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茫的眼不安的靠在池壁邊緣上咳着,不知是傷情太重還是什麽原因,看上去有點瑟瑟發抖,“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

“唐岚,你說什麽?”不遠處那個聲音漠然笑了一下,葉檸覺得自己後背一陣發涼,“我若是不用靈力為你接骨療傷,你很快就會死了。”

“唐岚?我不是——”葉檸的臉色變了,“你認識我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的媽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哈哈男主要提着刀殺過來了~感謝空閑、十秒、斜陽正在、迎月光而來、茶色、彗星這五位小天使給文文灌溉營養液,愛你們。。然後作者君明天就要踏上去重慶上班的火車了~明天請假一天~

☆、神廟之災

“你說什麽?唐岚是你母親?”似乎驚訝于她的話, 那個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 有些難以置信。

然而只沉默了不過一瞬息的功夫, 他的語氣便起了變化,仿佛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一般, “這麽說, 你是葉沉的女兒?”

聽出他語氣裏的滔天恨意和咬牙切齒的冷笑,葉檸顯然有些被吓到, 她往後摸索着挪了挪, 伸手去摸虛空中的家主劍,語氣茫然不知所措,“家父和神官大人之間難道有什麽冤仇嗎?”

“哈哈哈——你問葉沉和我之間有什麽冤仇?”如同聽到什麽笑話一般, 那個聲音似乎靠近了一些, 葉檸能感受到水面上起了波動,“男人之間有三大血仇你可知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野種之辱。他與我之間,起碼占了兩個。”

葉檸沒能拔出劍,因為那個男人已經從水的另一邊來到她的身前, 他按着她的手,語氣陰狠, “你知不知道,唐岚她本該是我的,你父親根本不愛她,卻強要了她生下你這個野種。唐岚她應該很恨你吧?因為你, 她再也沒敢面對過我……”

他絮絮說着,語氣無限怨恨,“我不過礙于大神官的身份沒辦法娶她,她明明答應過會等我,都是他!是他——他竟然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耳邊仿佛一直響徹不息的重複那句話——唐岚她應該很恨你吧?因為你,她再也沒敢面對過我……

“不,你騙我……”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切還有父母間微妙的隔閡,雖然嘴上在反駁,但她的聲音卻一點點微弱下去。

葉檸的臉上灰白一片,心肺又開始劇痛,她甚至呼吸都感覺艱難了,“……那我弟弟呢?我母親是不是把他送到了你這裏?他還活着嗎?”

那個聲音笑了,“他是我的孩子,你說我會讓他死嗎?”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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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

終于明白過來她的父親為什麽從來都沒管過弟弟,由他自生自滅。

葉檸有些站立不穩,難道這一切他父親都是知道并且默認的麽?也對啊,家裏的這些秘密,怎麽能瞞過一家之主?

她那個可憐的弟弟看起來遭遇了和她一樣的命運,經歷了一個完全沒有父愛的童年。

“既然你那麽愛她,為什麽還要讓她嫁給我父親?”她冷冷質問,語氣裏同樣充滿恨意。為什麽他們之間這樣錯過了,悲劇卻要歸結在她和弟弟身上,她嘲諷的一笑,有液體從她空茫的眼睛裏滑落,“既然她覺得我的出生那麽肮髒,為什麽當初不用一碗堕胎藥殺了我?”

“你以為她沒想過?”千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瘋狂,早已沒有了往日儒雅清冷的大神官的樣子。“若不是你父親将她軟禁起來,日日看着她,你早就死了!我說過要帶她走,最終卻因為你我們再也無法相見。葉檸,你和你的父親毀了她!你們毀了她!”

