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3章

到了樓下,孔琳琳拉開後排車門,從座椅上抓起一疊A4紙塞給樊快雪:“努,拿着,今天的采訪內容,基本上就這些問題,下面寫着标準答案,你看一下,到時候再即興發揮一下就ok了。”

說罷她從車門內側放水杯的凹槽裏拎出了一個空的豆漿杯,皺着眉嘀嘀咕咕抱怨說:“這個李然,淨給我添亂,又不記得把垃圾帶下車,喝完就随手亂丢,毛手毛腳的。”

樊快雪看着她跑去扔完垃圾又跑回來,心裏頭泛起一絲疑慮:“李然早晨坐過這輛車?”

孔琳琳沒察覺樊快雪沉吟的目光,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側過身子,把那一袋不能穿的衣服丢到了後排:“是啊,他今天有個拍攝,我先送完他才過來的,還真是起了個大早啊,困死我了。”

樊快雪看着她的動作,心頭微微一動,旋即垂下視線,随手翻了翻腿上的幾頁紙:“你不用跟着他?”

孔琳琳發動車子,打着方向盤從側方停車位裏駛出:“不用,那邊全程有人負責。”餘光瞥見樊快雪在看采訪內容,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依我跟那家媒體幾次打交道的經驗來看,他們可能會問一兩個那上面之外的問題,不過他們家跟咱們公司比較熟了,刁鑽的問題應該是沒有的,放心哈。”

樊快雪倒是不擔心這個,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孔琳琳到底是李然的助理,樊快雪邊看那些問題,邊尋思着回頭問一下劉焱,問一下公司招聘助理的情況,像這樣總借用別人的也不方便。

·

姓戚的可能确實忘了他還有一件外套落在了樊快雪家客廳沙發上面,但他沒忘那個吻,不光沒忘,出差的這幾天一閑下來還會回想一番,回想的次數多了,有時候打開超話,看到被偷拍的戴着口罩的樊快雪,他都會下意識盯着人家嘴角的位置遐想一番。

“戚總,是直接送你回家嗎?”陸平發動車子,回頭看着他問。

戚白沒擡頭,看着手機微信的對話框,淡淡說:“去暢新園。”

“好的。”陸平緩緩踩下油門,車子穩穩駛出機場,他心裏面,卻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麽穩當,不過做助理的,老板的私事,還是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比較好。

快到暢新園的時候,千言萬語終于彙成三個字,戚白在對話框裏敲下:

——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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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樊快雪正拎着兩大袋東西坐電梯上樓,感覺到手機在褲兜裏震了一下,他把左手的袋子轉到右手,掏出手機,盯着信息出了幾秒鐘的神,他回複說:在。

戚白:我十分鐘後到。

樊快雪想了想:要我去門口領你嗎?

戚白:不用,門衛已經認識我了。

電梯叮得一聲到了樓層,樊快雪摁側鍵鎖上手機,拎着購物袋走進家門,現在才下午四點多鐘,別說,姓戚的突然改白天過來,他還有點不适應。

剛把買回來的食材和日用品分門別類歸置好,門鈴就響了,樊快雪莫名有兩分緊張,猶疑兩秒,扯了扯嘴角,走去一把拉開了門。

白吃了他兩頓飯的某人,這次上門終于懂得帶一份伴手禮。

門一打開,樊快雪懷裏就被塞進來了一個袋子,鼓鼓囊囊的,他詫異地問:“什麽?”

戚白輕車熟路從鞋櫃裏拿出拖鞋:“煙。”

樊快雪打開看了看,裏面确實塞着兩條煙,旁邊還有幾個什麽盒子,他撈出來看了一眼,包裝盒上沒印一個中文:“這也是煙?”

戚白彎着腰換鞋,聞言朝他手裏瞟了一眼:“唔,護膚品。”

樊快雪:“?”

戚白換好鞋見他還站在那裏:“機場随手買的,你們這個行業不是對形象要求比較高嘛,我想着你可能會用得上。”

聽話聽音,樊快雪問:“你剛出差回來?”

戚白朝客廳裏走去:“嗯,這一周跑了好幾個地方,淨來回倒時差了。”

樊快雪聽他說倒時差,那就是說在國外,他忽然有點好奇戚白的工作,他當年高中沒讀完就出去了,後來是自學還是上了成人大學?出國工作,是帶翻譯還是自己跟洋人溝通?

