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國祭是每年國師主持為國之運勢,百姓安康祈福的日子,還會有百姓觀看祭禮。”裴承安顯然已經習慣顧綿這副一無所知的樣子,自覺地解釋道:“差不多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國師?言瀝?”

她低下頭想了想言瀝穿着道袍跳大神的樣子,表情變得非常一言難盡。

那場景真的是十分幻滅。

裴承安低下頭看着不知道又在發什麽呆的小姑娘,目光微動,忍了忍想要揉她發頂的沖動。

半響還是沒忍住順了順她的頭發。

對上顧綿不解的眼神,他勾了勾唇:“不是要回去嗎?在這發什麽呆。”

說完竟難得的看見小姑娘的臉上肉眼可見的害羞起來,然後飛快的跑遠了。

裴承安靜靜的看着顧綿離開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拐了彎看不見了才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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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哥!今兒個怎麽興致不高?東西沒買到啊?”守門的侍衛見小同子霜打茄子般回來打趣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小同子一跳,他猛地往後退了兩大步,警惕的擡起頭。

那守門的侍衛顯然沒有料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也跟着吓了一跳。

“你這小子怎麽今兒個跟中了邪似的?”

小同子木然的扯了一個僵硬笑容,也不回答,自顧自的走遠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方才倚翠樓裏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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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傻,事到如今怎會不知蕊兒并非是個普通的宮女,倚翠樓裏那人才是她的主子,那麽他手中的信也肯定不是什麽普通的家書。

他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只覺得懷裏的信有千斤重。

一路上跟丢了魂似的,走到了宮門口也沒有發覺,直到被那侍衛喊了一句,他才回過神來。

趁着路上沒人,他拐到一處假山處,從胸前掏出了帶回來的那封信。

剛要拆開,就覺得眼前一花,手中哪裏還有信件的影子。他立刻慌了神,四下查看,卻沒發現任何人。

這怎麽會呢?

可信确實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誰?!”他壯着膽子喊了一句,可惜等待半天回應的只有風聲和蟲鳴。

小同子急得快要哭了,若是蕊兒問他要信他該如何應對,若是說他将信給弄丢了……

想也知道會經歷什麽,她那主子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小同子立在一堆山石中,一時心亂如麻。

暗處的銘三用手勢示意同伴繼續盯着,他則帶着劫來的信悄然離開。

東宮書房中。

銘三恭敬的将信呈了上去,敘述了事情的經過:“主子,屬下聽到那男子的聲音十分耳熟,有些像……”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裴承安拆開信迅速的讀了一遍,冷笑一聲,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銘三見此噤了聲,想來殿下已經知道是何人所為了。

“繼續盯着,看看他們還有什麽動作。”

“是。”

“那個送信的,将他關起來,事情沒結束之前不要讓他露面。”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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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初夏到來,宮中衆人漸漸忙碌起來準備即将到來的國祭,裴承安也開始早出晚歸,顧綿時常幾天都尋不到他的人影。

好在宮中娛樂設施雖然不足,娛樂精神還是有的。

自從那天聞致吐血後,顧綿每天都拿着最新版的京城八卦小傳去和卧病在床的聞小公子指點江山讨論時事。

雖然聞小公子明确的表示過他不想參與,奈何人在病中,行動能力受限,只能任由顧綿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獨斷專行。

顧綿進屋時遠遠的看着聞致躺在床上捧着一本書。

這些日子他似乎休養的不錯,人都胖了一圈,沒有之前那麽瘦得讓人驚心了,看見顧綿走了進來聞致誇張的嘆了口氣:“裴心心被皇後娘娘關去學宮規了,你就來折磨我。”

“這怎麽能算折磨呢?”顧綿自顧自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動作熟練,一氣呵成。

甚至還順便從桌子上拿了個梨拿在手裏抛着玩:“我分明是怕你養病無聊特地抽空來陪你的,你不僅不感動居然還反咬一口。”

她搖了搖頭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聞致毫不客氣的搶走了她手裏的梨咬了一口:“阿綿~”

“幹嘛?”

“我已經好了。”聞致一邊吃一邊說。

顧綿聞言湊近了些,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淡定的評價:“看起來的确好的差不多了,肉都長起來了。”

聞致被她捏着臉口齒不清道:“那喔今天不用喝藥了吧?”

