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桃剛給自家小姐梳好頭發就見自家小姐飛快地拖着裙子狂奔了出去。

“小姐!等等我!”

小桃也顧不得許多連忙追了上去。

芙蓉院外連一個通報的宮女都沒看到,顧綿只好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殿之中一片沉寂,還有一股不太明顯血腥味。

顧綿快步拐進了內殿,腳步聲驚醒了伏在榻上淺眠的聞致,他費力的擡起頭,視線也只能觸及到一片淺色的衣裙,辨不清來人是誰。

他的力氣所剩不多,胸口一陣發疼,連帶着視線也模糊起來,也懶得再去管來人是誰,只是安靜的将眼睛閉上。

顧綿眼尖的看到了地上一小灘血跡,還有半個身子伏在榻邊的聞致,頓時吓了一跳,聲音都變了調:“聞致!”

她跑了過去,看清他還有呼吸後立時松了一口氣。

“怎麽不請太醫呢?這芙蓉院的宮女都去哪了?”說着她将聞致小心的扶了起來。

“小姐!小姐!你怎麽也不等奴婢一下……”小桃氣喘籲籲的跟了進來,這一路差點追不上自家小姐。

還沒等她歇口氣,就聽到顧綿吩咐道:“快去請太醫。”

“啊?”小桃驚訝的目光在看到地上那灘血液和靠在榻上面色蒼白的聞小公子,疑惑的聲音戛然而止,立刻換成了:“是,小姐,奴婢這就去。”

恍惚間聽到熟悉的聲音,聞致的眼睛微微睜開看清了身邊人,撒嬌似的喊了一聲:“阿綿。”

聲音微弱嘶啞,委屈之意盡顯。

暗處的銘十差點從房梁上一頭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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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顧大小姐來的可太巧了,前腳他剛禀報殿下聞小公子吐血一事,後腳顧大小姐就來找聞小公子了。

若非他耳力過人知道方才禀告之時無人在附近,他都要以為顧大小姐一直在書房裏了。

銘十糾結的看着底下的兩人,他越看越覺得聞小公子非常有可能是自家殿下的情敵,想到方才禀告時殿下說他自有法子,不知道顧大小姐來此是否是殿下安排的?

他暗暗決定等下回去時定要向殿下确認一下。

顧綿對聞致的體弱多病有了深刻的理解。

原以為裴承安說的多少有些誇張,沒想到他竟真的是如此嬌貴,動不動就生病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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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倚翠樓外。

小同子拎着采買到的東西,在樓外徘徊着。

他沒想到蕊兒所托的送信之地竟然是京城最貴的酒樓,他搓了搓手,想起蕊兒把信交給他時的笑臉,終于鼓起勇氣踏了進去。

很快就有夥計不着痕跡的上前攔住了他,詢問道:“公子可有入樓令?”

入樓令?

蕊兒除了那封信并沒有給自己別的東西啊!

小同子的嘴唇嗫嚅了幾下,那夥計看他似乎是拿不出令牌便解釋道:“咱們小店需要持入樓令方可入樓,公子若是沒有,不如等到下月十五,屆時樓裏會出售下個月的入樓令,公子便可以持令入樓了。”

小同子一聽,竟要等到下個月,頓時着急起來,央求道:“勞煩行個方便吧,實不相瞞我只是替人送封家書,不占位置的。”

那夥計一聽家書二字,面色頓時從原先的幾分敷衍變成了十分的認真:“公子所說家書可否給小人看一眼?”

小同子掏出那封信,遞到那夥計的眼前讓他看了一眼。

确認過這确實是主子要的信件後那人面上笑容又深了些:“既然公子只是送封家書,那自然可以進去,公子請吧。”

小同子連連道謝,拎着包袱就往樓上走去。

二樓的包廂裏光線昏暗,重重紗簾後映出了一道人影。

門外敲門聲響起,坐在紗簾後的人薄唇微啓,輕聲吐出一個字:“進。”

音色冰冷,門外的小同子打了個寒顫,應聲走了進去。

屋子中一片漆黑,隐約看見紗簾後有一道人影,他在宮中混跡多年,此時哪會不知道此事有異。

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咬着牙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說完了,心中忐忑,這些話原本是以為會見到蕊兒的家人才精心準備的說辭。

現在明顯不是說這些話的場合,于是他又把這些詞改了一改。

“哦?原來是送信來了。”那影子動了一下,似乎是點了下頭:“勞煩了,信放在桌子上吧。”

窗外的銘三聽着皺起了眉頭,這聲音好生熟悉,莫非是……

“桌上另有一封信,你拿回去給她吧。”

小同子一看果真還有一封,他将信揣到懷裏,努力控制着不讓雙腿繼續顫抖:“您……您放心,信一定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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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院中飄散着濃重的藥味。

胡太醫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不像話!看看你這副身體都差成什麽樣子了!還想東想西,小命不想要了嗎?”

