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深海祭祀小鎮(三)

提燈人醉睡過去, 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殷流明三人只能去別的地方看看。

現在差不多是上午十點鐘,本該是豔陽高照的時候,但索拉瑞小鎮的天空永遠是黑沉沉的天色, 太陽模模糊糊地躲在雲後,竟然比陰天夜晚的月亮還要黯淡。

也難怪索拉瑞小鎮這麽冷。

“所以,索拉瑞夫人為了長生不老修煉邪法,榨取童男童女精血, 那個什麽太陽魚神因此離開了索拉瑞小鎮?”

米安培總結了一遍,有些茫然, “這聽起來感覺只要幹掉夫人就行了?”

遲夕道:“聽起來應該更類似血腥瑪麗或者吸血鬼卡米拉伯爵夫人吧?為了永葆青春用少女的血沐浴之類的。”

殷流明搖搖頭:“沒那麽簡單。主線任務現在給我們的要求是活下去,代表在這個夢境裏我們和敵人的力量懸殊極大, 很難完成破關任務。”

米安培怔了一下:“殷哥,你想破關啊?”

通關和破關的難度可謂天壤之別, 謹慎地通關說不定還能保全性命, 想要破關……那都是拿命去賭。

遲夕終于找到了可以炫耀的機會:“我們上一關夢境就是殷哥破關的!”

米安培吃驚地看着殷流明, 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是大神!大神現在有什麽靈感嗎?知道塗夢者是誰了嗎?”

殷流明摩挲了一下下巴:“信息太少了。”

遲夕終于找到機會, 對米安培抱怨:“你跟着我們幹什麽?想打探破關情報嗎?你隊友不擔心嗎?”

米安培震驚:“你們不是我的隊友嗎?”

遲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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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培“嘿嘿”笑了起來:“你放心, 我對破關沒什麽興趣的,我就是覺得跟着你們比較有意思,肯定很好玩。”

遲夕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米安培——因為楊角,他看別人總覺得是來坑人的。

他們一邊走一邊閑聊,用了半天把這個小漁鎮轉了一圈, 除了提燈人竟然找不到第二個願意跟他們交流的鎮民。

中間路過莊園的時候, 清晨出門時的小提琴樂依然在回蕩。

殷流明忽然問:“你們聽過索拉瑞夫人演奏的這首小提琴樂嗎?”

“沒有。”

“有點耳熟……”

殷流明道:“這首小提琴曲的名字叫《G小調小提琴奏鳴曲》,是意大利小提琴家塔蒂尼夢中創作,演奏難度很高,索拉瑞夫人竟然可以演奏得這麽精彩。”

遲夕有些茫然:“殷哥知識真豐富……”

“這首小提琴曲還有一個名字。”殷流明道, “塔蒂尼夢到自己和魔鬼簽訂了契約,之後突發奇想,把小提琴交給魔鬼,魔鬼演奏出了這首曲子,所以又叫《魔鬼的顫音奏鳴曲》。”

“夢中?魔鬼?”遲夕瞬間抓住了重點,“難道夫人就是這個夢境中的‘魔鬼’?”

米安培流暢地接下話:“如果是的話,和她交易的人很可能就是這個夢境的塗夢者!這個夢境就是塗夢者魔鬼纏身的恐懼!”

兩個人眼中同時出現了興奮之色。

殷流明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雖然這樣推斷看似合理,但是……未免有點太簡單了。

“說不定‘魔鬼’指的不是索拉瑞夫人。”殷流明道,“或許指的是玩家呢?”

玩家是這個夢境的外來者,索拉瑞夫人為了完成祭祀而邀請玩家們住進莊園……

殷流明心中默默又補了一句:真要說的話,他自己和沈樓的關系倒是很貼近于《魔鬼的顫音奏鳴曲》的背景故事。

……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太陽升到最高——也不過是正常情況下陰天的狀态——鎮民們終于出來活動了。

和提燈人說的一樣,索拉瑞小鎮裏的居民基本都是年邁的老人,只有少數幾個年輕的,看起來也得有四五十上下。

鎮民們的衣服看起來都破破爛爛,有幾個漁民水手模樣的幹脆打着赤膊,露出肋骨分明的胸膛和癟下去的肚子。

米安培撓了撓頭:“看起來索拉瑞小鎮的人日子過得不太好啊。”

遲夕猶豫了一下:“但莊園裏看起來很富庶。”

蜂蜜和葡萄酒給那麽多玩家随意供應。

米安培道:“說不定就是從這些鎮民身上剝削來的呢。”

遲夕嘀咕道:“我覺得索拉瑞夫人可能不是壞人。”

“為什麽?”

