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說書人講的是江南陸家莊的故事,道是那陸少莊主陸酩年少揚名,繼任莊主,于危難之際力挽狂瀾,重振陸家驚瀾刀的威名。
葉小樓說:“阿泠,你聽說過這驚瀾刀嗎?”
曲泠對江湖事并不感興趣,江湖市井,于他而言,那就是兩個世界。他對打打殺殺的江湖中人,只過耳不過心。
昔年在春日宴中,曲泠的客人中也有江湖人,要麽粗魯莽撞,要麽性情古怪,曲泠對江湖中人并沒有好感。
他伸手往已經杯裏添了茶,努努嘴,道:“喏,如今聽說了。”
葉小樓笑了起來。
曲泠說:“你喜歡這什麽驚瀾刀?”
葉小樓搖搖頭,啪的一下展開扇子,道:“談不上什麽喜歡不喜歡,只覺得江湖快意恩仇,比戲臺上的戲還精彩。”
曲泠笑盈盈道:“我惜命,江湖上的戲,我看不起,還是鐘愛你葉老板的戲。”
“阿泠如此盛情,真叫人不好意思。不過你這滿腔愛意,我一定不會辜負的。”葉小樓害羞道。
曲泠便也深情道:“請你務必寫出新戲,讓我為你淚灑清州河。”
葉小樓噎了噎,黯然道:“你愛的竟只有我的戲?”
曲泠道:“我愛的是你葉老板。”
葉小樓說:“真的?”
曲泠:“天地可鑒。”
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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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樓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幾人從茶樓下來時,已經熬過了最熱的時候,茶樓裏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
說書人飲過一口茶,道:“自陸酩在梨花渡消失,如今已過了數月,陸家莊的人把江湖翻了個遍還未找出陸酩,江湖都傳,陸酩怕是已經死了,如此天縱奇才的刀客要是這麽隕落了——”
說書人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可嘆,可惜。”
葉小樓站在門邊,看着曲泠和雲州道:“我先回去了,改日來園子裏聽戲,我請你們。”
曲泠笑道:“好。”
葉小樓擡腿欲走,想起什麽,又道:“我一直在戲園,有事可以來尋我。”
曲泠眨了眨眼睛,“昂,等你的新戲。”
聽罷,葉小樓就走了,曲泠看着他的背影,翹起的嘴角慢慢落了下來。
雲州已經打開了傘,一垂眼,就看見了面無表情的曲泠,道:“曲泠?”
曲泠擡起眼睛看着雲州,他心思敏銳,今日葉小樓突然問及雲州,臺下說書人講的又是什麽陸家莊,陸家莊他不知道,可梨花渡離雲州不遠。
這傻子是江湖中人,使的又是刀,不得不讓曲泠多想——雲州是陸酩?
曲泠慢慢開口道:“陸酩。”
面具孔中透出的眼睛看不出絲毫神色變化,曲泠審視着雲州,道:“你記不記得陸酩?”
雲州愣了愣,搖頭,只說:“曲泠,我們回家了。”
曲泠看了半晌,突兀一笑,道:“走吧,回家。”
他笑,雲州便也笑,下意識去牽曲泠的手。曲泠垂眼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傻子手熱,指腹粗糙,能摸着粗砺的繭子,虎口尤為厚。
曲泠摩挲了上去,雲州心口跳了跳,手掌都抖了下。
曲泠抓住他,道:“走吧。”
雲州眼裏露出笑,“嗯。”
二人走到一半,路過一家打鐵鋪,曲泠腳步頓住,看着擺在上頭的刀劍。俱都是粗劣的東西,曲泠走了過去,他生得細皮嫩肉,瘦瘦弱弱,花兒也似的,一看就不是舞刀弄槍的。
打鐵鋪的漢子看了曲泠一眼,道:“随便看看。”
曲泠拿起當中一把刀,遞給雲州,雲州茫然地看着曲泠,伸手握住了刀柄。
曲泠說:“試一試。”
雲州看着手中粗制濫造的刀,有些不喜,可又是曲泠給他的,到底沒扔,握緊了,下意識地揮了一下。
不知是失憶,太久不曾揮過刀,還是武器不順手,動作有些生澀,可看得出,确實是有底子的。
曲泠沉沉地盯着雲州,雲州有點兒無措,把刀丢在了武器鋪子上,朝曲泠走近了一步,小聲道:“曲泠?”
曲泠說:“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