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浮若醫師
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音響起,道路兩邊的陰暗處飛出吹針,針尖泛着紫,一看就是淬了毒。
坡下兩塊碎石破聲而出,擋下飛針。蘇琴又抓起一把石頭,随時準備反撲。
埋伏的刺客震驚地看着自己的攻擊被擋下了,臉色一變,立刻招呼其他人一起上。
既然暗中有人幫忙,那就把他引出來在殺掉。
“少爺!小姐!別出來!”
馬夫和侍衛看到了刺客,立刻圍在了馬車附近。
錢玉兒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外面的慘叫聲和倒地聲。
劉瑞安左手錢玉兒護在懷裏,右手握緊劍,緊緊盯着車門。
忽然,一柄長劍穿過了車身,刺入到馬車內,錢玉兒被一場景吓得倒吸一口涼氣。
好在,劉瑞安這麽多年不是沒有白學,還是有點基礎的,所以立刻用自己的劍擋住了這把劍,避免被橫切。
“少爺!”一名侍衛看到了,一腳踢開了那個刺客。
蘇琴用泥土埋住箱子後,立刻提劍而上。她一出現,戰場就如同被橫掃了一遍,只要接近她兩米內,必定會擊傷。
刺客們眼見不妙,紛紛後退。
其首領大吼了一聲:“先撤!”
所有刺客齊刷刷地倒退,靠近樹林後便轉身逃走。
蘇琴想要抓一個活口,卻被首領的飛镖攔了下來。
打掉飛镖後,所有刺客都消失在樹林裏了,就算現在去追反而容易中埋伏。
蘇琴收起劍,走了回去。
劉瑞安推開車門,在關門的縫隙中能看到錢玉兒裹着毯子縮在裏面,看樣子吓得不輕。
“這位大俠,多謝相助。”劉瑞安走上前,拱手道。
蘇琴倒是第一次見到劉瑞安如此正經的模樣,深感有趣:“無需多謝,劉公子。”
劉瑞安一愣,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認識他:“……這位大俠為何認識我?”
蘇琴笑道:“兩個月前,我們見過的,劉公子。”
劉瑞安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蘇琴的面容,忽然一段特殊的記憶從腦海中爬了出來。他有點驚訝:“你是傅彥的……”
“現在已經不是了。”蘇琴搖着頭說。
劉瑞安了然的點點頭,表示理解:“也對,聽說傅彥是……”話到這裏,他忽然捂住嘴,沒有再說了。
蘇琴不解地皺了皺眉,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聽到傅彥的消息,自然不會多嘴去問。
她說:“劉公子,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等等!”劉瑞安攔住了蘇琴,躊躇了一會兒,“不知這位大俠願不願意護送一段路?我可以用百兩黃金付傭金。”
蘇琴挑了挑眉,有點意料劉瑞安的資産。
劉瑞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連忙說:“這不是我家的錢,是玉兒的父親給我們的。”
錢玉兒的父親在當官之前,也是個名門世家的公子,家裏倒是有點資産。
蘇琴想了想自己在風臨城沒什麽事情,和他們去一趟也無妨,順便還能從他們這裏獲得一點消息。
“我有個箱子在下面,拿上來後便和你走吧。”蘇琴回應道。
劉瑞安大喜:“多謝大俠了。”
随後,蘇琴拿回箱子後就跳到了馬車車頂上,她拍了拍車頂說:“走吧。”
“其實有馬……”
“嗯?”蘇琴低頭看過去,審視地眼光打量了一會兒劉瑞安。
“……走吧。”
劉瑞安無奈地上了馬車,安撫了一會兒錢玉兒。
蘇琴坐在馬車上聽着劉瑞安細聲細語地安慰着錢玉兒,不由得感慨這個纨绔子弟看起來不成器的樣子,卻如此癡情。
傅彥說他用錯了方法追人,但有時候剛好是這樣才會顯得兩人更般配。
而一開始看起來般配的人,或許并不相配。
浮若醫師是南方有名的醫師,最拿手的是治療毒傷、皮膚。
劉瑞安其實不在意自己的右手還有沒有力氣,因為他自己在學武上并沒有什麽天賦,也明白成不了大器。
他來這裏只是寄希望于治療錢玉兒的傷。
兩個月前,錢玉兒被擁擠的人推下了山崖,劉瑞安去拽人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骨頭,脫臼了。之後兩人滾下了山崖,錢玉兒的臉部被鋒利的樹枝刮傷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擦傷也還好,問題是那一下直接将錢玉兒的臉毀掉了大半,血流不止,還差點割斷了下颚的筋肉。
兩人掉下的地方并不深,後來也被官兵帶了回去,但是長時間未能處理傷口,留下了傷疤。
一道黑褐色的刮傷就爬在錢玉兒的臉上。
別說錢玉兒了,就連劉瑞安看到了都心疼不已。
後來,父親察覺到皇城之下的湧動,就把他們兩個趕出了皇城,理由就是找醫師治療錢玉兒。
兩人要找的浮若醫師住在風臨城,但是并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裏。劉瑞安花了不少金錢和時間,才得到一個小道消息。
他們這次的行程屬于私人,但是還是出現了刺客。
劉瑞安不得不防,被迫無奈才擺脫了蘇琴陪伴。
蘇琴倒是無所謂,她知道自己的腳有點後遺症,如果這個醫師當真了得的話,她也希望能被治療一番。
馬車離開了樹林,慢慢走近了一片竹林裏。
竹林裏有幾件破舊的小屋,劉瑞安進院子的時候便看到了門口有幾個簍子裏放着藥材。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劉瑞安欣喜若狂地推開了門,大喊道:“請問這裏是浮若醫師居住的地方嗎?”