“我覺得她很親切——而且她不是一整天都在拉小提琴麽?索拉瑞莊園和這些鎮民之間也沒什麽往來。”

米安培端詳了遲夕好一會,才道:“你該不會饞人家身子吧?”

遲夕:“……”

他惱羞成怒,“我有女朋友!”

米安培震驚了:“你這樣的也有女朋友?快,照片給我瞅瞅!”

“滾!”

兩個小朋友打鬧着,殷流明目光落在碼頭上。

那幾個漁民在碼頭撐上了小船,劃開槳向着海面去了。

他們撐船時,有兩個玩家湊上去試圖跟他們搭話,被他們毫不留情地揮槳掃開,對玩家的敵意一目了然。

兩個玩家連碰幾次釘子,只能氣餒地往回走。

路過殷流明他們身邊時,還能聽到其中一個在抱怨:

“煩死了,我早說了所有人都不會跟我們交流,你非要拉着我一起浪費時間——有這功夫不如去樹林看看。”

“不試試怎麽知道?樹林很危險不能去……”

殷流明望着海平面,稍微蹙眉。

他走到碼頭,蹲下來觀察海水。

也許是因為長久沒有陽光、也許是因為天氣,海水泛着一股淡淡的鹹腥,顏色也如天空一般陰沉,倒像是被工業污染過的水溝。

碼頭旁邊的木杆上雕刻着一條翹着尾巴的魚的形狀,像鎮上人家門口的挂飾一樣。

殷流明沉思了片刻,轉身回莊園。

……

回到莊園,殷流明找到管家,提出想見一見索拉瑞夫人。

管家表情很恭敬,眼神卻擡到了天上:“夫人事務繁忙,無暇接見你們。”

“夫人不接見我們,我們怎麽幫助夫人完成祭祀?”

“夫人有需要會吩咐你們。”管家眼神帶了些厭棄,“想要靠近夫人的凡夫俗子可太多了,您不如回去打盆水照照鏡子。”

遲夕被管家盛氣淩人的态度氣得臉色發紅,倒是米安培适時吐槽了一句:“以殷哥的顏值也得去照照鏡子啊?我覺得夫人可能還沒殷哥長得好看呢!”

管家:“……”

看管家繃着恭敬的表情、臉都要扭曲了,殷流明道:“那能否給我幾雙手套?”

這個要求低了很多,管家表情稍微好轉:“客人要手套做什麽?”

“撈魚。”殷流明面不改色,“但我怕海水腐蝕我的肌膚。”

管家無語地看向殷流明的手——別說,這人的手看起來确實很白皙,不像能撈魚的人。

殷流明拿着管家從廚房拿來的一沓塑膠手套,轉身回客房。

遲夕有些好奇地問:“殷哥,你要手套幹什麽?”

“防止沾髒東西。”

殷流明分了兩只手套給遲夕和米安培:“你們也拿一雙。”

遲夕和米安培互相看看,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收下了:“那我們現在去撈魚?”

“我騙管家的。”殷流明坦然地道,“現在可以去睡個午覺,晚上搞點有意思的事。”

米安培頓時眼前一亮:“哦哦哦!”

