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綠蘿綠翹的婚事辦的緊湊,放在三月裏,兩人成婚這一天,鐘語芙早早起身,親自來到院子裏給倆人開面梳妝。
綠蘿和綠翹,忍不住淚眼淚霧。
鐘語芙笑着打趣倆人,“一會要出門子再哭也不遲。”
綠蘿和綠翹噗嗤笑出聲。
梳了妝,鐘語芙給了兩人一人一個小盒子做添妝,說了一會子體己話。
院子裏平日裏和綠蘿,綠翹交好的女使都來相送,起嫁酒開了六桌,鐘語芙讓她們敞開了喝,不必據着。
到了黃昏時分,綠蘿和綠翹行了出門禮,鐘語芙親自送倆人出門,低聲在綠蘿耳邊囑咐,“記得,快點懷上孩子。”
綠蘿眼皮猛的掀起,抓緊鐘語芙的手,惶恐不解。
鐘語芙輕輕笑,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鐘語芙又同樣囑咐了綠翹。
到了五份的某一日,蘇婉成親前十日。
春日裏的陽光暖融融的,綠油油的軟嫩草坪泛着清香,園子裏的花一整片一整片開在一起,清風裹挾着花香撲面而來。
池塘裏,各色錦鯉聚在一起相互争食,鐘語芙捧着小罐子,嫰蔥似的指尖漫不經心丢着魚食。
“現在洗了多少?”
儲策垂着眼皮道,“50萬兩有了,礦山失利的消息,下旬會傳到府上。”
鐘語芙又扔了魚食,“這錢也夠了,準備‘死’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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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尾紅色的錦鯉噗通一聲跳出水面,又落下來,水花如雨,漾起一圈圈漣漪。
“夫人真的想好了嗎?”儲策盯着那錦鯉問,“這一死,世上再無長寧侯夫人韓鐘氏。”
鐘語芙頭微微擡起來,步搖一端墜着的珠子叩出窸窣響聲,眯着眼,陽光落在她如玉的容顏上。
寧靜美好。
“想好了。”
儲策收回視線,微微弓腰,“屬下這就去準備。”
儲策離開,鐘語芙仍舊眯着眼睛曬太陽,平靜被小跑着過來的畫月打斷。
“夫人,不好了,有個女子在門口鬧,嚷嚷着求表小姐喝下她的妾室茶,給她一條活路。”
鐘語芙一點也不意外,唇角還扯了一個譏諷的弧度。
她睜開眼,理了理衣袖,漫不經心道:“去看看吧。”
“蘇姑娘,你給我留一條活路吧。”
一個煙色羅珊,白色襦裙的柔弱女子,噗通一聲跪到蘇婉面前,狠狠磕了幾個頭,哭的好不嬌弱傷懷。
“我乃翠怡樓的清官兒紅绫,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兒,賣藝不賣身的。兩個月前,趙公子醉酒,強行強要了奴家,我這才失身,如今我又有了身孕,可趙家不認我,這不是我逼我去死嗎。”
“求姑娘給我一條活路,我是翠怡樓出生,只是妾室,不會和您争什麽。”
“求您給我一條活路。”
蘇婉似是受了很大的打擊,鲛绡捂上嘴,嗚咽着跑開。
長寧侯府此刻門口已經圍了一堆人看熱鬧,紅菱捂着臉嗚嗚哭,邊哽咽着向衆人交代事情原委。
鐘語芙扶着紫檀的手,漫不經心走到門口,紅菱匍匐着跪到鐘語芙腳邊哀求。
鐘語芙捏着鲛绡吩咐韓忠,“請到府上,等侯爺和趙公子上門來再定奪吧。”
侍講府趙家。
祠堂,長明燈不滅,白日裏亮着青白色的光,長長的清漆酸枝幾上,幾百只牌位依次有序排開,皆是趙家的列祖列宗,正前方牆上,中間是□□畫像,烏帽緋袍,玉鍮石腰帶,緋袍胸膛的麒麟獸威儀赫赫,左右兩邊亦是兩位傑出的祖先畫像。
趙家□□曾經是配享太廟的一朝宰相,只是近來三代有些沒落,再沒出過三品以上高官。
