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見落花不見月

☆、不見落花不見月

慕秋傑像一只小雪貂蜷縮在毯子裏,也許是很久沒有回玥楓山了吧,竟覺得這裏特別的冷,甚至希望能抱着一件暖和的東西熟睡。

由于晚上真的太冷了,所以他一直沒有陷入徹底的睡眠,而是一直回想着小時候的種種往事,一直想到第二天早上才敢确認小時候最好的玩伴就是現在家喻戶曉的顧半仙——顧半卿。

第二日,他便告辭慕輕鴻去往先前暫住的東湖村,而在村口,他又遇見了那位一襲黑衣搖着玉骨扇的人,雖說那人已經二十六歲了,但那眉眼常常挂着的笑意卻像是個弱冠之年的人一樣。

“嗯?你來啦。”像是老早就預測到了一樣,顧半卿一看到慕秋傑從馬車上下來,便屋頂上跳下來,帶着他走入了村子。

“你怎麽知道的?”慕秋傑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噓,慕龍首跟我說的。”顧半卿将折扇打開,遮住自己的嘴嘻嘻笑着,領着他進到了一個飯館。

飯館裏的人熙熙攘攘,聽他們交談的都是蛟龍劍,看起來皆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和小人物,而顧半卿這種大人物一進到飯館,幾乎每個人都向他作揖,對他一口一個“顧半仙”“扶月君”,好不熱情,但對于站在他身邊的慕秋傑不是白眼就是一句冷漠的“貴公子”。

嘶......看來站在大人物身邊是我不配了啊......慕秋傑看着他們一個個冷漠的眼神,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跟着顧半卿坐到了一張角落的椅子上。

店小二一見有大人物來了,其他幾個人的菜都顧不得燒了,直接端上了顧半卿平時最喜歡的菜品和一些糕點。

顧半卿輕聲道了聲多謝,将扇子合攏插在腰間,讓店小二先給其他俠客上菜,店小二立馬答應得像執行皇帝的指令一樣,急急忙忙地便去上菜了。

“還是老樣子,沒任何變化。”顧半卿又輕輕地笑了笑,将一碗黃門面推給了慕秋傑,說:“這碗面你吃吧,過會兒咱還要趕遠路呢。”

雖說昨晚已飽餐一頓,但到了早上,慕秋傑還是餓的不行,将面紗摘下之後便吃起了面,幸好儀态還在,不然飯館裏的人又要笑話他了。

黃門面裏有葷有素、有糧亦有水,最适合旅途艱辛之人,當然,他們這次打算離開東湖村後就去燕雲找神刀門的大師兄會和。

突然,飯館外傳出了一陣吵架的聲音,那人的聲音很熟悉,再仔細一聽,這不是胡左樾嗎?不知為何,又和別人吵起來了。

“臭道姑!你若說我是天煞孤星,那我破了這命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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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也命也運也,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命格和星運,和孤星的條件完全符合啊。”那道姑立在一個小攤後,身着黑色的道袍,背上繪着五行八卦,一把拂塵插在她的背上,看來是個真武門派的弟子。背上背着兩把劍,那劍鞘大得慕秋傑都想問她背着劍鞘重不重了。

“我戊戌年庚申月己卯日己巳時,哪裏不正常了?”胡左樾掰着手指頭說,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好幾個人嘀嘀咕咕說他不是個善茬兒,便全都散開了,就像是怕沾染上邪氣一樣。

慕秋傑走到飯館前,看着胡左樾和那道姑理論,又想了想剛剛胡左樾報的命格,仔細一想,還真有點不對。

他記得在劍宗的書上曾記載:戊戌年庚申月己卯日己巳時,以陰木卯為主位,上有天機星廉貞星身處四旺地,但命中犯有陰金申,金木相克且極陰,是為天煞。命格之中,陰木卯與陰火相殺,且又以七殺星上臨,廉貞星上位,導致一生不得安寧,無有人陪伴,是為孤星局。因此,這種命格的人,就是天煞孤星。

那書上描述的也不對啊,胡左樾他這麽潇灑一個人,無人陪伴?也可能這種命格只有他命定之人才能克服不被這命格打敗吧。

反正慕秋傑也頂多懂個皮毛,并且胡左樾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不深究,便上去打招呼了。

“嘿,秋傑你來啦,快來給我評評理,這道姑硬說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我可不信。”胡左樾一見慕秋傑來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

呃......這個......還真有文獻證實哈......

“哎呀少俠你這麽個樣算什麽,以前有個聽說自己是天煞孤星的還自缢呢,不過那卦可不是我算的,我師父都這麽教我的。”道姑看着面前兩位,笑了笑,接着掐着指頭算道:“不過啊,可是只有你命定之人才能克服你這命格,至于你那位命定之人嘛......移花宗門那兒,也不清楚是誰哈。”

這說了和沒說差不多......慕秋傑尴尬地想,接着微笑着拍了拍胡左樾的肩,便走向了隔壁的小攤販。

過了一會兒,他就一手一根糖葫蘆,嘴裏還叼了一根,将手中的糖葫蘆遞給胡左樾後,又将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蘆給了顧半卿。

“謝......謝謝......”本以為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之後,慕秋傑便會躲得離自己遠遠的,沒想到的是,他們才結識一天都不到慕秋傑便送了他一根糖葫蘆。

慕秋傑拔下差點卡在自己嘴中的糖葫蘆,沖胡左樾笑了笑,接着便跟着顧半卿走到了街邊。

這時,有個村民率先歡呼起來,眼睛閃閃發光地看向村口,接着便率領着一些村民帶着一些吃食擁了上去。

來人騎着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身披銀灰色的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像鍍上了金邊,飄散的烏黑長發可以看出,她是個女将。

