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三見面之後,佟貝貝每天都會和秦嶺在微信上聊一會兒,繼續接觸,加深相互的了解。

秦嶺本來想周六再約一個午飯和下午茶,佟貝貝卻要加班,只能換時間再約。

而佟貝貝加的這個班,就是之前被拉去做的“壯丁”——給“精神文明欄”做“代言人”。

內容其實很簡單:拍幾張穿着工作服的照片挂上“精神文明欄”,再寫一些工作中對精神文明建設的領悟,到時候寫的這份“領悟”也會一起挂上文明欄。

這麽簡單,如果是私下裏弄,一會兒就弄完了,根本不需要花一個周六來特意加班。

但國企嘛,私下弄好領導又看不到,領導看不到的等于沒弄,影響不好,索性來加班。

一起加班的還有一起上精神文明欄的兩個女生,以及之前因為請假被佟貝貝頂掉的焦容。

焦容到了哪兒都是別人矚目的焦點,之前去挑訂婚禮服沒來,今天來了,手上一個blingbling的大鑽戒,手裏還拿着一輛保時捷的車鑰匙。

兩個女生滿臉羨豔,光顧着摸那枚大鑽戒、欣賞保時捷的車鑰匙了。

焦容見佟貝貝神色平淡,既不圍過來,也不說什麽,白了佟貝貝一眼,揚着音調哼了聲。

佟貝貝覺得焦容對他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你和仲耀輝訂婚結婚,鑽戒也不是買給我看的,你跟我哼什麽?

佟貝貝也跟着平淡地哼了一聲。

焦容立馬瞪眼看過來。

佟貝貝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這天好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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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生:“是呢。”

另一個女生:“多喝點水。”

焦容有種無論怎麽對佟貝貝,都好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氣得又開始翻白眼。

更氣的是,拍出來的要挂上精神文明欄的照片,佟貝貝的比焦容的好看很多。

焦容無法接受,一定要重拍,自己的重拍,佟貝貝的也要重拍。

負責精神文明欄這塊的同事不能理解,回焦容:“都挺好看的啊,我還特意給你們修了圖。哦,小佟的沒修,他不用修,其他人的都修了。”

焦容氣得臉都歪了。

佟貝貝抱着筆記本在旁邊寫精神文明感悟,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擊着鍵盤,噠噠噠,稿子寫了個開頭,噠噠噠,稿紙寫了一半,噠噠噠,寫完了。

剛好祝總過來。

“祝總。”

“祝總。”

祝總見大家正在弄精神文明欄,随口關心了幾句,又見佟貝貝已經把稿子寫好了,特意湊近掃了一眼,“嗯”了聲,誇道:“寫得不錯。”

焦容悄悄翻白眼。

佟貝貝懷疑他那雙眼睛是不是沒瞳仁也能看清楚路,天天都是大眼白。

剛巧祝總轉頭,看到焦容,問:“眼睛怎麽了?”

焦容忙不疊地把眼珠子翻回來,尴尬道:“隐形眼鏡歪了。”

當天下午三點,精神文明欄弄完,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焦容豎着食指,轉着指頭上挂的車鑰匙,主動說送大家回家。

兩人女生都住得遠,巴不得有車送。

文明欄的負責人自己開車的,佟貝貝沒開車,車送去修了,早上騎自行車過來的。

焦容又翻眼:“坐我的車吧,家離得再近,有車代步總好過蹬輪子吧?”

佟貝貝:“不用了,我騎一會兒就到。”

焦容哼了聲,随便他。

哪知道載着兩個女生的保時捷剛從單位地庫出來,就見佟貝貝在路邊還了自行車,擡步進了輛邁巴赫。

一個女生:“唉,那不是小佟嗎?”

另一個女生:“還真是。”

“那是邁巴赫嗎?”

“哇~!”

兩個女生聊起來:

“邁巴赫多少錢?”

“好幾百萬要有吧?”

“那比保時捷貴多了。”

“小佟家這麽有錢嗎?”

“不知道哎,不過我知道他家住哪兒。”

“哪兒?”

“金恒府。”

“哇,那不就在我們單位旁邊,聽說現在已經到十萬一平了?”

“哪兒啊,十幾萬!”