直到如今孫子輩這一代,趙啓緒天縱英才,一家子都将最好的資源給他,寄于厚望。
雖說如今只是六品編纂,但自古翰林出宰相,這個職位不高,卻是天子近臣,熬上一定資歷,遲早得皇帝重用。
如今,卻出了這等子風月之事。
這事于一般世家子弟最多落個風流纨绔之名,但對寄予厚望的趙啓緒卻是一生都洗不去的污點,因在皇帝身邊,私德也是一種品德。
皮鞭撕裂空氣,一下下抽在後背,衣衫破裂,皮肉撕開,血痕縱橫交錯,殷紅的血流淌,觸目驚心。
祠堂門口,幾個粗壯的守門漢子将門守的嚴嚴實實的,趙媛可進不去,聽着祠堂裏面刺耳的鞭子聲,急的直哭,“阿娘,你求求爹爹吧,哥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他會被打死的。”
趙夫人眼裏亦包着淚。
古人認為女子屬陰,祠堂關系着一族興衰,是聖潔的,不可以被女子玷污,所以,祠堂是不允許女子進的。
她用鲛绡掖了眼角的淚,嗤道,“這些腌臜事,啓是你一個未出嫁的閨閣女子能議論的?被人傳出去你的清譽就毀了,快回你的閨閣去,只當不知這些事。”
趙媛可跺了跺腳,轉身跑來長寧侯府,紅着眼撲在鐘語芙膝頭哭。
“姐姐,你相信我,我哥哥向來潔身自好,他是最心軟的人,從來憐惜世上女子生存艱難,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她眼睛紅的跟兔子是的。
鐘語芙慢條斯理的籠着她的發絲,思考了一瞬道:“我信你,你只管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
趙媛可擡起頭,眼睛已經腫成核桃,灼灼看着鐘語芙,“姐姐你真的有辦法嗎?”
鐘語芙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心裏大概有些猜測,但還需要你哥哥來證實我的猜測。”
趙媛可噌的起身,“我現在就去叫哥哥過來。”
韓以骁還在皇宮上值,趙啓緒只一個時辰便趕到了府上。
丫鬟上了熱茶點心,他無甚用的心情,面上是無顏見人的羞愧。
沒人喜歡自己被貼上好色的标簽,被衆人圍觀。
況他數十年苦讀,立下的淩雲志是想居廟堂最高處,建功立業,名垂青史。
這樣大的污點,夠被人笑一輩子了。
鐘語芙指尖輕輕撥弄茶蓋,“啓緒,你可是有何難言之隐,可與我詳說。”
趙啓緒擡眸,“夫人信我?”
鐘語芙,“十七歲便高中進士甲等第十七名,這般心智,若是真想臨幸一個青樓女子,何須用這般手段?你若真是狠心之人,那紅菱怕是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聽了這話,趙啓緒渾身的血液像是上了凍。
後背火辣辣的疼痛淡去幾分。
他曾向父親道出實情,只是席間與人應酬,着了紅菱的道,事後也着人叫她喝了避子湯,沒成想她事後竟是給摳了出來,父親卻是抽的越發狠厲,歸結出他三大錯。
一是堂堂翰林院侍講的公子,錢杭百年世家,卻被一個青樓女子算計着了道。
二是被算計後善後不到位,叫那女子有機可乘懷了身孕。
三是既已得知那女子懷了身孕,卻又沒當機立斷了結。
總結起來就是,機警不足,狠辣不足,一番婦人心腸。
他雖已入朝廷,也學了一些玩弄權術的經營之術,雖那紅菱也可恨,可他還做不到輕易草菅人命。
原已派人将她看在一座院子裏,待孩子生下來,便将她發賣到遠處,那個孩子雖不可能被認下,卻也會找個體面人家撫養,叫他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罷了。
沒成想,紅菱一個弱女子竟能找了機會跑了。
鐘語芙靜靜聽完,極深的黑色眼珠子轉過去,“啓緒,不如我們來驗證一下,究竟是誰對你做了這局?”
