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海祭祀小鎮(十)
深夜的碼頭一片漆黑, 沒有任何星辰和月光落下,只有遠處莊園的燈火遙遙映照過來,将海面勾勒出大致的輪廓。波濤洶湧的海浪宛如一頭潛伏的巨獸, 對着他們張開咆哮的大嘴。
司誠提着被綁好的“司和”——鎮民勒夫踏上獨木舟。
獨木舟果然沒有下沉。
米安培不等司誠招呼就興奮地跳了上去,“咚”地一下摔在獨木舟的船艙裏。
獨木舟差點翻了過去。
司誠罵了一句:“小心點!你找死嗎?”
相比之下,殷流明上船的姿勢就十分潇灑,落在船上也十分平穩。
米安培感嘆道:“可能這就是大佬和一般人的區別。”
司誠已經習慣了米安培不着調的嘴, 無視他去搖槳。
索拉瑞小鎮的獨木舟差不多兩米長,容納四個人多少有點勉強。尤其勒夫一直在掙紮, 搞得司誠搖槳晃晃悠悠難以控制方向。
司誠有一萬種方法讓這個人老實下來,但是一想到哥哥是為了救他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就始終下不去狠手。
殷流明搖着另一只槳,手一翻, 一團火焰憑空出現, 漂浮在獨木舟的前方。
看到那團火, 勒夫嘴裏嗚咽了兩聲, 縮在了司誠懷裏不敢動彈了。
殷流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怒悔之火這麽久才放出來一次, 高興地舒展開火花,變成貓的形狀想上來求抱抱。
殷流明不輕不重地拍了它一下:“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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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悔之火“噗”地爆了團小火花,這才委委屈屈地跑到獨木舟前頭。
米安培感慨:“有貓有房的人生贏家啊!”
怒悔之火變成的貓頓時豎起了尾巴,讨好地想和殷流明蹭蹭。
殷流明淡然無視了它。
沒有光的海面漆黑深邃,帶着鹹腥味的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冰冷刺骨。
獨木舟有兩根槳, 三個人輪流搖,一個人休息時看守勒夫。勒夫似乎知道他們打算去哪裏,一直在拼命地掙紮,好幾次都湊到了獨木舟的邊緣, 試圖跳下水。
司誠時不時會看一眼勒夫,留神勒夫會不會掉到水裏去。
米安培打了個哈欠,看司誠這麽緊張勒夫,笑了起來:“小誠,你現在跟你哥之前差不多了。”
之前司和就是這樣小心翼翼地保護着司誠,生怕司誠做出什麽危險的舉動,現在倒好反過來了。
司誠目光掃過來,嘴唇慢慢抿成一條線。
米安培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哎,不好意思……”
司誠搖搖頭:“沒什麽,我哥變成現在這樣,是我的錯。”
他低頭看着勒夫臉上的皺紋,咬緊了牙,“我一定會找到讓我哥變回去的辦法的。”
米安培撓了撓頭,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說實話以前我就有點好奇,你們兩兄弟竟然一起進了夢魇游戲,該不會是有同一個願望吧?”
只有有強烈願望、甚至到執念程度的人才會被夢魇游戲選中,兄弟倆同時有了執念,那……
司誠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是的,我和我哥的願望都是複活爸媽。”
他擡頭望了一眼海面,聲音有些幽遠,“我爸媽前幾年出車禍去世,在他們的葬禮當晚,我就進了夢魇游戲,之後和我哥談過之後,他很快也進來了。我們兩個約好一起闖關夢境,積攢積分複活爸媽。”
殷流明回頭掃了他一眼,想起之前沈樓說過的話。
很多玩家進游戲的願望都是想要複活自己的愛人或者家人。
“現在我的願望多了一個……如果之後找不到把我哥變回來的方法,那我就許願複活我哥。”
米安培驚訝地道:“一個人不是只能許一個願望嗎?”
“我聽說有種道具可以允許玩家多許願一次。”司誠抿唇,年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絕,“我一定要得到它。”
殷流明眉頭微蹙又展開。
在上一個夢境中,他們最後破關拿到了四個許願符,據寧媛媛所說就是可以再許願一次的道具。
他作為破關的最大功臣拿到了兩個——但殷流明自己其實沒什麽願望想要實現,所以他留了一個在身上,把另一個挂到了交易市場,準備回去之後看看有沒有價高者得。
思忖片刻之後,殷流明還是沒有把那個許願符拿出來。
不提他和司誠只是剛剛認識、許願符到底能不能用也沒有确定,單說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破解關卡,或許司和變成這個樣子只是這個夢境的機制,說不定還有辦法把司和救回來。
就算真的決定幫助司誠,離開夢境之後再聯系也來得及。
米安培吸了吸鼻子:“嗚嗚嗚,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我要是有親兄弟就好了。”
他旋即皺起眉,搓了搓鼻子,“哎,你們有沒有覺得越來越腥了?”
