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兩人舌尖觸碰短短一瞬, 曲元菱似乎終于反應過來,抵着顧其姝的肩膀将人推開。

顧其姝表現得很溫順,只離開時, 故意在曲元菱唇珠上輕抿一口。

拉開距離,她如願看到曲元菱飄滿紅霞的雙頰。不等她開口, 曲元菱便僵着聲線問:“這樣能治肩傷?”

顧其姝一愣, 随即笑得狡詐, 臉不紅心不跳道:“嗯,我感覺好多了。”

她靠得很近,說話間, 溢出淡淡的花蜜香, 和曲元菱口中的味道恰是同一種。

曲元菱偷偷含着舌尖, 像含着一口濃稠的蜜汁, 咽也不是, 吐也不是。慢慢地,這份羞赧焦躁中緩緩生出些惱怒, 她的手還搭在顧其姝肩上,恨不得加重手勁再給她來一下,到底是沒能狠下心,猶豫片刻, 悻悻放下雙手。

左右報複不得, 她憋得眼角發紅,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她自以為兇惡的模樣, 在顧其姝眼中又是另一番風情, 三皇女剛被那淺吻安撫住的心,又隐隐躁動起來,呼吸都變得粗重。

就在曲元菱後知後覺意識到情況不妙時, 一縷難得的涼風卷着庭院中的花香闖入拂過,同時傳來的,還有三皇妃的呼喚:“其姝。”

顧其姝沒掩飾,當着曲元菱的面嘆口氣,确認她清楚看到自己眼中的委屈遺憾之後,才将人松開,緩緩站到一個安全距離之外。

寧雅娴走進,兩人一前一後行禮。

“母妃。”

“三皇妃。”

寧雅娴颔首回應。

她面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奇異的是,臨走前那股戾氣已經消散大半,站在一米開外處,她沉默地打量着曲元菱。

顧其姝怕自家元帥不自在,主動開口道:“母妃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Advertisement

寧雅娴這才回神,聞言點頭,側過身道:“你們随我到我住處,我給元菱準備了一些首飾和補品,元菱可以帶回去用。”

這下輪到曲元菱迷糊了。

她猜測寧雅娴可能想使先禮後兵那一套,又實在不好意思接受對方的禮待,于是婉拒道:“皇妃……首飾和補品這些就不必了,我住在軍部宿舍,什麽都不缺。

“您如果有什麽事,直說就行。”

寧雅娴上前,牽住她的手。

曲元菱很少與人這麽親近,但對方怎麽說也是個長輩,她表現得異常溫順,不敢妄動,只頻頻朝顧其姝投去求助的目光。

顧其姝若有所思盯着自家母親看了片刻,随後恍然,無奈對着曲元菱搖搖頭。

寧雅娴順勢挽着曲元菱的胳膊往外走,神情愉悅:“說起來,帝君和其姝都太高了,我平日挽着他們總感覺有些費勁,元菱的身高倒是剛剛好。”

曲元菱整個腰背都是僵直的,還要硬着頭皮應付對方:“……是嗎?”

寧雅娴捂嘴輕笑。

她擡手拍拍曲元菱的手臂:“你別見外,母妃準備那些禮物準備了好久,你現在不需要,拿回去将來或許也能派上用場。”

曲元菱能怎麽辦,曲元菱只能機械點頭應和。

顧其姝這時候終于追上來,站到寧雅娴另一邊:“禮物有沒有我的份?母妃可別偏心了。”

“當然沒有!”寧雅娴氣得作勢要打她:“你平日裏在我這裏拿的東西還少嗎?”

顧其姝笑着躲開,隔空朝曲元菱投去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

三人就在嘻鬧間,走到了寧雅娴在皇宮的小別墅。

曲元菱被留在客廳,她帶着自家親閨女到二樓拿東西。臨下樓時,寧雅娴拉住顧其姝的衣袖。

她低聲警告道:“元菱身為元帥,沒想到性子那麽單純,你少占那孩子便宜。”

顧其姝歪着頭:“您都看到了?”

