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雲州雖是傻子,可自茶樓回家,又經了打鐵鋪子,雲州敏銳地察覺到了曲泠的情緒變化,他心裏甚至生出幾分不安。

他有種要被曲泠丢下的感覺。

二人一到家,曲泠見雲州還跟着自己,看了他一眼,就讓雲州回自己屋子,雲州沒動,直勾勾地盯着曲泠。

曲泠疑惑道:“有事?”

雲州想了想,說:“曲泠,我會做更多木雕,做得更好更漂亮。”

曲泠:“嗯?”

雲州道:“賺很多錢,給你買金子。”

曲泠愣了愣,笑了,“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雲州抿了抿嘴,認真地看着曲泠,道:“你不要不理我。”

曲泠臉上的笑意微滞,慢慢道:“我為什麽要不理你?”

雲州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曲泠看着戴了傩戲面具的雲州,面具醜陋古怪,該是有些駭人的,不知怎的,竟讓曲泠瞧出了幾分不安和可憐。

這傻子傻歸傻,倒是真敏銳。

曲泠在猜出雲州或許就是陸酩的那一瞬間,的确是想将陸酩丢下的。

江南陸家莊,江湖人,哪個都不是曲泠想沾的,能沾的麻煩。

說白了,他只是一個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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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要提他救雲州時,雲州那一身要命的傷,要是被人發現雲州未死,對方卷土重來,斬草除根,曲泠毫無招架之力。

曲泠道:“行了,回去吧。”

雲州遲疑着不肯走,曲泠屈指彈了下他的面具,道:“傻子,再不走,我現在就不理你了。”

雲州噢了聲,看着曲泠,抓着他要收回去的手在臉頰邊蹭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離去。

曲泠手指蜷了蜷,還殘留了幾分指頭蹭過面具的冷硬觸感,他站了片刻,轉身從箱子裏翻出一個木匣,匣中放着一支白玉簪。

成色頂好的羊脂白玉,做工精細,價值不菲。

曲泠摩挲着這支簪子,這是自雲州身上拿來的,起初是求財,人不能白救,救了他,總要得些好處。

畢竟救人的藥錢都是曲泠付的。

沒成想,如今竟成了燙手山芋。

初六走進屋子時,看見的就是曲泠把玩着雲州的那支簪子,他頓了頓,叫了聲,“主子。”

曲泠回過神,嗯了聲,将簪子又放了回去。

初六将手中的茶壺放下,道:“主子,我泡了壺涼茶,您喝一杯解解暑。”

曲泠坐回桌邊,心不在焉地摩挲着瓷白茶杯,過了許久,道:“初六。”

“你去外頭打聽打聽,江南陸家莊。”

初六一怔,應道:“是,主子。”

曲泠道:“別引起人注意。”

初六應了聲,沒有多問。

曲泠喝了口涼茶,茶水微苦,唇齒後卻留甘,道:“茶不錯。”

初六抿着嘴笑了笑。

曲泠想,雲州身份未定,葉小樓若是為了雲州而來,說不定只是在試探他。雲州如今還傻着,武功也不曾恢複,就這麽把他丢下,就當真是羊入虎口了。

曲泠想起雲州認真地和他說,你不要不理我。

曲泠漫不經心地在心裏掂量着把雲州留在身邊的風險,最穩妥的自然是丢下他,直接離開清州。

可他走了,這傻子怎麽辦?

這麽一想,曲泠心裏竟生出兩分不忍,算了算了,先留着吧,靜觀其變。

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在春日宴裏恃色行兇了十餘年的頭牌忍不住感嘆,男色誤人,男色誤人啊!

古人誠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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