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結局

直到黎知曉和俞禾都結束了通訊, 陳盡還是沒有得到半點白芒的回音。

她不禁有些生疑,調出藥物所主任的通訊方式,準備向他詢問白芒的情況。

因為深知白芒絕對是個報喜不報憂且會刻意隐瞞身體狀況的性子, 所以一年多來陳盡都是靠着核心源的供給與主任保持着聯系。

陳盡剛發去消息, 準備安眠好夢的黎知曉一擡頭就看見她緊皺的雙眉,頓時問道:“怎麽了?”

“是白芒...出什麽事了嗎?”

也不能怪她淨想些不好的,畢竟目前能夠讓陳盡皺眉的事委實不多。

陳盡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只在看見主任回複的消息後, 表情才漸漸恢複平淡。

“沒事, 早點睡吧。”

她腦海中盤旋着暫且無礙這四個字,熄燈後一雙眼睛仍睜着。

陳盡沉默地翻了個身,作息極好的她, 今晚卻是翻來覆去如何也難以入眠。

--

出發前除了作戰中必要用到的物品, 其他一律留于基地之中。

陳盡在隊伍集合前最後看了眼光環,白芒仍是沒有傳來任何訊息, 她發出去的消息猶如石沉大海, 沒有半點回響。

行動開始前不能讓外因擾亂自己心緒的陳盡, 強迫自己将這件事情壓存在心底。

她告誡自己去相信主任的話, 而白芒也不會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

“小盡盡, 走了。”

黎知曉站在門口喚着陳盡。

已經強壓着讓自己冷靜下來的陳盡,應聲後便不再作半點停留。

殊不知, 就在他們走之後的不久。

陳盡的光環忽然接連不斷地彈出消息提示音, 聲音密集到可怕。

一個小時後, 隊伍到達了E090行星。

根據連日惡補的行星要點可知, E090是數千行星中極為少有的, 還覆蓋有大面積植被的行星。

陳盡着陸的時候看見連綿綠野還有過一瞬驚詫,畢竟活生生的綠色在行星上屬實少見。

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祥和寧靜, 風景優美到不似會出現惡源行跡的模樣。

但越是風平浪靜,越是叫人在心中拉起沉重的警戒線。

“保持戒備,按原計劃分散的五支小隊行動。”

“随時保持聯系,如若發現異常情況,立即回去登陸點,在飛船上等候。”

隊長是一名老将,因本次行動過于特殊,所以特派她來帶隊指揮。

每支小隊都有五人,而五人又各自推出一名主要帶領人來負責帶隊。

陳盡作為帶隊人,聽命後便領着黎知曉等人從南側一路搜尋過去。

E090的面積不大,是一顆極小的行星,而行星上居住的人口也非常稀少。

此地除了大面積的植被外,資源非常貧乏,算是一顆從不被聯盟所關注的廢星。

陸上植物雖多,但基本都長得與陳盡曾在地球上見過的植物大為不同。

黎知曉拿着槍口挑開一片有她半人高的闊面綠葉,表情凝重地跟随在陳盡身後。

“這一路找下去,怕是得找上大半天。”

“按理說這裏沒有什麽資源,惡源出現的概率不高才對。”

隊伍中的另一人在精神緊繃着走了非常漫長的時間後,想象中的危機四伏始終沒有感受到,便沒忍住低聲說道。

他身旁的人也附和了聲,原本高度戒備的心也松了些。

陳盡沒有應聲,而是保持着原先的狀态,一寸寸認真地掃視搜尋。

下一秒,她就在漫山遍野的綠色之中,看到了一抹隐隐綽綽的白色。

沉默寡言的莫烈越過陳盡,順着她的視線也發現了異常。

他握緊了手中武器,一步步慢慢朝那白色靠近過去。

“知曉,你跟在後面随時準備射擊。”

陳盡沉聲囑咐後,便追上莫烈的步伐,朝可疑處靠近。

約莫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時,陳盡便大致看清,那是一個面朝地上躺着的人,身上還穿着純白防護服。

