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東西很大一部分我都打包好了，跟夫人商量過，她也同意了。家裏會抽調一位Beta阿姨來打理小姐的生活，下周就過來試崗，小姐放心，肯定是先在我這裏過關，我才會完全放手的。”
澹臺馡對臧芷說的都不敢興趣，只是最後一句聽得最真切，“我不準你放手，你不許放手！”
“季海之走後新一批篩選了三個女Omega進行培訓，有兩個通過了考試，之前因為尤小姐在辦公室不方便讓她們正式到崗，明天會安排她們到頂層工作，這次培訓的時間比較長，應該會讓您滿意的。”
臧芷說的話，聽起來是在公事公辦，話裏還是有可以摸索的地方，什麽叫尤菱華在辦公室不方便新來的秘書到崗，明明是尤菱華需要 查閱資料，資料是機密，因為這些機密才不能讓延遲了她們到崗的時間。尤菱華的事情她都已經解釋過了，怎麽還說的這麽暧昧，好像她跟尤菱華真有什麽似的。
“芷兒，我不想失去你。”
呼吸瞬間就停滞，臧芷卻不敢偏頭看澹臺馡的表情，不論怎樣，她都必須離開，這個決定對兩個人都好。
澹臺馡以往的劣跡太多，臧芷沒法完全相信她說的話，常在花叢走，即便沒有親口聽到澹臺馡對別的Omega說暧昧的話，但她也看到過聞到過，澹臺馡身邊，只要她想，什麽Omega得不到，不知道這樣的話還有沒有對其他Omega說過。
說出這一句話，澹臺馡內心掙紮了很久，跟人逢場作戲說段子她無所謂，把自己的真心話攤開放出來，這是第一次，還沒有得到旁邊人的任何回應，哪怕是一聲嗤笑也好，什麽都沒有，仿佛根本不在乎她說的話。臧芷就是這樣，喜怒不形于色，不表露根本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什麽想的，她只能猜測，但在這件事上，她沒有先機，她不敢猜。
“芷兒，你舍得我嗎？”
一個問句，難倒兩個人。
臧芷自然是舍不得，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哪怕就是不會言語的貓貓狗狗也有感情的，更何況是睡過标記過的Alpha呢？以前臧芷無數次設想自己家裏能夠還清債務，過上屬于自己的生活，或者是把澹臺馡送上澹臺集團的高層，順利解除婚約。想歸想，真當這一天一步步臨近的時候，她心裏還是忐忑的。
習慣和感情，都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散的，真的要自己獨立，可太難了。臧芷也不打算回到老宅子裏生活，前天她在新臧氏租賃的大樓裏見到自己的父親，兩個人的時候并沒有談及太多生意上的事情，她還沒正式接觸臧元緯所謂的項目，知之甚少，無從談起。除開這些，也沒別的好談。男人總是不善言辭，兩個人對坐了一陣，臧芷艱難得開口問：“爸，你回來了，媽呢？沒有在藍星嗎？”
臧元緯緊抿着唇，想着怎麽去措辭比較好，能讓臧芷更能夠接受。“芷兒，媽媽不在藍星，因為目前情況還不穩定，就沒把他們接回來，等到新臧氏建好，我們家的房子做完大掃除，再安排媽媽他們回來。”
他們？還有誰？
“芷兒，是這樣，爸爸媽媽日子好點之後呢，在海盜船上，給你添了一對龍鳳胎弟弟妹妹，現在快三歲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這趟回來沒辦法好好照顧他們，等他們回來了，我們一家就團聚，再也不分開了。”
弟弟妹妹，快三歲……臧芷不斷在心裏勸慰自己，這在平均壽命超過一百五十歲的世界裏，家裏在這個時候添個弟弟妹妹也沒什麽可稀奇的。只是，她不可能再有一個三歲從頭來過，那個家，她還能回去嗎？
記憶就是記憶，除了血緣，眼前自己的親生父親，從感情上講，還比不得從小帶她長大的澹臺家裏的人。
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桌上，“爸，這是家裏的印章，我一直都收着，沒給過別人，這麽多年就用過兩次，一次是寅國人口普查登記，一次是跟小……小馡簽訂婚約。現在您回來了，我把它還給您。”
差點将小姐兩個字脫口而已，好在她反應快，沒有露餡，如果在這個時候還稱呼澹臺馡小姐，父親勢必會質疑她們的婚約，沒有澹臺馡也會是別人，有錢人家的日子也不一定就輕松。
桌上的小盒子，臧元緯就沒理會過，一瞬不移開地盯着臧芷。他能感覺到臧芷有意回避關于弟弟妹妹的話題，女兒大了，走的時候還是奶聲奶氣愛吃糖的小娃娃，現在都是有未婚妻的成年Omega了，他虧欠臧芷太多太多，讓她馬上轉換過來實屬奢求，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去表達他對女兒的愛意，哄孩子他有一套，但面對這麽大的孩子，他拿捏不住自己的分寸，只好從感情的地方切入，“澹臺家的女兒，比你小吧，會疼人嗎？聽說她的名聲……”
