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雜的低喃聲......

高崖為父親換好衣袍,梳好發髻,便遣散了家裏本來就不多的仆人。高崖的妻子李素蘭雖然和他沒有夫妻之實,卻也有夫妻之名,不可能休了她壞她名聲,便只能帶上。把行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高崖回身卻見管家福叔又回來了,正和高平在院子裏看雪。

福叔說跟了老爺大半輩子,舍不得離開了,高崖便答應帶他一起走。

等把府裏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然後在福叔的勸告下簡單吃了點東西,四人便背上行李準備離開。

馬車在城門口,是福叔雇的,平時出門高平都是坐轎子,高崖則直接騎馬,是以高府未曾備有馬車,而且在城中坐馬車太招搖,所以雇在了城門口。

雪下得很大,四人撐了三把傘,福叔一把,李素蘭一把,高崖父子一把,因為高崖要随時照看着高平。遠遠地看到雪中的城門時,高崖心裏生出幾分不舍和悲涼,這讓他停下了腳步。

“公子?”福叔疑惑的喚了他一聲。

“李姑娘,你還是回李府吧,你我并無夫妻之實,不必跟着我一起受苦受累。”高崖看向回頭看着上京的李素蘭,高家的事事出突然,再加上太後絕對不會讓皇家傳出如此醜聞,肯定會壓下高崖父子辭官的事和真相,是以現在很多人恐怕根本就不知道朝中一品大員的家已經空了。

“公子說的哪裏話,小女子既然已經嫁為人婦,便得嫁雞随雞,公子去哪裏,素蘭就去哪裏。”李素蘭說得婉婉約約,卻自有一份傲骨。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致于夫君公公都辭官,但是既然已經嫁入高家,就不可能再有回娘家的道理。

高崖便不再多說,回頭看了上京最深處的皇宮一眼,他收回目光,繼續邁開步子。

“高公子,請留步!”一個三等侍衛快馬加鞭趕來,帶動片片雪花旋轉亂飛,“皇上急召公子入宮。”年輕侍衛下馬單膝跪地,将缰繩雙手奉上。

高崖接過缰繩,托福叔先照看父親回高府等他,便把傘交給侍衛,背着行李翻身跨上馬背,快馬向皇宮奔去,帶起無數雪花飛揚。

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進龍辰殿了,在李公公退開龍辰殿的雕花大門請他進去的時候,高崖這樣想到。

“你來了。”雲寧一身簡單的绛紫色長袍,認真的,眼也不眨的看着帶着一身風雪而來的高崖。高崖微微颔首。

“雲寧......”高崖一步步走過去,把雲寧攬入懷中,把頭靠在他的肩頭,臉頰蹭了蹭他的側頸。

“嗯。”雲寧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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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做吧。”高崖把行李扔在大理石地板上,笑着用冰冷的手撫摸雲寧溫熱的臉。

“好。”雲寧撫摸着他的頭,在他的額頭處理過的傷口上印下一吻,接着是他的雙眼,然後是鼻尖,最後吻落到他的雙唇上,不帶任何情,欲的吻,平淡如清水,卻也溫暖如春風。

......

應該有三天了吧......高崖雙臂環着雲寧的脖頸,在心裏想道。

雲寧突然懲罰性的加大力度,“你不專心。”

“嗯哼......沒有......”高崖收回思緒,與雲寧接吻。

然後又繼續三天以來不曾有過停歇的纏綿悱恻。

最後三天的瘋狂,也許是上天對他們的施舍。坐在微微搖晃的馬車裏從南宮門離開皇宮的時候,高崖帶笑想道,這樣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不是嗎?

這是第四天的清晨,下了三天的雪終于停下來給人緩了一口氣,上京全都成了白茫茫一片。随着那輛從南宮門駛出的馬車跑遠的,還有坐在龍椅上的雲寧帝的心神。這是雲寧罷朝三天後的頭一次早朝,他卻在龍椅上坐了一個早上,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現在的高平根本就忘記了高崖娘親的老家在哪裏,雖然福叔知曉,但是高崖幹脆決定去俞城,去那個因為他而飛速發展起來的地方。

高崖四人到了俞城置辦好了住所後,趕馬車送他出皇宮,然後一路護送他們到俞城的那個侍衛就消失了,高崖不想多管其他的,便當做那個侍衛從未出現過。

高崖四人便在俞城過起了平凡卻溫馨的日子。高崖足不出戶,好歹也是一個高清文官的後代,就是随意作些畫,福叔幹脆拿出去賣,沒想到買的人還挺多的。加上李素蘭做些刺繡的活計,冰上從上京高府帶出來的不多的銀錢,四人的吃穿用度倒還是不用愁的。