葉檸低着頭泣不成聲,“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只可惜你父親死了,否則,我要讓他親眼看着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千羽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強迫她仰起頭來,“想不想知道當初唐岚她都遭遇了什麽?葉沉死得太早了……”他仿佛遺憾多年,“不過我終于可以讓他死不瞑目了。”

葉檸整個人都在抖。

他笑的陰蟄而危險,似乎是從貼身的衣袍裏摸出了一個細小的瓶子,手下微一用力,迫使她張開了嘴,将瓶子裏的東西灌了進去。

葉檸不知道自己吞進了什麽東西,想吐出來,卻因為下巴被禁锢住無法動彈。她從頭上拔下發簪狠狠朝他的方向刺過去,似乎是刺進了他胳膊的血肉裏,千羽吃痛,立刻松了手。

她咳了兩下,那些東西已經被她咽下去了,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她拼命爬上水池想逃出殿門。然而因為看不見,她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撞翻了一架七寶燈樹。

千羽顯然被激怒了,他伸手将溫泉之水引過去熄滅了還未燃起的火,胳膊上滴滴答答有血滴落下來,“跑?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一下子将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向內殿的床榻,他胳膊上的血染到了她後肩上的衣衫上。

葉檸覺得渾身有些發熱,腦子也開始脹痛發暈,“你給我吃了什麽?”

一句話說完,葉檸發現就連她的聲音也似乎是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道。

千羽冷笑了一下,将她粗魯的丢到了床上,眯起眼道:“這是相見歡,你父親以前給唐岚用過的藥。因果循環,他沒想到吧?”

葉檸被這麽摔了一下,又咳了一口血出來,每呼吸一下都感覺疼痛在不斷加劇。

“我不會憐香惜玉的。”千羽半跪在床榻上,表情着迷的俯下身去按住她的肩膀,慢慢解開她的衣衫,“你和你的母親,真的很像……”

“不!求求你了,是我錯了——你殺了我吧。”葉檸哭喊着,感覺自己身上似乎被撕扯的一點也不剩,她恐懼而絕望的苦苦哀求,“不要這樣,求你了。”

她似乎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但千羽一直在用力捏着她的下颌骨,她始終無法動彈。

頭頂忽然有翅膀撲棱的聲音遠去了,千羽一下子從瘋狂的報複中清醒過來,那是什麽?什麽東西跟着他進了神廟現在又離去了?

竟然有魔物入了北冥嗎?

葉檸明顯感覺到他分神了,求生亦或求死的意志讓她毫不遲疑的結出縛靈咒,千羽沒有提防她在如此虛弱的狀況下還能施咒,想躲時已來不及,目光一空,瞬間便沒有任何動靜了。

知道縛靈咒最多只能維持一炷香的功夫,葉檸忍着心肺間的劇痛從床榻上艱難的爬了下來。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極近又似乎極遠的聲音,是個男音,聽起來還很稚氣,“姐姐……快跑……”

“姐姐,過來……”

“姐,往右邊的方向走,那有個機關,來地下宮……”

葉檸一下子頓住,淚水瞬間湧了出來,“阿尋?是你嗎?你在哪?”

“是我……我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

……

陽光在山間抖落,此刻已經是辰時了,子時街的入口早已關閉,烏喚鳥們在北冥皇都邺池的上空盤旋飛着不知所措。

除了永夜之地可以随時去往子時街,其他的地方皆有時間限制。

北冥到幻夜森林顯然不近,烏喚鳥們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在冥冥中呼喚無回城的同伴前往子時街報信。

現在的子時街依然處于夜晚,它本就是永夜之地的一部分,只有子時相交之時才會與凡世相通。而在子時以前,它完全就是與凡世隔離的另一個世界。

五月坊外早已是人仰馬翻,閣樓上的雅間裏卻平靜的仿佛不曾聽見外面激烈的打鬥聲一般。

餘姚将那三個挑選好的女人帶了進去,她們皆是凡世的高手,如今卻被毀掉了心智要任由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屍體吸取她們的元靈。

忘川看到蘇幕蒼白的臉上還有脖頸的皮膚上烙印着的安息咒語時,有些擔心,“蘇皇大人,需不需要我再多找些人過來?”