單從背後來看,他的身上沒有半點破損或者傷痕,也沒有腥臭的味道散發出來。

莫烈冷着臉色走上前,用腳踢了踢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半天都沒看到動靜。

無可奈何之下,他選擇微彎下腰,用手将背對着的人擡着翻過身去。

正面入目的一剎那,莫烈瞳孔縮了縮。

他有些僵硬地直起身,默默後撤開半步遠離。

躺在地上沒有聲息的人,正是基地派遣出去的偵察兵之一。

只是他面容看着分外安詳,上半身卻是觸目驚心到不忍讓人再看一眼。

他像是硬生生被開膛破肚而死,滿目鮮紅的血跡和淩亂的碎肉,随着莫烈翻動的動作一點點從空洞的肚中掉落。

黎知曉表情窒息地挪開眼,雖然再慘烈的死狀這兩年來都見識過,卻還是無法完全适應。

衆人沉默地行了個軍禮,便準備處理一下偵察兵的屍體将之帶回基地去。

陳盡掏出儲物袋準備裝屍體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想起了什麽。

“不太對,你們看一下四周,是否有散落的血跡和碎肉。”

這種死法四周不可能毫無痕跡,哪怕站原地被捅,瞬間噴濺出的血液是避無可避的。

但這裏除了這具正面朝下的屍體,周圍一片幹幹淨淨的綠色,并無戰鬥過的痕跡。

這只能說明。

他是被刻意移動到此處的。

“全體戒備,離開這裏!”

陳盡摁下劍柄上的特殊裝置,藍色的長劍瞬間憑空成型。

她讓其餘四人先後撤,自己則迅速展平儲物袋,欲将屍體裝進去。

但就在陳盡握住屍體腳踝的那刻,旁邊原本平靜寧和的高大植物,驟然發了瘋。

汩汩黑水從植物根系的位置冒出,濃重腥臭味撲面而來,差一些就纏上陳盡。

她情急之下只能夠放棄屍體迅速退開,咬牙看着死無全屍的偵察兵被惡源淹沒。

任他們誰也沒有預料到,看着毫無智慧可言的惡源竟是學會了卑劣的手段,一路将人引誘至此。

甚至學會了附身于植物身上,掩埋氣息和身形。

“陳...陳盡你看....”

随着一聲詫異的呼喊,陳盡眼睜睜看着沒有生命跡象的屍體一點點機械地站起來。

他身上沾滿了黑色液體,破爛的腹中不斷翻滾奔湧着不間斷的惡源,瞬間就操控了這具軀體。

陳盡沒有說話,而是在已經被惡源控制的偵察兵瘋狂地撲殺而來時,狠心舉起了手中的光劍。

幹淨利落的一劍劃過,血淋淋的人頭瞬間滾落在地。

“對不起。”

她隐忍着道歉,無法去顧及背後其他人望向她時那震驚的視線。

有個人上前兩步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但卻在聲音還未出來的瞬間,背後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大拉力突然将他勾走。

莫烈就站在他身側,卻也只來得及瞥見瞬間飛走的身影,想挽救卻慢了一步。

黎知曉和另外一個人舉起武器不停歇地朝偷襲的惡源開火,但悲哀的是,就在轉眼之間,忽然出現了更多的惡源。

它們全都操控着巨型植物,許是惡源的附身令其變異,密密麻麻的寬大綠葉中竟伸展出帶着尖銳彎鈎的黑色藤蔓。

被藤蔓拖拽走的人嘶聲裂肺地喊着救命,武器早已在中途被搶奪走的他,手無縛雞之力地被包圍在泛着冷光的藤蔓中。

“救我,救救我——”

