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澹臺馡跟着笑，臧芷就展現了大型變臉直播現場，一下整個人就陰了下來。澹臺馡咂了咂嘴，又繼續跟兩個小家夥逼逼叨叨着沒用的話。
許是這個畫面太過和諧，讓慕綠真感嘆道：“她們以後肯定會是好母親的。”
誇贊的話澹臺馡嘗得分外苦澀，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能跟臧芷組成家庭，懷念舊時候的包辦婚姻，直接上紅蓋頭把她給塞到自己房間，那樣簽訂了婚約就沒得解約一說，臧芷注定了是她的人，哪還用自己人也吃了，還苦哈哈的挂着未婚妻的名頭，心裏卻隔着十萬公裏的距離。
溫馨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總要兩家人真的坐在一起共享晚餐，澹臺夫人特地帶了她珍藏已久的兩瓶紅酒來慶祝。慕綠真看了看瓶上的信息，“雲熙，今天這一頓全靠你的酒提高檔次了。”
晚飯的菜單是臧芷定下的，顧忌到慕綠真剛回到家裏，從飛艇轉飛機，一路帶着孩子奔波才回到達勒市，準備的食物大部分清淡少油，一水兒全是家常菜。
重整大掃除的時候，臧芷特地叮囑了不能動房子以前的陳設，需要換新的材料必須是環保材質。二十多年沒有回過家，慕綠真還是能準确地找到酒杯放置的位置，沒有一絲遲疑，熟練地就好似根本沒有離開過一樣。
臧家的餐桌是個大圓桌，慕綠真為了照顧被禁锢在兒童椅上的小家夥坐在了最邊上。生下雙胞胎的時候，兩口子還在海盜飛艇上，即便是臧元緯爬到了高位，也比不得在陸地的時候，加之一直以來的不信任，慕綠真都是自己一個人帶兩個孩子，現在回到家裏還是沒讓保姆阿姨動手，自己用剪刀把牛排剪到合适的大小，放到碗裏讓他們自己吃。沒想到的是，除了兩個小的，慕綠真還夾了一份從圓桌轉到臧芷的面前，臧芷不解地看着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用得着特地給她備一份。
慕綠小心地說：“你小時候最跟弟弟妹妹一樣，最喜歡吃牛排了，每天到點就嚷嚷，天天吃都吃不膩。”
拿着筷子的手漸漸捏得更緊，似是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裏，吐也吐不出來，咽下去更憋得慌。
觀察到臧芷喉嚨有輕微吞咽的動作，手背因為皮膚的緊繃更顯血管，好話是說不出來了，也沒有要把牛排拿下來的意思，澹臺馡很樂意地為她代勞，“好生羨慕，我小時候母親都沒有這麽照顧我。”
“我是沒照顧你，那不是因為小芷太乖了麽，特別有做姐姐的模樣，明明自己都抱不動小馡，每次聽到哭聲都會跑到床邊輕輕拍她，像模像樣學着大人哄呢，說來也是有緣分，小馡看到小芷就不怎麽哭了。”
澹臺夫人說的這些都是澹臺馡不記事的時候發生的，臉上起了赧色，“母親可別取笑我了！”
桌上的人一個個都笑了出來，唯有臧芷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說了句：“謝謝媽。”
聊天毀氣氛，臧芷可真是一把好手，一桌子人又收斂了剛剛支起來的談笑風生。
慕綠真的雙手抖了抖，眉眼一垂，盯着臧芷夾起一塊牛排送進嘴裏，“哪有什麽謝不謝的，都是一家人，是……爸爸媽媽虧了你。”
原本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說起沉重的話題，實在是對現在尴尬的氛圍無所适從。時隔二十五年的重逢，，沒有深情凝視，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互訴衷腸，反而是啼笑兩難，就連臧芷的位置都是坐在澹臺馡和雲熙兩人的中間，再刻意不過了。
澹臺馡很想幫助臧芷跟家裏人疏通交流的通道，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臧芷幾乎不會主動配合，從臧元緯回來到現在，僅有的幾次見面都是這麽不尴不尬，她都能想象出臧芷單獨跟臧元緯說話時候一臉正經，畢恭畢敬的表情。
“媽媽，姐姐哭了！”臧希的小腳不斷在晃動，身子也往前傾，“牛排不好吃嗎？”
童言無忌，澹臺馡抿着嘴笑，輕輕在臧芷後背拍打，“胡說，芷兒姐姐是覺得牛排太好吃了，給吃哭的。”
“唔，姐姐別哭，我的牛排也給你吃！”臧若看到臧芷的眼淚不斷往下淌，也吓着了，雖然不懂臧芷的情緒怎麽這麽激動，但也好意地把自己的兒童碗端起來往前伸，想放到桌上，“姐姐你別哭了，像個小娃娃似的。”
小大人的樣子逗得臧芷破涕為笑，“我才不吃你的，這一桌這麽多菜我都可以吃，到底誰可憐。”
看了看桌上大大小小的盤子，臧若也不把自己的碗往前面擺了，哼了一聲：“我也會長大的！很快也能吃了！”
“好呀，等等你們快快長大，就能一起吃飯了。”
臧芷對自己的父母親有隔閡，倒是跟兩個小家夥處得來，本來慕綠真一直在教育他們不要開小差，吃晚飯再說話再玩，看到他們跟姐姐一來二去說得開心，沒舍得打斷。