焦容繃着唇角,這次沒翻白眼,而是悄悄把目光挪向了那輛邁巴赫,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佟貝貝不知道這些,只意外從單位出來的時候接到秦先生的電話,說看到他了,問他是不是下班了,剛好都有空,可以一起吃飯。

佟貝貝身上因為加班的懶散一掃而空,連忙道好。

上了那輛之前坐過的邁巴赫,車上除了司機和秦先生,還有之前在餐廳見過的李助理。

李蒙主動打招呼:“佟先生你好,又見面了。”

佟貝貝:“你好。”

李蒙忽然想起什麽,對秦嶺,也對佟貝貝說:“和孫醫生那邊說過了,孫醫生說随時過去他随時做。”

佟貝貝:?

秦嶺看向佟貝貝,解釋:“你不是愁牛郎和織女沒辦法絕育麽,幫它們找了個可以做絕育的醫生。”

佟貝貝驚喜。

秦嶺看看時間:“還早,孫醫生的醫院就在附近,”征詢佟貝貝的意見,“現在過去?方面嗎?”

方便。

當然方便。

邁巴赫便朝金恒府駛去。

焦容的保時捷過了兩個路口,又看到了之前那輛邁巴赫。

車上一個女生眼尖,伸手指過去:“看,小佟!”

當然沒有小佟,只有邁巴赫,正車速緩慢地駛入金恒府的大門。

兩個女生仰慕不已,焦容憋着氣,差點把方向盤捏碎。

寵物醫院離得不遠,開了20分鐘就到了。

孫醫生是獸醫,也是這家醫院的老板,知道秦嶺要來,親自候在門口,還親自指揮着司機把車倒好。

秦嶺下車,孫醫生分外熱情,對李助理也格外的客氣,一見抱着寵物外帶包的佟貝貝,愣了愣,問:“這位是……”

秦嶺:“我朋友,就是他的豚鼠要做絕育。”

孫醫生心道能讓秦總親自帶過來的朋友,這得是什麽樣的朋友啊,趕緊迎過去,親手接過外帶包,更是熱情得不行。

簡單的檢查過後,兩只小豚鼠進了二樓手術室。

佟貝貝在看一樓寄養籠裏的狗。

秦嶺:“想養?”

又說:“孫醫生有渠道,可以幫你挑只好的。”

佟貝貝趕忙道:“不想。”他就是随便看看。

心意領了。

佟貝貝:“狗要溜的,還需要很多的運動量,我懶。”

秦嶺聞言笑了。

孫醫生這裏還有正在住院或者托管的貓。

秦嶺:“養貓?”

佟貝貝:“掉毛。”

秦嶺道:“難怪你養豚鼠。”

被發現真相了。

佟貝貝彎着腰,在一扇籠門前逗裏面的一只布偶:“是呀,我懶嘛。”

秦嶺看着佟貝貝,從前覺得“懶”是個貶義詞,此刻忽然覺得“懶”是個形容詞,還是可愛那一挂的。

秦嶺:“家裏還有豚鼠?”

佟貝貝:“有啊。”都是牛郎和織女的兒子女兒,養大了,就沒拿去寵物店了。

秦嶺立馬轉頭對孫蒙道:“跟孫醫生說下,再安排……”

回頭,問佟貝貝:“多少只?”

佟貝貝:“十三只。”

秦嶺:“……再安排十三場絕育手術。”

“……”李蒙差點在心裏笑死,“好。”

佟貝貝自己先笑了。

佟貝貝一笑,秦嶺也跟着笑了。

不久後,結束手術、開開心心出來的孫醫生:“啊?”還、還有?

13只?!

孫醫生:“……哦,好。”

秦嶺和佟貝貝對視一眼,兩人都笑在心裏,也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笑意。

從這一刻開始,兩人不再是相互生疏的相親對象了。

佟貝貝把對秦嶺的備注,從“相親秦先生”改成了“秦嶺(要加油啊)”。

佟貝貝嘆了口氣,有些無語。

才兩天而已,新的工作周,辦公室不知怎麽的,開始盛傳他被人包養。

他本來不知道,來上班,還奇怪,怎麽突然有人拐彎抹角地關心起了他的家庭情況。

還是李姐在午休的時候悄悄告訴他:“是焦容。”

“跟他處得好的那圈人比我們辦公室的還能嚼人舌根。”