她背着一把劍和一張弓,兩者都像是神器一樣,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沒有任何一個敵人能傷着她一絲一毫。雖有傾國傾城之姿,但巾帼不讓須眉,本來打算去沙場上殺幾個敵人玩玩,結果越打越有名,硬生生從小兵打到了将軍。

脖子上纏繞着的紅綢帶因陽光的照耀而顯得格外鮮豔,看起來乖巧文靜,但誰也不知那段綢帶在沙場上會變得格外鋒利,就像一把惡魔的利刃一樣,一點一點刮盡敵人的最後一點意志和血肉。

看到那脖子上那段紅綢帶,江湖中人都知道來者是誰了,正是遠近聞名的“不見花”女将——妍月汐。

神威首席女弟子,得師尊厚愛,再加上殺敵有功,自然成了婦孺皆知的人物。

“不見花,許久不見。”顧半卿一手搖着扇子,一手拿着慕秋傑給的糖葫蘆,笑嘻嘻的,一點都不像仙氣飄飄的“顧半仙”。

一到村口,妍月汐便跳下馬來,牽着缰繩走入了村內。為了不掃村民的興,她便欣然接受了村民送給她的衣物和吃食。

但她最鐘愛的還是街邊賣的糖葫蘆。

她牽着馬走到小攤販旁邊,伸手摘下一根糖葫蘆,将錢放到小攤販的手上,接着向顧半卿回禮道:“顧半仙也是好久不見吶。”

“此次出擊,可還順利?”

“害,怎麽不順利呢?那邊兒就沒幾個能打的,不過你身邊這位是......”妍月汐咬着嘴裏的糖葫蘆,将目光轉向慕秋傑,上下打量着他,就像是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一樣。

“這位是我發小,慕秋傑。”顧半卿搖着扇子,向妍月汐介紹着慕秋傑,被一位大人物介紹給另一位大人物,尴尬得慕秋傑糖葫蘆都不敢吃了,只能默默地旁觀。

待到妍月汐終于打住這個話題時,顧半卿還順帶問了下徐海怎麽去。

“你要去找神刀大師兄周子非?”面對妍月汐的提問,顧半卿微笑着點點頭,将扇子合攏,把糖葫蘆的竹簽丢入了對面道姑的竹簽筒裏。

妍月汐一聽到周子非的名字,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得了吧,他最近不知道做啥子,一直在雲滇那旮旯待着,好像說是他宗主讓他暫時在雲滇五毒那一塊駐守。”妍月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着,而顧半卿聽完周子非在哪兒,便朝她作揖,接着牽住慕秋傑的手去向了馬車的方向。

這麽急做啥子哦......妍月汐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又感到有只老鷹在頭頂飛過,先俯身一躲,接着牽着馬走出村子,朝着軍營的方向策馬揚鞭。

胡左樾見兩個認識的人都朝遠處走去,便也跟了上去,一手搭着慕秋傑的肩膀,另一手拿着糖葫蘆吃了起來,嘻嘻笑着和他們聊天。

待到了村後,胡左樾便和他們同道,離開了村子。

“你也走嗎?”慕秋傑看着胡左樾踏上另一輛馬車,他的身上只有一點點銀子和一些需要換洗的衣物。

“不然呢?還留在這裏做冤大頭嗎?”

“你這次又要去哪兒?”顧半卿将扇子插在腰間,掀起簾子踏上了另一輛馬車,還不忘将剛入江湖的慕秋傑扶上馬車。

“不去移花還能去哪兒?去開封嗎?”胡左樾說完這一句,對車夫喊了句去移花島,那馬車便颠簸地上路了。

慕秋傑目送着搖搖晃晃的馬車向遠方駛去,仿佛随時都會散架一樣,再想想剛開始坐上馬車的感覺,不由得有些許後怕,也不知道那人肉靠枕願不願意讓他靠了。

“唉?我雪貂呢?”慕秋傑往自己的袖子裏翻了翻,卻沒有翻到任何一個活物在他的袖子裏竄來竄去,只有空蕩蕩的空氣在他的袖子裏流動。

但馬車即将啓程,馬夫都在催了,慕秋傑只好無奈地走進馬車,進入之前還不忘回頭看看村裏有沒有一只白色的小東西朝這邊跑來,突感小腿一暖,接着暖流漸漸往上攀升,竄入了他的袖子。

果然,還是主人的袖子暖和吧......慕秋傑一感到小東西竄入了他的袖子,就把手伸進袖子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打算安撫一下那不斷顫抖的雪貂。

突然,他摸到雪貂的身上有一道較深的傷痕,便一把将雪貂從他的袖子裏抽了出來,果然,白色的絨毛上已經有了殷紅的傷口,傷口的邊緣還有一點瑩白的粉末,格外顯眼。

“師傅,速度加快啊!”慕秋傑一下将那小東西放回自己的袖子,讓他好生待着,催促師傅加快速度去雲滇,如果那小東西真的支撐不住了,便在半路找個醫館給它治療一下傷口。

也不知道雪貂它到底是被什麽人給傷害了,這種從小便跟着他一起長大的雪貂也偷吃過宗門種植的少數奇珍異果,若不是八荒弟子,不可能害它一絲一毫。但看那傷口的尺寸,想必也是一位江湖的傳說人物了。

“不見月......”顧半卿看着慕秋傑将雪貂放在馬車中央的小桌子上,立馬面色一變,沉聲道。

既然是一位江湖傳說人物,那應該寬宏大量才對,怎麽會和一只小動物過不去呢?再怎麽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将雪貂差點置于死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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