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發條童話游樂場(五)

“所以說, 我們每個人都有三次複活的機會,用掉之後就會變成布偶?”

周子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捂嘴劇烈咳嗽了兩聲, “這可真是太麻煩了。”

殷流明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李白酒看周子祺咳嗽得厲害,站起身看了看,又有些愁眉苦臉地坐下:“倒是有水杯,但是對我們來說比浴缸還大……”

“不用, 我這是進游戲之前就有的毛病,死不了不礙事。”周子祺笑着擺擺手, 目光落在了殷流明臉上,微微有些疑惑, “恕我冒昧,你的三次機會一次都沒少……是這個夢境裏的特殊機制嗎?”

殷流明擡眸, 微笑道:“其實我也不清楚, 也許是我觸發了這個夢境的什麽獎勵?”

李白酒撓了撓頭:“我在這個夢境待了快一個多月了, 還是頭一次見呢……”

周子祺嘆道:“運氣這種事, 實在是羨慕不來。”

他轉頭看向了殷流明, “我們在第一個童話裏就是搭檔,也算是緣分了,很高興認識你。”

殷流明挑了下眉:“我也是。”

他在這個夢境裏別的沒幹,全都在和一群人“很高興認識你”了。

——而且絕大多數都并沒有那麽“高興”。

兩個人露出看起來幾乎一樣溫和的笑容。

周子祺的相貌也很出衆,因為病弱的緣故帶了些脆弱感, 如同一株脆弱的蘭花;而他對面的殷流明神情溫和, 眼神清亮,宛如清澈的湖水。

兩人身上穿着登對的錫衛兵和小舞蹈家服飾,竟看起來十分般配。

李白酒在兩個美人中間左右看看,眼神有點飄忽, 熱情地道:“流明,子祺,你們要不要去桌子中間坐坐?一會那只熊過來晃桌子,坐得太靠邊緣可能會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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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祺有些疑惑:“熊?”

李白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旋轉木馬的機制。

周子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麽說來,變成布偶之後的玩家依然有活下去的可能,要是被殺了,就徹底沒了?”

李白酒點點頭,好心道:“沒關系,你要是不好行動,下午的狩獵我來幫你。”

他看周子祺低眉思索,還以為周子祺對狩獵其他玩家心有障礙,寬慰道,“變成布偶之後生不如死,而且你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周子祺溫溫柔柔地道:“謝謝你。”

李白酒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小、小事。”

殷流明有些好笑地看着周子祺三言兩語把李白酒玩得團團轉。

李白酒這是看到好看的人就挪不開腿了?也不想想能進懲罰夢境的能有幾個是正常人?別看周子祺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單從被烈火纏身依然面不改色就能看出他要麽是個狠人、要麽是個瘋子。

殷流明站起身:“你們慢慢聊,我去別處看看。”

李白酒看看殷流明又看看周子祺,抉擇了好一會,才艱難地道:“我繼續給子祺介紹一下夢境裏的常識。”

殷流明看了眼周子祺,笑了起來:“挺好,要介紹詳細一點才能活得更久。”

……

殷流明在角落裏找到了韓徹。

韓徹冷着臉坐在地上,身邊寫滿了“生人勿近”。

殷流明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擡起頭,皺眉道:“你是哪位?”

“你不記得我了?”

“我應該記得你?”

殷流明心底嘆了口氣。

和布偶豬說的一樣,韓徹從布偶狀态恢複到玩家狀态之後,不單過去的記憶全部丢失,就連現在的記憶也僅能保持一小段時間。

軀體是記憶的主要儲存容器。

他坐在韓徹面前:“我想和你了解一些事情。”

“什麽事?”

“你現在記得的最早的事情是什麽?”

韓徹皺眉思索了一下:“昨天狩獵布偶時沒找到豬,很掃興。”

殷流明:“……為什麽要找豬?”

