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49章
顧池不知道後面來了人,仍偷偷摸摸地把衣服往床底下塞。
璨璨蹲着，雙手捧臉迷茫又認真地思考着衣服消失這件事。
想了想，從衣櫃裏拿了幾件衣服抱在懷裏,奶兇奶兇地說：“璨璨不喜歡行李箱了。”
竟然把她的衣服全都吃掉了！
璨璨準備出門去找娘親,衣服放在娘親的行李箱時,擡頭,訝異地看到二哥、娘親站在門口，邁着小短腿蹭蹭跑到他們面前,控訴地指着行李箱說：“這個行李箱會吃璨璨的衣服，璨璨不要它了。”
顧池全身一頓，默默縮回塞衣服的手，背影僵硬,身子幾不可察地往下低了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祁森牽着璨璨的手蹲到行李箱前,淡淡掃了低頭裝作無事發生的顧池,輕聲問：“行李箱還會吃衣服？”
璨璨癟着嘴點頭，神情委屈：“剛才璨璨把衣服都放到箱子裏了,可是現在都沒有了，一定是被箱子吃掉了。”
祁森有意無意地掃視顧池，聲音淡淡：“璨璨,你爹爹在這裏,也沒看到偷你衣服的小偷嗎？”
顧池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璨璨目光在顧池身上游蕩了兩秒，偏頭一本正經地說：“爹爹當然沒有看到呀，爹爹剛才還幫璨璨疊衣服呢。”
祁森裝不下去了，指着床下那堆衣服驚訝道：“璨璨,你的衣服好像都在床底下。”
璨璨彎腰，奇怪地看向那堆被揉得亂糟糟的衣服,忽地傻兮兮一笑。
“璨璨還以為衣服被箱子吃掉啦。”
顧池小心翼翼往旁邊縮了縮，企圖跟那堆衣服劃開界線，以示清白。
Advertisement
璨璨并沒有注意到顧池的動作，趴在地上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正想往箱子裏裝，蔚尋開口：“那些衣服用袋子裝起來，回去後我們洗洗再穿。”
自知理虧的顧池在祁森、蔚尋審視的目光下，不敢再做無謂的掙紮，默默幫璨璨疊衣服。
**
樓下，顧覺延、白蔓疏坐在沙發上看書。
白蔓疏見祁森提着行李箱下來，目光在他身後的蔚尋身上停了一會。
早上蔚尋要離開，璨璨哭着喊着說不想讓娘親走。
但蔚尋是個尚未婚嫁的年輕女孩，又是位明星，一舉一動都在大衆眼中，在別人家住會引起諸多非議。
更何況，蔚尋還是在之前跟她傳過緋聞的顧池家住。
不管蔚尋現在跟璨璨關系多好，網上多希望她們倆能“認親”，顧池和蔚尋兩個人也不能因為一個孩子而被捆綁在一起。
這對他們兩個年輕人來說不公平。
于是當璨璨喊着說要跟娘親一起住的時候，白蔓疏提議讓蔚尋跟璨璨單獨相處兩天，過段時間再回顧家住。
璨璨哭聲瞬間停止，馬不停蹄地回房間收拾東西。
白蔓疏想起方才璨璨的慌張模樣，忍不住淡淡一笑。
這小蘿蔔頭，哭起來也怪可愛的。
樓梯上，顧池怏怏不樂地跟在璨璨後面，不舍地揉了揉璨璨的小腦袋，等璨璨走到門關處後，又蹲下來給她穿鞋。
璨璨：“爹爹，璨璨過幾天就回來了。”
顧池聲音悶悶的，“每晚都要跟我打視頻電話。”
璨璨牽着蔚尋的手，乖巧點頭。
蔚尋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牽着璨璨跟祁森、白蔓疏、顧覺延禮貌告別，視線在垂頭喪氣的顧池身上停留了許久。
良久後，淡淡挪開目光。
顧池在很多方面都很不靠譜，但蔚尋不得不承認，在做璨璨家長這一點上，他比自己用心。
在上綜藝的時候，晚上她陪璨璨睡覺。
璨璨說自己是神仙，她也是。
只不過璨璨是小龍崽，而她是被譽為上古神族的鳳凰後裔。
起初聽到這些，蔚尋只是淡淡一笑。
璨璨進娛樂圈的那段自稱小祖宗的自我介紹她看過，裏面也提到過三百歲小龍崽的事情，蔚尋只當璨璨喜歡鬼怪神話，所以才會自稱是龍崽，就跟她一直想扮演艾莎公主一樣，只是自我沉浸式的扮演游戲。
但剛才祁森說的話，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璨璨之前說的神仙鬼怪。
祁森許是怕她對璨璨不上心，這次又是她一個人帶璨璨，怕出什麽問題，一遍遍認真重複着她是璨璨娘親這句話。
“上一世我們全家都是神仙，璨璨要渡劫，你為了不讓她受罪才下了這凡間一趟。”
“你是璨璨的親生母親，至少上一世的你是。”
祁森雖比她小兩歲，但性格成熟穩重，不像是為了讓她好好照顧璨璨就不惜編造些無稽之談的人。
再加之從前看到璨璨時，她心裏總會湧出一絲酸楚，心髒時不時抽疼，去醫院檢查後卻什麽事也沒有，這種奇異事件發生的多了，讓蔚尋也不得不相信祁森的話。
如果她上一世真是璨璨的媽媽，那顧池..
