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雲州的記憶尚未恢複,手中那柄苗刀揮動起來卻越發順暢,曲泠唯恐被人認出那把仿造的驚瀾刀,每每帶雲州出去時,總是避着商隊的人,只叫初六待在馬車上守着行李。
臨州距清州相聚甚遠,天氣酷熱難行,商隊走得慢,第六日時,突遇大雨,一行人只能暫時休憩在破廟當中。
山神廟破敗,瓦片疏漏,雨水滴滴答答地往廟裏滲,如同一支無聲的曲子。廟裏架了幾堆篝火,煮着肉湯,香氣在煙火裏彌漫,倒也有幾分熱鬧。
為了不引人注目,曲泠三人對外只道是家境沒落的少爺攜着兩個仆人要跟着商隊去投靠遠親,一路收起了那身風塵氣,乍一眼看去,只像個瘦削漂亮的書生。他們坐在角落裏,初六将面餅烤軟了,才遞給曲泠,說:“主子,将就着吃點吧。”
曲泠咬了口面餅,就着水,才将幹巴巴的餅子咽了下去,說:“下一站去買點兒別的能吃的。”
初六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嗯。”
山神廟裏吃東西的吃東西,休息的休息,廟外大雨傾盆,不時劃過幾道驚雷紫電,映亮了斑駁的山神像。
初六說:“這場雨停了,明天就不會這麽熱了。”
曲泠嘆道:“可算涼快了。”
突然,有幾人站了起來,曲泠警覺,一擡眼看了過去,餘光瞥見雲州竟也坐直了身。
護送的镖局是鎮遠镖局,镖頭姓嚴,道:“有人來了。”
他話音一落,廟中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看向了門口。
嘩啦啦的雨聲裏,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逼近,不過片刻,就見幾人推門而入,裹挾着滿身濕潤的水汽,頭戴鬥笠披着蓑衣,手中持刀提劍,看打扮,都是江湖中人。
為首一人年逾四十,颌下生須,身量高大,手中握着刀。他環顧一圈,目光落在嚴镖頭身上,道:“各位,我們兄弟只是來避個雨,并無惡意。”
嚴镖頭笑道:“不妨事,幾位自便。”
為首那人看了眼嚴镖頭握在手中的長槍,說:“原來是鎮遠镖局鐵馬銀槍嚴不渡嚴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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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不渡眉梢一挑,細細打量了幾人,道:“漠北青巍宗——”
司徒征笑了笑,道:“嚴兄好眼力。”
嚴不渡說:“司徒兄過譽了,青巍雙傑的大名,江湖誰人不知?”
曲泠遠遠地看着幾人寒暄,他看得久了,司徒征倏然轉頭朝他看了過來,曲泠心口跳了跳,當即垂下了眼睛。
不過片刻,司徒征就和嚴不渡分開,他看了一圈,竟直直地朝着曲泠走了過來。
曲泠轉頭看着雲州,說:“把那幾根柴火給我。”
雲州應了,撿起身邊的幾根木柴遞給曲泠,目光相對的一瞬間,就看見曲泠眼中的神色,愣了下,似懂非懂地看着曲泠。
司徒征已經走到了面前,道:“這廟裏只有此處能坐了,叨擾幾位。”
曲泠握着木柴的手抖了一下,畏懼地看了眼他手中的刀,趕緊抓着雲州往自己身邊坐,又挨着初六靠了靠,小聲道:“你們随意。”
司徒征道:“多謝。”
他說完,卻看着曲泠,曲泠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說:“幾位大俠,還有什麽事嗎?”
司徒征道:“我們的火折子濕了,想借個火折子。”
曲泠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遞了過去,對方伸手的一瞬間,只覺一股銳勁在相碰的一瞬間直抵掌心,激得他悶哼了聲,臉色也發白,火折子直接脫了手。
司徒征兩指夾住了火折子,笑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