安廣十二年末,高平生病去世,去世前恢複了清明,回光返照般的和高崖說了很多話,說他不怪高崖,反而以有他這樣的兒子為榮,說他終于可以去見高崖的的娘親了......聽得高崖淚流滿面,他本來就是占據別人的兒子的身體的一縷孤魂,高平對他的好,他從小到大都能感受到,可他卻在對方臨老的時候給了對方這樣的回報。他對不起自己的父親......

“爹,兒子對不起您!”高崖伏在床頭哭泣,高平摸着他的頭,“男兒有淚不輕彈......都已經過了弱冠之年了,就不要還像個孩子似的,以後......爹不能再,再保護你了......好好照顧......”還沒有說完的話注定再也不能說出口,高平就這樣走了,在臨近除夕夜的時候去世了。高崖心裏悲痛欲絕,染上風寒卧病在床,急得福叔和李素蘭再度紅了眼眶。

高平的後事是在除夕前辦的,很簡單,簡單的作了場法,簡單的入土為安。剛剛病愈的高崖在墳前被寒風一吹,就又病倒了。這一年的除夕夜,高崖是躺在床上度過的......以前加注在身體上的傷害,如今這具身體開始加倍還給他了。

早春的天氣,帶着草長莺飛的生氣,也帶着桃李繁花的活潑,高崖還是不願意出門,于是福叔便只能和李素蘭一起出門去采辦些吃穿用品,本來說李素蘭是要留在家裏的,卻被高崖也笑着攆了出去。

高崖他們住的地方是從直接原房主那裏買下的,原房主在院子裏栽了好幾棵桃花樹,高崖沒舍得砍便留了下來。這個時節的桃樹上長滿了已經開的或者将開未開的桃花,粉粉紅紅的一片,和嫩綠的枝葉襯着倒是好看。高崖難得有閑心想下棋,便找到了棋盤棋子自己跟自己對弈起來。

院子的高牆外,雲寧一襲青袍負手立在伸出院牆的幾枝桃花下,仰頭看着滿枝的桃花,靜默不言。

“雲寧......”院子裏的落子聲停了,一聲輕喚讓雲寧差點濕了眼眶,他再也無法抑制的飛身越過那道擋住裏外的院牆,落在石桌旁邊,看着坐在桃花樹下的素衣青年,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果然是你!我就是怎麽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高崖笑着向雲寧招手,“過來陪我下棋,我的棋藝有不小的長進哦!”

“好!”雲寧笑着應道。

于是就于這樣一個草長莺飛、桃李花香的時節,高崖和雲寧重逢在桃花樹下,安靜的對弈,亦如多年未見知己好友一般。

仿佛時光未老,你我未變。

其實他們不過一年半未見面而已......是啊......一年半的時間了啊......

棋差半招,眼看自己要輸了,高崖突然起身湊近雲寧親了他一口,在雲寧回味的時間裏把棋子全弄亂了。雲寧回過神來,便只見一盤亂棋以及高崖笑得很孩子氣的消瘦了不少的臉。

“下不成了。”高崖笑道。

雲寧起身隔着石桌猛地把高崖揉進懷裏,緊緊地抱着,“你瘦了。”瘦到骨頭都會咯到他的胸口,咯得他胸口生疼。

“你也是。”高崖摟住雲寧的腰,“而且你有胡子了。”

“不喜歡嗎?”雲寧用下巴蹭了蹭高崖的側頸,聲音有些沙啞哽咽。

“喜歡,都喜歡。”只要是你,我就都喜歡。高崖把頭埋在雲寧懷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早春的風,拂動滿枝的桃花,牆內牆外都有幾片花瓣飄搖而下,牆內的落在相擁的兩人的發上,牆外的則飄飄揚揚,被微風帶遠,不知飄向何處。

雲寧在俞城呆了三天,就住在高崖的房間裏,福叔和李素蘭都當做沒有看到,各過各的,各做各的事。

三天後雲寧離了俞城回上京,高崖沒有去送,然而研磨作起了畫,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當歲月和現實終于磨平一個人的棱角後,那個人剩下的,便只有心裏最深處的一份執念,除非他自己表露出來,否則別人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

此後的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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