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将近淩晨兩點鐘了。
蹑手蹑腳進了卧室,樊快雪合上門,掃了眼浴室說:“我先洗,洗完你再幫我搓點藥水,晚上被那個傻逼抻着肩膀了,好像又嚴重了。”
戚白點頭,走到床邊坐下來,拉開抽屜,拿出那管藥水。
樊快雪從櫃子裏拉出睡衣,臨進浴室前又看他一眼,戚白垂着頭,他只當戚白困了:“你要是太累就算了。”
戚白偏過頭看他一眼,晃晃腦袋:“沒事。”
樊快雪哼着小曲進了浴室,調好水溫,他對着花灑一通亂沖,沖完随便朝頭上抹點洗發水揉了兩下沖洗幹淨,拿起浴巾擦了幾下,就套了衣服出來,上衣穿了一半,他想起來要擦藥,擡起胳膊又脫了,脫完發現戚白一直在盯着他看。
夜神人靜,樊快雪也有些困倦,腦子沒有平時轉得快,怔了一下問:“怎麽了?”
戚白移開視線,搖頭:“沒,你坐着擦嗎?”他準備去拉椅子。
樊快雪徑直朝床邊走去:“我趴着吧。”
戚白閃身讓開,看着樊快雪在他面前直挺挺地趴了下去,目光從他寬平的肩頭往下,蝴蝶谷微微凸起,形狀漂亮,腰/身很窄,收束在寬松的睡/褲裏,然後是……他眼神暗了一下,別開了視線:“你往裏面去一點吧,這樣我沒法坐。”
樊快雪無所謂地朝裏面挪了挪,因為一邊肩膀不敢用力,他挪得有些艱難,挪完偏過臉看着戚白在床沿上坐下來,他好心道:“你這樣也不順勢吧?”
戚白愣了一下,擡眼看着他。
樊快雪拍了拍床:“上來呗。”
戚白喉頭發幹,垂下視線,沒理他,把藥水倒在掌心裏,在樊快雪的肩膀上覆了下去,不過确實如樊快雪所說,他這樣不順勢,偏着身子,不怎麽好用力。
樊快雪看出戚白的遲疑,但想不通戚白在遲疑什麽,太困了,他打着呵欠說:“我就說了你這樣不行,趕緊上來,擦完睡覺。”
戚白手上動作稍頓,然後擡起了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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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疑了有兩三秒,褪掉拖鞋,上了床,因為身高腿長的緣故,蹲在床邊,四肢都憋屈得窩在一起,更加施展不開,力道也忽輕忽重。
樊快雪看着嫌費勁,自以為很聰明地說:“要不你直接坐我身上吧。”
戚白看他一眼,沒做聲,手上動作沒停,但力道又變了,綿軟軟的。
大概是體驗了下午搓藥的力道,這樣的手勁根本沒法滿足樊快雪,他忍着癢癢,催戚白說:“怎麽?怕壓着我?沒事,你上來吧。”
戚白被他撩得火起:“閉嘴。”
樊快雪一臉懵逼:“你怎麽了?”