下一刻,鋒利的彎鈎齊齊撲向他,特殊的防護服為他擋下第一波的猛烈攻勢,第二波卻再難抗住,瞬間被割裂破碎。

而他也在其他幾人在強大的惡勢力前宛如玩笑般的掙紮之中,被硬生生分了屍。

陳盡的面罩上濺了幾滴血,紅得她眼睛發熱。

她拼命揮劍砍斷攻勢瘋狂的惡源及藤蔓,強逼着自己去在這片死境中找出一線生機。

可惡源不知疲倦的攻擊将每個方向的逃生口都堵得死死的。

他們就像被困在密林中的渺小蝼蟻,擡腳走向任何一方都是死路。

就在苦苦纏鬥,毫無解決辦法之時,又一個人在分神之際被藤蔓快準狠地拖拽走。

在他恐懼彷徨的求救聲中,救援無果的陳盡他們仍是只能眼睜睜目睹着他被撕裂。

但在這一刻,陳盡有了發現。

一旦某個方向的惡源抓到一個人,那麽那個方向的大部分的攻勢都會轉移到被俘虜的人身上去。

而就在殺死他的那一刻,巨型植物之中會在剎那間暴露出了一個非常顯眼的出口。

所以,接下來只要有人死,另外兩個人就可以借機逃出生天了。

但即便死亡的恐怖威脅如何深入人心,陳盡也沒有辦法抛卻良知去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換取生機。

她咬着牙選擇默不吭聲,卻忘記了這件事她能發現,其餘二人同樣也能發現。

黎知曉慢慢靠近陳盡,在顧及自身安危的情況下還幫着她擊退偷襲的惡源。

她們之間有着絕對的默契和信任,因而都很放心地将後背交給對方。

唯獨莫烈雙眼絕望地注視着這一切,在內心一番激烈的鬥争後,死亡的恐懼最終戰勝了理智和良心。

他看向了一直壓他一頭的陳盡,目光中滿是狠戾和決絕。

只要她死了。

他既成第一,又可逃出生天。

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下定決心的莫烈沒有再猶豫,一邊擊退惡源,一邊朝陳盡移動去。

黎知曉看見了莫烈異樣的行為,聯系到方才所見到的一切,警惕心瞬間生起。

但她還是不願相信,曾經多次并肩作戰的人真的會做出那樣背信棄義的事情。

可黎知曉終究是低估人心了。

莫烈的劍沒有對向惡源,而是揮向了陳盡。

趁她錯愕躲閃之際,莫烈惡狠狠将她推向襲來的冷銳彎鈎。

“陳盡!!!”

沒有思考餘地的黎知曉下意識抛棄手中武器,第一時間沖過去将陳盡推開。

而代替陳盡去死的人,瞬間就變成了她。

陳盡踉跄兩步,目光驚懼地看着陪同了自己整整七年的好友被惡源帶走。

她握着光劍的手都在顫抖,紅着眼睛撲上前去要把黎知曉救下來。

可是來不及,她來不及。

“走,快走,陳盡趁現在快走——”

黎知曉被拖拽至半空,将聲音喊得嘶啞。

驟變的情況并未阻擋莫烈逃離的步伐,他看準惡源撲向黎知曉的空擋,拼命往出口奔去。

陳盡痛苦地看着逐漸被包圍的黎知曉,所有冷靜都蕩然無存。

“知曉,黎知曉——”

【我叫黎知曉,是2010的人,你呢?】

【我叫陳盡,來自2022。】

“陳盡走,走!!”

“你要活着回去,去幫我告訴俞禾,是我對不起他,讓他別等我!!”