遲夕則小心觀察着殷流明,默默地在心底懷疑:以他對殷哥的了解,殷哥怕不是自己想睡午覺……

……

晚上用晚餐的時候,索拉瑞夫人再次出現在餐廳。

她這次又換了一身紫色的長裙,身上的珠寶首飾也搭配得流光溢彩,如同參加國會的貴婦人。

雖然索拉瑞夫人對玩家們的态度依然溫和,但不少玩家在管家那裏碰過壁——管家對客人的态度基本就是主人的真情實感,索拉瑞夫人對玩家們的真實态度不言而喻。

看着索拉瑞夫人身上華美的首飾,再聯想到外面鎮民們破舊不堪的房屋、枯瘦的身軀,更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縱然索拉瑞夫人愉快地分享了幾個她在國外的小故事,也沒把餐廳的氣氛炒起來。

相反,一想到晚餐之後又要面對不知源自何處的生命威脅,玩家的臉色都沉甸甸的。

索拉瑞夫人倒是沒受影響,依然笑吟吟地,等大家都吃完,慣例喝了一杯不知道是什麽的紅色液體,才優雅地起身準備離開。

“索拉瑞夫人,我有一個問題。”

有個聲音忽然叫住了她。

索拉瑞夫人有些詫異地轉身,“這位漂亮的小姐,有什麽問題?”

那個女玩家握緊了拳,擡眸看着索拉瑞夫人:“我的朋友在您的莊園裏失蹤了,您不該給個說法嗎?我要求您把他還回來!”

霎時間,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這個女孩身上,都帶着些不可置信。

索拉瑞夫人臉上的微笑緩緩消散,一雙碧綠的眸子落在女孩身上,意味深長中氣氛漸漸冰凍下來。

伺候的女仆們僵硬的臉上都流露出惶恐。

在一片屏息的安靜壓抑中,管家率先出聲,不悅地盯着女孩:“太無禮了!那位先生走丢,關夫人什麽事?”

女孩猛然看向管家:“管家是怎麽知道我說的朋友是位‘先生’?”

管家頓時卡了一下。

他剛要反駁,就被索拉瑞夫人揚手制止。

索拉瑞夫人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竟然有一位先生在我的莊園失蹤了!這種事應該早些報備給我知道才是!”

她轉頭看向了管家,“立刻安排仆人們在莊園裏找一找,務必找到人去了哪裏!”

管家在夫人和玩家之間打量了很久,最後極不情願地回應:“是。”

索拉瑞夫人又看向了女孩,親切地道:“不用擔心,親愛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朋友。”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出“矯揉做作”四個字。

那女孩顯然也這樣覺得,臉色漲紅,剛要說什麽,就聽到索拉瑞夫人繼續道,“為了各位安全起見,從今日起,晚餐結束之後就直接回客房休息,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盡量不要出門吧。”

所有玩家均是一愣。

門禁時間提前了這麽多?!

“夫人……”

索拉瑞夫人宣布完這個消息,無視掉玩家的抗議,笑眯眯地離開了。

留下女孩不知所措地咬着下唇。

一些玩家遷怒地看向了她。

都怪她莽撞不懂事!

索拉瑞夫人明顯是這個夢境的Boss級人物,毫無把握貿然挑釁,這不是在拖別人一起死?

有幾個沖動的人甚至怒氣沖沖地向她走了過來。

“等一下。”

有個男人站在她身前,溫和而篤定地攔住了想找茬的人,“這也不算她的錯。”

那人正在火氣上,想也不想就要甩開他:“關你屁事!”

然而用力甩了一下,他的手臂卻像被鋼鉗箍住一般完全動不了。

男人環視一圈,耐心地道:“大家冷靜一下仔細想想。夢境中的機制全都反映了塗夢者的意願,不太可能因為某一個玩家發生改變。很有可能門禁提前就是發生在第一個玩家死亡——”

他看了眼那女孩蒼白的臉色,改口,“失蹤之後,就算這位不開口,索拉瑞夫人和管家也會唱着雙簧限制我們。每一天的難度肯定都會增加,現在內讧毫無意義,別忘了攻擊玩家可能會被系統判定為惡意的。”

被他抓住的玩家臉色變了變,罵了一句,但還是退開了。

男人卻沒有就這麽住口,繼續開口道:“我有一個提議。我覺得我們玩家應該聯合起來,互相合作,一方面尋找線索通關,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被夢境中的怪物逐個擊殺。”