不過一轉念,他又想,姓戚的拿幾盒護膚品給他,其實主要目的是拐着彎地解釋他這一周都沒出現的原因吧,啧,這曲折的,真不直接。

樊快雪順手把袋子放在沙發一側的小桌子上,一回頭,戚白已經非常旁若無人地開始解外套的紐扣了,樊快雪目光随着他修長的手指從上一個紐扣轉移到下一個紐扣,忽然回過神似的,生硬地轉過了臉,嗓子發幹,問:“晚飯還沒吃吧?”

“沒有,這一周都沒正經吃飽過。”

戚白語氣帶着兩分委屈,三分無奈,趁着樊快雪沒看他,目光反複在他嘴角流連。

外套最後一顆扣子解完,戚白動作稍頓,注意到樊快雪因為他說沒吃飽過,轉過臉來看他,他故意深深盯了樊快雪一眼,對着他擡高了胳膊。剪裁貼身的襯衣和腰身間多餘的空間被擠出去,腹肌和腰線在衣料下若隐若現,随手把大衣搭在臂彎裏,他擡手解開最上面那顆紐扣,露出頸窩。

不管是暗示還是撩撥的意味都太明顯了,樊快雪心悸過後,突然有點牙疼,心想姓戚的如果去演個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妖孽肯定能拿影帝。

“外國人做的東西真難吃,中餐廳也就那樣,還不及你煮一碗馄饨。”

姓戚的笑盈盈走過來,語氣帶着點讨好和撒嬌。

還是去演裝成小白兔的大灰狼吧,動畫片更能發揮他的高超演技,樊快雪舔了舔唇角,十分蛋疼地想。

“出個差,看把你委屈的,我剛買菜回來,今天支持點餐,點吧!”樊快雪一開口就夾槍帶棒。

笑話,他被白吃了豆腐,一周了也沒收到一條慰問信息,他都沒委屈!姓戚的還先委屈上了。

戚白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乖覺純良地說:“都蹭飯了,哪還好意思挑,你吃什麽我吃什麽。”

樊快雪看着他把外套理了理放在沙發上,彎腰的時候腰部往下的線條更是暴露無遺,多年不見,姓戚的……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強行把思路扭轉回來,多日不見,看來姓戚的是真的忘了上次那件外套的事情了。

“我吃健身餐,怕你吃不下去。”

戚白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為了拍戲減脂增肌?我覺得你現在剛剛好。”

樊快雪不想跟戚白讨論身材的問題,他怕腦子裏黃色廢料堆積過多引發宕機。

“嗯哼,”他大步走向廚房,聲音遠遠飄過來,“我随便做了。”

戚白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後回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翻出茶葉罐,給自己泡了杯茶水。

樊快雪站在冰箱前面沉吟了十幾秒,才找回自己的思路,然後利落地挑了幾樣食材,一字在流理臺上擺開,然後乒乒乓乓,該切的切,該剁的剁。

有時候樊快雪挺享受做飯的過程的,可以把自己放空,什麽都可以想,或者什麽都不想。比如此刻,前期準備全部做好,摸着鏟子的時候,他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偶爾朝客廳裏看一眼,姓戚的翻着一本雜志,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在熱水焯菜臺再給姓戚的調個蘸料還是少放油少放鹽自己也吃點算了之間猶豫了一下,樊快雪拎起了油壺。姓戚的不吃醋,蘸料沒有醋,沒得靈魂,就算他不吃,看着也覺得不好吃。

樊快雪做菜算是很快的,他同時開了兩個竈,這邊煮着他自己的雞胸肉,那邊燒着姓戚的的宮保雞丁,雞胸肉煮熟,端下來,他把剛才炸香的海米下進砂鍋裏,加熱水,加幾片冬瓜,大火燒開,小火慢炖。

飯快要好的時候,姓戚的可能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晃着進了廚房,洗了手,把樊快雪已經做好的菜一一端到餐廳桌子上面。

“你不會是學過吧?”戚白揭開電飯鍋,盛出他一人份的米飯,順手把鍋膽拎出來接水泡上。

“嗯。”樊快雪關了火,把海米冬瓜湯端上桌。

戚白本來是随口那麽一問,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恭維他,聞言有些意外地看過去一眼:“真學過?”