“芷兒姐姐，你要是再不專心吃飯，就該挨板子了！”跟小家夥們說了半天，臧芷都沒再動過筷子，澹臺馡給她夾了一塊胡蘿蔔放到碟子裏。
挨板子，是澹臺馡小時候不愛吃飯滿院子跑臧芷在她屁股後面追，哄來哄去小祖宗就是不吃，哄得不高興了，端着碗站在原地常說的話。
臧元緯一早就叮囑過，慕綠真不喜歡家裏太多人，四層樓的房子也就一個管家兩個清潔帶娃的保姆。吃過飯把收拾的工作交給保姆，一堆人坐在客廳，又開始大眼瞪小眼。臧芷有意陪着小家夥們接着玩之前的玩具，澹臺馡拉着她的胳膊不讓她動彈，“坐一會兒吧，聊聊天，消化消化。”
坐着才不利于消化呢！沒戳穿澹臺馡蹩腳的胡話，坐下就開始玩自己的手指。單聊或許還沒這麽尴尬，現在都坐在一起，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
澹臺馡把自己的禮物挨個拿出來，禮貌寒暄一番，強撐着把氣氛帶動起來。或許是代溝，或許是都需要時間來磨合，效果并不明顯。時間走得快，澹臺歷看了看表，是時候回家了。
送到門口，臧元緯說：“芷兒，今天媽媽和弟弟妹妹剛回來，你就別回公寓了吧？”
慕綠真看到臧芷閃過一絲猶豫，“要不，今天芷兒你們就在家裏住下吧。”
沒顧得上聽慕綠真的話，澹臺馡的心思早就被公寓兩個字給攪在了一起。公寓？臧芷不在臧家這棟房子裏住，她搬離了和自己的家，住到了別的公寓？
“不了，媽，我等周末在回來好好陪您。”臧芷需要緩沖，家庭生活，她還不習慣。
嘴角的微笑變得很勉強，慕綠真沒有再堅持，倒是聽到澹臺馡說：“芷兒，今天阿姨剛剛回來，分別多年，阿姨肯定有話跟你說，今天我就陪你住下吧。”
目光交錯間，臧芷在澹臺馡的眼神裏讀到了她從未看到過的情感，悲戚。
愣神的時候，臧芷就被慕綠真拉回了屋，“太好了，小芷，走，跟媽媽一起去看看你的房間，我下午剛到家就去轉了轉，換了新的家具，感覺跟你現在的氣質很合适。”
許是太過激動，明知道整棟房子的重裝都是臧芷在打點，慕綠真還是用這個作為借口，讓兩個人有話題可聊。
“晚上好好安慰小芷。”這是澹臺夫人最後跟澹臺馡交代的話。
父母走後，就剩下臧元緯和澹臺馡兩個人待在客廳，這個時候，澹臺馡才真的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多唐突，在臧元緯面前說要住在他的家裏，不會又要被收拾一頓吧？她應該沒別的把柄能抓了。
電視裏滾動播放當天的新聞熱點，兩個人各自坐在沙發一角，都把目光放在屏幕上，絲毫不像是旁邊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似的。小家夥們被保姆抱去洗澡了，慕綠真和臧芷又在房間試圖續上斷了二十多年的母女情，這個情況可比之前一群人瞪眼還尴尬。
“最近工作還适應嗎？”
臧元緯會先跟她說話，澹臺馡受寵若驚，又不知該如何應對，現在還沒搞清楚臧元緯是要掐她的脖子還是換一匹寶馬。側頭的毫微之間，澹臺馡還是決定如實說，她玩不過老狐貍，這是事實。“謝謝臧叔叔關心，分公司的工作一切順利。總公司那邊，剛剛進了財務部，還在熟悉當中。”
“嗯，好好清清，應該有不少有趣的事情。”
眉頭微動，澹臺集團總部各支的後生都在裏面有自己的勢力和依靠，不用深思，稍微了解點澹臺集團歷史的知道細細查來肯定有纰漏，敢這麽明說，臧元緯是想她查下去再往上爬，還是對當年的事情還有芥蒂？
猜不透，澹臺馡也不亂動。“要是有趣事，肯定會跟家裏交代的。”
“嗯，工作之餘別忘了多陪陪芷兒，現在你們不住在一起，Alpha要學着主動點，不能老是讓Omega在前面沖鋒陷陣，害不害臊。”臧元緯也想不到自己會跟澹臺馡說這些話，可他看到臧芷今天在家裏的狀态，越來越擔心她的寶貝女兒把所有的情緒都藏着收起來，身邊也沒個人，回到公寓，也是冷冰冰的，還不如跟澹臺馡住在一起，哪怕是拌拌嘴，也好過一個人待着。
這番話在澹臺馡看來，算是把之前的季海之的事情翻了篇，對她們的婚約也不再糾結，可惜的是……護着她的芷兒反而關上了心門。
慕綠真從樓上下來，看到澹臺馡微微側身，坐得端正，豎着耳朵在聽臧元緯的話，跟在聽任務似的，不敢怠慢，上前摟住臧元緯的雙肩，“希兒不肯睡覺，吵着要你講故事呢，上去看看？”
“好的。”
兩夫妻牽着手恩恩愛愛上樓，客廳就只剩下澹臺馡一個人，端着的身子是放松了下來，看到保姆也從樓上下來，關門離開主宅，她更是不知道該幹什麽，她第一次來，活動範圍就在一樓，就沒上樓過，她現在要怎麽辦，一直傻坐着，還是上樓一間間房找？
“小馡。”
樓上傳來臧芷的聲音，擡頭看去，正好被水晶吊燈擋住了視線，再起身就沒看到人影了，好在是确定了樓層。
步步上樓，澹臺馡握着手機不自覺發抖，腦子一熱就說要住下，可住哪裏，怎麽住，她完全沒考慮過，臧芷不想看到她都躲到公寓了。這上去，只有她們兩個人獨處，臧芷會不會朝她呼巴掌？
作者有話要說：自從開始走身世劇情，大家的興致就不高了，可這一段對芷兒可是很重要的啊！
小馡總:是不是要睡覺了？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