蔚尋想到那個幼稚到藏璨璨衣服的人，腦袋疼。
**
蔚尋的家三室一廳。
一間次卧被她裝修成了影像室，家具風格以黑白清冷色調為主，頗具現代風格。
璨璨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換鞋，側頭好奇地打量蔚尋的房子。
蔚尋問：“喜歡嗎？”
璨璨看了一會，老實地搖搖頭。
“為什麽不喜歡？”
璨璨抿嘴，認真說：“這裏只有白色和黑色，璨璨喜歡粉紅色和藍色。”
蔚尋看着客廳，在腦海中勾勒着粉紅色和藍色交織在一起組成的模樣，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那實在不是她的喜好。
還沒開口，又聽璨璨奶聲奶氣地問：“娘親，你喜歡這個房子嗎？”
蔚尋點頭。
璨璨眨眨眼，杏仁眼閃爍，“那璨璨也喜歡。”
蔚尋眸光柔軟，牽着璨璨的手把她往沙發上帶。
“我以後給你準備一間房，那間房的顏色我們就用粉紅色和藍色好不好？”
璨璨笑着點頭。
“裏面還要有冰雪城堡和璨璨的小帳篷。”
“沒問題。”
蔚尋掃了眼略顯清冷的客廳，想起顧家紅紅火火的熱鬧氛圍，揉了揉璨璨的小手問：“我們現在去超市買點春聯和裝飾物回來，再給璨璨買點零食。”
以往她都是一個人過春節，遇上要工作的時候幹脆不過，今年身邊能有璨璨陪着，蔚尋心情很好，臉頰上多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璨璨在這裏，春節自然不能敷衍度過。
蔚尋戴好口罩帽子，給璨璨也帶了個小朋友專用的口罩，防止路人認出來，牽着她的手進了超市。
大年初一的超市人依然很多。
各類年貨、玩具應有盡有。
璨璨牽着蔚尋的手在糖果那排貨架上走來走去。
“還沒有想好選那種糖果嗎？”
璨璨搖頭。
娘親說今天她很乖，喝了很多水水，可以獎勵一盒糖果。
但她又想吃恐龍巧克力，又想吃彩虹糖，對那個軟綿綿的棉花糖也很有興趣。
璨璨小手在這三種食物之間徘徊不定，擡頭，眼巴巴地看向蔚尋。
她戴着口罩、冬天的針織帽，從頭到腳只露出一雙清澈單純的眼眸，此刻眼睛裏多了幾分期待與可憐。
“娘親，璨璨都想要。”
璨璨小手背在身後，奶聲奶氣地說。
“可是你二哥說不能吃太多糖果。”蔚尋蹲在璨璨身邊，裝似為難地說。
祁森說過，如果璨璨不聽話，非鬧着想吃糖果，把他搬出來就行，所有責任都推到他身上。
璨璨嘿嘿一笑，眼睛笑得眯起，戴着毛絨手套的小手手大力擺了擺。
“沒關系呀，娘親。二哥是你的孩子，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要聽你的呀！”
蔚尋一愣，呆滞地眨眼，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娘親，璨璨想要這三個。”璨璨撲進蔚尋懷裏撒嬌，一本正經地趴到蔚尋肩頭說：“吃不到恐龍巧克力、棉花糖還有彩虹糖，璨璨會哭死的。”
蔚尋笑着：“會哭死啊？這麽嚴重？”
璨璨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蔚尋笑着嘆氣，按照璨璨的意願一樣拿了一袋，牽着她的手囑咐道：“給你買了，但今天每樣都只能吃一點點。”
得償所願的璨璨很好說話，奶聲奶氣地說，“璨璨知道，吃多了牙齒會痛。”
蔚尋無奈。
怎麽買的時候就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
晚上，萬家燈火通明。
家家熱鬧，璨璨和蔚尋在的小家也很熱鬧。
璨璨窩在蔚尋懷裏，穿着毛絨襪子的小腳腳歡喜地在空中蕩來蕩去，小腦袋靠在蔚尋的鎖骨處，兩只小手抱着熱牛奶，時不時喝上一口。
電視機裏播放着其他臺做的親子家庭綜藝。
雖然客廳裏只有她們兩個人，但氛圍熱鬧溫馨，兩個人都很開心。