“不記得了。”韓徹認真思索了一下,“可能因為豬好吃。”

“……好。”

殷流明盯着韓徹的眼眸:“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從布偶變回玩家的麽?”

韓徹停頓了好一會,就在殷流明以為他會問“我什麽時候變過布偶”的時候,韓徹忽然開口:“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有很煩的齒輪聲,還有嘎吱嘎吱不知道什麽機關在扭動的聲音。”

齒輪?扭動?

後者的話殷流明大致能猜到——那應該是發條上緊的聲音。

每個玩家和布偶身上都有一根發條,布偶身上的發條控制着布偶們的行動能力,玩家身上的發條也是同樣的作用?

發條上的越緊、代表意識和這具玩具軀體聯系越緊密?

殷流明突然很想試試把自己的發條松開之後會怎麽樣。

可惜他還沒有确定的證據證明松開發條之後一定可以讓意識脫離玩具軀體、就算脫離玩具軀體也不一定能返回原來的身體。

一旦出現什麽問題,可沒有任何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再來幫他上緊發條。

要是沈樓還在的話,他倒是可以冒險試試看。

韓徹雖然基本不記得什麽,但十分警惕,不肯與殷流明多說什麽。

殷流明思忖片刻,沒再詢問。

他回頭走了沒幾步路,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前面。

對面周子祺微笑道:“有什麽收獲嗎?”

“什麽?”

“你想破關離開這個夢境吧?”周子祺道,“我也想,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要一起合作?”

殷流明挑眉。

他端詳了周子祺片刻,微笑婉拒:“不了,我習慣一個人。”

周子祺道:“我有一項特殊能力,或許能夠幫得上你的忙。”

殷流明有些詫異:“什麽?”

周子祺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耳朵:“聽力。不是對聲音的聽覺,而是對超自然力量的聽覺——無論是幻術、靈能都有自己的波動,我的耳朵能夠精準分辨它們的種類,并借之尋找它們的位置。”

殷流明意外地揚眉:“在這個夢境也能用?”

“是的。”周子祺又咳嗽了兩聲,“這是我進入夢魇游戲之前就有的天賦,看上去很強,實際上嚴重拖累我的身體——我進入夢魇游戲就是想去掉這種能力。”

需要靠夢魇游戲許願才能解決的事情,在一般的夢境裏更不可能消失。

就好像殷流明自己的失眠一樣。

殷流明道:“為什麽會選擇我?”

“我的聽力可以分辨力量。”周子祺回頭看了眼那群玩家,“他們所有人身上都有一種沉寂的、不詳的波動,代表着他們都曾經親手殺過人。”

他回頭看着殷流明,誠懇地道,“但你身上完全沒有。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被系統判定進懲罰夢境的,但既然你沒有殺過人,說明你有自己不會打破的底線——和你這樣的人合作,對我這種體弱多病的人來說更安全。”

殷流明沉吟了片刻,微笑着松了口:“那麽,合作愉快。”

周子祺放心地笑了一聲,道:“你剛才是在和韓徹交談嗎?”

“你知道他?”

“聽白酒提過。而且韓徹曾經在夢魇游戲裏也算榜上有名了。”周子祺道,“他最高的時候曾經在積分榜上位列第五十四,以戰鬥力聞名。”

他唏噓了一聲,“沒想到竟然被困在了這個懲罰夢境。”

殷流明回頭看了眼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韓徹。

他之前倒是沒猜錯,這個懲罰夢境裏試圖破關的排位玩家果然就是韓徹。

“我和其他幾個玩家打聽過韓徹的事,本想找他一起合作。”周子祺嘆息,“可惜他現在完全失去了過去的記憶,自從他的好朋友死掉之後,更拒絕和任何人親近,交流無門。”

殷流明有些意外。周子祺來到這個夢境不過半天,竟然能夠順利地從這麽多老玩家嘴裏打聽情報……或許是一臉病容讓他顯得比較無害吧。

“他的好朋友是誰?”