寧雅娴眉目含愁,垂首輕點了一下頭。

她心中記挂着事情,沒有在帝君那邊久留,随便編了個借口就折返回去,恰好遇到顧其慎在威脅兩人。當時三人正針鋒相對,沒人注意到她,她便在下風口找了個地方躲藏起來。

具體幾人聊了什麽,她隔得遠沒聽清,但曲元菱為了顧其姝得罪顧其慎的畫面,她倒是都看得詳細。

夜風陣陣如當頭棒喝打在她臉上,吹垮了她原先準備好的防備和說辭。于是,當她真正出現在涼亭,就做出了出乎曲元菱和顧其姝意料的那些事。

顧其姝其實早從她的态度就猜到大概,此時便趁勢又安慰到:“母妃不用擔心,我和元菱都不會有事的。”

寧雅娴勉強扯着嘴角:“左右我确實不如元菱這個元帥,可以在你受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保護你,還替你出氣。

“如果之後你們能順利完婚,便一路好好扶持,我盡量不給你們添麻煩。”

“母親怎麽說這樣的話?”顧其姝伸出雙臂,環着寧雅娴的肩膀将人攬入懷裏,“母親保護我将近三十年,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除了阿菱之外,最厲害的人了。

“只是如今,我已經長大了,往後要換我來……要換我和阿菱來守護母親。”

寧雅娴被她逗笑,心中暖流陣陣:“你就會哄我開心。

“哎,其實你和那孩子能平安順心,母親就沒什麽可憂慮的。”

顧其姝點頭:“您放心吧。”

末了,她突然話鋒一轉:“對了,有件事我可沒辦法答應您。”

寧雅娴疑惑:“啊?”

顧其姝将人放開,扭頭往樓下曲元菱的方向看了一眼:“元帥可是我的準未婚妻,我那怎麽能叫占她便宜呢?我可不會放棄我的合法權益。”

寧雅娴佯怒板着臉:“你這話說的,還知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麽寫了?”

教訓完,她認真道:“我只是覺得……元菱那孩子好像被你逗得十分不自在。”

顧其姝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并不害羞,反而轉過來調侃道:“母親居然看得這麽仔細?”

寧雅娴果然面色發紅,含糊否認道:“我沒有。”

顧其姝倒不介意,只是糾正她道:“可惜母親看錯了……”

她用手指點着自己嘴唇,記憶不由自主飄到涼亭中,自己舌尖觸摸到的那抹柔軟,輕輕笑了一下。

“阿菱她……歡喜得緊呢。”

寧雅娴給她潑冷水:“我倒覺得她快要忍不住打你了。”

“阿菱是這樣的。”顧其姝笑意絲毫未減,“她還沒适應,我會多幫幫她。”

聞言,寧雅娴輕輕瞪她一眼。

話說到這裏,時間已經差不多,她拿起地上的禮袋,道:“好了,不磨蹭了,我們下去吧,你自己心裏有分寸就行。”

顧其姝颔首,拿上東西跟在她身後。

天色已晚,兩人明天都還要照常工作,寧雅娴便沒有多留。寒暄了兩句,她就将兩人送走。

倒是曲元菱,一直到回到顧其姝車上,心情還是有些忐忑。

她看向正在設置自動駕駛程序的顧其姝:“三皇妃是不是有什麽顧慮,我總覺得她似乎忘了什麽話沒有說。”

一個多小時前,在涼亭時,她還滿腦子都在思索怎麽應付對方的刁難。

但方才……

除了那一堆實在推拒不了的禮物,似乎就沒有別的讓她感覺不适。

顧其姝擡起頭,安撫一笑:“母親年紀又不大,沒有忘事的毛病。她沒說,就意味她覺得不需要說了。”

曲元菱似懂非懂點點頭:“是嗎?”

她還是不放心:“你們上樓那麽久,是不是說了什麽?

“三皇妃的顧慮我有辦法應對,你不需要一個人扛下。或許你可以把事情說出來,我看看如何解決。”

地點設置完成,顧其姝擡起頭,确認一切無誤之後,終于把注意力全放在曲元菱這邊。

聞言,她笑道:“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曲元菱觀察她神情,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

但收回那句話顯然已經來不及,顧其姝輕輕一挪,從主駕駛的位置滑入她的領域。

直到兩人雙腿相抵,她才停下,确認道:“姐姐真想知道母親對我說了什麽?”