玩家們均是一愣。

“我們剛見到索拉瑞夫人時,她提過一句‘你們的人數剛剛好’——為什麽是剛剛好?多了房間裝不下,少了沒法完成任務。”那人篤定地道,“問題是其實我們很多玩家都是結伴而來,不管從安全還是別的角度考慮,都可以住一間房。”

他背後的女孩咬着嘴唇道:“昨天我提過這件事,但仆人說必須一人一間。”

“對,為什麽要一人一間?說明背後對玩家下手的怪物要麽受限于某種規則一次只能謀害一個人,要麽就是實力不強,只能對付一個。”那人繼續分析,“不管是哪種,他們肯定都希望我們一直處于互相孤立、甚至互相敵對的狀态。也許索拉瑞夫人今天的表現也是故意的。”

玩家們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有不少人都流露出心動的意思。

也有人有些不滿地道:“要是聯合了,最後破關獎勵算誰的?”

通關獎勵可以共享,破關獎勵可只有一個人能擁有。

那玩家坦然地道:“誰找到關鍵線索算誰的,各憑本事——你們也不用懷疑我,我說實話,我個人其實完全有信心能找到破關的途徑,并不會搶你們。”

他伸出手,手心亮起一層藍瑩瑩的光,顯露出“78”兩個數字。

“排位玩家!”

“七十八號……是雷英哲!”

一群玩家頓時騷亂了起來,看着他的眼神又敬畏又嫉妒。

遲夕有些茫然地問:“排位玩家是什麽?”

米安培一邊羨慕地咋舌一邊回答:“排位玩家就是夢魇積分排行榜上排名前一百的玩家。夢魇游戲存在時間極長,不知道有多少玩家存在,這麽多玩家裏積分排名前一百,那可牛逼大發了!據說排位玩家有很多特權,展示排名表露身份就是一種。”

遲夕有些吃驚:“這些玩家的願望這麽難實現嗎?”

“嗨,有些已經不是為了實現願望了。”米安培撇撇嘴,“我之前在夢境裏碰到一個大佬,估計就是排位玩家,破關摧枯拉朽,純粹是為了享受闖關快感才留在游戲裏的。其他排位玩家應該也差不多吧。”

殷流明問:“那這個雷英哲有什麽擅長的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米安培老臉一紅,“排位玩家距離我太遠了,我都不怎麽關心。不過以他們的積分和闖關數對比,大部分應該都是破關玩家。”

遲夕有些怔怔地看着那個在人群中泰然自若應酬自如的排位玩家,眼中流露出一絲豔羨。

有排位玩家的名號鎮着,雷英哲已經說服了大多數玩家跟他聯合,正一人分一只腕帶,說這腕帶有互相定位的能力,遇到危險時甚至能發動一次保護功能。

發到殷流明這邊時,殷流明微笑着道:“我就不要了。”

周圍人的目光頓時彙聚到了他身上。

殷流明坦然和雷英哲對視。

雷英哲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或者輕視,笑着道:“看來這位朋友很有實力啊,我以前也喜歡一個人探索,時間久了,沖勁兒都沒了。”

殷流明微笑着沒有回答。

雷英哲沒有強求,只繼續分腕帶。

遲夕和米安培看看殷流明,也沒有接。

近二十個玩家裏只有五個人沒有接受。

雷英哲沒有區別對待,大方地分享了他今天的調查結果:“我今天去樹林那邊轉了一圈,樹林裏的樹雖然很旺盛,但沒有任何動物,濕氣和寒氣也很重,此外泥土也很松軟,很容易陷進去。關鍵是盡頭還有十三根石柱。”

有人問:“這代表什麽?”

“動物十分靈敏,如果沒有任何動物,代表那裏一定被更強的存在占據。”雷英哲道,“索拉瑞夫人說晚上不要出門,會有野獸,這野獸實際存不存在、是不是野獸恐怕可疑得很。我懷疑石柱那邊可能就是這個塗夢者夢境Boss的沉睡地或者祭壇,而祭祀完成的時候,它就會從沉睡中蘇醒。十三這個數字在各種宗教裏都代表不詳。”

“雷哥沒有進去看看?”