“不用。”蘇幕将身前那些已經沒有任何生氣的屍體一個一個漠然推開,他伸出手看了一眼,發現這雙像木乃伊一樣幹腐到幾乎只剩下枯骨的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的血肉豐滿起來,無聲笑了一下,“正好一個月了。”

忘川面露疑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麽——滿月時天賦封印便可解,等他恢複了那九成的力量,以他的符術造詣,區區安息咒确實不在話下。

他松了一口氣。

餘姚親自将那三個屍體小心的拖出去處理掉了,回來時她下意識看了看座上之人的臉色,有些不安的開口,“公子,我們老板不在,那位白家的少主人……”

蘇幕漫不經心的起身,“我去會會他。”

……

當白慕楚看到蘇幕從閣樓裏出來時,原本已經被車輪戰消耗的差不多的靈力瞬間便似回滿了血一般,一道寒光将圍殺過來的群妖暫時擊退,白慕楚長劍一甩,破魔咒和上神之力一起随劍光飛出,殺向蘇幕。

蘇幕不閃不避,滄溟合虛扇一開一合之間輕而易舉便擋了下來,随即五指間又飛出五根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鎖鏈繞上了他的長劍,白慕楚甩脫不及,便看到有無數黑色會動的符文像蛇一樣順着那些鎖鏈爬了過來,游過他的長劍攀上了他的胳膊。

那是一種比死還要痛苦的體驗,那些符文游走過的地方,錐心蝕骨,似乎靈魂都在被啃食一般。白慕楚的右手猛的抽搐了一下,長劍“梆”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些符文還在不停的爬向他的全身,他沒有看到,那些被符文爬過的皮膚已經在隐隐發黑了。盡管已經足夠痛苦,白慕楚卻依舊守住了自己的心神沒有被對手擊潰。

“很好,膝蓋夠硬。”蘇幕頗為意外的笑了一下,“這是無回城最古老陰毒的詛咒,你能接下來,很好。”

白慕楚臉色一白,終于沒有撐住,跪倒在地上,生氣似乎一下子被抽離了大半,“你……你不是蘇念……我少時曾和他交過底,他沒有這樣的符術天賦,你到底是誰?”

蘇幕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然而正要說些什麽,遠處卻忽然傳來極尖銳的一聲長鳴——是烏喚鳥。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就算再能耐也很危險滴,不小心就會着壞人滴道啦。。一定要警惕警惕再警惕啊。。。我可憐的女主吓慘了,不過清白還在呢。。

☆、沒有解藥

除了蘇幕之外,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能聽懂那只烏喚鳥叽叽喳喳的落在他肩膀上到底對他說了什麽, 他們只看到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葉檸姑娘以為你還在帝王陵, 從山澗下逆流而上回去找你,她從最高的石臺上跳下去, 摔斷了三根肋骨……”

“她好像傷的很重, 在陵墓裏把九靈神廟的大神官當成了你救醒了……”

“那位大神官把葉檸姑娘抱回了神廟,不知道給她吃了什麽, 對她很粗魯, 一直在撕她的衣裳,喊她唐岚……葉檸姑娘一直在咳血……”

“……”

“……”

後面還說了一些什麽,蘇幕沒有聽見。

烏喚鳥自覺閉上了嘴, 因為它看到他的臉在夜色中越來越陰郁蒼白, 寡淡平靜的表相之下終于出現裂縫,隐隐翻起一種近乎癫狂的暗湧。

餘姚也看到了。

他握着扇子的那只手在顫抖。

似乎在想盡辦法讓自己冷靜。

子時街上空夜色濃黑早已烏雲密布,餘姚暗暗心驚,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什麽事。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一定是一樁讓他亂了方寸的事情。

因為他在原地起碼愣了有一兩秒的功夫才揮手召來雲轎,随即,幾乎是以單人之力撕開了子時街到北冥的空間入口, 然後疾馳而去。

餘姚和子時街上的衆人當場呆若木雞。

“天哪,你們看到了嗎……剛剛……剛剛他做了什麽?”

“從來沒有人能辦到啊, 這位蘇公子到底是什麽人?”