盡管已經感覺到危險,曲元菱還是神使鬼差點了下頭。

顧其姝便笑得越發愉悅,伸手撫摸上曲元菱臉頰:“母親說,讓我少占姐姐便宜哦。”

對方的靠近奪走空間中的氧氣,曲元菱只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顧其姝的回答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準備好的言語全都變作廢稿。偏偏她此時腦子裏一片漿糊,沒辦法迅速給出反應。

而眼前人目光灼灼凝視着她,顯然還在等待答複。

慌亂之下,曲元菱張了張口,艱難吐字:“可這……”

看明白她的困境,顧其姝垂頭笑起來。

少了那壓迫人的目光,曲元菱還以為自己能暫時松口氣,但下一秒,顧其姝又擡起眸,靠近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滿意欣賞對方有些呆滞的神情,顧其姝牽起曲元菱的手指把玩。

“姐姐不用擔心。”她壓低聲線,“我替你拒絕她了。”

好一會兒之後,曲元菱才消化完這句話的意思。

她從愣怔中回神,嘗試抽回被顧其姝攥住的手,不但失敗,還換來對方懲罰性在她掌心的輕撓。

咬牙忍着那酥麻的癢意,曲元菱深吸口氣:“除那以外……三皇妃就沒說別的了嗎?”

知道她這是認真了,顧其姝也收回逗弄的心思,解釋道:“她看到你在大哥面前維護我的那一幕,已經不排斥元帥的軍銜了。”

曲元菱點頭。

她心中五味陳雜,過了片刻,終于道出一句:“三皇妃……很愛你。”

因為全心全意愛着自己的孩子,她才會在第一時間對自己這個潛在威脅産生敵意。

但也正是因為全心全意愛着顧其姝,她才會在看到那樣的場面之後,在心中天平做出傾斜。

顧其姝聽到這話,眸色轉深。

她垂下頭,沒有讓曲元菱看到自己的表情,出口的回應滿是認可:“是……我一直都知道。”

寧雅娴确實是一個好母親。

所以顧其姝有時候會想,如果這段關系中真有錯誤,那麽就如顧其慎在涼亭中說的那樣——寧皇妃一世聰明,最大的敗筆,就是生了她這麽個不懂進退的女兒。

如果她的性子能随寧雅娴,或許就完美了。

曲元菱見她低着頭,開口問了句:“怎麽了?”

顧其姝擡眸看向她。

可是……如果她的性子真的随寧雅娴,她就不會有機會和面前這個人在一起了。

顧其姝重新揚起笑顏:“沒什麽。”

收拾好那些莫名的傷感,顧其姝突然想起來,在曲元菱的公開資料中,顯示她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名震帝國的曲元帥,是由自己的父親獨自扶養長大的。

或許就是因為從小缺失母愛,曲元菱才會在剛才發出那樣的感慨。

奇怪的是……顧其姝似乎也沒怎麽聽過關于曲元菱父親的消息。

不想進行莫須有的猜測,她停下思緒,對着曲元菱道:“母親很喜歡姐姐,以後姐姐如果有機會,跟我一起回去探望母親,好嗎?”

她确信,寧雅娴絕對不會吝啬将對小輩的愛惜,分給曲元菱一份。

曲元菱聞言,有些遲疑點點頭。

她回過頭,看着堆滿了後座的禮品袋,心中溫暖的同時,頭皮卻還有些發麻:“三皇妃……每次都會送這麽多東西嗎?”

顧其姝故意道:“你不喜歡?這些都是母親的心意。”

曲元菱連忙搖頭:“不是……我沒有不喜歡。”

她端正态度,開始思考:“下次拜訪,我也想送三皇妃一些禮物,該好好準備了。”

顧其姝點頭,勾唇露出潔白的貝齒:“母親會很期待的。”

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中,懸浮車抵達目的地。

自從曲元菱和顧其姝在軍部宿舍門口被拍到親密照,導致婚約提前公布之後,林軻就學乖了。

這一次,她親自帶着人等在軍部宿舍門前,嚴陣以待。

車門一打開,她大跨步來到曲元菱面前,用目光上下檢查一遍,随後皺起眉頭——曲元菱看起來倒沒什麽,只是左耳的耳挂和肩上的坎肩都十分礙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經人的東西!

但林軻還沒權力管到那麽寬,她只能忍耐着,出口詢問道:“元帥,您沒事吧?”