戚白無語至極,狠狠在他肩膀上捏了一把。
“卧槽,你幹什麽呀?”樊快雪瞪了他一眼。
“你閉上嘴,對大家都好。”戚白頭也不擡,聲音壓得很低,但不難聽出來,透着火氣。
樊快雪想不明白他說話礙着誰了,怎麽就讓大家不好了,不過看着戚白像是真生氣了,他也不敢再發問。他心想,還真是喜怒無常啊,不就是讓你幫我擦個藥嗎?至于嘛。大不了下次我幫你換藥,誰也不欠誰的總行了吧。
不過轉念,樊快雪又想,其實也是他不對,站在戚白的立場,人家是來教他學習的,又不是他的小奴隸,現在因為他的緣故搞到半夜不能睡,他還讓人這樣那樣,使喚來使喚去,人家煩他也正常。
“诶,那個,你手上的傷還疼嗎?”樊快雪故意找話說。
“不疼了。”戚白的聲音依然低沉,但已經聽不出來火氣了。
相比下午的用心,這一次戚白很快就收起了瓶子,表示擦完了,樊快雪還意猶未盡,半抱怨半開玩笑說:“你應付我。”
戚白沒理他,把瓶子擰緊放在床頭櫃上,從床尾拿起上衣扔給他,起身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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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窗戶玻璃上還蒙着水汽,小小的空間裏殘留着洗發水的味道,跟剛才樊快雪周身散發出來的是一種氣味,戚白置身其中,更加煩躁,擡手打開水龍頭,朝臉上潑了兩把。
洗澡的時候,戚白沒用熱水,雖然夏天的冷水也沒多冷,但空調房間裏待久了,還是讓他戰栗了一下,不過涼水洗完,那股煩躁的感覺也算是徹底壓了下去,他擦幹水,穿好衣服推門出來,視線不受控制地朝床邊看了一眼,扔給樊快雪的衣服已經掉在了床下面,姓樊的裸/着上半身,趴在枕頭上,看樣子似乎已經睡着了。
還真是又性感又傻逼,無知者無畏。
戚白無聲嘆息一句,關了衛生間的燈,朝床邊走了過去。
在這樣的深夜,熟睡的樊快雪對戚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他不由自主就走過去,盯着看了一會兒,想把被子給姓樊的搭在身上,奈何全被他壓在了身下,他扯了一下,沒扯動,想上手給他翻個身,手伸出去,又僵住了,然後拉過另外半邊被子,給姓樊的裹在身上。
起痱子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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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戚白又沒睡好,早晨在頭疼欲裂中坐起來,隔着被子推了推旁邊的樊快雪:“時晴在叫門,你是不是得帶他去輸液啊。”
樊快雪睜開眼,抓了抓頭發坐起來,一臉痛不欲生:“好困啊!”
戚白沖他擺擺手:“趕緊去開門。”
樊快雪郁悶得不行:“幹嘛總讓我去開門。”
戚白理直氣壯:“那是你弟,又不是我弟。”
樊快雪看着戚白,癔症了一下,跳下床,奔向門邊:“你現在起得是越來越早了。”
其實已經九點多鐘了,不過樊時晴不看時間,也不知道時間,特別臭屁地說:“是吧,我也覺得我很厲害,現在那句太陽曬到屁股的話要送給你了。”
樊快雪閉着眼在他頭上抓了抓:“去外面等着,我洗漱完就出來。”
戚白在那哥倆兒出門後,也徹底醒了,對着桌子上的卷子和書本,他心想這樣下去不行的,得教姓樊的學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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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快雪陪樊時晴輸完液才回來,還順便打包了午飯。
三個人坐在桌子邊吃飯,樊時晴磨蹭,樊快雪沒耐心等他吃完,他三下五除二很快吃完,把餐盒收了收,就回卧室了。
戚白一直坐在旁邊看着樊時晴吃完,又看着他洗了手,才放他回卧室。
收完垃圾,戚白回房,推開門,就看到樊快雪大爺似的,脫了上衣,趴在床上,等着他給伺候上藥。
戚白晃晃悠悠走過去,目光掃過某人的腰/窩和線條飽/滿的臀/部,彎腰拉開抽屜,把藥水倒在手心裏,辦跪在床上,給他往背上搓。心裏默默尋思,也不知道還要再擦幾次,他才能對這具肉/體徹底免疫。
“問你件事兒?”戚白好似混不經意地開口。
樊快雪被他捏得舒服,哼哼了一聲:“嗯?”
“別發出奇怪的聲音,”戚白警告般說一句,“你是怎麽看出來黃毛不對勁的?”他本來想說毒瘾犯了,到了嘴邊,才意識到不妥,還真是美色讓人智商降低啊。
“什麽不對勁,我不知道啊。”樊快雪警惕起來,直接表演當面裝傻。
戚白手上用了點力,心想早知道昨天就問了,睡一夜再問,又要多費口舌:“不知道?當面撒謊?”