“不知道,好像是五月坊老板的客人。”

“不可能,沒有人能撕開這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的空間裂口,我一定是眼花了……”

所有人都處于震驚當中, 沒有人注意到場中那個白衣公子在他消失之前也一起跟着從那入口跳進去了。

而此刻,在北冥皇都的邺池,所有人正經歷着同樣的奇遇。

“天怎麽一下子黑了?”邺池的街上,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看着天空的位置,人群一片嘩然。

“不知道啊,天突然就黑了,若這不是天顯異象,那可就糟糕了……”

“對啊,聽說上次北冥無緣無故黑天的時候,寒荒的二公子就死了……”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無回城來人的征兆?一群不關心時事的公子哥啊……”

然而這黑天只不過經歷了短短一瞬,很快天上的夜色便消散了,似乎像速度極快的殘影一樣,讓人只以為是經歷了一場幻覺。

邺池的人自然不會注意到,那片夜色,此刻正靜靜籠罩在招搖山上空。

原本靜谧的九靈神廟,在夜色-降臨的那一刻便就像炸鍋了一樣沸騰起來。

幾乎是所有的侍者和長老們都從神廟裏走出來,擡頭看着天上。只見夜空下,一個挂着八盞淺碧色宮燈的奢華轎攆速度極快的朝這邊飄落而下。

與此同時,天上像天女散花般的落下無數紫色符文。

符文落地化為人形的那一刻,雲轎裏傳出一個如霧一般殺氣騰騰的聲音,“給我洗掉這座廟。”

一字一句,帶着淩遲般的陰冷。

似乎是在響應主人的指令,它們一落地便朝着不同的方向飄散而去。

仿佛終于反應過來降臨的人是誰,長老們齊齊變了臉色,然而還不等去通知大神官,便已有幾根纖細到肉眼難辨的鎖鏈忽然從雲轎裏飛出來,穿透了他們髒腑裏的內丹。

遠遠被甩在後面的烏喚鳥此刻終于跟了上來,主動飛在前面引路,本來頗有些距離的溫泉離宮,竟然在這個時候出奇的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蘇幕便站在了離宮外面。

門被他一腳踢開。

不知道為什麽,視線會第一時間投到那張床榻上。

那張床榻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她的衣衫,貼身的衣裳似乎也被撕了下來,床單上星星點點染着幾塊刺目的鮮紅。

蘇幕慢慢走過去,用手一一撫摸而過。他低垂着眼凝望着那些血紅色的痕跡,五指漸漸曲起,攥着床單的手骨節發白到變青。

宮外烏雲密布,夜色的雲層中似乎積蓄着一場看不見的風暴。

烏喚鳥尖銳的叫了一聲,看着他一雙漂亮的眼睛正慢慢變色,眼角和眉梢仿佛已經染上了一抹豔麗的鮮紅,整個人透着一股瘋狂毀滅的堕落氣息。

他身後的長發也慢慢變成接近透明的藍色,烏喚鳥們不自覺伏低了小小的身子,來自血脈的威壓似乎一下子讓它喘不過氣——在不經意間,他已經完全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天賦封印啊。

看着他攥着床單的手在顫抖,知道他似乎是誤會了什麽,烏喚鳥低聲叫着想解釋一句那不是她的落紅,葉檸還是清白的。但蘇幕的眼底一片黑潮,哪裏還能看到亦或聽到別的東西?

……

不知道這樣往前走了多久,似乎那人就在身後追着。

葉檸渾身發燙,意識也早已不甚清楚,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往前走,她的身上不過只穿着薄薄的一件亵衣,其中一個帶子還被扯斷了。

心肺痛的厲害,葉檸卻不敢停下來。沒想到神廟下竟然也有個地下宮,不過看起來卻似乎和帝陵并沒什麽牽扯。

她在弟弟的指引下一步步艱難的往前走着,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下着急,腳下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半分力,着急到最後,她重重跌倒在黑漆漆的地下宮裏。

腳步聲已經落在了她的耳邊,她聽到那個人發狂的笑着,将她提了起來然後按在牆上,“還想跑到哪裏去?”他貼着她的耳畔說道。“到此結束了。”

她雙眼迷蒙着,腦子一片脹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不……”

然後那人的唇便順勢從她的耳畔貼到了她的脖頸上。

葉檸無聲哭喊着,因為藥力的原因,她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反抗,她有些後悔為什麽在有能力動手的時候沒有選擇自盡。

她閉上眼睛,絕望而愧疚的喊了一聲,“蘇幕……”