“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韓徹和他的朋友很獨來獨往,基本不跟別人交流,只專心調查夢境破關。”周子祺忽然擡頭望着殷流明,笑了一下,“和你一樣。”

殷流明微笑揚眉:“不好麽?”

“如果識人不清就不好。”周子祺道,“根據其他玩家的說法,韓徹和那個朋友參加同一次童話扮演時,兩人都只剩最後一次機會、生死危機時,韓徹被那位朋友果斷抛棄,才變成了布偶。後來那位朋友甚至想獵殺韓徹變成的布偶,結果反而被韓徹反殺,韓徹這才變回了玩家。”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消息,殷流明真心實意地佩服起周子祺和玩家打探情報的能力來。

……

兩個人談妥合作之後的第一個目标就是每天中午之後來搖桌子的熊。

殷流明站在桌子邊緣,扶着身邊一臉病容、看起來會随風趴倒的周子祺。

周子祺側耳對着下面的布偶熊滿是尖牙的嘴巴,眉頭不停蹙起又松開,身體時不時顫抖,殷流明必須牢牢握住他的胳膊才能保證他不被搖晃的桌子甩下去。

過了片刻,周子祺咳嗽了一聲:“那只熊的嘴巴裏有種很熟悉的波動。”

“熟悉?”

“和我進來這個夢境時聽到的波動差不多。”周子祺道,“我甚至懷疑它的嘴巴就是這個游樂場的出口。”

殷流明盯着那張滿是利齒的熊嘴,沉吟不語。

他偷偷跟着雙胞胎進入驚悚屋時,圍觀了周子祺進入這個夢境的全部流程,就是從等身大的布偶熊嘴裏掉出來的。

往來路回去,熊嘴說不定真的通向真實的軀體。

——前提是周子祺确實說的是真的。

殷流明目光落在周子祺顫抖的胳膊上,面露微笑:“懲罰夢境詭異多變,還是慎重點好。”

周子祺側目看了他一眼,贊同道:“沒錯,你既然能夠免除這個夢境的懲罰,穩紮穩打會更好。”

殷流明揚眉:“一會旋轉木馬狩獵,需要幫忙嗎?”

周子祺怔了一下,搖搖頭道:“不用,我自己也可以。”

殷流明笑了笑,沒有強求。

等到慣例的布偶狩獵環節,殷流明沒有急着找布偶豬,而是先找到了韓徹。

韓徹最近都沒有被選中做童話演員,臉上的機會依然是滿的,所以坐在一旁閉目養神,沒有去殺布偶。

他倏然睜開眼,冷冷看着眼前的殷流明:“有事?”

殷流明微笑道:“帶你去找豬。”

韓徹:“……?”

殷流明帶着韓徹找到布偶豬的時候,布偶豬正拼命地向後跑——另一個玩家手裏舉着槍插試圖刺穿他的屁股。

殷流明手腳麻利地攔下了那個玩家的攻擊。

那玩家本來一臉怒容,但看看最近特別能打的殷流明和過去特別能打的韓徹,識相地選擇了讓步。

布偶豬看到殷流明剛有些驚喜,再看到後面的韓徹頓時“卧槽”了一聲:“大佬,你帶這個殺神來幹啥啊?”

殷流明微笑道:“不用怕,有我在。”

布偶豬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眼韓徹,稍稍放心又有點困惑:“那找我幹什麽?這幾天布偶這邊沒啥事情發生……”

“帶他來只是想問問你——你之前認識韓徹嗎?”

“單方面認識算嗎?畢竟是大佬玩家。”

殷流明盯着布偶豬看了一會,又看了看韓徹冷漠的表情,忽然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布偶豬呆了一下,回想了一下,尴尬地笑了起來:“哎,還真是,我還沒做過自我介紹呢。我叫……”

他的聲音突然卡住。

殷流明看着他愈發茫然的表情,耐心地問:“你叫什麽?”

