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當天,雲州就看着曲泠看完了整場戲。
戲臺上的才子佳人分別時,曲泠哭得眼淚汪汪,二人在一起,曲泠依舊抽抽噎噎,看得雲州睜大眼睛,數着他臉上的眼淚。
一顆,一顆,眼淚滑落臉頰,眼睫毛濕漉漉的,一恍神,雲州就數不清了。
他手足無措,實在想不明白,臺上咿咿呀呀的戲有什麽可哭的。
雲州悄悄給曲泠擦眼淚,曲泠帕子已經濕了,揪着雲州的衣袖就往臉上蹭,雲州一動也不動。
周遭寥寥幾個看客只覺得曲泠和雲州古怪至極,瞟了幾眼,對上雲州臉上的傩戲面具,屁股往邊上挪了挪,不敢再看。
一支戲罷,雲州終于松了口氣,曲泠也哭累了,松開雲州已經濕透的衣袖,又倒了杯茶喝完了,才啞着嗓子說:“我們走吧。”
雲州松了一口氣,只覺這戲園子實在是這天底下最可恨最讨厭的地方了。
他腿長,拉着曲泠大步就往外走,曲泠瞥了一眼他抓着自己的手,咕哝道:“走那麽快作甚,後面有狗咬人麽?”
雲州認真地嗯了聲。
剛走近的戲園當家花旦葉小樓進步微頓,開口叫住了曲泠,“這位公子。”
曲泠聞言回過神,看着面前的人,赫然是方才在戲臺上唱佳人的,“叫我?”
葉小樓笑道:“正是。”
“冒昧打擾了,在下葉小樓,是這園子裏的伶人,”葉小樓面上妝還未卸,勾了眼睛,有幾分女相,舉止卻很灑脫,笑盈盈道,“某瞧着公子來過園子裏幾回了,只是不知公子為何每次聽戲都落淚不止?”
曲泠看着葉小樓,正色道:“你們唱得好,故事感人肺腑,情到深處,實在催人淚下。”
葉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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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神色也變得認真,握住曲泠的手,道:“公子,知音啊。”
“我這戲園子裏唱的戲雖說都是老戲,可我們每一折戲無不是鉚足勁兒地唱,今兒能碰上如此知音,當真是某之幸事!”
曲泠真心實意地說:“能聽着如此真性情的戲,亦是曲某之幸!”
葉小樓說:“曲公子喜歡聽戲?”
曲泠:“十分喜歡。”
葉小樓:“這世間盡是些庸庸碌碌客,難逢知音,今後曲兄來聽戲,盡管報我葉小樓的名號,旁人要三十文,曲兄只要二十文!”
曲泠眼睛一亮,道:“當真?”
葉小樓笑道:“自然!”
曲泠眉開眼笑,“那我一定常來——”
一旁看着二人相逢恨晚的雲州聽見“常來”二字,腦中警鈴大作,當即開口道:“曲泠。”
曲泠看也沒看雲州,随口應了聲。
雲州提高了幾分音量,“曲泠。”
曲泠這才轉頭看向雲州,雲州想了須臾,慢吞吞地說:“我餓了。”
葉小樓笑道:“那就不打擾曲兄了。”
曲泠也笑,道:“今日和葉兄相談甚歡,來日再一起吃茶說戲。”
葉小樓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曲泠道:“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