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屍蠱叢生傀儡藏

☆、屍蠱叢生傀儡藏

妍月汐和妍岳冬互相攙扶着在他的身後,目睹到了一切。但無可奈何的是,他們也不知道屍蠱蟲的蠱毒該怎麽解。

若真的要解,還得帶着他去雲滇找暗藏着的五毒門派。只是這迢迢路途,恐怕還沒到呢,慕秋傑就已經化為一具只會行走的腐屍了。

小妍将軍也不怕慕秋傑對自己抱有成見,拉了拉破損的鬥篷遮住自己那令人作嘔的手臂就走上前去,詢問楓葉對此事的意見。而慕秋傑卻是搖搖頭,任由那屍蠱在自己身上蔓延開,跳過死亡,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本來妍月汐還想走上前去勸慕秋傑幾句,但見自己弟弟如此幹脆利落答應慕秋傑不帶他去雲滇五毒那兒找解藥,只好作罷,拽着弟弟的鬥篷離開廢墟去。

而慕秋傑一直靜靜地抱着顧半卿的屍體,慢慢地好像知道了懷中人的身份,血淚竟溢出了白紗,滴在了屍體的臉上。

“我終于......找到你了.......”他哽咽着說道。

可你為什麽,不肯理我呢?

天上地下,無處尋你。無處可逃,無處可避。

就算尋到了,也只剩下空落落的軀殼了......

村民們見依林将災星禍害死,便有說有笑地回去了,說是這鬼地方晦氣。而依林卻停了一會兒,靜靜地注視着慕秋傑,也不知在想什麽,但過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楓葉般單薄又狼狽的剪影被風吹散,他甚至來不及再與他嬉笑一次。

他的命與顧半卿是相連的,但不會與他同生共死,只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處境罷了。

在剛剛那黑衣少年身上的冰蠱炸開時,整個人就像是被人猛地推入冰窖,然後又被撈出。一瞬間的窒息感讓他感到詫異且不适,再是鋪天蓋地的、炸開的寒冷,可下一刻,卻陷入一片死寂。

大抵是,與自己立下契約的人離開了吧......

慕秋傑顫抖着抱起顧半卿的屍體,拄着竹竿一步一步地向千鳥郡廢墟外走去,妍岳冬想上前把他扶住,卻被妍月汐攔了下來,拽着弟弟的鬥篷就往別處走去,生怕弟弟那詭異又令人作嘔的胳膊把老百姓給吓到了。

Advertisement

她動身離開此地,弟弟卻突然倒了下去,像是體內的黑水起了效果,身上的黑色斑點越來越多,兩條胳膊都腫脹起來,長在上邊的小手甚至揮動起來,惡心極了。

“阿冬,醒醒!”妍月汐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見弟弟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脫下自己的鬥篷裹住弟弟的軀殼,扯下脖子上的紅绫把自己和弟弟綁在一起,步履蹒跚地向京城去。

她知道,車夫們是不可能接納他們這對姐弟的。畢竟現在的弟弟,可是越來越詭異了。

可好不容易,花開花落了無數春秋,徒步到了京城城口,弟弟卻在這時醒了。

更像是被什麽東西驚醒的,雙眼翻白,嘴裏溢出嘶吼,像是在嘟嘟囔囔着什麽,嘴角還往外滴答滴答地淌着鮮血,牙齒變得格外鋒利。就像把老虎的牙齒拔了安在自己的嘴裏一樣。

那樣子,根本不像平日裏磕磕巴巴用東亞島國語氣說漢話的妍岳冬,全然像一只從話本子中爬出來的僵屍。

守城的衛兵見狀,自然是不肯放他們進去。可此時,妍岳冬卻像是發病了一樣,嚎叫着從妍月汐的背上跳下來,掙脫了雙層鬥篷加紅绫的束縛,猛地朝衛兵撲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咬死了。

另一名衛兵也難逃此劫,喪命于此。

但妍岳冬卻不傷害妍月汐,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就像他仍舊是小時候那被送到東亞島國去的孩子一樣。