布偶豬的表情呆愣了許久,胸口人臉上逐漸積蓄起一絲彷徨:“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怎麽會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殷流明前幾天是發現了這一點——這個夢境裏的玩家很熱衷于向其他人介紹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和布偶豬交流了幾次,布偶豬絕口不提自己叫什麽。

布偶豬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你想确認的就是這件事?”

“你知道其他布偶的名字嗎?”

“從沒聽他們說過。”

殷流明點點頭。

如果他之前的推論是真的,變成布偶的玩家代表他們的身體已經損毀,那儲存在身體內的記憶必然也會跟着漸漸丢失。

殷流明道:“我有一個猜測。”

“什麽?”

“你和韓徹之前可能認識。”

布偶豬和韓徹一起呆了一下,彼此對視了一眼。

布偶豬被韓徹眼裏的冰雪凍住,剛才一瞬間湧起的失憶的恐慌瞬間被打散:“大佬,你瞎猜的吧?”

殷流明看布偶豬在韓徹面前戰戰兢兢的樣子,輕輕挑眉:“你沒有覺得你們倆的相處很和諧?”

看上去好像一個獵手一個獵物,但在各種動作和眼神之間能看出莫名的默契感。

韓徹皺眉:“聽說我失憶之前有一個朋友。”

他頓了頓,“但我不記得了。”

布偶豬遲疑地道:“您和那位朋友關系好嗎?”

殷流明道:“聽說韓徹就是被那位朋友坑害才徹底失去全部機會變成布偶的。”

布偶豬:“……”

布偶豬:“大佬,是我哪裏讓你不高興了嗎?”

“我打算帶你們去找破除夢境的辦法。”殷流明道,“你可以自己選擇去或者不去。”

布偶豬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我?”

“對。”

“那還用問,當然想去啦!”布偶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韓徹,氣勢又萎了下去,“但是為啥要帶我呢?”

他作為布偶除了拖後腿可完全沒有其他的用處。

殷流明笑道:“當肉盾。”

布偶豬:“???”

“說笑的。我只是需要可靠的、不會在背後捅我刀子的隊友。”

布偶豬茫然了:“那不是更不應該選我了?”

玩家們不是說韓徹是被他害死的嗎?

“他們說的只是他們觀察到的東西,我的想法剛好相反。”殷流明道,“而且就算你想捅我刀子也做不到。”

韓徹冷冷地道:“我還沒答應呢。”

殷流明笑道:“你打算拒絕嗎?”

韓徹沉默了一下,才道:“去看看也無妨。”

……

當天晚上,殷流明就帶着韓徹從玩具盒子裏溜了出來。

雙胞胎不知道是不是被殷流明氣着了,晚上又加了一次戲份——殷流明扮演的還是小美人魚,繼續面臨月月的刁難。

和幾天前一模一樣,殷流明靠來自遠方的神秘力量抵消了溺水的問題,臉上三條杠依然沒少。

雙胞胎氣呼呼地去睡了。

殷流明和韓徹則手腳麻利地找到了一輛玩具車。

韓徹雖然失去了大部分記憶,但畢竟是在夢魇游戲裏摸爬滾打到排位水平的玩家,做起事來一點都不含糊。

兩個人開着玩具車到了門口。

房間的門被緊緊關着,十幾厘米高的他們壓根沒法打開。門把手在他們身高十倍高的位置,幾乎是夠不到的。

殷流明下車,仰望着門把手。

韓徹從玩具車上跳下來:“你有辦法?”

“有,需要你的幫助。”

殷流明提起一條撕破的長裙,“把我送上去。”

韓徹擰眉:“什麽?”

“我看過你狩獵玩偶時的戰鬥力,特別擅長力量的巧勁。”殷流明扯了扯裙子,“這個裙子的彈性不錯,用來做彈射帶,把我送到門把手上應該沒問題吧?”