沒有聲音回話,整個林子只有馬匹打響鼻的聲音。
蘇琴跳下馬車,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便看見劉瑞安連招呼也沒打就走了進去。
她汗顏地走上前拉住了人,說:“你是來求醫的吧,那就不要這麽直接進去。”
劉瑞安不解地看了看蘇琴問道:“為什麽?只是一個醫師而已,我花錢他治病不是理所當然嗎?”
蘇琴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怎麽教訓他。
一個隐居的醫師自然是不在乎錢財的,救人看心情也是大多數江湖人士的心理。這裏可不是皇城,只要報下身份就能做到任何事情。
而且,蘇琴有預感,這個浮若醫師的性格肯定不是那種趨于世俗的。
這時,錢玉兒也走了下來,她攏了攏面紗說:“瑞安哥哥,我們是來求醫的,要禮貌一點,而且我們也不能确定浮若醫師是不是不在家。”
聽錢玉兒這麽一說,劉瑞安便關上了大門,回到馬車邊上等着。
這時,錢玉兒和蘇琴對視了一眼。
錢玉兒對她點頭示意了一下,蘇琴也只好同樣回禮。
除此之外,錢玉兒便沒有了動作,冷清地可怕。這和蘇琴記憶裏的錢玉兒不太一樣,又有點相似。
賢淑文雅,但是缺少了那份活力。
也許,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失去了面容之後,比墜入懸崖還要恐怖吧。
亦或是,錢玉兒覺得自己已經配不上喜歡的那個人了,從此變得悲觀起來。
蘇琴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着如果自己失去了容貌會變成什麽樣子?
——複仇結束和傅彥分道揚镳,過上獨居的生活。
這麽看來好像沒什麽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想法讓蘇琴松了一口氣,她感覺曾經介懷的東西慢慢消失了,好像能夠繼續走下去了似的。
沒遇到傅彥前和遇到了都不會影響自己的未來。
蘇琴難得淺笑了一會兒,靠在竹子上,閉眼小息了一會兒。
太陽慢慢爬高,當它立在頭頂的時候,劉瑞安拿出了不少吃食,還分了一部分給蘇琴。
幾個人簡單的用食後,便開始打盹起來。
蘇琴慢慢地挪到石頭邊,席地而坐。
這時,一道腳步聲傳來。
蘇琴驚醒便轉頭看去。
一個背着竹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臉色非常蒼白,看起來就像是重病之人,但他身後的簍卻裝滿了東西分量不輕。
蘇琴聽着此人的腳步聲非常輕,其輕功想必非常了得。
不由自主地,她開始對比起自己和他的輕功功底。
男子擡了擡眼,詫異地看了一眼蘇琴,随即又低頭瞧了瞧她的腳,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求醫?”他輕聲說道。
蘇琴剛要開口,一邊的劉瑞安立刻沖了上來。
“你就是浮若醫師吧!麻煩你幫我治療一下玉兒的臉,她被劃傷了!”
男子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劉瑞安。随之,他腳尖微微一動,閃了出去。
只有蘇琴看清了他的動作,她轉頭看去,男子已經站在了門前。
他轉頭又問道:“一起的?”
“不算是……”
“她是我請來保護我們的,我們被人追殺了!所以麻煩你快點治療,我們就……哎呦!”
錢玉兒掐着劉瑞安的耳朵,一臉怒氣。
“瑞安哥哥不要再講話了!”說完,錢玉兒對着男子欠了欠身,“先生,還請不要生氣,瑞安哥哥只是太過着急了,所以……”
男子轉身過來,指了指蘇琴說:“你進來。”
“啊?”蘇琴愣了愣。
其實她并不急的,要治療肯定優先錢玉兒。她只是有點後遺症并不會影響到平日的生活,但錢玉兒不一樣,那道傷疤已經完完全全影響了她的人生。
“進來。”男子說完,就推門進去了。
錢玉兒和劉瑞安站在原地,都目不轉睛地盯着蘇琴。
良久,錢玉兒輕聲道:“能麻煩俠女幫我們說說情嗎……”
蘇琴無奈地看着錢玉兒,又轉頭看了看大門,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我試試吧。”說完,她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