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藍校服 他說我玩游戲只會玩輔……
午後的風吹起了商玥一縷耳發。
烏黑發絲翩然落在她嫣紅唇瓣上，下一秒便被蔥白指節勾回了耳後。
她望着徐成錦眨眨眼，黑眸裏先是浮起詫異，随後又依次閃過慌亂和狐疑。
最後眼眸漆黑地凝着男生，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似是沒想好如何回應他剛才的問題。
徐成錦仗着身高優勢，把女生籠在了他的身影下，遮住了陽光。
深眸掃過她被陽光曬出紅暈的臉頰，重新落回她哭得微微泛紅的眼眶。
男音清冽，比風吹在身上更讓人覺得涼爽，“需要我幫忙嗎？”
“幫你吹吹眼睛裏的沙子。”少年話音落定，微微折腰，俊臉适當靠近了商玥一些。
語氣和他的神情一樣認真，倒是讓商玥受寵若驚。
慌忙後退半步，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緊張到口吃：“不、不用……”
“會長……你找我有事嗎？”商玥自認和徐成錦還沒有熟悉到看見了，便能讓他上趕着過來打招呼的地步。
腦子裏第一反應便是學生會是不是有什麽任務要派發給她。
也因此，男生将那句“沒事”暗暗咽了回去。
他的視線微揚，往球場外圍靠近緩坡那邊的涼亭看了一眼，淡淡啓唇：“你先去那邊等我一下。”
徐成錦這麽回答，商玥便默認他是有事，乖乖點點頭，也沒多問。
從緩坡那邊繞去涼亭裏，商玥坐在石凳上拍揉自己的腿。
因為徐成錦的突然出現，她心裏那股酸澀勁暫時被壓了下去。
思緒也從周線和施悅飄到了徐成錦身上，揣測他找她所為何事。
商玥大概等了有十分鐘。
徐成錦才拎着兩瓶礦泉水從緩坡那邊過來。
男生身材颀長，長相出挑，一路迎風而來。
身上落滿葉縫間洩下來的碎光，像極了沐浴星辰初入凡塵的神明。
饒是商玥也不由被他驚天動地的俊美皮囊俘獲眼球。
盯着男生看了一路，直至他颀長身軀近到商玥眼前，被他遞過來的一瓶礦泉水遮擋住視線。
商玥回神，心髒突突着，飛快看一眼男生的眼睛。
然後視線凝着他遞過來的礦泉水，聲音略有幾分不确定：“給我的？”
“不要？”
“要……謝謝會長。”
商玥接了礦泉水，雙手接的，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伏在神明腳下虔誠的信徒。
接了也沒第一時間擰開了喝，徐成錦看她端詳那瓶水的樣子，總有種她要帶回去把水供起來的錯覺。
心裏暗笑了一聲，他在商玥旁邊那條石凳落座。
擰開自己那瓶冰鎮過的礦泉水，微仰頭喝了一口。
喝完水，男生骨節分明的指輕擰着瓶蓋。
餘光注意到旁邊的女孩投來的視線，徐成錦側目，眸光淡淡凝着她。
聲音清冽如夏日古井的水：“怎麽了？”
商玥搖搖頭，盡可能讓自己不要去回憶他剛才喝水時，仰着脖頸喉結緩緩滑動的性.感場面。
眸光錯開他的視線，盯着他手裏那瓶凝了水霧的冰水。
她小聲提醒道：“那個……剛運動完喝冰水不好。”
徐成錦思緒微頓，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個。
片刻後點點頭，“我知道。”
話落，男生又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句：“習慣了。”
“那可真是個壞習慣……”商玥小聲嘀咕，視線已經從徐成錦身上移開了。
是以她并沒有看見男生擰着瓶蓋的動作頓住。
也沒看見他輕抿着的唇角悄無聲息漾開的弧度。
而且自那以後，徐成錦便把那瓶喝了一小口的冰水放在腳邊地上，再也沒打開過。
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了片刻，商玥主動打破了逐漸冷卻的氛圍。
她側目看了男生一眼，視線定格在他側臉流暢完美的線條。
商玥暗暗感嘆着徐成錦颀長濃密的眼睫，鴉羽一般。
“會長，你找我有什麽事來着？”
女音輕柔如拂面而過的微風。
徐成錦後知後覺的想起了所謂的“正事”。
他拿月底即将舉辦的運動會搪塞了商玥，簡單說了一下到時候幫忙布置場地，執勤等瑣碎事情。