韓徹神色怪異地看着他:“以彈射到那個高度的力度,你必然要丢一條命。”

殷流明神色淡定:“沒關系。”

韓徹端詳了他好一會,冰冷的神色變得舒緩了不少:“那就試試——如果你飛上去之後沒打開門可不要怪我。”

“當然。”

……

深夜的房門打開時,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聲,驚醒了所有的玩家。

看到外面透進來的一縷月光,所有人都呆愣了一下。

過去這扇門只有雙胞胎進門的時候才會打開,過去從來沒有因為任何意外打開過——今晚怎麽回事?雙胞胎要玩深夜場?

幾個醒的快的爬起來,剛好看到一輛玩具車從門口開出去,留下一溜煙塵。

玩家們瞬間反應了過來:好家夥,有人越獄!

進夢境還沒太久、還存着逃離夢境心思的新玩家們一咕嚕爬起來,稍微思索,就跟着下桌子向外跑去;

而在這個夢境待得久的玩家則抱着看好戲的心态窩在玩具箱裏不動——如果這個夢境被破關,他們也會跟着一起放出去;如果沒破,這些愣頭青落在雙胞胎手裏,還不知道要享受什麽樣的折磨。

不如幹脆在這裏等着看結果。

……

殷流明開着玩具車,沒有向驚悚屋的方向去,而是掉頭去了相反的方向。

他停在了一處露天的小攤上。

小攤後面是一排木架,架子上工工整整地擺滿了安靜的布偶,攤位前面還放着幾挺氣步槍。

韓徹擡頭望着木架上那些玩偶,眉頭微皺,随後又松開:“我似乎對這裏有些印象。”

“看來我沒找錯。”

殷流明淡淡地道,“現在要把他找出來。”

夜色昏暗,天上雖然有月光,但木架前面的擋棚遮蔽了光線。

殷流明從地上撿起一枚小石頭,在手裏掂了掂,狠狠地向着木架的方向丢了過去。

因為身高有限,他只能丢到最下面的幾排中——而石頭飛到一個布偶附近時,那只布偶狗突然長大嘴巴,露出鋒銳的牙齒,一口把那塊石頭吞了下去。

韓徹不鹹不淡地道:“看來沒那麽容易。”

殷流明沒有意外,轉頭看向了射擊玩偶攤位前面的桌子:“那就用正常的辦法。”

兩個人順着桌布爬了上去。

這挺氣步槍橫着擺都快到他們的腰高了。

殷流明簡單研究了一下,把仿真槍擺正,随後拍拍韓徹:“交給你了。”

韓徹皺眉。

“有很多只布偶豬,挑你有感覺的。”殷流明簡短地道,“不要失誤。”

韓徹掃了他一眼:“原來是為了這個才帶我來。”

殷流明做了個請的動作。

韓徹站在氣步槍的瞄準鏡前面,凝神望向木架。

木架上一共有五只粉色的布偶豬。

韓徹閉目思索了片刻,忽然調轉槍頭,瞄向木架子的最下面,扣動了扳機。

“呯!”

柔軟的子彈打破了擺放在那裏的紙箱,将藏在紙箱後面的布偶豬射了出來。

布偶豬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哎喲”呼痛了起來。

殷流明開着玩具車到他面前時,他捂着屁股抱怨:“不能用溫和點的方式嗎?”

“少廢話,上車。”

布偶豬擠上了車後座,嘟囔道:“我也是為了躲雙胞胎的射擊,你不知道那個小魔頭多喜歡在這打氣步槍……”

殷流明稍微分了一點注意力:“陽陽會來玩氣步槍?”

“當然,這麽大游樂場,他們什麽不玩?”

“月月呢?”

“她倒是沒見過……”

殷流明剛準備再問,忽然一個急剎車!

車輪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後座上的布偶豬和韓徹擠成了一團。

“怎、怎麽回事?”

殷流明目光落在車子前面站着的人身上。

周子祺依然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樣,微笑對他打招呼:“能搭個便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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