按着她輕薄的人忽然被外力猛地強行扯開,葉檸一下子倒在地上,這麽一摔,心肺間的疼痛猛然加劇,倒讓她微微清醒了一些。

她感覺那位大神官好像被一股極狠的力量一下子拖出好遠,随即她聽到一個凄厲痛苦的尖叫聲和另一個男人氣到發抖的沉郁呢喃,“我要殺了你……”

烏喚鳥的羽毛早已被血染紅,它背着沉重的身軀在黑暗中蟄伏着,有些詫異而垂涎的看着不遠處那個已經完全失控的殿皇大人還有他腳下被踩的稀爛的兩顆眼球。

場面一陣混亂,沒有術法和符咒的較量,只有血肉相博。

他那麽優雅不喜歡身上沾血的一個人,竟然會直接用手挖了那位神官大人的雙眼,而且絲毫不愛惜手中那一把滄溟合虛扇,好好的魔族第一聖器,硬生生被他當成普通刀劍一樣發了狠的一下接一下的捅的那人的身上,似乎這樣更加洩憤。

明明讓他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懲罰啊,烏喚鳥一邊看熱鬧一邊用嘴梳理了一下被血染透的羽毛,末了貪婪的盯着那一地的血肉。

“不該碰的、我都碰了。葉沉,你來晚了——”已經血肉模糊辨不出面容的男子顯然神志已不那麽清醒了,後面的話還未說完,黑暗中便傳來極清脆的一道“咔嚓”聲,似乎是他的喉骨被擰斷了。

葉檸什麽也看不見,她蜷縮在石壁下瑟瑟發抖,有溫熱的液體帶着濃濃的血腥氣噴濺到她的身上,耳邊傳來一聲又一聲利器刺入血肉之軀的悶響,已經不知道多少下了,只能感覺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腥越來越重,千羽早就沒了聲息,那個聲音還是在持續着,似乎要将他千刀萬剮。

不知道這樣的情景持續了多久,久到葉檸快暈過去時,那個聲音才停了下來。

葉檸聽到了蘇幕微微喘氣的聲音,他似乎正努力平複情緒,等身上戾氣散掉了一些之後才慢慢踩着那堆血肉模糊的屍骨緩緩走了過來,褪下已經染血的外袍蓋在她身上,靜默良久,輕輕将她抱起,“我帶你出去。”

他的聲音輕柔緩慢,眼神卻沉寂,森冷,泯滅人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葉檸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衣袖,哭道:“你是怎麽出來的?我進去找過你,他說你死了。”

“別擔心我。”蘇幕抱着她的手微微發緊,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卻帶了一點小心翼翼的輕柔,“你傷到肺了,先不要哭,試着呼吸放緩一些,會不那麽疼。”

葉檸點了點頭,擦掉眼角的淚珠将頭靠在他的肩上,緩緩平複呼吸,肺腑之間果然沒那麽劇烈的痛了。

早在進離宮前蘇幕便用符咒隔絕了整個招搖山,此刻神廟之內一片狼藉,也不知他對這座廟下了什麽詛咒,當那些符文随風飄蕩在各個角落的時候,九靈神廟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

大群的烏喚鳥落下地面,啄食着廟中那些無人收斂的屍體,發出心滿意足的低鳴。

側殿的療傷湯池裏,蘇幕抱着葉檸下了水,溫泉洗去了他們身上彌漫的濃濃血氣。蘇幕半托着她的腰不讓她沉下去,一手撩開她受傷處的衣衫。

肋骨摔斷的地方已經變得又紅又腫,蘇幕的眼神軟下來,伸手輕輕觸摸着,目光忽然變得像山澗下不見光的潭水一樣深不見底,“你受傷的時候,雪妖在做什麽……”

“她就眼看着你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

“不……我們走散了。”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裏已然能察覺出他情緒不對了,葉檸雖意識模糊,卻還是及時反應過來,目光空洞而迷離的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蘇幕垂眼看着她,輕輕按着她斷骨的地方,掌心有白光散出來,“你該慶幸我留了眼線。”

他的手修長微涼,指尖輕柔,葉檸被那樣舒服的觸感迷亂了心神,竟然完全沒聽到他說的什麽。

周身的皮膚在水中泛着不正常的粉色,她感覺身體越來越燙,尤其是他撫摸過的地方,修長的五指每次觸碰似乎都能帶起火。

意識逐漸被擊潰,她有些難受的弓起身子,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微涼的指尖瞬間僵住,蘇幕的表情變了,眼底不見絲毫光亮,“相見歡?”