不用他說,殷流明和司誠都聞到了愈來愈濃郁的腥臭味。
殷流明目光落在了海面上。
在怒悔之火橙紅色的火光照耀下,海水不但沒有褪去深沉的暗色,反而因染上黯淡的紅變得更加令人難受。愈離開海岸,海水的腥臭味愈發明顯,甚至讓人有種他們正在某只巨獸的胃袋裏、即将被消化掉的錯覺。
殷流明擡手将怒悔之火推高了些,瞭望向遠處。
在前方的海面上隐隐約約能夠看到一條濃墨揮就的黑線,一直綿延到無窮無盡的盡頭。
司誠掏出一個望遠鏡端詳了好一會,擰起眉:“山?海浪?”
“去看看。”
不知道趕了多久的路,他們終于到了那條黑線之前。
此時的海面上腥臭味已經濃郁得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三個人撕下一節衣服,做成簡單的口罩堵住鼻子,才勉強能夠喘息。
而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勒夫表情卻十分淡定,好像根本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靠近黑線之後,空空蕩蕩的海面上逐漸出現了一些漂浮的物體。
靠近了看才發現,是一只又一只的獨木舟,密密麻麻宛如傾倒在地上的沙礫,彼此堆疊擁簇在一起。
他們讓獨木舟靠近了些。
所有的獨木舟裏除了暗黑的血跡和污物之外都是空的。
米安培吸了口冷氣,又被這裏的腥臭熏到反胃:“屍體呢?”
獨木舟怎麽都是空的?
殷流明随口道:“也許是自己走了。”
米安培腦海中瞬間閃過了那些眼窩被貫穿、腦漿被吸幹的屍體搖搖晃晃從獨木舟上坐起來,下餃子一樣下水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殷流明站起身,思忖了一下,擡手按了一下前面的獨木舟。
獨木舟沒有像在岸邊一樣下沉。
殷流明擡腳邁了上去。
米安培怔了一下:“殷哥,你要幹什麽?”
殷流明擡眸望着獨木舟堆積的盡頭的黑牆:“我去看看。”
司誠不假思索地站起來:“我也去。”
米安培撓撓頭:“那我也……”
“你們留下,盯着勒夫。”
司誠動作一頓,看了眼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勒夫,抿抿唇,乖順地坐了下來。
米安培看看殷流明又看看司誠,幹巴巴地道:“那我也……”
殷流明往前走了兩步,怒悔之火“噗”地噴了一下火球,飄到了他面前。
殷流明用一根手指把它推回去:“你也留下。”
“啊?那誰給殷哥照明?”
這邊真的是完全的漆黑,全靠他們自帶的光源。
殷流明手按在了圖鑒上,停頓了一下,才道:“我有辦法。”
他低聲吐出兩個字——“兔子”。
米安培和司誠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這是什麽暗號?
一團藍盈盈的光從殷流明身旁緩緩亮起,露出沈樓審視的眼神:“三天。”
“一天。”
“兩天。”
“一天。”
“至少一天一夜。”
“……行。”
米安培看着藍色大號光源飄在前面,和殷流明一起踏着獨木舟離開了,傻了半天才“卧槽”了一聲:“這不是殷哥的召喚獸嗎?”
司誠皺眉:“召喚獸?”
“我都快忘了殷哥是個召喚師。”米安培撓了撓下巴,“真好啊,我也想召喚漂亮的小姐姐。”
司誠“呵”了一聲。
就在這時,勒夫晃了晃頭,終于吐掉了嘴裏塞着的破布,聲音沙啞地道:“他這是去送死。”
米安培瞪眼道:“殷哥很厲害的。”
勒夫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悲哀。
司誠皺眉,來到勒夫身旁:“你知道什麽,說出來。”
勒夫只擡頭看着他,臉上皺紋抖了抖,渾濁的眼眸裏突然染上了一絲潤意:“快回去吧,不然你們也會死在這裏。”
司誠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眼神,眼眸逐漸浮起震驚和不可思議:“哥……”
勒夫老邁的嘴唇動了動:“小誠……”
司誠怔住,顫抖着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勒夫的臉:“哥,是你嗎?”
“小誠,快回去,你不想活着拯救爸媽和我了嗎?”勒夫喘了口氣,似乎用極大的力氣說出這句話,“不然你們真的會死!”
