他的老師，但是是你未來的教授，同學。”看到女孩懵然“啊”了一聲，溫涼似乎心情愉悅了幾分，斜睨一眼躺在一旁的肖楚，“至于他，哦，我是他爸爸。”

溫涼比肖楚大整十歲，撿到他時這家夥還是個初中剛畢業的小崽子，溫涼一直自诩也算看着他長大的長輩，看着小姑娘從見他起就一直在揣摩他倆的關系，實在有些煩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句嘴炮就這麽溜出來了。

給自己未來的學生留下了不太正經的形象，這于溫涼來說是第一次。但此時他也沒管自己端方雅正性冷淡的人設怎麽崩壞，只莫名覺得快意了幾分，轉身特潇灑地往門口走：“我還有篇報告要寫，失陪了。”

肖雅：“……”

肖楚在一怔之後立馬反應過來，沒臉沒皮道：“溫爸爸好，溫爸爸再見。”

溫涼聞聲勾了勾嘴角，大步走出了病房。

肖雅幽幽轉向仍笑嘻嘻看着門口的肖楚，控訴道：“哥，你變了。”她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地想，這人到底和肖楚什麽關系？！

溫涼走得早，還可以潇灑一下，等到近中午，肖雅準備下樓去買點吃的時，事情可就沒這麽順利了。她回來時特狼狽，飯盒差點被擠散，皺眉道：“哥，你是不是暴露了？”醫院外不少粉絲和記者。”

肖楚将剛刷出來的新聞轉過來給她看，揚眉笑了一下，“是啊，還好溫涼先走了，不然他指不定又要怎麽嫌棄我惹事。”

肖雅：“……”她心裏有點酸酸的，“你敢不敢說三句話不提他？你們到底什麽關系？”

朋友？老師？長輩？你倒是說個清晰的啊，老這麽暧昧算怎麽回事。

肖楚當然不可能對自家妹妹說明自己對溫涼的大寫加粗單向箭頭，他斟酌了一下，偏頭一笑，說了一個介于清楚與暧昧之間的：“他是我室友？”

肖雅聞言更郁悶了，跑到窗戶旁邊一把拉開窗簾，對着樓下黑壓壓的人群犯愁，肖楚仰頭一靠，一點不緊張，桃花眼裏甚至還有幾分悠哉悠哉的味道：“放心吧，馬上就有救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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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話音剛落，一個人就猛地推開病房門吼道：“肖楚！怎麽就放你去溫涼那幾個月你就進醫院了？！你們幹什麽了？”

正是許久不見的經紀人同志。

肖楚特無辜地眨巴眨巴眼：“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真幹了什麽一樣。”

肖雅被這一聲吓了好一跳，近乎是瞪了這兩人一眼的，然後別別扭扭地跑出了病房。經紀人的目光跟随她一直出了病房門才舍得收回來，微微凝眉，若有所思。

“我是有賊心沒賊膽，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肖楚一攤手，拖長了音有幾分無奈道，“你也不看看溫教授那氣場。”

當年一個目光就能吓跑一衆小混混，如今随口一句話能讓肖楚慫得像只王八。

“是有點不太好拿下哈。”經紀人撓了撓頭，“要不你把自己扒光了跑他床上……”

“打住啊！”肖楚連忙打斷他，“你如果不想你家藝人被連人帶被子扔到走廊上的話。”

兩人默然地對視了一會兒，最終得出結論，拿溫涼沒辦法，這事只能随緣。

肖楚耷拉下腦袋，有些頭疼，狠狠按了按太陽穴，卻聽經紀人驀地轉了話題：“剛剛出去的女孩，是你原來家裏的妹妹？”

肖楚：“嗯，她考上大學，她父母說讓我照應她一下。”

“多年未見突然聯系，而且你也不是住在北京，他們何以會想到你，又知道你的行蹤呢？”經紀人沉吟片刻，“我總覺得他們的目的沒有這麽簡單，後續可能要防備着了。”

“——當然，這一切的基礎是他們确實不是好東西，你只同我說過他們待你不好，究竟是什麽程度上的……？”

肖楚擡眸看了經紀人片刻，一雙桃花眼裏是森然冷意：“小時候，他們經常吵架，我就是他們的出氣筒。那時候我擔心他們也打小妹妹，總是想着保護她就好了，自己被打也沒關系。後來我才知道我是自作多情。”

“九歲那年，據他們說是我生日的一天，下了很大的雪，他們說帶我出去玩，就把我扔在了離家很遠的一座山的山腳下。當時天黑了，有些看不清路，我又很害怕有野獸，就跌跌撞撞地憑着記憶跑，後半夜才到了家。我哭喊着拍門，卻一直沒人來開，後來是鄰居看不下去說要報警了，他們才開了門，然後是一頓毒打。”

“我就是那時候發現自己方向感和運氣都不錯。”肖楚笑了一下，“他們大概以為我不可能回得來，我也這麽以為。但我就是回去了，又糾纏上了他們。不過那個時候我就看透了，對這個家毫無感情。”

“我為了留下來拼命做事，時間久了他們大概也覺得留下我還行。後來初中畢業，他們又重新起了趕走我的想法，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就走了，走的很輕快。”

“事實證明，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肖楚終于彎起眸子笑了，臉上的森然一掃而空，又是那個沒心沒肺陽光大男孩的樣子，“你看，我遇到了你，又遇到了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