曲元菱搖搖頭。

她有些無奈,自己只是去皇宮赴宴,林軻卻搞得她剛從戰場上下來一般。

她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對着從另一邊車門下來的顧其姝告別:“麻煩三皇女送我回來,時間不早,您也早些回去吧。”

說心中沒遺憾是不可能的,林軻這些人堵在這裏,顧其姝連最後的溫存都沒法擁有。

她抵着車門,沉默了幾秒,無奈妥協:“嗯……姐姐早點休息。”

曲元菱颔首,轉身帶着林軻等人往宿舍內走去。

眼見她們就要穿過大門栅欄,顧其姝戀戀不舍收回目光。

但她剛一低頭,卻驀地聽到曲元菱的呼喚:“少将。”

顧其姝擡起頭。

曲元菱在門口側身:“明天下班之後,在軍部大樓後門等我。”

她還記着今晚顧其慎的話,下個月的少将考核,對顧其姝而言,尤為重要。訓練因為公布婚約的事情已經斷了好幾天,勢必要盡快恢複。

林軻也記起這事,霎時對着顧其姝把白眼直接翻到天上去。

顧其姝混不在意。

周邊景色如畫,她的眼中全都是曲元菱。

聞言,她擡手揮了揮,應道:“好。”

得到曲元菱主動邀約,她終于一掃郁悶,神清氣爽驅車離開。

另一頭,返回宿舍的路上,曲元菱還記挂着少将考核的事情。

她詢問:“林軻,今年少将考核的具體內容還沒公布吧?你有沒有關注過往年的考核形式?”

少将考核每年都舉辦,但一般來說,只要能憑借自身賺到足夠功績,最少可以十年參加一次。

林軻就是這種類型,憑她在第七軍團立下的功勞,她甚至可以進行特殊申請,憑自己的喜好決定去不去。曲元菱當年甚至沒勻出時間來參加,就已經晉升為中将。

只有顧其姝這樣空頂着軍銜,但手上沒有實績的人,才需要每年都去走一遍過場。

果然,林軻聞言,回答道:“沒有,屬下不需要在意這些東西。”

回複完這一句,她已經猜出下面曲元菱要問的話,于是幹脆直接接上:“而且屬下保證,顧少将,也不需要在意。”

曲元菱聞言,微微側目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她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只默默點了一下頭:“嗯。”

這天夜裏,曲元菱的睡意來勢洶洶,卻她睡得不好。

往常,她與顧其姝接觸之後,總能難得睡上七八個小時。睡覺質量雖說不高,但不至于夜半驚醒。一覺醒來後,夜裏亂七八糟的夢境也會被大腦自動清除個七七八八。

但這一夜,她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這個夢境同往常不一樣,她感覺到陣陣無法抵擋的燥熱。以至于理智分明告訴她眼前一切不是真實,她仍然迫切想要得到救贖。

有一個身影,時遠時近黏在她身邊,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這樣治不對。”

“……她說讓我少占你便宜。”

“我拒絕她了。”

奇怪的言語時輕時重,念得曲元菱心煩意亂。混亂中,她終于觸碰到那個人影,迷迷糊糊湊上去,将這些擾人清淨的噪音都堵住。

瞬間,她嘗到滿口花蜜甜,耳邊噪音也一齊消失。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她分明感到心中好像空出一個巨大嗜人的深淵。

身體難受,以至于她忍不住流下生理性淚水。掙紮着從夢中轉醒,在一片黑暗中,她摸到床頭櫃中藏着的抑制劑,蜷縮着身體将冰涼藥劑打進發燙的筋肉。越靠近那個人,她越察覺自己的卑劣,被夢境擊穿,于午夜醒來,模模糊糊意識到自己的淪陷是注定的。

一切平息之後,她看到智腦上有一條未讀消息。

還未進入夢境前,她睡得沉,居然連消息提示音都忽略過去。

打開智腦,看到發信人備注,她下意識抖了一下。

【我看到消息了,這是你注定的結局。】

消息很短,曲元菱一字一字看完,直接退出界面,熄滅虛拟屏幕。

本以為又是一場熬夜到清晨,但沒過多久,困意再次襲來,曲元菱掙紮了一會兒,到底沒忍住,在夜色下重新閉上雙眼。

第二日。

曲元菱剛到辦公室外,就見林軻皺着眉頭緊盯着屏幕。

她有些疑惑,走到林軻面前詢問:“出什麽事了嗎?”