黎知曉的眼中已經全是眼淚。

她看着藤蔓高舉着彎鈎,一道道全都對準了她的面頰,她的胸膛,她的心髒。

在劇烈的疼痛襲來那刻,世界全都變成了悲哀的血紅色。

黎知曉看着陳盡最終還是突破了層層阻攔,嘶吼着殺出重重阻攔。

她如釋重負地合上眼,沉默着迎接了死亡。

【俞禾,俞禾可是我的大寶貝!】

【我要上戰場掙功勳,未來讓你過上軍太太的好日子!】

【等這次作戰結束,我就休假去看看你。】

對不起了。

是我食言了。

--

離開包圍圈後,惡源并未放棄追趕。

反而可能是因唾手可得的獵物意外出逃,更加激化了它們。

陳盡很快就趕上先一步跑出來的莫烈,看着他正一邊後撤,一邊奮力擺脫着惡源的糾纏。

她沒有情緒失控地上前質問他,而是冷肅着面龐獨自應對追來的藤蔓。

但因為長時間沒能甩掉惡源,導致追上來的數量越變越多。

已經殺紅眼的莫烈瞬間又将主意打到了陳盡身上。

畢竟他本身就沒想過殺一個放一個,陳盡和黎知曉的關系就擺在明面上,他不可能放過她們任何一個。

要死就幹脆一起去死。

“陳盡,你怎麽忍心讓黎知曉一個人去死?”

“依我看,你還是去陪她吧!!”

莫烈欲要故技重施,欲要再陷陳盡于水深火熱之中。

他大抵不知道,他的面容已經變得如同惡鬼一般猙獰,完全沒有往日的孤傲自得。

陳盡覺得他可悲,卻不會任由他再得逞。

無法再出其不意搞偷襲的莫烈,無論如何都不是陳盡的對手。

原想着加害他人的莫烈,終是躺在了自己砍落的屠刀下。

陳盡看着他被惡源席卷走,神情癫狂地喊着陳盡的名字。

他從最初的怨恨,到恐懼,到最後惶惶不安地哀聲求饒。

一聲一聲,像泣了血般慘烈。

可陳盡一律沒有理會,而是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不祥之地。

她的心在劇烈顫動,這末世般的景象終是颠覆了她太多太多的認知。

一路毫不停歇地奔到登陸點,飛船正靜靜停靠在原位。

陳盡走上去後,發現船內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終于能夠騰出手聯系他人的陳盡,一遍遍用特殊傳訊裝置呼叫着其他四支小隊。

可全是無人應答。

精疲力盡的陳盡倚靠着艙壁,目光麻木地看着光劍上黑紅相間的詭異色彩。

E090上的風景仍是這般寧靜祥和,但這一切卻都是一場巨大的謊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陳盡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等候。

直到她擡眸看了一眼時間,發現距離隊伍剛到E090時,已經過去八個小時了。

再度依次聯系了一遍其餘小隊,仍舊無人回應。

陳盡慢慢站起身,朝駕駛室走去。

她知道,已經不會有人來了。

--

最後只剩陳盡一人回到基地。

她渾身充滿低沉的肅殺之氣,一雙冷漠的眼好似還映着那片瘡痍。

長官看着她略顯孤寂的身影,目光微痛。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陳盡的肩膀,什麽都沒說。

關于E090上發生的事情,陳盡事無巨細地彙報給上級,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細節,她都強迫自己不斷去回憶補充。

“非常感謝你無畏的付出,這對聯盟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你就先下去休息吧,或者可以申請休假幾天去放松一下。”

長官垂眸看着錄制下來的畫面,一雙長眉擰得極緊。

他本已經開口讓陳盡離開,但突然有個人俯首在他耳旁低語幾句後,他又叫住了陳盡。

這次長官不僅長眉要擰成麻花,眼神也變暗了不少。

他雙手托住下巴,有些不忍地看着陳盡。

“我這裏有兩則消息要告知你。”

“一是關于黎知曉的,二是關于你的。”

“想先聽哪個?”

陳盡沒有猶豫,選擇了前者。

一向果斷的長官難得有些猶豫起來,他稍稍醞釀了下說辭,才斟酌着開口。

“我知道黎知曉是你的摯友,她的一切你應該都有所了解。”

“她的情侶,也就是身處研究院的俞禾。”

“今早在測試危險性極高的武器時,不慎發生了意外,當場身亡。”

非常簡潔明了的幾句話。

揉碎的卻是一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

陳盡攥起雙拳,指甲狠狠刺入掌中柔軟的肉中。

她感覺這個消息聽起來非常荒唐,就像是一個為了打擊人而存在的黑色笑話。

“長官,這個消息确切嗎?”