司誠凝視着他,深深吸了口氣。
随後他抿唇道:“我不能丢下殷流明。”
雖然他萬分想要一家人活着團聚,但他的原則不能允許他抛棄同伴。
勒夫也凝視着他,忽然露出一絲苦笑,嘆了口氣:“這樣啊。”
司誠扶着他的肩膀,臉上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哥,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其實……”
勒夫擡眸看着司誠,嘴角突然扯了一下,聲音驟然低沉下來,“勸你們不聽,那就死在這裏吧。”
話音未落,他的眼球驟然凸起,一條觸手瞬間從他眼窩中刺了出來!
……
殷流明一邊踩着漂在海面上的獨木舟前進,一邊觀察着這些獨木舟的特征。
索拉瑞小鎮的獨木舟兩段設計是不一樣的,舟頭為了減少阻力會砍削得更尖細一些,舟尾則很方正——某種意義上說,它其實不像獨木舟。
獨木舟的特色是靈活,沒有明顯的前後區別,舟頭舟尾都很尖細,既可以前進也可以後退。而索拉瑞小鎮的獨木舟後方被階段,意味着只能前進,想後退就得掉頭。
如果只是為了載着屍體漂流入海,還可以解釋成擔心獨木舟随着潮水返回岸上;但是就連他們捕魚的獨木舟也是一樣的造型。
殷流明微微蹙眉。
連續跳過十幾條獨木舟,距離那道黑牆愈發近了。
沈樓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輕松愉快逐漸變得嚴肅。
他忽然開口:“一會不要沖動。”
殷流明掃了他一眼。
沈樓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但這裏很危險。”
說這話的時候沈樓神色凝重,緊緊盯着前面的黑牆,語氣篤定而沉重。
殷流明眯了眯眼,提高了警惕,繼續向着黑牆前進。
來到黑牆之前,殷流明仰起頭,雙眸中閃過一絲震驚。
這根本不是什麽“牆”。
這是天空的盡頭。
從岸邊仰望的漆黑的天空一直延伸到這裏,高度逐漸降低,最後落在他的面前,與腳下同樣漆黑的海水相接。
不,你甚至都無法分清到底是天空墜落到了海上,還是海水升空渲染了天空。
殷流明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黑牆。
黑牆上蕩漾起細微的漣漪,宛如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石子。
“水?”
殷流明仰起頭,透過沈樓淺藍色透明的身軀望着漆黑的天空,慢慢眯起了眼。
他沒有看到明顯的天與水的接壤之處。
或許這就是太陽隐匿的真相——從海的盡頭升起的漆黑水幕覆蓋了蒼穹,将整個索拉瑞小鎮及附近的海完全覆蓋了起來。
只是不知道這道水幕黑牆到底出自誰的手筆、和索拉瑞小鎮又有什麽關系。
從索拉瑞小鎮流傳的兩個版本的祭祀形式來看,應該和所謂的“魚神”有關。
或許就是鎮民派口中的“海魚神”……
那索拉瑞夫人提到的“太陽魚神”呢?
殷流明盯着面前黑沉的水牆,略一思索,慢慢伸出手,向水牆內探了過去。
他的手指剛剛觸及“水面”,手腕就被一只淺藍色半透明的手穩穩握住。
沈樓有些不悅地道:“我說危險,你沒聽到?”
殷流明側頭看了他一眼,奇異地沒有暴躁,平和地道:“知道。”
沈樓臉色依然不好看:“所以你準備送死?”
他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插進水牆中,稍稍攪動抽回,“在我可以感應的範疇內裏面都是水,你能閉氣多久?”
更何況水牆裏到底有什麽誰也不清楚。
殷流明淡淡地道:“死人不需要呼吸。”
沈樓蹙眉。
就在殷流明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的面容驟然發生了變化。
雙眸驟然失去神采、原本被海風吹得泛白的肌膚一瞬間轉為令人恐懼的慘白,手腕變得更加纖細,關節凸起。
口鼻間呼出的熱氣徹底消失。
殷流明收集到的第一個圖鑒帶給他的技能——“死亡同化”。
消耗1積分,可以将自己完全轉變為沒有生命的喪屍。
沈樓松開手,挑了下眉。
喪屍狀态下的殷流明顯得更加冷酷,面容卻染上一抹妖異的美麗。
他不帶感情地掃了沈樓一眼,轉身踏入了漆黑的水牆中。
……
當人完全浸沒在水中時,五官對現實的感應會被剝離,全身都被水的浮力托起,會讓人産生強烈的失重感,模糊現實和虛幻的邊界。
海洋是生命的起源,哪怕如今已經完全不能适應水中生存的人類,被水包裹時依然會産生來自遙遠的、幾億年前生命遷徙之前的基因的共鳴。
然而殷流明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他現在嚴格意義上說已經變成了死人,觸覺溫感都變得十分遲鈍。
但他依然覺得流淌在他身邊的水溫度低到吓人,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絕對在零攝氏度以下。
這樣冷的水沒有結冰……說明這裏的水壓應該很大。
殷流明試着動了動胳膊和腿。
行動非常遲緩,如同被樹脂封住的蟲。
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變成了喪屍,恐怕肺已經被水壓壓爆了吧?