商玥一直盯着他，屏息聽着，極其認真。
生怕自己錯過了徐成錦說的重點。
結果直到男生說完，商玥聽到的也只是一些體育部正常該做的分內事務而已。
這些用不着徐成錦親自來下命令，商玥也是知道的。
是以她聽完徐成錦所謂的“正事”以後，杏眸凝滿詫異，不受控地低聲吐槽了一句：“就這？”
就這屁大點的事，也值得徐成錦親自過來找她，通知她？
商玥面帶狐疑，還想說什麽，卻被徐成錦輕咳的那一嗓子打斷了。
他也側目望住她，視線隔空對上。
商玥沒問出口的那些疑惑全都夭折在了嗓子眼，她被徐成錦那雙深不見底，漆黑如墨的眼睛震懾住了。
直到男生收斂眼眸裏的沉色，化開些許暖意漾在眸子裏。
磁聲問她：“還跑步嗎？”
商玥方才回神，腦子裏一閃而過周響和施悅湊在一起談論問題的畫面。
她重重點頭：“還跑。”
“那走吧。”
“會長你也要跑？”
“為運動會做準備。”說話間，徐成錦拎起腳邊那瓶水先起身離開。
商玥後知後覺點點頭，然後拿上礦泉水跟上他。
上跑道之前商玥一直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去通知一下在籃球場看球的沈新月和張美迎。
畢竟好東西應該和好閨蜜一起分享嘛，徐成錦這樣的大帥比，商玥一個人欣賞，總覺得對不起好姐妹。
雖是心中有愧，商玥還是和徐成錦一起繞着400米的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
偌大足球場上就他們兩個人在跑，跑道外沿倒是有幾個女生坐在臺階上樹蔭底下納涼圍觀。
細碎的議論聲并沒有傳到當事人耳朵裏。
“商玥和徐學長什麽關系啊？”
“不知道啊，好奇死了！他倆剛還在上面那個小涼亭裏坐着聊天呢，別是在偷偷交往吧？”
“不至于不至于，商玥喜歡的人是周響啊，班裏誰不知道。”
“周響能和徐學長比，開什麽玩笑？他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好吧！”
幾個女生議論了半晌，後來又結伴回了教室。
進門便看見周響和轉學生湊在一起，各自拿着筆，在一張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周響要參加這周末奧數競賽的初賽。
最近瘋魔般的解題。
湊巧的是，他這個七中轉過來的新同桌與他志同道合。
這種感覺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周響心裏自然是暢快歡喜的。
體育課借着陪商玥回教室休息的間隙，他和施悅探讨了幾道難題。
一道題論完，周響滿心愉悅想要分享給商玥，結果他回頭才發現背後的座位是空的。
他猜商玥應該是去小賣部或是上廁所了，便沒太在意。
回身繼續和施悅一起讨論第二道難題。
約莫第一節 課快下課時，幾個女生成群結隊回了教室。
即便她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在這本就針落可聞的環境裏，那些關于商玥的閑言碎語也依舊傳到了周響耳朵裏。
“商玥和周響不會是鬧矛盾了吧？”
“誰知道呢，反正我看她和徐學長一起跑步跑得挺開心的，說不定已經暗戳戳變心了。”
“開學那天徐學長不是提個了什麽游戲ID，叫‘商小玥’嗎，會不會是商玥啊？”
“……”
周響指間的水性筆頓在紙上。
小黑點逐漸暈染開，旁邊的施悅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卡殼了？”
“還是說這裏不會解了？”
周響沒看她，目光微擡，落到那幾個各自回座位的女生身上。
他放下了筆站起身，凳子腿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引得幾個女生朝他看來。
“你們剛才說商玥在哪兒？”男音低沉，周響嚴肅的神情莫名讓教室裏的溫度降到了零點。
沉寂半晌，有人小聲說了一句“足球場”。
便見男生輕推了一下施悅的背，從她身後的縫隙間擠了出去。
頭也不回從教室後門跑了出去，行色匆忙。