“爸！”臧芷毫不猶豫就打斷了臧元緯的話，她知道後面要說的臺詞是什麽，甚至連澹臺夫人都向她旁敲側擊過，她對此的回答總是如出一轍，“我跟小馡的感情好着呢，她對我很好，那些傳言聽不得的，以前我只是個負債累累寄人籬下的小丫頭，不把我放在眼裏也情有可原，現在我又是臧家的大小姐了，誰還敢說什麽？那些流言蜚語都是無聊的人見不得別人好才這樣妄言，生意場上難免會有僞裝的時候，別看她偶爾會不正經，還不是不敢斷了別的機會，要是一塵不染，太過異類，沒人會願意跟她合作的。”
臧元緯點點頭，若有所得。臧芷說的不無道理，為什麽各個家族彼此各有想法還能和和睦睦，不就是因為或多或少都握有對方的把柄，牽制的越多，才越好操作。
倘若真的歷盡千帆半身不沾，太幹淨，反而沒人帶着玩了。只是，自家女兒就這麽放心澹臺馡嗎？暫時還沒有婚姻的制約，澹臺馡在外做什麽都不會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澹臺家有權有勢，即使他信得過澹臺歷，也對她女兒澹臺馡不了解，大家族裏的Alpha，他還是略略擔心，“芷兒，委屈你了，讓你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非議，我知道有些家族的人向來自覺高人一等，這些年肯定沒少聽過難聽的話，爸爸回來了，會為你撐起一片天，你要是在澹臺家受欺負了，或者是還有別人質疑你的身份，讓我來對付他們。”
“好的，謝謝爸爸。”臧芷聽了心裏并沒有太多波瀾和感慨，也沒覺得現在自己父親回來有什麽不同，甚至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建立。為什麽會在澹臺家內部選拔之前回來，那天在澹臺家的幾個Alpha在當年的事情和現在幫襯着澹臺馡選舉都各自扮演了什麽角色？她算計不了這些老狐貍，但不代表傻到不去質疑。
她能夠在父親面前說那些話試圖說服父親不去在乎外面的傳言，可天天跟澹臺馡生活的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澹臺馡對她越好就顯得越不真實，就像現在，她剛剛還沉溺在和澹臺馡的非發情期歡愉上，她的吻，她的呼吸都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可從浮島回來，一件件事實都讓她難以接受。
澹臺馡跟尤菱華不是兩情相悅，原本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但澹臺馡說出令她窒息的交易，她發現，心裏想要的索求越多，就更無法接受其中有半點瑕疵，以前能視而不見的，現在都無法表現得淡然。
心情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她看不懂澹臺馡每件事情背後的含義，更讀不懂澹臺馡的心思。
例如現在，澹臺馡說不想失去她。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她肯定會迫不及待在車裏當着司機的面就靠近澹臺馡抱住，承諾不會離開。
例如現在，澹臺馡問她舍不舍得。按照當下的情況，舍不舍得，都要舍得吧。她仍有希冀，也不想湮滅最後的花火。
如果她就這樣把自己赤誠的心擺在澹臺馡面前，到最後發現她還是澹臺馡交易的一環怎麽辦？她承受不起那個結局。
如此一想，怦怦亂跳的心很快就平靜下來，“小姐，我父親回來了，之後我的家人都會回來，我需要時間重新融入到自己家裏，這對我是好事不是嗎？好歹我們也相處了二十五年，你應該也舍不得我不讓我跟家裏人團聚吧？”
這個理由實在完美，澹臺馡想不出還能有什麽理由或是籌碼能夠讓臧芷放棄搬出去的這個念頭。
用手輕輕刮了刮自己的耳廓，澹臺馡不自然地說：“等你家弄好了，改天我跟你一起去探望你的爸爸媽媽吧。”
“好，謝謝小姐。”她們的婚約還在，計算澹臺馡不主動說，她之後也要開這個口的，沒成想，壓在箱底都沒提起的婚約，卻又牽絆住現在的生活。
第一次覺得回家的路這麽長，澹臺馡都快坐不住了，可望了望窗外的建築，預估了回家時間還需要十多分鐘。臧芷這次如此堅決，她以後要是想跟她見面，确實不如尤菱華方便。她在澹臺集團，平時都走不開，之後沒了臧芷這個得力的賢內助，恐怕會更忙。
忙，就會失去機會。
目光不經意與臧芷交錯的瞬間，澹臺馡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比想着怎麽制造機會還重要，甚至迫在眉睫。
“芷兒，你的發情期又要到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芷兒可真是給足了小馡總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