“我真的不知道。”樊快雪痛得唉吆一聲,誓将謊話說到底。
“你說你根據一個懸賞通告,就分析出來那個殺人犯躲在徐關岙附近,這一點都說不通。”
“買球,三次,買中了兩次,你平時不看球,我不信有賭運這麽好的人。”
“你們班那個女同學,那晚你在紫荊巷把人臭罵回去,女生臉皮薄,你不是情商那麽低、不留情面的人,所以為什麽?然後轉天她出車禍意外,你情緒低落,當然,可以解釋為你們是同班同學,發生意外,心裏難受,但到底還有沒有別的原因,你自己心裏很清楚。”
“昨晚的事情,我想不用我再複述了。”
樊快雪聽着戚白一樁樁細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轉了下脖子,把臉緊貼着枕頭,他怕戚白看見他的表情。
“在聽嗎?”戚白在他肩頭不輕不重拍了一下。
“嗯。”樊快雪的聲音都悶在枕頭裏面。
“還有,你出現在我家裏,也非常奇怪,如果真的是什麽老師引薦的話,我想,對方至少會提前跟我打個招呼吧?”
“如果這些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想我也不用給你補課了,咱們師徒的緣分到此結束最好。”戚白最後又補了一句,玩笑不像玩笑,警告不像警告,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默默唾棄了自己一下,來的時候不都想好了到這個家裏看看就走嗎?你還在留戀什麽?
樊快雪聽到這裏,再也趴不住,他翻身想坐起來:“我……”結果動作太大,話沒出口,先撞歪了戚白手裏的藥水瓶。
藥水淋淋瀝瀝潑在戚白的胸口,戚白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樊快雪。
樊快雪忙說:“不好意思,我給你擦。”抽了紙巾就朝戚白胸口伸來。
戚白躲開他的手,皺眉說:“我還是換一件吧。”
他把藥水放在桌子上,起身下床,先去衛生間洗了手,然後拉開衣櫃門,瞅準一件看着比較樸素的白色襯衣,猶豫着是在這裏換還是去衛生間,不用回頭,也知道樊快雪在看着他,那麽去衛生間的話,就太刻意了,他當機立斷,擡手解開扣子,脫了身上這件,扯出來衣櫃裏那件,抖了一下,穿在身上。
樊快雪确實在看着他,還在心裏悄悄發了個感慨,戚白好白啊!而且穿上他校服襯衫的樣子,有一種說不來的感覺,讓他心裏莫名其妙癢癢的,想把人拉過來揉巴兩下。
正看着人家發呆,不想戚白忽然轉過身來,從床尾上了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扣着襯衣下面的扣子,徑直朝他走過來。
“幹嗎?”樊快雪在床上轉了個身,半靠半躺在床頭。
“你說幹嗎?”戚白睨着他。
“我……”樊快雪硬着頭皮,當着戚白的面兒即興編了個慌:“我遇到了個比較厲害的算命的。”
戚白擡起腿,在樊快雪大腿上坐下來:“然後呢?”
樊快雪靠着床頭朝下滑了滑,雙手撐在身後,看着戚白的眼睛:“然後,然後那些都是他告訴我的啊。”
戚白好笑道:“是嗎?算命的這麽厲害嗎,要不你也帶我去算算?”
樊快雪看着戚白越來越欺近的臉,勉強笑着說:“人家這種高人,都居無定所,四海漂泊,現在早去別的城市了。”
戚白今天打定了主意要從樊快雪嘴裏問到實話,他擡手捏上樊快雪受傷的那個肩膀:“是嗎?”
樊快雪瞥了眼戚白的手指,指甲修得很短,指尖圓圓的,他心虛地笑笑:“是啊,不然呢?”
戚白手上陡然用力,樊快雪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于此同時,房門突然被推開,半秒鐘後,又猛然被關上。
戚白和樊快雪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完,一起望向緊閉的房門。
“剛才是誰?”戚白忽然意識到他跟樊快雪這個姿勢太暧昧了,忙從他腿上跨了過去。
“我也沒看清,剛才也沒聽見有人在外面啊,難道是樊時晴醒了?”樊快雪試着問,“時晴嗎?”
然後他聽見樊鎮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我是你爸,穿上衣服,到書房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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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老樊心髒病快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