陳盡明知長官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卻還是不死心。

明白對方心情的長官被質疑後并不覺得冒犯,反而是鄭重其事地告知陳盡,是真的。

陳盡身體有些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四肢都開始泛着莫名的涼意。

她有些維持不住平靜的神色,卻還是要強撐着聽完第二個關于她的消息。

究竟是好。

還是壞。

“陳盡,很遺憾。”

“你的情侶在下午五點左右,正式宣布已被徹底感染。”

“藥物所聯系不到你,不知該如何處理他已經被惡源操控的屍身。”

“你...去看看吧。”

長官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位置,已見證過太多生離死別。

但一天之中同時遭受如此多打擊的,他還是頭一次碰見。

因而話說到最後,他都有些無法再開口了。

陳盡聽完這一些話後,将頭低了下去。

她有些勉強地将顫抖不止的雙手背到身後去,整個人有些失控。

“謝謝長官。”

陳盡非常失敬地沒有敬軍禮,而是就這樣一步步慢慢離開這裏。

她走進一年前還吵吵鬧鬧歡聲笑語不斷的四人宿舍,如今空蕩蕩的就剩下她一個。

桌上的光環還在盡職盡責地閃爍着,提醒着陳盡她有未接收的訊息。

陳盡點開看之後,瞬間被主任發來的訊息淹沒。

【主任:我還是沒法幫白芒瞞着,這事壓根瞞不住。】

【主任:他的身體從昨晚開始就撐不住了,惡源莫名大面積爆發。】

【主任:現在人還在昏迷當中,情況已經很不妙了。】

陳盡抿唇看着,眸光一寸寸暗淡下去。

她将消息拉到最後幾條。

【主任:陳盡他撐不住了,他想見見你。】

【主任:為什麽偏偏是今天...】

往後是無數個沒有結果的視頻通訊請求。

最後一條時間就在五點。

她那個時候在幹嘛?

似乎還守候在船艙內,等待着不知歸期的同伴。

除了藥物所主任發來的訊息外,白芒竟也有發來了一條訊息。

發送時間是在四點四十分左右,內容只有非常簡短的兩個字。

【我愛。】

非常蒼白,又不成文的兩個字。

卻莫名讓陳盡目光凝滞在上面很久很久。

她握着光環,駕駛飛船回到了深淵之星,一刻不停地前往藥物所。

只是站在玻璃隔斷前,看着已經毫無神智,表情猙獰地朝着外道撞擊嘶吼的白芒,那一刻很多想法卻又都消散了。

來到此地已有七載。

從未可知這短短幾年間竟能經歷這些大起大落。

陳盡本以為她此生終究感情寡淡,沒有辦法報以同樣炙熱的感情回饋對方。

對方願來,她便笑迎,對方離開,她便歡送。

可怎知當那些熟悉的人事物真正從身邊消失得無影無蹤再難相見時,會這般痛苦不堪。

她手掌輕輕放在玻璃上,換來了白芒一陣激烈的撕咬抓撓。

陳盡看着他黑沉到沒有半點光澤的雙眸,想來想去,還是過去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睛漂亮。

現在。

黎知曉死了。

俞禾死了。

白芒死了。

最初相守相伴的四個人,如今就剩個陳盡。

說不迷茫是假的。

偌大的宇宙星河,忽然就只剩下她渺小一人。

再無人知她過往,陪她打趣,伴她餘生。

“你說。”

“我要不要也去陪你。”

陳盡看着白芒,突然毫無預兆地問出這個問題。

回應她的自然只有不知疲倦的嘶吼。

陳盡見狀只是垂眸低低笑了聲。

不知是在笑對方,還是在笑自己方才的想法那麽認真。

認真到眼底沒有半點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行了攤牌了,被審核氣得我把所有人都寫死了(憤怒)

——

上面就是開個玩笑,這是個假結局,真結局在番外

不過我還是不由得思考了一下,變成孤家寡人的陳盡會不會也選擇狗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