下課前十分鐘，商玥和徐成錦打了招呼，便先回教室了。
她一邊往教育區走一邊活動腿腳，跑出一身熱汗，心裏卻暢快許多。
至少再想起周響和施悅一起做題時的場景，商玥心裏沒那麽梗得慌。
跑步時商玥想了很多。
她打算迎難而上，直面問題，而不是逃避，自己偷偷吃醋難過。
正如之前張美迎所說，她和周響之間一直處于一種暧昧朦胧的狀态，總是不合适的。
商玥連吃醋都沒有資格。
所以商玥這會兒十分腦熱，只一門心思想要回到教室裏去找周響。
把他帶去一個僻靜的地方，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
揣着這份熱忱的心意，商玥上樓時幾乎是用跑的。
結果下一個轉角，她差點和同樣匆忙的周響迎面撞上。
好在她自己運動神經發達，條件反射般後撤了一步，退回了臺階下。
男生也及時收住腳，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向她。
呼嘯的風穿過走廊，也穿過樓道。
天際浮雲變幻，露出蔚藍天色，像一片風平浪靜的湖泊。
微風蹭着男生垂在腿側那只手的指尖拂過，又撩動商玥鬓角碎發。
她仰頭對上了周響沉甸甸的視線，和他一樣，微掀着唇縫，輕喘着氣。
似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兩人眼裏都掠過了詫異和頃刻的慌亂。
随後周響眼眸微暗，想起那個幾個女生的議論，再看商玥被薄汗浸濕後泛着潮意且微紅的臉。
她确實像是剛運動完回來，所以女生們說看見她在足球場跑步是真的。
和學生會會長徐成錦跑步也是真的。
莫名的，周響心裏沉悶得厲害，比重感冒還令人難受。
他想質問商玥，想問她剛才是不是和別的男生待在一起？
想問她為什麽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出去了？
就在那一個個問題快要脫口而出時，臺階下仰望他的女孩驀地往上邁了一步。
她蔥白的指節搭上了他的手腕，不松不緊地攥着他，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商玥依舊需要擡頭才能與他視線對上，才能清楚捕捉到他臉上的神情。
她突然的舉動令周響心跳漏了一拍，随後心髒律動速度變快，也變得不那麽規律。
“周響！”商玥突然開口，聲音中氣十足。
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吓了周響一跳，想說的話也就全都吞了回去，腦子裏空白了一瞬。
周響下意識挑眉：“幹、幹嘛？”
商玥握住他手腕的指節微微用力，眼眸沉了沉，她仿佛做了什麽重要決定。
随後緊抿的唇瓣松開，商玥将徘徊在嗓子眼的告白一口氣說了出來，“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我想跟你談戀愛！”
空曠寂靜的樓梯間裏，只有一鼓作氣後面紅耳赤的女孩和居高臨下卻被她的表白震懾住的男生。
心跳一度失控，周響的思緒像被剛才那陣風吹散了，腦袋裏只剩下一片蒼茫空白。
他的瞳孔微微擴開，視線定格在商玥身上，眼眸中映着她的小臉，卻又好像無法聚焦，看不清她。
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無論是這次轉角相遇，還是剛才那一陣掠過他指尖的清風。
都和商玥的表白一樣讓人猝不及防。
以至于周響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不是沒有被別人表白過，卻從未如此無措過。
俊臉漲得微紅，連滾了好幾下喉結，聲音略啞：“你……”
“你認真的”這句話還沒說完，一陣說笑聲夾雜着上樓的腳步聲打斷了周響。
他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條件反射般抽走了被商玥握住的手腕。
慌亂之下，周響的分貝拔高，違心話也脫口而出：“你想得美！”
“玩游戲只會打輔助還玩得那麽菜，鬼才跟你談戀愛……”