林軻點頭,随後又搖搖頭:“……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屬下目前并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操作,也想不通背後人的目的。”

曲元菱蹙眉:“嗯?”

事情還沒确定,林軻本來是不打算彙報的,但此時曲元菱都詢問了,她便如實道:“之前,星網上遍布您和顧少将在新聞發布會上的照片,我們預計熱度至少還會持續三到五天才能降下來。

“但是從昨晚開始,相關的新聞和照片被大批量删除,像是被人故意壓下來了。”

“被人故意壓下來?”曲元菱第一時間就想到顧其慎。

時間方面恰好對上,昨晚,不正是她和顧其姝正式與顧其慎撕破臉皮的時候嗎?

只是,顧其慎這麽做有什麽目的呢?那些新聞和照片已經流傳了好幾天,只要是個使用星網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時候出手壓下這些東西,難道是在為什麽陰謀鋪路?

想到這裏,曲元菱把昨晚的事跟林軻大概說了一下。

林軻也贊同她的觀點:“這樣倒說得通了。”

她提出自己的建議:“不管那只狐貍想做什麽,我們跟他對着幹就是了,我馬上安排人手,将新聞熱度重新炒起來!”

曲元菱點頭,安心把事情交給她去辦。

但這一次,林軻罕見地碰了壁。

新聞發布會過去好幾天,本身事件的熱度就已經流失,加上背後壓新聞的人特別使得花錢,林軻帶着人嘗試好幾個方案,均以失敗告終。

下午的時候,恰逢議院那邊派人到軍部大樓做報告,顧其慎也在其中。

場地內,他碰上曲元菱,得意嘲諷了句:“我聽說最近一個小明星戀情曝光,把你和顧其姝訂婚的消息都給壓了下去?

“看來民衆還算清醒,也沒把你們倆當回事啊。”

曲元菱懶得搭理他,顧及着雙方的體面,禮貌應了句:“大皇子說的是。”

身為第二軍團元帥的二皇女顧其霜也在場中,看到顧其慎湊近曲元菱,她也趕了過來。

站在旁邊将顧其慎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她笑着插到兩人中央,陰陽怪氣怼了句:“顧議員這麽忙,沒想到還有空關注星網上民衆的吃喝拉撒談戀愛?”

顧其慎表情不變,目光卻驟然冷若冰霜:“顧元帥,管好你自己。”

顧其霜爽朗一笑:“這就不用您操心了。”

說着,她打開智腦,找到自己的個人賬號,想了想,編輯了一條消息,又貼上昨晚剛拍下的照片,直接發送出去。

做完這一切,她在顧其慎和曲元菱疑惑的目光中解釋道:“顧議員不是說民衆不關注我家三妹和她未來的小媳婦嗎?

“我試一試。”

兩人下意識打開智腦,搜索到顧其霜的賬號界面,只見置頂那條消息寫着——

【同一個耳挂,曲元帥戴起來也這麽好看。】

其下的配圖是一張照片,璀璨的星空下,曲元菱小心提着裙子走路,左耳上赫然就是顧其姝給的那副鑽石耳挂。

顧其姝的飾品幾乎都是獨一無二的,在曲元菱批評她着裝之前,這副耳挂是她的新寵。美人如玉,銀發間別着鑽石,再找不到比這更華美的盛世景。此時,這張照片一出來,幾乎立刻有人結合文字,認出鑽石耳挂的真正主人!而那些還在迷糊的,則有好心人專門給他們解釋。

前幾天新聞發布會的照片是許多家媒體同時公布,流量有所疏散,但這一次,顧其霜這條消息可是獨家!

不過短短兩三分鐘,曲元菱和顧其慎眼睜睜看着這條消息沖上星網熱搜榜,最終穩穩登頂,熱度更是不斷攀升,隐隐有即将突破最高記錄的趨勢!