可妍月汐已經完全認不得他了,拔腿就往城裏溜去。妍岳冬也不沖進去,只呆愣愣地等在城外,像是在等着姐姐接他回去。

她向皇帝請求給顧半卿修一尊陵墓,而皇帝卻流連于百花叢中,随意地便答應下來,将陵墓定在千鳥郡的廢墟裏頭。美其名曰在哪兒死的就擱哪兒留下,不要再出來打擾他的風流好日子。

失去你一次,便失去我自己,我日日夜夜裏失去你千萬次,我便在夢中自刎了千萬次。

我不能離開,我還要等你.......等你回來......再同我嬉鬧......

履行你兒時的言語,娶我回家......

兒時戲言,怎可當真?

兒時誓言,怎可不當真?

明豔的鮮紅蓋在了誰的頭上,披在了誰的身上。是誰的傾國傾城,又是誰的豐神俊朗,掀簾下花轎,牽着秤杆去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妍月汐與并肩多年的霍昭成了夫妻,幸福的笑挂在臉上。

她也是過了好幾年,才确定了自己對霍昭的情感,才有足夠的勇氣去撲向他的懷抱,得到屬于自己的歸宿。

陰暗的墓室裏,滴答滴答的水聲顯得格外震耳欲聾。素衣人卻像是習慣了一樣,仍舊抱着竹竿靠在棺椁邊上,頭低低地垂着,發絲早已因屍蠱的蔓延而變得慘敗。白紗蒙眼,依稀可以看見他睫毛上有着細細的,凝固的鮮血。

大抵是屍蠱吧,他的樣貌與曾經的樣子如出一轍,好像沒有經過歲月的洗滌。

他不知道時間已過去了多久,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樣貌正一點一點地發生變化,一點一點地變成那種讓棺裏人惡心的樣子。

曾經的莫桃夭與商灼華早已長成了俊俏的少年,一位負着古琴,另一位持扇又負劍,與昔年的扶月君和楓葉一樣,一并在江湖上溜達着。

商灼華拉着莫桃夭的手進了月亮哥哥的墓室,此地格外陰森,但兩人面色卻格外冷靜,仿佛來到這兒就是回家了一樣。

兩人走了很久,晃進了素衣人所在的,擺着棺椁的墓室。但剛一進門,男人語氣陰冷,好似未曾見過天明。

“來了?”

“嗯。”莫桃夭微颔首,雖然他知道那人并不能看到他們的行動。

“當然,今天咱接您老上去,妍将軍成親了,好讓您去吃個酒。”商灼華一面說着,一面點頭,似是在期待着那人的答應。

“不去。”那人固執地搖頭,掙紮着身子拄着竹竿扶着棺椁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似是要對他們下一道逐客令,親自送他們出去。

“唉,先別這樣,好歹妍将軍也是您的故友吧。”莫桃夭悄聲說着,不經意地蹭到商灼華的身邊,手也悄悄地摸了上去,牽住了。

“那什麽,小雀還是桃夭,你們還是先上去吧,免得被我這鬼樣子吓死。”慕秋傑知道自己的逐客令對商雀這種人沒有任何效用,只好作罷,又坐了下去。

說來也是奇怪,他手裏攥着的梳子已經深深嵌入肉裏,卻沒有流出一點鮮血,似是體內的血液早就停止了流動,只剩下這一具冰冷的軀殼。

但除沒有心跳和不會流血,其他的都與常人無異。

墓室裏很安靜,另一面牆上刻着剛好能夠嵌入玉骨扇的凹槽,地上是散落的玉骨扇碎片,想來是他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或者是.......搶回來的。

轉頭再看向慕秋傑的手指,上面星星點點的全是小洞,大抵是被碎片紮傷的。

商灼華多嘴,開口道:“慕前輩.....這是......您搶回來的碎片?”