靜默了一瞬。
趙啓緒說:“好。”
春風拂過廊下玉蘭,檐角如喙,春光如捧紗輕撒。
韓以骁下了值,黑着臉進長寧侯府,看到趙啓緒,上去就是将他一頓胖揍,而趙啓緒像是個雕塑,由着韓以骁揍,一下也沒躲。
屋子裏的乒乓聲震天,還有韓以骁的暴怒聲。
鐘語芙素手捏着鲛绡抵在唇角,靜靜立在廊下。
“夫人,藥拿來了。”
鐘語芙接過藥,“你下去吧。”
理了理蜀錦半袖煙羅紗,進了書房。
韓以骁交領前襟最上面兩顆扣子開着,面皮緊繃,眉峰蹙着,威壓銳利,顯的那眸子更黑,射向趙啓緒時,像是劍鋒寒芒。
緊握的拳頭有碗口大,淡青經絡虬軋。
他雖是習武之人,卻天生一副日頭也曬不黑的玉白肌膚,繃緊的手背一片清灰,分外顯眼。
鐘語芙走過去,手指握住他緊繃的拳頭,“這打也打了,侯爺別給自個兒氣壞了,妾身給你上藥。”
繞指柔可化百煉鋼。
拳頭被柔弱無骨的手包裹,韓以骁心中那火氣就撒了大半,由着鐘語芙拉着坐到圈椅上。
鐘語芙一邊給她擦活血化瘀的藥油,一邊勸解,“侯爺,六禮已經走了五禮,如今表妹雖未成親,身份上卻已經是成了親的婦人。左右事情已經到了這裏,還是聽聽啓緒打算如何處理吧。”
韓以骁從鼻子裏冷哼一聲,算是同意。
趙啓緒形容狼狽,面上挨了好幾拳,微微發腫,衣襟上也滿是褶子。
他擡手作揖,朝韓以骁行了一禮,“侯爺只管放心,我與那紅菱只是露水姻緣,那孩子我是決計不會認的。找一個好人家撫養,留他一條性命便是。”
“至于紅菱這個心計多端的女子,自也不可能留,待來日生了孩子,發賣到遠處便是。”
鐘語芙出聲應和,“雖說婚前有了庶子是有些不成體統,只是這上京的世家子,多少人家都有這樣的爛事。況啓緒這也是着了別人的道,這些年身邊也幹淨,趙家的家教侯爺總是信的過的。再說表妹向來貞雅娴靜,體貼董事,想來定能原諒則個。”
“啓緒是個知冷知熱的,表妹以後嫁過去,定會好好補償。”
趙啓緒回,“以後婉兒嫁過去,我必不會納妾,後院終身只有婉兒一人。”
這番誠意倒也很足了。
才進了梅香閣的門,屋子裏隐約的啜泣聲便已傳出來。
韓以骁捏了捏眉心,進了屋子,蘇婉趴在拔步床上哭的嗓子已經嘶啞,眼睛腫的像核桃一般。
韓以骁坐到床尾凳子上,嘆息一聲開口,“別哭了,本候都知曉了。”
蘇婉捏着帨巾擦臉,“骁哥哥,我不嫁了,你幫我退了婚事吧。”
韓以骁輕嗤,“胡鬧,如今六禮已經過五禮,現下不成親,難不成你還想去觀裏做姑子嗎?”
蘇婉哭聲止了一下,身子僵着,目光落在酸枝幾上的竹篾裏。
須臾,韓以骁便見她撲過去,拿了剪子,扒了發釵,朝雲鬓散落,如墨青絲垂下。
叉一聲,一縷秀發剪斷,她說:“那我便剪了發去做姑子。”
“胡鬧!”韓以骁奪過她手中剪子,“啓緒和我說了,只是那女子想攀高枝用了迷香,且那孩子也不會留在侍講府,那女子産後也會發賣,不會影響到你。啓緒為了補償你,以後不會納妾。”
蘇婉情緒仍舊悲恸,“現在他是滿上京的笑話,姿态自會做足,且承諾這東西,如何能信?過幾年,他就是想将孩子認回來,再納妾,骁哥哥又能拿他怎麽辦?能管的了嗎?”