曲元菱面容有些複雜,顧其慎倒是單純多了,他的臉明顯越來越黑。

顧其霜不忘火上澆油:“啧,我看顧議員對我家三妹的流量,可能有些許誤解啊。”

顧其慎深吸一口氣,拳頭都攥起來,但始終沒能說得出話。

他最後瞪了一眼顧其霜,卻根本沒臉再看曲元菱,直接關掉智腦,頭也不回走掉。因為走得急,他撞上一位路過的中将,差點摔個倒仰。

顧其霜毫不客氣笑出聲,曲元菱也覺得滑稽,但她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面上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來。

笑完之後,顧其霜撞了撞曲元菱手臂:“曲元帥,我又幫了你一次。”

曲元菱回頭向她颔首致意:“多謝二皇女。”

顧其霜将手背到身後:“謝字不用多說,你記着就行。”

她看了一眼智腦上的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入場吧。顧其慎這個人心眼不比針眼大,我們晚上一步,他就敢喊我們滾出去。”

曲元菱點頭,随着她一起往會場中走去。

這場報告做完,她回到第七軍團辦公區域,早上林軻擔憂的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

曲元菱确認道:“這次沒問題了吧?”

林軻點頭。

她表情說不上放松,反而有些陰郁:“本來再過三天就能自然消退的熱度,二皇女弄這一出,雖然幫我們解決了問題,但這張新照片估計又要挂在網上好幾天。”

一想到曲元菱的名字從此要無限期與顧其姝并列出現,林軻就開始心痛——

自家萬裏挑一的元帥,到底是插上了顧其姝這坨牛糞!

光是想想,就感覺得離腦溢血不遠了。

曲元菱沒看出她的潛臺詞,或者說已經對她的潛臺詞不感興趣,聞言只擡頭道:“嗯,我知道了。

“事情是二皇女辦的,我們不能對她有過多要求。你繼續監督,如果有什麽事,及時向我說明。”

林軻盡職點點頭:“屬下明白。”

生活總是無法盡如人意,這一點,林副官深有體會。

比如她的身高,比如……傍晚下班時,她又親眼目送曲元菱坐上了顧其姝那輛懸浮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一次,沮喪的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路過文員辦公區的時候,她看着阮玲玲坐在工位上,一邊察看星網新聞,一邊抹眼淚。

發現林軻,阮玲玲抽噎說了一句:“嗚……林,林少将,我好沒用啊……”

林軻難得沒有毒舌,喃喃搭了一句:“我也是……”

兩人相視,阮玲玲眼中又憋出一波眼淚。

林軻看得心煩,開始趕人:“別哭了,這麽大個姑娘,哭哭啼啼像什麽話?不是下班了嗎?回去回去。”

阮玲玲指着電腦屏幕:“可,可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做呢。”

林軻打眼看過去。

文員的工作其實特別簡單,就是有些繁瑣,阮玲玲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連一些基礎的,可以簡化運算規則的工具都不會使用,所有報表都用最原始的笨方法在做。

林軻無語慘笑:“真是難怪你每天都被留下來。”

阮玲玲眼淚流得更兇了:“……唔,我,我是真的很沒用嗎?”

“起來!”林軻踢了一下她的椅子。

兩人位置互換,林軻坐在阮玲玲位子上深吸一口氣:“我只做一次,你最好用你那生鏽的腦袋瓜把我每一個步驟都記下。”

阮玲玲一愣,狠狠抽一下鼻子,把眼淚都憋住,唯唯諾諾應道:“啊,哦哦,好的。”

林軻忍着頭疼,開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演示起來。

她不知道的是,被她目送離開的曲元菱,此時也面對着與她大差不差的困境。

看着一臉裝傻模樣的顧其姝,曲元菱确認道:“你不會使用這臺訓練器械,需要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演示給你看?”

顧其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真誠:“可以嗎?”

曲元菱環顧整個訓練場。

這個訓練場非常大,充分體現了帝國三皇女的真正財力,其中涵蓋的訓練方式和器械,有一些連曲元菱都沒有見過。

這其中不乏一些最新開發出來的産品,也不乏使用難度公認極高的特殊器械,但偏偏,顧其姝就指着面前這一臺十分常見的機器,理直氣壯說自己不懂。

要說這個訓練有什麽特別之處——

大概就是這是一臺水中訓練儀,訓練者需要穿着特殊的貼身訓練服,進入水中,與水下壓力和阻力進行對抗。

曲元菱确認道:“我查了一下,少将考核每年的合格标準都不同,具體會根據參與人員的身體素質進行微調,也就是說,他們只會對排名在前百分之五十的人頒發合格證。

“你想要合格證嗎?”