但顧家卻沒有了這番歡喜。
顧覺延、白蔓疏今天不下棋了，改完拼圖。
兩個大人暗自發誓，在春節期間哪都不去，一定要把清明上河圖的三千片給拼完。
顧池掃了眼讓人眼花缭亂亂的拼圖，腦袋昏沉。
祁森、裴深、桃桃三個人打起了鬥地主，每個人十個橘子，輸的人收拾今晚的客廳，賭注很大，但戰況并不激烈。
桃桃一人輸。
眼看着桃桃面前只剩倆橘子了，顧池拍拍桃桃的肩膀，搖頭道：“桃桃，你跟他們倆玩鬥地主，不是自尋死路嗎？”
桃桃不服氣。
“鬥地主也是游戲。只要是游戲，我都能行。”
“桃桃，dota、英雄聯盟、吃雞那些考驗手速、技術的競技游戲你可以，但鬥地主是智力游戲，咱還是別玩了吧。”顧池勸道。
畫外音很簡單：桃桃你腦子不夠用，這種游戲不适合你。
桃桃撇嘴，哼了兩聲開始洗牌。
“我就不信今晚不能贏一把！”
顧池揉了揉眉眼，嘆氣。
“桃桃啊，你面前的兩個人記憶力超群，都是學霸學神類人物，你跟他們倆打牌，就像跟兩個裝了記牌器的人打一樣，你能打得過記牌器才怪。”
裴深低頭，抿嘴偷笑。
祁森坐直，淡笑不語。
桃桃鼓着嘴，氣呼呼地看着裴深、祁森，良久後抱怨道：“二皇子、三皇子，你們不能這樣。”
“有本事我們游戲裏再比一次。”桃桃說。
裴深：“我們一點游戲都不會打，玩電腦還不如玩飛行棋。正宗休閑游戲，完全拼運氣。”
桃桃想了想，點頭。
正欲去拿棋子，祁森起身道：“我去吧。”
顧池看着祁森離開的背影，調侃道：“不得不說，我這逆子還挺有紳士風度的。将來談戀愛不用我操心了。”
裴深：“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就你這二百五的智商，很難有人喜歡上你。桃桃你說是吧。”
桃桃抿嘴，盯着祁森離開的背影發呆。
肩膀被人碰了碰，回過神忙點頭：“對對對。”
顧池翻了個白眼：“桃桃，你聽清是什麽了嗎就說對。我剛才就不該提醒你，讓你玩鬥地主輸的一敗塗地。”
裴深想到了什麽，笑嘻嘻地說；“顧池，你在戀愛方面還有一條路。”
顧池拿着果盤給他們發橘子，懶得理會裴深。
裴深笑着挪到他身邊，“上一世你不是死皮賴臉才追到我們娘嗎？這一世你再這樣試試，反正你臉皮厚，不要臉的方法最适合你。說不定蔚尋心軟看你可憐收了你，你也不必單身到老了。”
顧池：“起開。誰不要臉了？”
桃桃正剝小橘子，聞言放下橘子皮認真道：“您吶。”
顧池：？！
這個家待不下去了，連顆桃都喜歡怼他！
幾個人打趣了幾句，笑過之後表情越來越淡。
提到蔚尋，在場幾個人不由想到了小蘿蔔頭璨璨。
當看到祁森拿過來的飛行棋時，對璨璨的想念愈發濃烈。
“也不知道我們小公主正在幹什麽。”桃桃嘆氣。
“要不再打個視頻電話過去看看？”裴深問。
祁森淡淡道：“半個小時前我們剛打過一次，璨璨才走半天，一共打了四五個視頻電話過去，不太好。”
顧池連連嘆氣。
幾個人玩了會飛行棋，便互道晚安回房間睡覺。
晚上九點半，顧池側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亮起的手機屏幕，神情糾結。
到底要不要跟蔚尋發條微信問問璨璨的情況呢？
幾個小時沒見，怪想璨璨的。
糾結半晌，還是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顧池：璨璨睡了嗎..】
蔚尋回的很快。
【沒有。】
緊接着又發了一條語音消息過來。
顧池微愣。
以他對蔚尋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種會給他發語音消息的人。
暮色沉沉下，晚上的語音消息好像比白天更缱绻、更讓人浮想聯翩。
只有近親熟悉的人才會發語音。
但他..跟蔚尋應該沒熟悉到這種程度吧？
驀地，又是一條語音消息傳來。
這次的長度比上一條長了些。
不知怎得，顧池忽然有些緊張。
骨節分明的手指頓了頓，在緩緩點開第一條語音。