韓以骁:“那你想怎麽樣?”
蘇婉堅持,“退婚,我不嫁這等人。”
韓以骁:“你這禮已經過完,那你告訴本候,上哪再去找這般親事?”
蘇婉面上決絕,“我不嫁人了,我就在府上待一輩子,一輩子陪着骁哥哥。”
蘇婉從來都是溫柔乖巧的,韓以骁還是頭一次見她這般固執。
想了想,用懷柔政策,“這樣,婚事先往後推一推,過斷日子再說,你再想想。”
蘇婉堅定回,“骁哥哥,過多少日子我都是一樣的,你要逼我嫁他,就是逼我去死。”
面對這樣強硬的蘇婉,韓以骁束手無策。
只好私下裏和趙啓緒商議,延遲婚期,等過了這陣風頭才成親也不遲。
他想,過一陣,蘇婉總會回心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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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這事,蘇婉日日以淚洗面,看起來傷心不已。
這日尚書府有賞花宴,哭了幾日不曾出門的蘇婉這日卻露了面,只道自己想散散心,去參加鐘府的賞花宴。
韓以骁看向鐘語芙,“難得表妹想出去散心,一道吧。”
鐘語芙摸着指尖的淡粉蔻丹,漫不經心看向蘇婉,“好啊。”
蘇婉迎着鐘語芙的視線,眼尾含笑,“那多謝表嫂了。”
一個眼裏是算計,一個眼裏是輕蔑,倆人用眼神上演了一場血雨腥風,而韓以骁卻在欣慰,倆人終于能和睦相處了。
男人--呵。
夢想着女人可以相親相愛,一團和睦。
而他卻不知,風暴來臨前的海平面總是平靜的詭異。
狂風終将帶起巨浪,掀起滔天禍患,撕開這虛僞的平靜。
三人一道乘了馬車往尚書府去。
男女筵席分開而座,在兩座園中,用一道花牆隔開。
三人在丫鬟小厮的引領下,行至岔路口,需得分開而行。
韓以骁只當這是一次平常的分別,摳了摳鐘語芙掌心的軟肉,溫聲囑咐,“好生照顧表妹,她性子弱,別讓人欺負了她。”
鐘語芙朝她笑了笑,“好。”
韓以骁離開,鐘語芙像是沒看見蘇婉,自顧自往前走。
蘇婉一副柔弱怯怯姿态,問,“表嫂,你不給我介紹你一下尚書府的景致,格局嗎?”
鐘語芙眼睛斜睨過去,“你是沒有眼睛看,還是沒有腿走?”
蘇婉:“表嫂這兩面派的做法可不太好。剛剛你可是答應了骁哥哥會照顧我的。”
鐘語芙冷笑,“還真把自己當弱智小兒,處處需要人照顧了?你那副随時要挂了的做派,能騙的了你的骁哥哥,騙不了我。”
“你還是收起來吧,畢竟,”她眼珠子倪過去,唇邊勾起一點弧度,“怪讓人想吐的。”
蘇婉抖着指尖指着鐘語芙,“你!”