“救救我……很難受。”

她的聲音模糊不清,看樣子已經沒剩多少自主意識了,但似乎又确實很難受的樣子,眼中彌漫着水光——顯然藥性發作已久,她一直強忍着,現在終于撐不住了。

蘇幕眼神沉郁,伸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除了相見歡,他還對你做了什麽?”

“沒有……什麽都沒有……我不是自願的。”他問出這句話時聽到她的聲音裏帶了點哭腔,聽起來顯然有些急了,搖着頭對他解釋,攥着他的衣裳,“你相信我嗎?”

蘇幕沒想到她昏沉之時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力氣。

他的眼神溫柔下來,手移向她的後頸,将她的腦袋按到了懷裏,輕輕安撫她的情緒,“我相信你,你別怕。”

葉檸的聲音終于慢慢平複下來,良久,迷迷糊糊的嗫嚅道:“你會配解藥是不是……”

她感覺自己快被燒死了,他那麽精通毒-藥,既然喊得出名字,應該知道怎麽配解藥吧。

蘇幕看着她一片潮紅的臉和水光潋滟的眸,眉目間神色攸忽變了無數次,良久,托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緊,将她拉近一些,低低說了一句,“現配來不及了。”

她感受到他身上散出的微微涼意,毫無所覺的半眯着眼循着他的手一路摸過去抱住了他,雙手環着他的腰緊緊貼着他的胸膛,片刻似乎還是不夠,她難耐的揪住他的衣服,胡亂往下扯。

蘇幕就這麽衣衫半解的任她抱着,眼底微光閃動,似有潭水暗流。

他不喜歡做君子,但在她面前,他也不想做乘人之危的小人。

抱了一會兒,還是解不了熱,她換了個地方,有些難受的自言自語說了一句,話語裏的哭腔更重了一些,“還是很難受啊……我會死嗎?”

頭頂極輕的傳來兩個字,“不會。”

葉檸聽到了這一句話,有些茫然的軟軟仰起頭。

他順勢捏住了她的下颌骨。

“你想讓我救你嗎?”聲音一下子靠近,他的語氣令人難以琢磨。

“想……”她意識不清的央求,“救救我。”

他傾身吻了下來,按着她的後腦勺低下頭用力的輾轉微碾着,微冷的舌滑入她的口中,一寸一寸占有,更深入的索求。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啧啧,不想做小人,蘇皇大人,臉打的疼嗎?

蘇幕:做小人也沒什麽不好。

作者君:……

四千三的大肥章啊啊啊,下一章高能飙車預警,未滿十八歲請回避,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挑戰大jj的尺度底線還真有點心虛吼吼,如果被鎖了那就嗯,去我微博看吧。應該不會……被鎖吧。。。

☆、夜色盡頭

他的動作算不上粗魯, 但也絕算不上溫柔, 鼻尖全是他身上浮沉香的味道, 葉檸被他抵在池壁上,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兩只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 整個人毫無縫隙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唇舌交纏了許久, 葉檸明顯喘不過氣了,伸手毫無力氣的推拒着, 仿佛終于想起她傷到了肺本就呼吸不暢, 蘇幕克制着自己停了下來。

但他的氣息已經全亂了,情-欲完全被撩了起來,目光迷離半眯着眼看着她。她就這樣不着寸縷的癱軟在他懷裏, 未經人-事的完美軀體因為毒-藥而泛着潮紅, 每一處都在勾引他的視線。