聞致蔫蔫的躺在床上,毫不客氣的怼了回去:“本公子若是此刻吐血,那定然是被你氣的。”

他喘了一口氣:“你大可以去禀告太後,看看最後是誰挨罵。”

顧綿忍不住看向床上的聞致,帶病堅持頂嘴,真是令人佩服。

看着已經在爆炸邊緣徘徊的胡太醫,她連忙打着圓場:“消消氣,消消氣……病人嘛,脾氣都不太好,您體諒體諒。”

“哼!”胡太醫重重的甩了甩袖子。

“小姐,藥好了,”小桃端着一碗氣味濃烈的藥走了進來:“奴婢晾了半天,溫度正好,聞小公子快喝了吧。”

顧綿霎時間捏住了鼻子,嫌棄道:“這什麽東西,是給人喝的嗎?”

一旁的聞致默了默,無奈的嘆了口氣,端過那碗黑褐色的,隔着十米都能聞到苦味的藥汁,一口氣灌了進去。

顧綿不禁張大了嘴巴,這藥看起來就很苦,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光了?

剛想表示一下敬佩之情,就看到床上的聞小公子皺起一張好看的臉,鳳眸含淚,委屈的向她抱怨:“苦。”

說着就把頭靠在了顧綿的肩膀上:“阿綿~”

顧綿頓時警惕起來,一本正經的道:“男女授受不親,快把你的腦袋拿開。”

聞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可是,你本來就是我的娘子啊。”

??!!!

顧綿大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聞致的眼神更加幽怨了:“你果然不記得了。”

顧綿心中一陣打鼓,不會吧,難道她和聞致之間還有什麽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可是原主不是從出生起就一直在北境長大嗎?怎麽會認識聞致。

聞致見她皺眉思索,十分善解人意的替她解惑:“十年前太後壽辰時正遇北境大捷,陛下召顧國公回京。那日在禦花園中有個小丫頭掉進了蓮花池裏,本公子将她撈上來後她就抱着本公子不松手非要以身相許,還和本公子交換了定情信物。沒想到十年不見,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竟然把本公子給忘了。”

顧綿忽聞耳邊一聲嘆息。

“本公子當日在尚服局的時候可是一眼就認出了你呢。”

她猛然想起,剛進宮不久裴心心拉着她去挑布料。她們原本去的晚了,好的料子都被搶光了。原以為會空手而歸,沒想到随手扶的一個美人,竟然大方的将幾乎所有上好的料子都送給了她們。

原來從那麽早的時候他就認出了她這個幼時只見過一面的人嗎?

顧綿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她抿着嘴沒有說話。

聞致的頭靠在她的肩上,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說起來本公子母親的蓮花玉佩還在你的手裏呢。”

顧綿想起來了,她還真有一塊蓮花形狀的白玉玉佩,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是摸着光滑細膩,溫潤柔和。

難不成就是聞致說的那一塊?

她只知道那玉佩很是貴重,還以為是家中哪個長輩贈予的傳家寶之類的,沒想到竟然是……

定情信物,還是人家母親的遺物。

顧綿有些想扶額,蒼天啊!這造的什麽孽啊!

看着顧綿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聞致低低的笑了一聲:“果真是個小沒良心的,竟然如此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我……咳咳咳……咳……咳咳……”

話未說完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顧綿顧不得沉思,連忙給他拍了拍後背順氣:“身體不好還這麽多話!”

聞致挨了一句訓也不吭聲,只是蹭了蹭顧綿的肩膀,委屈的重複了一遍:“苦。”

“……”顧綿是真的服氣了。

“知道苦還喝這麽快。”她放開聞致,伸手從荷包裏掏出一個紙包,裏面是東宮小廚房裏做的桂花糖,她習慣帶在身上,時不時就要吃上一顆。

她拿出一塊放到聞致的嘴邊,沒成想對方吃了她的糖,手一伸把一整袋都拿走了,還往被子裏面塞了塞。

顧綿猶豫的盯着他的被子,終究還是沒下的去手搶回來,只能憤憤的握了握拳頭。

真是太過分了。

那可是東宮特制的糖,制作工藝極為繁雜。這一批就剩下這些了,如果再想吃又要等上好幾天才行。

聞致吃了糖不久,藥效上來昏睡了過去,等到他睡熟之後顧綿才帶着小桃悄聲離開。

剛回到東宮,就撞上了正要出門的裴承安。

見她一臉悶悶不樂裴承安好奇道:“這是怎麽了?”

顧綿可算是找到了大腿,随後就是一片萬字長文哭訴她如何被聞致搶了零食,至于其他的自然是沒敢說。

裴承安聽完好笑的揉了揉她的頭:“前些日子小廚房也給本宮那送了許多桂花糖,去本宮那兒拿吧。”

裴承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以後讓他們多做一些備着,等國祭的時候就可以帶在路上吃了。”

“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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