樊快雪又進了一趟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端着回來:“剛從電影學院畢業那兩年,我接過一個演廚子的戲,報班學過兩個月。”說完拉開椅子,在戚白對面坐了下去。

菜臺綠油油的,點綴着幾片白色的蒜,宮保雞丁金黃酥脆,配着紅彤彤的幹辣椒,色香俱全,海米冬瓜清透的湯上飄着幾片切得菲薄的碧綠瓜片。只有那一盤雞胸肉看着沒滋沒味,被擺在樊快雪面前。

戚白似乎是于心不忍,夾起一塊金黃的雞肉,隔着桌子遞過去,一臉尋常不過的表情,連語氣都很平常:“吃一塊應該沒事的。”

樊快雪不吃主食,面前也沒空碗,剛想說讓戚白把雞肉塊放在他這邊的盤子邊兒上,只見戚白上半身探了過來,直接把筷子送到了他嘴邊。

樊快雪:“?”

“你自己做的,嘗嘗呀。”戚白看他愣着,微笑的同時,突然沖他眨了下眼。

樊快雪腦子裏的“?”立即變成了“!”

又撩?

上上次吸煙,上次親吻,今天先是表演脫衣秀身材,現在又喂菜?

還有什麽是姓戚的不會的?他這麽大了,應該沒有什麽不會,應該說還有什麽是姓戚的不敢的?

不過,從理性角度來說,二十大幾的成年人了,當然還只是生理年齡,不是毛頭小子了,樊快雪當然明白戚白跟他暧昧圖的是什麽。

如果他配合,暧昧一段時間,可能兩個人的關系會變得不一樣。

如果他不配合,以戚白的聰明,他們會退回正常安全的朋友關系。

“你爸誤會的事情,我怕我在這裏待得久了,會忍不住去做。”

當年戚白貼着他耳朵的那句話再次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時刻多年,依然讓他心跳如雷。

小白兔露出獠牙的一面他早都見識過的。

樊快雪心中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他突兀地擡手,揉了揉發熱的耳朵,垂下視線,把那塊雞丁含進了嘴裏。

“好像鹹了。”

“我吃剛好。”戚白随即也夾了一塊送入口中。

樊快雪看着他,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那筷子……算了,親都親過了,間接接吻這種小兒科的事情就不要去計較了。

因為戚白夾菜的舉動,接下來餐廳的氛圍略顯古怪,當然,主要是樊快雪這邊單方面古怪,戚白很悠然,吃得有滋有味。

樊快雪味同嚼蠟風卷殘雲地吃完他的白水煮雞胸肉,戚白也放下了碗。

“廚房我來收拾。”戚白微笑着收起了樊快雪面前的餐盤。

“垃圾袋子系一下就行了,回頭我去扔。”樊快雪推開椅子起身,交代一句,回了卧室。

“好。”戚白笑着答。

上午采訪穿的戚白那件外套,回來後被他脫在了卧室床上,樊快雪捏着煙盒路過床尾榻,一眼掃見,又停了下來。

還是跟戚白說一聲吧,如果需要幹洗的話,他回頭一并送去幹洗店。

找了個袋子,把衣服裝了,樊快雪拿着回到客廳,順手丢在沙發上面,隔着餐廳和廚房裏的戚白聊天。

“你上次落這兒那個衣服,我今天穿過一次,要不要給你洗?”

“你穿了嗎?穿上什麽樣?”戚白回過頭問。

“……就那樣。”

“那你留着穿吧,下次穿了讓我看看。”戚白笑着說。

樊快雪揉揉額角,懷疑再聊下去他要消化不良,從茶幾下面翻出遙控器,開了電視。

不一時,戚白洗好碗過來,朝電視裏瞥一眼,又在播斯諾克賽事,他打着呵欠說:“在飛機上一上午都沒睡着,這會兒吃飽了,困了。”

樊快雪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天還沒黑透:“你自己開車過來的還是?”

戚白捂着嘴,又打了個呵欠:“司機送我過來的。”

小白兔看着是真的又困又累,沒了笑的臉上都是倦容,樊快雪心中微動,想了想,說:“那我給你叫個車你趕緊回家去,趁着瞌睡,正好把時差調回來……”

戚白松開手,指了指一側的次卧:“我怕折騰回去又不困了,能在你這兒躺會兒嗎?”

樊快雪:“……”

煙也吸了,嘴也親了,夾的菜也吃了,不就是想在你家躺一會兒嘛,別矯情了。

樊快雪認命地站起身說:“那我去換個床單被罩,上次茉茉在這裏住完我還沒換。”頓了一下,他又說:“你要是困意屬于來得快去得也快那種,就先去主卧我床上睡吧。”

“嗯,那我去睡了。”戚白揉了揉眼,絲毫沒有跟他客氣,直接去了主卧。

樊快雪看着戚白關上了房門,才從極度複雜的情緒沖回神,他收回視線,又在沙發上坐了下去。

好半天,他才想,等睡之前再換床單被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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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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