“他說你上周六來加班的時候表面說騎車回家,其實偷偷背着大家上了輛豪車。”

“還說那豪車載上你之後,直接帶你進了公司旁邊哪個高檔豪宅。”

“反正說得可難聽了。”

佟貝貝嘆了口氣,這不是逼着鹹魚翻身嗎——鹹魚一般都是不動的。

當天下午,焦容又噔噔噔地來這邊辦公室找仲耀輝,一進門,佟貝貝起身,端着水杯晃到了他們辦公區僅有的那道大門門口。

焦容出來了,辦公間門口遇到了佟貝貝。

同事們不知道焦容和佟貝貝面對面地說了什麽,只看見他們說了沒兩句,佟貝貝突然把手裏的水杯潑了過去,潑了焦容一臉的水。

潑完,佟貝貝用辦公室裏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住在金恒府,那是我家,我的房子,車是朋友的,剛好路過,載我一程。你不知道,好奇,可以來問我,但請你下次務必不要再胡編亂造。”

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因為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除了焦容被潑了一臉水之外。

——焦容倒是想鬧,但顧慮總公司親戚的面子,根本不敢鬧大,外加這些舌根确實是從他嘴裏傳出來的,真追究起來,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于是再委屈也只能全部咽下。

至于佟貝貝,仲耀輝這個直屬上司倒是喝了聲,讓他進他辦公室。

但佟貝貝回了工位之後,就當沒聽到,不為所動。

仲耀輝拿他根本沒辦法。

佟貝貝當天下班的時候發了個條朋友圈,屏蔽了同事,只有朋友可以看到的朋友圈——

【好想辭職啊~】

不少人點贊。

其中就有秦嶺。

秦嶺在晚上給佟貝貝發消息:【怎麽了,工作不順利?】

佟貝貝:【嗯,環境不好。】

秦嶺:【出來散心?】

佟貝貝:【現在嗎?】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了。

秦嶺給佟貝貝發了一個定位,在距離金恒府不遠的某高爾夫場。

換平時,這個點,哪怕是闵恒叫他出來玩兒,佟貝貝都會拒絕。

鹹魚嘛,十小時的睡眠總要保證。

但秦嶺叫他,等于未來的婚姻生活在向他招手。

佟貝貝鹹魚起身:【好。】

到了高爾夫場,接待員剛帶着佟貝貝走近,立着球杆撐地的秦嶺,以及秦嶺身旁說話的男人齊齊轉頭看了過來。

秦嶺沖佟貝貝招了招手,佟貝貝走過去。

秦嶺身旁的男人驚訝:“這不是小佟嗎?”

佟貝貝也有些意外,點點頭,喊:“祝總。”

祝總驚訝地看看佟貝貝和秦嶺:“這麽巧,小佟和秦總也認識?”

佟貝貝看看秦嶺,沒說話,秦嶺兩腿分開,手握球杆,很快地揮了一杆,揮完眺望了一眼球,回眸道:“嗯,小佟是我的朋友。”

頓了頓,明知故問道:“祝總也認識小佟?”

祝總臉上立馬堆起笑臉:“這可不就巧了嗎,小佟就在綠源工作啊。”

秦嶺知道,故作一副才想起來的神色,“差點忘了。”

祝總的目光來回在秦嶺和佟貝貝之間掃視。

本來就是偶遇,招呼也打過了,聊也聊過了,見秦嶺有私人安排,祝總不便多打擾,又帶笑地說了兩句,走了。

臨走前,祝總“和藹可親”地拍了拍佟貝貝的肩膀。

佟貝貝沒多想,只是慶幸祝總走了,畢竟他放着覺不睡,特意過來,是來見秦嶺的。

秦嶺等祝總走遠了,問佟貝貝:“會打嗎?”

佟貝貝搖頭。

秦嶺:“揮兩杆?”

佟貝貝再搖頭,說:“我就是出來散心的,你打吧。”

秦嶺把球杆往旁邊的架子上一靠,脫掉手套。

佟貝貝疑惑,怎麽不打了。

秦嶺:“走吧,散散步。”

場館旁邊就是臨河的步行道。

佟貝貝心底有些高興:“好啊。”

散步就能聊天,聊天的話,就是相互了解的過程,而這個過程的盡頭,是結婚。

佟貝貝期待結婚。

他知道,秦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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