“我修不好它了.......”豈料面前的素衣人卻低低地抽噎起來,時不時還夾雜着委屈的低吼,緊接着便掙紮着起身,吵着鬧着讓他們倆滾了出去。

說滾就滾,兩人是真心不想被楓葉哥哥暴打一頓,連忙賠禮加道歉,連滾加帶爬地逃出了墓室,一路上還在談着關于前輩們的故事。

“不見月前輩.....應該與楓葉哥哥有過什麽過節.......”莫桃夭摸着下巴,思索着。

但商灼華直言直語,張口就道洛前輩沒什麽厲害的,還不是被他倆合力給殺死了。

只是他死前卻笑着嘆,讓兩人不解。

“還是算錯了......沒能死在楓葉你的手上啊......”

宋嬰歌趁機逃走了,依林卻不知為何在古戰場邊小樹林裏的屋子裏上吊自盡了,當兩人趕去的時候只看到血水混着清水在潭中蕩漾,和一具被吊死的白衣男子的屍體。

“別這麽說,那幾位大人......好歹是我們的前輩兼傳說。”莫桃夭輕咳幾聲,擡頭看向比他高的商灼華,提醒他。

“再說,你那把劍,還是月亮哥哥留的。”莫桃夭接着說道。

“那又怎麽樣,聽說我們身邊最親近的楓葉哥哥和月亮哥哥都成了傳說呢!”

“還有......商冉哥哥他們啊......”莫桃夭無奈地搖搖頭,想來是管教不好這個大朋友了,只得加快腳步好走得離他遠些。

商灼華似是知道了自己語言的錯誤,趕忙三兩步追上前去,一口一個我錯了我錯了,免得讓自己的桃花哥哥不開心了。

自然,兩人還沒走出墓室。

墓室裏頭,慕秋傑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自己易碎的臉頰,拄着竹竿踩着沒設有機關的磚塊走了出來。

只是......他知道屍蠱種在身上,是萬萬不能碰到一點陽光的。

商灼華耳靈,聽到從身後傳出的腳步聲與竹竿敲打聲,轉身向失落的慕秋傑走去,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到他的頭上,一路護送着他走出了墓室。

畢竟楓葉哥哥,可是拼了命把自己從饑荒裏救出來的。

“楓......慕前輩,想去哪兒啊?”

“帶我去影扇掌門人那兒。”沙啞着嗓子,根本不像當年的那名男子。

影扇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落敗了,掌門人和弟子們離的離,散的散,至于掌門人,更別說逃到哪兒去了。

商冉贈給自己的那只白鳥正停在外頭的樹丫上等着,莫桃夭朝外頭伸出手,白鳥撲棱翅膀落到他的胳膊上。莫桃夭熟練地講了幾句鳥語,接着讓白鳥向影扇掌門人所在的方向飛去。

好不容易将掌門人尋來了,慕秋傑提的要求卻格外奇怪。讓掌門人用影扇的技術把自己制成一具傀儡,拴在顧半卿的墓室裏,守護着他的棺椁。

現世難存,我且去尋你.......

千年後,兩個盜墓者闖入了墓室,一個鎖骨上紋着月牙,另一位鎖骨上紋着楓葉,一前一後打着手電筒,全副武裝進入了墓室。

“咔噠”,紋着楓葉的那位似是踩到了什麽機關,面前響起了傀儡活動筋骨的聲音,在昏暗的墓室裏顯得格外瘆人。但兩人下過許多的鬥,一次為了躲避難纏的卐蟲,愣是擠在俑裏面躲了一天一夜。由于空間狹小,愣是互相擁抱了一天一夜。

傀儡站起身來,紋着楓葉的男子走向前去,感到咽喉一冷,像是有什麽東西緊逼自己的要害。定睛一看,竟是冷冷的劍鋒,再擡眼,對上了傀儡被白紗蒙住的雙眼。面部的一些地方都冒出了森森白骨。

墓室裏,素衣的傀儡劍指月牙,楓葉拔刀對着傀儡。

不知來者是誰,只知自己應該守護的,是自己的那位,躺在棺椁裏的,最愛的人......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