事到如今,曲元菱可以确認,顧其姝就是在隐藏實力,她絕對沒有她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麽弱。

可是,她實力到底在哪一個标準,曲元菱拿不準。所以,她給出的訓練計劃,是參考了林軻的訓練強度進行制定的。

她敢肯定,只要顧其姝的能力與林軻相差不遠,那麽這份訓練強度就能起到作用。為了防止自己高估顧其姝,她才選了幾個即使訓練過量也不會造成傷害的訓練項目,想要先測測風險。

她自己準備得認真,但如果顧其姝本人其實根本就沒打算通過少将考核,那她做這些毫無意義。

顧其姝點頭肯定道:“大哥都已經那麽說了,我當然要通過這次考核。”

曲元菱神色稍霁。

下一秒,顧其姝又道:“雖然他大概率調不走我,但只要一想到有和姐姐分別的可能性,我就開始擔憂。

“在這方面,我不允許出現一點點意外。”

曲元菱剛展開的眉眼,又被她氣得蹙起。

她忍着體內的燥熱,道:“那就好好配合訓練。”

顧其姝固執道:“可是我真的不會使用這個。”

曲元菱想了想,招手道:“先換衣服,我給你示範。”

顧其姝點點頭,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進入旁邊的更衣室。

兩人動作都不慢,很快便穿好專業裝備,重新出現在訓練儀器配套的水池前。說是專業裝備,其實只有一套緊身衣。這是為了模拟在野外必要時入水的狀态,遇到這種情況,人可以将外衣脫掉再入水,卻不能保證身邊恰好有适合水下活動的裝備。

訓練項目很簡單,入水後,取回放置在水下的任務物品再返回即可。

任務物品分為好幾個等級,分數越高的物品放在越深處,曲元菱看了一眼訓練計劃,對着顧其姝道:“至少拿回等級為六的任務物品。”

顧其姝點頭:“好。”

她一頭銀發披散着,沒有束起,随着她點頭的動作微微飄動。

曲元菱有片刻顧慮,但想着這樣更真實,便沒有出言提醒。

設備足夠大,最多可以容納四個人同時訓練,曲元菱先一步潛入水中,向顧其姝示範最省力的潛泳姿勢。這個過程中,她觀察發現,雖然自己确實留了幾分力,但無論她做什麽動作,顧其姝都能好不費勁地跟上。

曲元菱提速,很快,兩人路過幾個低等級的任務目标,但都選擇了無視,直奔等級六。

途中,曲元菱暗暗使出了全力,想要甩掉顧其姝,讓她看到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每當她一提速,兩人确實能拉開一段距離,但要不了多久,顧其姝總能揮動手臂,重新出現在她身後。

透過清澈的液體,兩人在池中對視,顧其姝咧嘴吐出一顆可愛的小泡泡,還不忘對她微笑,好像在問:“姐姐,我學得好嗎?”

曲元菱抿抿唇,轉回頭繼續往下潛入。

對方的步步緊逼,将她的鬥志激發起來,既然顧其姝表現得毫無壓力,那麽她也不打算客氣。

就這樣,抵達目标深度後,兩人默契地忽略掉任務目标,一路繼續向下。

等級七,顧其姝跟着。

等級八,顧其姝緊随其後。

等級九……

上一次,曲元菱進行這個項目的等級測試時,所拿到的最佳成績,就是等級為九的任務物品。而任務目标最高等級,也只有等級十。

接近等級九任務物品時,曲元菱分明能聽到身後傳來的響動——顧其姝居然還在!

她的目光落向池底最深處,那個由重鐵制造,镌刻着“等級十”的目标物品。沒有猶豫,曲元菱一踢腿,直直往下。

這個項目即使過量訓練,也不會造成太大危險,原因就在她們換上的緊身衣。如果緊身衣上的裝置檢查到訓練者的心率血壓等出現問題,它會立刻彈出救護裝置,确保将訓練者安全帶出水面。

這就是曲元菱決定搏一搏的重要依據。

潛到任務物品旁邊,她的腳已經踩上池底。

回頭看去,她望見顧其姝滿頭銀發散在水中,優雅得宛如深海水母的觸須。

與此同時,顧其姝的表情卻不太輕松,她輕擰着眉心,滿眼憂慮與她對望。

曲元菱伸手,握住目标物品的把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