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顧其姝彎腰把東西撿了起來。

她見過這個藥劑, 之前兩人在主星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在會議室中，曲元菱莫名進入發情熱, 就是靠着注射這個藥劑才緩解過去。

但這個藥劑非常奇怪，瓶身上什麽備注都沒有, 看着就不像正規出品的東西。

正這麽想着, 隔間中, 曲元菱打開了門。

沒有了隔閡，兩人目光第一時間撞到了一塊。

曲元菱避開她的目光，垂眸看向顧其姝手中的藥劑, 伸手道：“……還, 還給我。”

顧其姝沒有遞過去, 站在原地詢問：“這是什麽？”

曲元菱聲音很平淡：“……抑制劑。”

其實現在還沒到她平常注射抑制劑的時候, 但今天可能因為情緒波動過大, 在衛生間嘔吐過後，曲元菱感覺自己身體有發熱的狀态。她對這種情況有些陌生, 但下意識還是拿出抑制劑，準備有備無患再給自己打上一劑。嘔吐完後，她整個人都在細細顫抖，沒注意一脫手, 藥劑就滾了出來。

顧其姝當然不會被她糊弄過去：“市面上什麽抑制劑長這個樣子？”

曲元菱有些着急。

她上前兩步, 伸手想要去奪過藥劑，被顧其姝避開。這一下形勢更是不容樂觀, 曲元菱備用的抑制劑沒搶回來, 反而吸了好幾口顧其姝身上香甜的花蜜味信息素。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愈發不受控制。

顧其姝當然看出她的異狀。

她正想說些什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是有人正在往這個方向走來。顧其姝也顧不得其他, 直接推了一把曲元菱，帶着人重新回到隔間中。

隔間門被關上，這一方小小空間和外界的紛擾便隔絕開。

只是對于曲元菱而言，這一次，這個小小的“臨時避難所”裏，多出了一個存在感極強的顧其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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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無措，順勢靠到牆壁上，呆呆看着對方。

沉默的氣氛中，信息素開始躁動。兩人的信息素契合度本來就高，被困在這種空氣流通不暢的小隔間，周圍都是對方的氣味，慢慢地，彼此呼吸都開始粗重起來。

顧其姝将人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默默收緊手臂，壓縮着曲元菱的活動空間。

曲元菱難耐，手抵在對方肩膀上，卻根本使不出力氣：“別靠這麽近……”

顧其姝輕輕笑了一聲。

外面的不速之客似乎是一個保潔員，她并沒有使用衛生間的設備，而是做起了常規檢查。曲元菱不想被人發現，一舉一動都顯得十足克制，恰好給了顧其姝攻城略地的機會。

她靠到對方頸邊，輕聲問道：“姐姐又到發情熱了嗎？”

曲元菱對她這種明知故問的态度有些生氣，用目光警告着她：“把藥劑……還給我。”

藥劑就被顧其姝握在掌心之間，她卻仗着身高優勢，故意擡起手臂，舉到一個曲元菱難以直接夠到的位置。

曲元菱眼睜睜看着救命良藥就在眼前，伸手搭上顧其姝的肩膀，踮腳去搶，徒勞揮動了幾次，才覺察到對方根本是在耍弄自己。

而隔間外面還有一個正在工作的保潔，她又不敢做出劇烈的蹦跳動作，一時間居然被顧其姝拿捏得死死的。

兩人對峙片刻，顧其姝還是那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而曲元菱額上已經浮現出點點汗珠。

她沉默下來，積蓄力量。

顧其姝有些奇怪，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被她躲開也不氣餒，只詢問道：“怎麽了？”

曲元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外面，好不容易等到保潔員走了，這才氣勢洶洶瞪向顧其姝。

下一秒，她不再顧忌，放開手腳搶奪起藥劑。

可惜的是，顧其姝在她面前從來不需要顧忌隐藏實力，加上隔間空間太小，限制了她的發揮，不到五分鐘，曲元菱就被對方壓制住。

顧其姝站在她身後，扭着她兩條手臂壓在後背，與她商量：“姐姐別着急。

“你先告訴我這個藥劑的成分是什麽，我就還給你。”

曲元菱抿唇：“……就是抑制劑。”

顧其姝眸子轉深：“我身上也帶着應急的抑制劑，要不你用我的？”

曲元菱嘗試反抗了一下，未果，皺眉拒絕：“不需要。”

“為什麽？”顧其姝不是遲鈍的人，她迅速察覺出不對勁。聯想起之前一些被忽略的蛛絲馬跡，她嘗試将一切串聯到一起，“殷醉說過，你有失眠的毛病，在我身邊會稍微好一些……

“就是因為這種藥劑吧？”

曲元菱皺着眉頭看她，并不開口。

對方這番舉動在她看來是極大的越界，她沒有義務向任何人袒露自己的處境。

顧其姝觀察着她的表情，服軟般垂下頭。

她慢慢靠近曲元菱後頸的腺體，言語裏帶着些委屈：“姐姐為什麽不找我呢？”

曲元菱呼吸微窒。

腺體之上的肌膚實在太敏感了，即使顧其姝并沒有直接接觸，光是吐息淺淺拂過，就讓她渾身有些戰栗。

她當然也知道，靠着藥劑強行壓制身體本能不是長久之計。殷醉三番兩次勸說她和顧其姝完成标記，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她目前的困境。

但是對于這種方案，她下意識還是抗拒。

倒也不是顧其姝的問題。

兩人因為一次綁架案結識，十幾年後重逢，顧其姝對她依戀有加。她并不排斥顧其姝，這樣一個乖巧美麗的人，是她能預想到最好的伴侶。

可如果完成标記，那她這麽長時間對自己生理本能的反抗又算做什麽呢？

她不想成為一個Omega，不想屈服于這種無法掌控的人生。

顧其姝還靠在她身上，輕聲誘哄着：“要抑制劑……還是……

“要我？”