殷流明閉着眼睛向前游動。
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睜眼已經沒有必要,聽覺和感覺才是他探知這片水域的最佳武器。
向前游了一段路,殷流明停下身體,稍稍蹙眉。
沈樓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向下。”
殷流明略一遲疑,跟着沈樓的指示下潛了下去。
下潛了一陣,殷流明忽然感覺到什麽不對。
原本包裹着他的水基本都是靜止的,如同泳池裏一般安靜——但現在,他能感覺到水流正向着前方翻湧,似乎前面有什麽暗流漩渦,要将他卷進去一般。
但殷流明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另一邊。
他放緩了身形,嘴唇輕啓,在水中吐出幾個字:“是你?”
沈樓的身影出現在他右側,雙目凝重地看向了下方:“不是。”
殷流明睜開了眼睛。
透過漫長的、無窮無盡的黑暗,他看到遙遠的前方有一抹淺淺的光。
殷流明凝視着那團光,不知道為何莫名覺得非常熟悉。
好像他曾經在什麽地方看到過一樣……
——是夢裏?
——不、不對,他從沒做過夢……
殷流明被那道光吸引,下意識撥開水,想要沉下去看看。
“小心!”
忽然一股大力驟然将殷流明扯到了一旁!
原本他所在的位置,一條漆黑的觸手瞬間掠過!
如果不是沈樓動作快,被腳下的光點吸引的殷流明就被觸手卷中了。
殷流明擡眸,剛好和那團纏卷在一起的觸手對上。
那團觸手發出一陣尖細的叫聲,似乎有些猶豫地和殷流明對峙了片刻,随後調轉身體,直接沖入了漩渦中。
殷流明漂在遠處,緊緊盯着那團觸手。
觸手怪剛才只用了一條觸手攻擊他,其他的觸手團團包裹在一起,繞成了一個粗大的橢圓。
雖然殷流明不清楚這種觸手怪在水裏的行動方式,但團成一團顯然會讓他們動作變得異常遲緩。
——除非它在搬運什麽東西。
像那團觸手包裹的大小……
殷流明面色一沉,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沈樓靜靜地浮在他身後,低頭看了眼腳下的那團光,随後揚揚眉,原地消失不見。
……
索拉瑞小鎮上,玩家們都聚集到了樹林的石柱附近。
在他們面前,用繩子綁着一串不停掙紮的鎮民。
這些鎮民大都衣衫褴褛,四肢瘦削——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一股一股,好像随時會有東西爆出來一樣惡心。
有玩家看得心頭發涼:“它們跑不出來了吧?”
雷英哲道:“用了束縛索,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現了。”
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惋惜,“可惜,黎明前夕到底還是有人犧牲了。”
那玩家附和地嘆口氣,其實內心不乏輕松——無論如何,在雷英哲的引導之下,他們終于要結束這個夢境了。
這代表他們又安全地活到了通關!
雷英哲仰頭看着中間有蟲怪不停翻湧的黑土地,“接下來把它們都綁到石柱上,這些家夥就是祭品。”
那玩家看着密密麻麻的蟲怪,吸了口冷氣:“這怎麽上……”
“我建議……”
雷英哲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喊道:“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在石柱中間,不停從泥土中鑽進鑽出的蟲怪速度突然變快,好多都跳到了一旁,發出尖利的嘶鳴。
而中間的泥土驟然翻騰了起來,不停有漆黑的泥點被甩得到處都是。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正要從泥土中鑽出來一樣。
雷英哲怔了一下,随後皺眉,警惕地後退,低聲喝道:“都小心點!”
這話不用他說其他人也都知道。
所有玩家屏住呼吸,如臨大敵地做好了攻擊準備。
在一片發光的苔藓的微弱熒光映照下,石柱中間的泥土猛然炸開,随後一聲尖銳的嘶鳴響起,一道黑影驟然從泥土中躍了出來!
雷英哲輕輕敲了敲眼鏡,凝神望了過去。
飛躍出來的是一只展翅的蟲怪——和其他蟲怪不一樣的是,它的後背上馱着三個人。
為首的那人容顏如冰雪般俊美,臉色慘白得宛如屍體,雙眸中沉澱着陰郁的死氣,和他對視時甚至有種正被喪屍盯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