蘇幕低垂眼眸,遮住眼底晦暗的欲-望,眼神一點點變得沉郁。

想到有別的男人看過她,他就忍不住,他明明可以将情緒控制的很好,這麽多年, 哪怕失去自由被困在冰下這麽多年,他也可以忍着。

他以為自己很能忍, 為什麽這次卻沒有忍住?他目光陰嚣,眼底的黑色潮水風暴一樣席卷了他——那個撕了她衣服的人,他應該留着他,應該讓他活着待在地獄, 應該讓他求死不能。

後悔真是一種可怕的情緒。

他後悔屠刀舉得太快,便宜了他。

葉檸完全失了力氣,在水中一點也站不住,全憑他一只手托着腰才不至于滑下去。

見她閉着眼還想湊過來親,蘇幕氣息不勻的低笑了一聲,原本撫摸着肋骨的手一路推移上去握住了她一側的柔軟揉捏撫弄,他低沉的聲音裏帶着微微的喘息,将吻落在了別處,問她,“葉檸,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葉檸覺得渾身都顫栗了起來,因為他手中的動作。

“知道……”思緒完全是在被他牽着走。

“是嗎?”蘇幕的五指穿過她的發絲輕輕扯了一下,強迫她把頭微微仰起,他半是舔舐半是吮吸的吻着她的脖頸,然後一路密密麻麻的親下去,舌尖極溫柔的掃過她的傷處,最後含住了胸前的頂峰。

心跳和呼吸越來越快,葉檸不自覺出聲。

只是一聲而已,很輕很壓抑的一聲,多年的禮教束縛即使是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也讓她很快抿嘴。

胸前忽然一痛,似乎被咬了一下。

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在收緊,葉檸能感受到一件事情。

蘇幕的理智在崩潰。

“不要忍。”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嘴,舌尖描摹着她的耳廓,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溫熱的吐息霧氣一般落在她的耳旁,似乎已經染上情-欲,“喊出來,我會讓你很舒服。”

然後他一把将她撈出水面,抱着她大步走向床榻的位置。

葉檸還是保持着勾着他脖子的動作,稍微緩過氣便主動去尋他的唇。

蘇幕随意的扯掉身上已經濕透的素淡衣袍,伏下身去,單手撐在枕側半點沒有壓到她的傷處,另一只手去除她身上最後一件亵衣。

見她親過來,他低頭含住她的唇,她有傷,他吻的很克制。

初時的動作很有分寸,後來一發不可收拾。

葉檸閉着眼胡亂親着,雙腿毫無意識的蹭着他的膝蓋,耳垂似乎被人吸了一下,耳邊緊跟着傳來一個微微喘-息情-欲漸濃的聲音,“喊我的名字,葉檸。”

“蘇念……”

話音未落,仿佛被冷水澆了一下,他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

葉檸不明所以,有些難受的睜開眼。

當然她不可能看見任何東西。

蘇幕低頭面無表情的看她,語氣出乎意料的冷,在夜色中仿佛無邊無際的黑色潮水般冷冰冰的将她吞沒,“以前的蘇念和現在的我,你喜歡哪一個?”

葉檸有些茫然的看着黑暗中的人,似乎太恍惚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是伸手摸向他的臉,喃喃,“當然是你啊……”

他們貼的很近,他的長發披落下來罩住了她的臉,她感覺他的眼睫觸到了她的額上,但他始終沒有說話。

葉檸看不見他的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但明顯能感覺出他不開心了,摸着他臉的手慢慢移到他嘴唇上,微微起身擡頭去親他,斷斷續續的喊,“蘇……”

生怕她再喊出那個讓他失控的名字,他面容微冷的封住了她的唇,厮磨啃咬帶着極強占有欲的吻着她,索求無度,偏執到近乎病态的蹂-躏。

葉檸痛呼出聲,眼泛淚光。

“喊我蘇幕。”唇間觸到了鹹濕的液體,他動作不自覺放輕,一邊用膝蓋輕輕撐開她的雙腿,一邊溫柔的引導她,“喊我,阿檸。”

