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雲州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看得曲泠心驚肉跳,忙爬過去摸了摸雲州的臉頰,又拿手指觸了觸他的鼻息,心才放了下來。

曲泠低聲叫他,“雲州,雲州!”

他拍了拍雲州的臉頰,雲州渾然未覺,曲泠有些心慌,四周都荒野似的,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曲泠看了眼躺在一旁的人,借着月光,他看見了對方胸口傷的刀上,也看清了那張眼熟的臉。

正是跟在司徒征身邊的一個人。

大抵是司徒征幾人分開搜尋雲州的蹤跡,沒成想,雲州和這人碰了個正着,二人搏鬥之下滾下了山坡。

曲泠看着對方那張慘白的臉頰有些反胃,卻擔心只是昏了過去,不得不大着膽子探了探對方的呼吸,确認已經沒了氣才安心。

曲泠按了按眉心,無論如何,雲州還活着,總是好的。

陸酩仿佛陷入了一個無盡的夢魇裏。

周遭都是洶湧而來的潮水,陸酩想睜開眼,眼皮卻沉甸甸的,如何都睜不開。

吵鬧,聒噪的吵鬧聲穿過重重水波灌入他的耳中,他聽見了有人在叫他,陸酩,陸莊主,大哥……一聲又一聲,不知怎的,他卻聽見了另一道聲音,叫他——雲州。

雲州?

雲州是誰?

陸酩腦子疼得厲害,針紮似的,紛雜的聲音卻倏然消失了,他一睜眼,竟回到了自家的刀冢。

偌大的石頭镌刻的驚瀾刀嵌入石壁當中,這石雕是陸家先人握着刀,以無上的刀意劈就的。陸酩記得他父親昔年敗給瑤光劍之後,郁郁寡歡,這一敗成了他的執念,他在刀冢閉關半月,就走火入魔,瘋癫了。

恍惚間,陸酩竟又看見了他父親立在石雕前的身影,他父親霍然轉過身,直直地看看陸酩,說,酩兒,陸家莊就交給你了,你定要承我陸家驚瀾刀法,雪我今日之恥,重揚驚瀾刀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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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酩怔怔地看着,周遭場景又變了,卻是方霄雲一掌朝他襲來,梨花渡水波粼粼,須臾間就将他吞沒,江水冰冷徹骨,浸透了他的五髒六腑。

陸酩幾乎要被溺死,水波蕩漾裏,他望見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陸酩只覺得熟悉得緊,竭力看向他的臉,可還未看清,就徹底地醒了過來。

他看見了一張狼狽的臉,灰頭土臉的,隐約能瞧出幾分清麗,下颌尖,脖頸白皙修長,如鶴似的。

“終于醒了,”陸酩聽見他說,“你再不醒我就真不管你了。”

陸酩一時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死了還是在夢裏。

曲泠說:“傻了?”

他探向陸酩的額頭,玩笑道:“本來就傻,再傻就真成傻子了。”

陸酩還是沒有說話,曲泠卻看見了他皺起的眉心,和眼中陌生的神色。

曲泠心中一沉。

二人都沒有說話,空留曠野裏蟲鳴喧鬧,此起彼伏地叫嚣着。

果不其然,陸酩說:“你是誰?”

曲泠盯着陸酩,“我是誰?”

陸酩又皺了皺眉,掙紮着自他腿上支起身,他轉頭看着四周,還未回過神,就聽那男人冷笑一聲,說:“我是誰?”

“我是你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糟糠妻啊陸郎。”

陸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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