鐘語芙用美人扇抵着她的手指,“可別指本夫人,若是不高興,哝,”她下巴指了指門口,“大門在那,恭候不送。”
“我鐘家也不是很歡迎你。”
蘇婉就沒見過鐘語芙這般直白的人,面色一陣青。
但想到自己的計劃,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見蘇婉跟上來,鐘語芙唇角勾起一抹笑,愈發篤定,蘇婉要行動了。
垂花廳內,戚薇琳正坐在上首和各位世家夫人閑談應酬,見鐘語芙進來,眼裏泛着柔和的光,朝鐘語芙招手。
看到蘇婉之後,面色滞了一瞬,旋即又恢複如初。
自有丫鬟引着蘇婉坐到圈椅上,戚薇琳引着鐘語芙坐在手邊,很識趣的沒問。
要說這上京,最讓後宅女子羨慕的人便是鐘語芙了。
從外人的視覺看,丈夫身居高位,得皇帝倚重,上無公婆侍奉,中間沒有妯娌小姑,下面沒有妾室,長寧侯身邊甚至連個通房也無。
這日子不要太舒心。
因此,鐘語芙一進來,世家夫人都是一副羨慕的目光,主動和鐘語芙打招呼。
趙媛可和一些未出閣的女子坐在一起說着悄悄話,見鐘語芙進來,拉着她的袖子說了一會子話才松開。
這賞花宴,其實是變相的給鐘語桐相看人家,叫那些世家大婦看看鐘語桐的規矩禮儀,以及鐘家的家教。
世家宗婦,娶妻宜在一個賢字。
鐘語桐收了性子,一副世家閨閣女兒儀态,規規矩矩站在戚薇琳身邊,幫着款待來往女眷。
穿了一件香槟色短袖上襦,百褶蘿裙,頸子上挂了一串成色絕佳的璎珞,小巧的耳垂上銜了一副明月珰耳珠,發式梳的亦是飛仙鬓,橫叉一跟白玉流簪,淡金流蘇在發間若隐若現。
看着娴靜溫婉。
鐘語芙用美人扇掩住紅唇,壓低聲音笑她,“可以啊,看着還真像那麽回事。”
鐘語桐之前被戚薇琳耳提面命,囑咐了上百回規矩,面上笑容不變,只上身微微傾斜靠過去,用腹語道:“我本來就很有規矩的好吧。”
鐘語芙睨她一眼,“也不知是誰,上個月還和五妹妹為一支玉簪生氣。”
鐘語桐:“……”
一衆貴婦喝了一會子茶,用了一會子糕點,到下人來禀筵席布置好,戚薇琳領着衆人落座。
蘇婉和一群未出閣的閨秀做在另一面,離鐘語芙遠。
席間觥籌交錯,氣氛很是不錯。而一堵薄薄的花牆隔壁,筵席上的男賓客作了詩相鬥,有佳寫在薛濤箋上傳到女眷席上,其中就有戚薇琳暗暗相中,想做親的宗正寺太卿賀家。
戚薇琳看中的是賀家嫡長孫賀亦顯,今年十六,才名破佳。
鐘語芙自是和鐘語桐坐在一起,捏着詩箋,挑出來賀亦顯的詩念。
用團扇半掩口鼻,上身前傾,格外咬中一行,“西風催襯梧桐落,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出閣的女子并不能問,戚薇琳沒有和鐘語桐直接說過,鐘語桐從戚薇琳頻繁和賀家主母最近頻繁接觸大概也猜到幾分。
鐘語桐眼觀鼻鼻關心喝着茶,只當不知。
只是鐘語芙從她泛紅的耳尖也猜出來,這小妮子害羞了。
又故意使壞念了好幾次。
和鐘語桐輕聲交談間,鐘語芙瞧見,蘇婉離了席。
鐘語芙放下筷著,鐘語桐問過來,“阿姐,你去哪?”
鐘語芙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語,“去撕人皮。”
鐘語桐:“?”
鐘語芙遠遠跟着蘇婉,看着她繞過丫鬟小厮,進了後院一間供賓客筵席醉酒歇腳的客房,此時,大家都在筵席上,屋子裏自然是空的。
不一會,一個着青衫男子也進了去。
畫月驚的捂了嘴巴,待那人進去,畫月小聲問,“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告知侯爺?”
鐘語芙唇邊漾起一抹譏諷,“且等着吧,不用我們出手,自有人去引侯爺來。”
她手指漫不經心絞着鲛绡,她在制香上也許不如蘇婉,但能夠催情的香料,必然有一味晚香玉,這香味,和行房時女子的體香是一樣的。
趙啓緒今日的香囊裏,便有一位腥檀草,這香料,能使晚香玉的催情功效擴大十倍,蘇婉若真是打的這個主意,那也就只能自食惡果。
婚前失貞,與趙家為妾吧。
鐘語芙耐着性子等了約兩盞茶的時間,果然,韓以骁被小厮領着,從另一邊往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