雷英哲笑道:“這麽莽哪能破關?塗夢者的線索還沒有呢。總之今晚大家務必小心。”

玩家們轟然應好。

雷英哲轉頭看着殷流明他們,誠懇地道:“你們也要小心,我在17號房間,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

簇擁着雷英哲的玩家們都走了,餐廳裏只剩下沒有腕帶的五個人。

殷流明看着對面的兩個玩家,一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另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

這兩人有點眼熟,似乎就是他們去碼頭時碰到、跟漁民搭讪被拒絕的玩家。

年長的那個率先伸手:“你們好,我是司和,這是我弟弟司誠。”

殷流明禮貌地回握:“你們好。”

米安培嘀咕道:“你們是親兄弟?長得可太不像了。”

司和笑着道:“我們一個随爸一個随媽。”

司誠的脾氣似乎不太好,在一旁“哼”了一聲,神色中還殘留不悅。

“恕我冒昧,想問一下你們為什麽不接受雷英哲的腕帶?”

殷流明道:“我不喜歡被束縛。”

司和點點頭:“這也正常。”

“你們呢?”

“我們……”司和看了眼司誠,無奈地搖搖頭,“小誠想盡快破關,跟着雷英哲,八成是為他人做嫁衣。”

司誠皺眉,不滿地道:“都像你一樣謹慎再謹慎,我們什麽時候能攢夠積分?”

司和好脾氣地擡手示意投降。

他轉頭看向了殷流明:“既然我們都不想跟着雷英哲,不如我們一起合作?”

殷流明颔首:“我無所謂。不過提前說一點——我也是沖着破關來的。”

司和愣了一下,随後大笑了起來,顯然覺得殷流明在說笑。

司誠有些詫異地看了殷流明一眼,表情倒是和緩了些。

司和笑完點點頭:“那合作愉快。”

殷流明端詳了一下這對兄弟,伸出手:“合作愉快。”

……

“你拒絕排位玩家的示好,選兩個名不見經傳的菜雞?”

沈樓看着殷流明整理背包,饒有興趣地問,“你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帶隊友飛的水平了?”

殷流明淡然地道:“我對莫名其妙的示好一向心懷警惕。”

反倒是和司和司誠兄弟這種平等的交換互利更符合他的心意。

沈樓飄到殷流明面前,抱起胳膊:“這麽看來,我豈不是非常符合你的喜好?”

殷流明詫異地看着他:“沈先生真是……有自知之明。”

沈樓眯着眼盯了他好一會,才道:“那個姓米的家夥,身上有不屬于夢魇游戲的力量。”

“不屬于?”

“有些玩家進游戲之前就有超自然力量,這些人闖夢境時就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沈樓道,“不過他對你沒什麽惡意,應該不用太擔心。”

殷流明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樓飄在半空,靜靜地看着殷流明。

殷流明皺眉:“沈先生?”

沈樓冷不丁問:“你怎麽還不脫衣服?”

殷流明:“???”

沈樓:“我今天想看兔子睡衣。”

殷流明:“……”

他深吸口氣,“今天不換睡衣。”

沈樓頓時露出清晰的失望之色:“為什麽?”

殷流明扯了一下從管家那拿來的塑膠手套:“今晚抓鬼。”

……

夜裏十點之後,莊園裏的燈火都熄滅了,就連走廊裏都沒有一絲光亮。

面部僵硬的女仆推着清潔車慢悠悠地向前走,車上的木桶中裝滿了渾濁的污水。

她每到一扇房間門口就會停下來端詳片刻,随後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今天挑選哪位客人好呢?

她走到6號房門,想起今天早上送早餐時那位聒噪無比的客人,不停地問“姐姐你怎麽表情這麽僵硬啊能笑笑嗎”、“你們在莊園裏月薪多少,有沒有五險一金啊”、“你們工作是996嗎?還是007?”……

女仆臉部抽搐了一下,随後決定就選他了。

她從清潔車上拎起一根小拖把,在水桶裏飽蘸了腥臭的污水,向着房門慢慢靠了過去。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的門忽然“吱啦”一聲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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