曲元菱臉紅得仿若要滴血，雙眸也蒙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有些迷茫與顧其姝對視。

藥劑……還是，顧其姝？

憑借着最後一絲理智，她擡起手：“給，給我藥劑……”

這個答案顯然惹來身邊人的不快。顧其姝微皺着眉頭，難得在她面前顯露出一點嚴肅的神情，她啓唇：“姐姐，我再問一遍，想要抑制劑，還是要我？”

曲元菱狠狠咬着下唇，讓疼痛令自己維持清醒。

她再次給出自己的答案：“藥劑。”

顧其姝深吸了一口氣，下一刻張開口，狠狠低下頭。

下一刻，冷冰冰的疼痛從曲元菱側肩傳來。

說實話，這疼痛并不能與她身體中的燥熱相抵，某一個瞬間，曲元菱甚至有些不滿顧其姝咬的是肩膀，而不是後頸上的腺體。

她難耐掙紮，又見顧其姝動作起來，打開抑制劑，用上面自帶的針管，紮進自己手臂上的肌膚。

顧其姝終究還是選擇了順應她的意願，為她使用了抑制劑。

見到這一幕，曲元菱瞬間卸下全身的力氣，軟軟靠在背後的牆壁上。

顧其姝松開咬着她肩膀的牙齒，不帶笑意詢問：“姐姐滿意了嗎？”

曲元菱沒回答。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感受，是滿意，是開心，或者是……

有些遺憾。

深吸呼幾次找回力氣，她推開顧其姝，整理自己的儀容。其他倒還好，只是肩膀上一個淺淺的牙印實在太過顯眼，她穿着露肩的衣服，根本遮蔽不住。

顧其姝察覺她的困境，将自己身上的披帛脫了下來，圍上她肩膀。

她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不再皺着眉，面無表情問了句：“還好嗎？”

曲元菱避開她的目光，點點頭：“回去吧。”

顧其姝跟在她身後，道：“姐姐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們去跟父皇母親說一聲，我送你回去。”

經歷了這一遭，曲元菱确實也沒心情繼續留在這裏。

她點點頭：“嗯。”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宴會廳，找到幾個長輩，說了要提前離開的事情。寧雅娴畢竟心疼兩個孩子，幫着說了幾句，便讓她們先行回去休息。

顧其姝朝自己母親投去感激的眼神。

出了宴會廳，曲元菱提起自己還有一點東西落在之前的休息室，顧其姝看了眼時間：“你在這裏等我，我上去拿，很快下來。”

曲元菱點點頭。

休息室就在上面兩層，顧其姝放棄電梯，走了樓梯間上去。拿上曲元菱的東西後，她立刻返回。

但回到曲元菱所在的地方，還未出樓梯間的門，她便聽到一陣交談。

“你要走，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這是曲正卿的聲音。

曲元菱聲音有些發啞：“……剛才沒看到父親，我已經讓林軻派人去告訴你，你沒遇上他們嗎？”

曲正卿不答反笑：“那個三皇女呢？

“怎麽？這才剛訂婚，她就把你丢在這兒了？”

曲元菱不說話，他卻來了嘲諷的性子：“這就是你說的你能替代他的位置？一個下堂婦的下場？”

顧其姝忍不住了，推開樓梯間的門走了出去。

她雙手環胸，看着曲正卿冷笑：“岳父這是做什麽？你知道你冒犯的是準三皇女妃嗎？”

曲正卿并不怕她：“我跟她說兩句話，就算是冒犯嗎？那她可真是脆弱。

“不過也是，你們一個廢物，一個花瓶，倒是般配。”

顧其姝朝他徑直走過去，路過曲元菱的時候，被曲元菱拉住手臂。

曲元菱顯然不想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我們走。”

顧其姝止住腳步。

曲正卿冷哼：“快走吧，少丢人現眼了。”

他說完，轉身往宴會廳裏走。

曲元菱松了口氣，放開顧其姝。

但就在她松手的瞬間，顧其姝兩步上前，追上了剛轉身的曲正卿。

沒人看清她是怎麽做的，但是下一刻，“砰”一聲，曲正卿直接被她掐着脖子，按在了牆壁之上。

顧其姝勾着一邊嘴角，眼神中卻全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鸷。

“向我的皇妃道歉。”她開口道。

經過初始的驚詫之後，曲正卿很快冷靜下來，他篤定顧其姝不可能真的對他做什麽梗着脖子回道：“你想得……唔！”

話音未落，顧其姝直接收緊手臂，慢慢擡起。

很快，曲正卿雙腳離開地面，撲騰着無力掙紮起來。但因為被掐着脖子，又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顧其姝再次重複：“向我的皇妃道歉。”

體內的空氣漸漸減少，曲正卿一張臉漲成紫紅色。

他大着舌頭，費力吐出破碎零散的字眼：“對，對，對不起……”

顧其姝這才松了手。

接着，她嫌惡地甩了甩手掌，像是方才觸碰到了什麽不得了的髒東西，頭也不回朝曲元菱走去，任由曲正卿跌落在地，不住咳嗽。

來到曲元菱身邊，她收起滿身的戾氣：“姐姐，走吧。”

曲元菱還看着狼狽的曲正卿。

顧其姝耐心等待，過了一會兒，曲元菱才仿若從臆症中驚醒，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看清身邊人容貌之後，她下意識挽上顧其姝的手臂。

“好。”她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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