顧綿只覺得手下的皮膚光滑柔軟且富有彈性,手感十分不錯,她又捏了兩下才不舍的收回了手,口中卻義正言辭的拒絕道:“不行,藥還是得喝的。不過我不是給你帶了糖嘛,吃一顆就不苦了,如果還是苦那就吃兩顆。”

聞致楚楚可憐的看着她,那雙鳳眸好看的讓人心驚。

顧綿已經習慣了聞小公子動不動就撒嬌耍賴等出賣美色的行為,絲毫不為所動。

“阿綿……”聞致還想掙紮一下。

那邊顧綿已經将他無視的徹底,轉過頭去把包袱裏的書拿了出來。

一邊翻一邊啧啧稱奇:“昨天那個尚書府王小姐私奔了,今天就被府上的家丁抓着了,”

她神色間似乎頗為感慨:“這前後不過一天的時間,她那相好就扔下她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晃了晃頭上的流蘇釵子,一本正經的給聞致洗腦:“所以說啊,這男人都靠不住,以後千萬別想不開去做那些傻事。”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尤其是為了裴承安那樣的大豬蹄子傷了身體,更不值得。”

“而且裴承安早就有了心上人,你看他每每和國師出雙入對還穿情侶裝,情投意合。你還是趁早放棄吧……”

她說着說着發現她每說一句聞致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更黑一點,還以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傷心事,連忙安慰道:“你放心,我絕對幫你找個更好的,絕對比裴承安好一萬倍。”

自家小姐在裏面高談闊論,小桃在外面只想撞牆。

她看着面前臉比碳還要黑兩個度的大豬蹄子,啊,不,太子殿下,只能在心裏默念:小姐,別說了,別說了,她還想再多活兩年呢。祈求上天能夠聽見她的心聲。

顧綿正說的起勁,突然發現床上的聞致閉上了眼睛,還以為他又哪裏不舒服了,正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話還沒說完,忽聽耳邊一聲暴喝:“顧綿!”

吓得她小心髒都狠狠地抖了抖,猛地回頭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頓時傻了。說曹操曹操到,不,曹操到的都沒有他快。

只見裴承安一臉冷怒的向她疾步走來。

她當即一骨碌爬到了床上,一邊拽過聞致擋在身前,一邊一疊聲喊道:“好漢饒命!”

“我錯了!我錯了!”

“別打臉!”

裴承安頓時被她氣笑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站在床前,落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将顧綿,連帶着被她抓到身前擋災的聞致都籠罩起來:“原來本宮在你心裏就是這個德行?”

驚覺自己說錯話的顧綿急忙補救:“……不是,關鍵你這臉色黑的就跟人家欠你二百五十萬……兩銀子似的……”

在惡勢力的怒瞪下顧綿的聲音越來越小,弱弱的補充道:“怪……怪……怪吓人的。”

裴承安背着手立在床前,斂了斂臉上的表情,和藹可親道:“下來。”

見顧綿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死活不肯從聞致身後出來。

他保證道:“本宮不動手。”

“真的?”

“嗯。”

聞致偏過頭阻止道:“小心,他是诓你的,本公子小時候在他身上吃過的虧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本宮什麽時候騙過你?”

顧綿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她小心的從聞致身後爬出來,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就落到了裴承安的魔爪裏。

聞致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無奈的對她眨了眨眼睛: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

“本宮看你也該學學宮規了,不如明天就去春芳宮跟裴心心做個伴吧。”裴承安勾唇一笑,輕描淡寫的将她發落了。

“不……”用了吧。

“還是你想讓顧國公來聽一聽你的那些鬼話?”

顧綿趕緊攔住了蠢蠢欲動的太子殿下:“去,去,去,去就去,我最愛學宮規了,從前就想學,一直沒找到機會,我一定好好學,可真是太感謝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這四個字說的是咬牙切齒,恨不得能一口咬在他身上一樣。

裴承安恍若未聞,沖着她笑了笑,端的是君子端方,溫潤有禮:“如此甚好。”

好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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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顧綿就被随風遣送到了春芳宮。

待她看見了裴心心,老實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後……

“哈哈哈!你就這麽被太子哥哥送了進來。”裴心心幸災樂禍的笑聲出奇的洪亮。

顧綿掏了掏耳朵:“你再笑大點聲我就聾了。”

裴心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過幾天你就知道了,這春芳宮啊,簡直是人間地獄。”

“至于嗎,不就是學個宮規嘛,我剛才看那兩個教習嬷嬷長得還挺和善的啊。”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的太早,打臉總是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一到教習的時間,兩位嬷嬷跟變臉似的臉色板的讓人發慌,甚至還掏出了一把一尺長兩指寬的戒尺。

瞧那模樣,應當是竹木的。

顧綿心尖顫了顫:“不會吧,還帶體罰的?”

裴心心睨了她一眼心有餘悸地回道:“這尺子打手心可疼了,你可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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