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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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氣徹底變冷之前,陳淮水将新院子的房子收拾幹淨了,時光仿佛往前倒回十幾年,兩人變成在這巷子裏玩鬧、奔跑的小孩,一起從夏天走到秋天,再過幾十日,便穿上了暖和的冬衣。
樹杈上剩下零星幾片幹枯的葉子了。
陳淮水晚上要是下課早,他就會去接祝富華回家,要是下課很晚,陳淮水還是會在路上買一些好吃的回來,他拎着東西,背着書包,站在祝富華家院子外面,吹口哨。
之後,往往過不了半分鐘,祝富華就會小心翼翼地出來,他剛跳下高高的門檻,就會被躲在夜色中的陳淮水拽進懷裏。
要是路上沒人,陳淮水便會緊緊抱住祝富華,亦或是偷親他一口,然後,将他無處安放的手牢牢牽着。
陳淮水說:“變天了,明天可能要下雪了。”
“我媽睡了。”祝富華眨着透亮的眼睛,輕聲地笑。
“她發現了沒?”
“不會發現,我就說我去虎子家看電視了。”
這完全是祝富華自己想出來的怪點子,他在陳淮水身後跟着,倆人的影子一前一後,晃着晃着,祝富華說:“我鼻子要被凍住了。”
陳淮水就轉過身看着他,沖他笑,說:“馬上就進去了。”
祝富華搓了搓臉,又把手放進陳淮水的手心裏,倆人進了大門,等院子裏的電燈打開之後,發現樹上那幾片零星的葉子也掉下來多半。
風刮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聲音窸窸窣窣。
“我買了醬牛肉,人家馬上要關門了。”陳淮水說着話,又從書包裏掏出兩串糖葫蘆,看起來鮮紅透亮,山楂上裹滿淺黃色糖漿。
糖衣一定是脆的,祝富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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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饞了吧?我知道你想吃了,點心你天天都吃,可能要吃膩了,但這個不一樣,酒樓裏一定沒有。”
在陳淮水把糖葫蘆遞過來之後,祝富華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他又将糖葫蘆遞到陳淮水的嘴邊,陳淮水連包都沒來得及關上,可還是順他的意,咬了滿滿一大口。
“凍得太硬了,”陳淮水說,“有點兒費牙。”
“真好吃。”祝富華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說道。
陳淮水去衣架旁邊挂包了,他說:“兩串都是你的,慢慢吃吧,我去切牛肉,咱們喝兩杯?”
“要喝嗎?”祝富華往鋪了墊子的木沙發上坐,問道。
“少喝點兒,太冷了。”
很快,燒煤的爐子旺起來,老房子裏沒有暖氣,可有了人,便是冬日裏能禦寒的地方,祝富華脫掉了外衣,陳淮水把啤酒拿過來,把切好的牛肉、炸花生拿過來,他說:“以前總覺得這裏住着不舒服,可現在回來,居然越住越喜歡了。”
祝富華想了想,他忽然問:“你晚上會不會害怕?”
“不害怕啊,我膽子可大了。”
“哦……”祝富華點了點頭,說,“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住會害怕。”
陳淮水瞬間覺得自己沒安好心,因為他的下個問題居然是:“如果害怕會怎麽樣啊?你會過來陪我住嗎?”
“我覺得可以,但如果晚上不回去,我媽一定會知道的。”
祝富華露出一個單純的笑,他大概是怕陳淮水誤會,又解釋道:“你說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我一直記得。”
“這只是暫時的,以後家裏人肯定會知道我倆的事,畢竟咱們要一起過一輩子的,是不是?”
不等祝富華反應過來,陳淮水就脫了鞋橫躺在沙發上,他枕着祝富華的大腿,看着他,說:“一輩子是很長的,我現在想想,要是以後沒有你陪着我,我該怎麽過啊。”
爐子裏的火燃得更旺了,火焰發出“呼呼”聲,祝富華低下頭,發現陳淮水總在盯他,就用手将他的眼睛捂住了。
要不是陳淮水主動說出來,祝富華是不可能妄想一輩子的。
他一邊笑,一邊問:“你什麽都看不見了吧?”
“對。”
“淮水,你累嗎?”
“不累,跟你待在一起,就算一百個小時不睡覺,也不會覺得累。”陳淮水抓住了祝富華放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将手覆在自己臉上。
然後,他忽然在祝富華泛潮的手心上親了一口。
祝富華羞得轉過臉去,只聽見,陳淮水說:“你手是香的。”
“那是因為,我用香皂洗的手,那個香皂很香。”
陳淮水又往他手心親一口,撇着嘴扮可憐,說:“富華,你都不看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沒有。”
“那你看我,快看我。”
空氣仿佛安靜了好幾個度,其實,陳淮水越是說這些肉麻話,祝富華越是不敢看他,但他覺得由不得自己,就低下了頭,用自己的影子将陳淮水蓋住。
眼中都是有對方的,陳淮水把祝富華的手蜷起來,繼續在指節上細細親吻,後來,氣氛愈發不同,于是,落在指節上的親吻也停了。
只能看着對方,只好看着對方,陳淮水坐了起來,把滿杯的酒遞給祝富華。
說:“來,幹杯。”
不等祝富華說什麽,陳淮水便仰起頭,“咕嘟咕嘟”将啤酒喝幹,祝富華哆哆嗦嗦地舉起杯子,喝了半杯,他停下來,看着陳淮水。
陳淮水湊近了,抱住他,說:“愛你愛得不行了。”
“我還沒喝完……”
“富華,平時見不着面的時候,你會像我想你那樣……想我嗎?”
問題才問出口,陳淮水就吻在了祝富華嘴上,他能感覺到,祝富華沒有絲毫的反抗,相反,他大概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沒有十分訝異,他在懷中任人擺布,發出出溫柔又短促的呼吸。
他的手搭在了陳淮水的脖子上。
“會想我嗎?”陳淮水問。
祝富華不是勉強,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因此,只能咬着嘴角點頭,鄭重地點頭。
陳淮水又吻了他一下。
“說啊,說你會想我,說話。”陳淮水并沒有生氣或者急躁,他細聲細語地,鼓勵一般。
可是,一陣沉默之後,祝富華仍舊沒有回答,他像是在默默積攢着決心,他忽然就摟着陳淮水的脖子,閉上眼睛,主動地親了他。
這一次,祝富華的呼吸徹底失去了規律,他有些不得要領,吻得小心翼翼。吻過以後,他緊緊地與陳淮水擁抱。
陳淮水只得摸摸他的頭發,說:“好了好了,不為難了,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
“你不知道。”祝富華倔強地說。
“好吧,我不知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