話落，他越過商玥往樓下跑，腳下匆忙逃得狼狽，并沒有看見商玥眼底浮起的失落。
在他拔高分貝拒絕她的那一瞬間，商玥眼裏的光也跟着暗沉下去。
就像蔚藍天空被浮雲籠住，陰沉烏蒙，像是要下一場陣雨。
天際被烏雲徹底籠住時，一場陣雨突然而至。
下午第一節 課的下課鈴聲也剛好打響。
就在周響狼狽逃走跑下樓時，他在下一個樓梯間轉角處遇見了張美迎一行人。
确切的說是張美迎、沈新月和周響那兩個關系要好的兄弟。
他們大概是一起從籃球場那邊回來的。
人手一支雪糕，正聊着商玥和周響，被突然出現在轉角處的周響吓了一跳。
一個個相繼閉嘴，還是項冬扯開笑臉問了周響一句：“響哥，你這慌慌張張的幹嘛去啊？”
周響暗暗沉了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看上去沒有異樣。
啞聲回了一句：“廁所。”
然後他越過幾人繼續下樓，頭也沒回。
項冬撓了撓後腦勺，一臉不明所以。
明明每層樓都設有洗手間，難道客滿了？
所以周響才下樓去教育區內大公共洗手間？
一行人繼續說笑着上樓，在又一個樓道口遇見了呆呆站在臺階上的商玥。
雖只是一個背影，張美迎和沈新月卻也看出了商玥的失落。
再結合剛才匆忙離開說去上廁所的周響，張美迎皺眉，隐約察覺到了什麽。
她和沈新月加快腳步，去到了商玥身邊。
望着走廊外那場突然而至的暴雨發神的商玥這才被喚醒。
她被沈新月和張美迎挽住胳膊，一起回了教室。
任憑張美迎和沈新月如何追問，商玥始終沉默。
後面兩節課以及晚自習時她都是恹恹的，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後，連班主任都看不下去了，把商玥叫去了辦公室詢問情況。
最後被商玥以大姨媽為借口搪塞過去，被謝明靜破例給假，讓她回宿舍早點休息。
商玥獨自回到宿舍後，洗了澡躺倒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但時間讓她從表白被拒絕這天大的打擊裏稍稍打起了點精神。
等到晚自習結束，沈新月和張美迎下課回來。
商玥換了運動裝主動拉着兩人去足球場夜跑。
跑了兩圈後，她心頭壓着的那塊大石頭好像被掀翻了。
商玥撐着膝蓋喘了會兒粗氣，終于打開心扉把下午表白被拒的事情告訴了張美迎她倆。
“這不科學！”沈新月好不容易喘勻了，分貝直上雲霄。
商玥下意識上去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下四周，确定偌大足球場暫時只有她們仨後，她才松開了沈新月的嘴。
“祖宗，你小聲點。”商玥壓着聲音。
沈新月歉意地吐了吐舌頭，萌混過關，分貝也确實降了下來：“周響他明明就是喜歡你的，怎麽可能拒絕你？這真的不科學！”
“玥玥，你是不是太激動太緊張，表白沒表清楚啊？”
“要不就是周響那sb理解錯了，舌頭打結說錯話了！”
“沒有啦，他說我玩游戲只會打輔助，嫌棄我菜……”商玥嘆氣。
沈新月：“……”
“雖然你游戲玩得的确很菜……”
“但你對他掏心掏肺那麽好，他居然因為這點小事嫌棄你，簡直太過分了！”
商玥：“……”
她這會兒是真的很确定自己玩游戲很垃圾了。
連沈新月字裏行間都透露着嫌棄。
相比沈新月的咋咋呼呼，張美迎沉穩許多。
她倒不在乎周響怎麽想的，只是抱住商玥與她同仇敵忾：“沒事啊玥玥，以後我和大月陪你一起打游戲練英雄。”
“回頭咱把戰績甩到周響臉上，讓他跪着叫爸爸！”
張美迎的話逗笑了商玥，心如今晚的夜空，撥雲見月。
沒等她回應，沈新月也抱了過來，三個女生抱作一團。
沈新月附和道：“二美說得對，或許等你游戲水平上去了，周響也就沒有理由再拒絕你了。”
“可你倆打游戲也不比我好到哪裏去，我何時才能上去……”商玥嘆了口氣。
張美迎見她又打起了精神，還真信了沈新月的話。
便也不忍心說些喪氣的話消磨她的志氣，“拜個師父吧。”
周響不是嫌她只會玩輔助嗎？
那就讓商玥拜個野王師父，自己成為縱橫峽谷的女野王！
商玥覺得拜師父很可行。
但……上哪兒去找個野王師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