“蘇幕……蘇幕……”葉檸微微喘息着,臉上一片潮紅。

他微笑,目光移到她的下面,指尖微涼的探入,是試探,也是前奏。她很快有了反應,因為藥性太強,她的身體已經燙的似乎要起火了。

手指逐漸沒入,水漬聲起,他指尖不斷探尋着,尋找令她最舒服的那個位置,她渾身都在輕顫,忽然抓上他的發梢,嘴唇微張。他沉默不語,指尖忽然懲罰性的更深的頂入,終于聽到她出聲。

他垂眸看着她微張的唇,她這個樣子很要命,要他的命。

忍不住吻上去,前所未有的深入。他觀察着她迷亂動情的表情,似乎覺得時機到了,手指一下子抽離,握上她的腰,緩緩挺身進入一點點,同時觀察她的反應。

她下意識将腿曲起來,顯然有些抗拒,秀眉蹙起,哀哀叫着他的名字,“蘇幕……”

“嗯。”她的聲音讓他僅剩的一絲冷靜和理智齊齊崩斷,她只聽到他說了一句,“接下來會疼。”

話語剛落,腰間微沉,然後是完整的沒入。

他微冷的眉眼在那一刻仿佛彌漫起霧氣一般的惑人浪潮,如果葉檸此刻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會覺得此刻的他,特別勾人。

絕色,豔麗,根本沒有合适的形容。

只看眉眼,都覺得是一種極致的誘惑。

但她看不見,那一瞬間,她只感受到了極大的痛楚。葉檸攥緊身下的床單,表情脆弱的令他驚豔,還不等她喊出“痛——”字,便感覺一個柔軟而濕熱的唇溫柔的壓了過來,她的痛呼嗚咽和那些細碎呻-吟就這樣盡數被他吞沒。

他終于完全占有了她。

雖然有點卑劣。

漫無邊際的黑暗中,他們在持續升溫的欲-望中纏-綿起伏着,他的頻率時快時慢,完全照顧她的節奏,夜色中不斷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還有急促壓抑的喘-息聲。

葉檸始終感覺自己被一團火包裹着,他不斷糾纏着她,索求着她。

這樣的黑夜,簡直沒有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完全不敢讓親友看到這一章啊!!!!

☆、你後悔嗎

不記得這場纏綿持續了多久, 因為後來的她已經徹底沒了意識, 似乎一切的動作全靠本能。

……

醒來的時候, 葉檸發現自己穿着一件男人的寬松衣袍在水裏泡着,衣袍上沾染着寐海浮沉香的氣息, 顯然是他穿過的。肋骨的地方已經不痛了, 眼睛上敷着涼涼的東西。

整個離宮安靜的可怕,鼻尖萦繞着濃濃的血腥氣。

葉檸像失了魂一樣呆呆的坐在溫泉裏,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對蘇幕做出那樣龌龊不堪的事情。

那些細節清晰的在她腦海裏回蕩着, 讓她面紅耳赤,亦讓她無比羞恥。

不知在水裏泡了多久,忽然意識到整座殿裏安靜到詭異的氣氛, 她掙紮了很久, 不确定的喊了一聲,“蘇幕?”

然而沒有人回應她。

一種難以言說的難堪和羞恥迅速席卷了她,一點點侵蝕她的心智——原來他已經走了啊。

他就這樣走了嗎?

走了也好。

她想到了昨夜他問她的話。

那個人昨天當着他的面這樣輕薄她,她被人按在牆上不着寸縷的樣子都被他看到了——葉檸眼圈發紅,他會怎麽想她。

他真的信她嗎?

她還不知廉恥的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迷迷糊糊記得他是生了氣的, 他應該也覺得自己很輕賤吧?

想起身上有那個人的氣息,她沉下水去, 狠狠的用力的擦,幾乎要擦去一層皮。

……

水下的壓力讓她胸口發悶,葉檸想要強迫自己忘了那些事,但越逼迫自己, 那些聲音反而更清晰。

她捂着耳朵在水底掙紮着,直到喘不過氣想将頭伸出水面時,一個強有力的胳膊卻一下子将她從水裏拽了出來。

因為看不見,她下意識喊了一聲,嗆了些水,然後下意識将衣服使勁往上拉,兩手攥緊了胸前的衣衫。

空氣裏長久的一陣靜默。

葉檸反應過來什麽,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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