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團雲

方清則正仔細的收拾着書房,時間長了書櫃裏面落了灰,他便索性将櫃子裏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一件一件小心的擦拭着,然後再整齊的擺放回去。本來說好今天要和安平欣一起大掃除的,但他和安平欣昨晚才到家,早上他見安平欣臉色不是太好,也舍不得讓她動手,于是就自己一點一點的慢慢收拾着。

“這麽小心的擦什麽呢?”安平欣倚在門口,吃着西紅柿問着。

“傳家之寶”方清則聞聲回過頭笑着回。

“哈哈,那我得好好看看呀。”安平欣走進書房站到他身邊,抻着腦袋看了看,嗤的一笑:“騙人”。

方清則寵溺的笑着,摟過安平欣:“沒有啊,真的是傳家之寶。我給你寫的這些情書,以後都如數傳給小方,讓他這個笨蛋好好學學怎麽表白才能找到這麽好的媳婦。”

安平欣笑着推開他:“不正經。”

方萌倚在門邊咬了口西紅柿,撇了撇嘴道:“老爸老媽,你倆适可而止吧。這大過年的也這麽膩膩歪歪的,成何體統,簡直豈有此理。”

方清則和安平欣一起回過頭笑着擠兌方萌:“你這是嫉妒。”

方萌沒再理會他倆,轉身去了廚房準備再找點東西吃。方清則見方萌離開,壓低聲音問安平欣:“要不要和他說?”

安平欣猶豫着搖了搖頭:“還是等事情落穩吧。”

白英坐在沙發裏已經快一個小時裏,她看着茶幾上的房産證和存折,忍不住抽泣起來。陸菲将門外地上的鍋包肉清理幹淨,進門後看見白英的樣子,忍住了自己的情緒,在她的腳邊旁坐下:“媽媽。”

白英回了回神,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抓着陸菲胳膊:“地上涼,快起來。”

陸菲沒有動,将頭靠在了白英膝蓋上,安慰着:“以前的壓歲錢我都沒花,還有你平時給我的零用錢也剩了好多,總共不到五千。我知道幫不上什麽,但你別着急,咱們再想想辦法。”

白英的眼淚怎麽也忍不住,她帶着哭腔抽噎着說:“咱家這個條件,之前住院積蓄就幾乎花光了,現在存折裏還剩不到兩萬,連個零頭都不夠,怎麽辦?”

“媽媽。”

“沒事,你別擔心,我這就給你兩個姨打電話,咱們挨家湊一湊,沒事,真沒事。”

陸菲站在窗前盯着天上的太陽看着,那樣的強烈的光線刺的她眼睛疼。客廳裏白英對着電話壓低聲音抽泣着,陸菲的耳膜被這樣嗚咽的聲音一下下的沖擊着,胸腔裏一陣又一陣跟着抽搐起來。陸菲艱難的吸了口氣收回目光,她轉身看向屋內的一瞬間眼前一片黑暗。

陸菲躺在床上幾乎一夜沒有合眼,她看着牆上的挂鐘一分一秒的走着,眼裏的光也跟着一點一點的暗淡下來。她明白白英的心意,房子是堅決不能抵押的,所以只能走籌錢這一條路。同時她也知曉白英的脾性,要強又不愛求人。所以她聽着白英一通通撥着電話,為難自己放下所有的尊嚴,低聲下氣的求人借錢時。身體裏仿佛像是寒冬時節下起了一場的大雨,那樣落地成冰的溫度,讓她呼吸間全是蕭索冰冷的痛意。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過籌到了現金十三萬五。

陸菲躺在床上,目光沒有焦點的看着地面。這一天裏她有幾萬次想要打電話質問陸正平,到底幹了些什麽事情,到底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負起責任,為什麽每到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不在,為什麽?但她沒有。她捏着電話恨恨的想,也好,他這樣,也很好。

陸菲這樣胡亂的想着,忽然聽到了敲門聲,她渾身一凜,汗毛跟着豎了起來。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并沒有顧上穿拖鞋,便兩步便跑出卧室,擋在白英身前說:“還是我來開”。

陸菲站在門前暗暗咽下自己的膽怯,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推開了門。走廊散落的光圈裏,門外人的身影有些模糊。陸菲收起自己微微發抖的手,禮貌的點了點頭:“叔叔好。”

張軍毅将手裏的大袋小袋往前一送,喜滋滋的說:“今天的刀魚不錯,我看着好就買了點給你倆嘗嘗。”

白英也暗自松了一口氣,她繞過陸菲來接,別過目光盡量不去看張軍毅,客套着說:“你自己留着吃,別什麽都送這。”

雖然白英低着頭,但張軍毅還是看到了她紅腫的眼圈,他手上送東西的動作一滞,忙看向陸菲的臉色,然後問:“怎麽了,臉色都這麽差?”

白英颔着首勉強的笑了笑:“沒事,這兩天收拾東西有點累着了。”

張軍毅并沒有相信,他轉頭看向陸菲,有些擔憂的問:“出什麽事了?”

白英抹了抹眼睛,解釋着:“沒事,剛剛菲菲鬧脾氣,我說了她兩句。”

張軍毅将信将疑的目光掃過兩個人:“哦”。他見白英和陸菲并沒有想讓他進門的意思,又聽見這樣的情況,也覺得自己在這裏不方便,于是安慰着:“有事好好說,別急。那,我先回去了。”

相處的這段時間,張軍毅總覺得陸菲對自己的态度無法捉摸。他也曾有過心理準備,因為陸正平的關系陸菲一定不會那麽容易接納他,甚至會設法的刁難他。但事實上陸菲也沒有,她永遠禮貌,卻也永遠疏離。這或許是一個好的情況,但從另一方面來看,張軍毅不論怎樣變着法子的找話題、送禮物、表忠心,陸菲的态度也不會變得更好,始終就是一副敬而遠之的态度。她像一團雲,看得見卻又永遠無法觸碰。

張軍毅道了別轉身離開,他一回頭卻見幾階臺階外站了一個年輕人。他穿着平整的西裝,頸間帶着藍色的工作牌。張軍毅的目光掃過那塊牌子“誠信信貸劉一良”。

張軍毅擡起自己打量的目光,見那人正對自己客套的微微一笑,卻沒想去回應,幾步從他身邊走過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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