【爹爹，璨璨沒睡呀】
顧池一愣。
原來是璨璨發的。
【爹爹，你跟璨璨發語音吧，璨璨看不懂字】
顧池清了清嗓子，問：“今天開心嗎？”
【開心呀。娘親跟璨璨買了新玩具，還買了積木拼圖，璨璨還拼了一個城堡呢】
顧池笑了笑。
【到底是你拼的還是你娘親拼的？】
璨璨清脆的笑聲從語音中傳來，小奶音軟軟糯糯。
【娘親拼的！】
【但璨璨也幫了娘親很多。】
說完了這句，蔚尋打了一行字。
【我們先睡了。明天我打算帶璨璨出去玩，會起的比之前早一點。】
顧池認真回了四個字。
【好的，晚安】
入夜。
顧池的房間裏時不時響起璨璨奶聲奶氣的聲音。
他把璨璨發來的那幾句語音聽了很多遍後，才緩解了一點對她的想念。
那是他的孩子。
爹爹這個詞彙說得越來越多，不知不覺間，才二十歲的顧池隐約開始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父親。
一個孩子的父親。
他需要關心她，需要陪着她，雖然有時候會做一些幼稚的舉動，但從前那些無法無天、跟朋友出去蹦迪喝酒的習慣全沒了，整日都跟璨璨、祁森、裴深幾個人在一起，生活被家人漸漸填滿。
他看着蔚尋說的那句“我們”，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近了許多。
就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家人。
是不可分割，永遠在一起的家人。
**
翌日，蔚尋起的很早。
璨璨還在熟睡中。
蔚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無奈看着睡相十分不好的璨璨。
璨璨睡覺時喜歡把腳伸到她腰下的習慣，看來是改不掉了。
客廳黑色的鐵制小桌上，擺着一個淡藍色的冰雪城堡。
是昨晚蔚尋跟璨璨一起搭的。
璨璨一邊給她拿零件，一邊奶聲奶氣地說：“等以後爹爹娘親、大哥、二哥、三哥在一起過年的時候，我們搭一個更大的！”
蔚尋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璨璨倔強又認真的小臉。
她回過神，進廚房給璨璨準備早餐。
手機響了兩下。
是團隊小群發來的，領導也在。
領導特意艾特她，讓她新年給璨璨、給顧家拜拜年，着重強調了一句，“記得态度好點”。
蔚尋皺眉，劃過沒管。
這段時間，特別是綜藝結束錄制後的這幾天，公司領導層時不時就讓她注意多跟璨璨溝通，多陪璨璨聊天，囑咐她下了綜藝也要跟璨璨維護好關系。
蔚尋每次都當沒聽見一樣，該做什麽就做。
往常領導說了兩句就沒說了，這次不知道發了什麽病，在群裏連連艾特她。
蔚尋幹脆把手機放到廚房外，專心給璨璨做早餐。
璨璨起床來到客廳的時候，恰好聽到桌上一直震動的手機。
她好奇地坐在凳子上，拿起蔚尋的手機上翻下看。
微信的聊天框一條條增加，璨璨知道這是微信消息，但不知道那些都是什麽字，拿着手機小跑到蔚尋身邊，她認真說：“娘親，有人想跟你說話。”
蔚尋随意将放到口袋裏，目光對上璨璨疑惑的眼神，輕聲解釋道：“是我不喜歡的人發的短信，我們不用管他。”
璨璨哦了一聲，正想問今天要吃什麽時，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随即興奮道：“娘親，昨晚你理爹爹了，你是不是喜歡他！”
“璨璨就知道娘親還是喜歡爹爹的。”
“還是神仙的時候，娘親跟璨璨說過，雖然爹爹是個老頑童，長不大，但他還是你最喜歡的人。無論他是什麽模樣，你都喜歡他。”
蔚尋皺眉，淡淡解釋：“我沒有說過。”
表面平靜，內心卻十分慌亂。
她上輩子怎麽會說出這種惡心巴拉的話。
自我嫌棄.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