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讓你管管孩子你在這給我多嘴。”康老夫人面色緊繃,極不滿地劉小佳向橫掃一眼。

旁邊的康芮看情況不對趕緊出來和稀泥,拉着自己媳婦說道:“你打給電話給思存,就叫他不要玩太晚回來就行了嘛。”

劉小佳一把掙脫了抓着自己手臂的手,面上忿忿不平,“要打你自己打。”——“我辛辛苦苦在家帶孩子,憑什麽還要被說不是?”

“你辛苦帶孩子??”康老夫人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般冷哼了幾聲,“當我們康家這十幾號的管家保姆都不在呢?”——你這話到外頭說去別人還以為我們康家家大業大連個保姆都請不起。”

“那孩子是我生下來的總歸沒錯吧?!”

“你閉嘴!生個孩子而已還恨不得嚷嚷得讓全世界知道。”

“呵,我為什麽不能嚷嚷?”劉小佳學着先前老夫人那樣冷哼了一聲,嘴角挂着一抹嘲諷,目光意有所指的瞥了左邊一眼,“反正誰不能生誰就急。”

“劉小佳!”

“小佳!”

康芮偷偷觀察了父母的表情,再趁着他們發難前把自己媳婦連拖帶拽地拉走了。

“哎你幹嘛?!”

“你閉嘴!”

“我哪點說錯了?為什麽都叫我閉嘴。”

“你給我省點心行嗎?”

“康芮你個廢物!”

“你怎麽又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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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飯桶,垃圾…”

人雖走遠,但夫妻倆的談話還是時不時地傳到客廳,剩下的四人皆一言不發,沒一會就見康老夫人拿着手帕在偷偷擦淚,嘴裏還念念叨叨的似在禱告。

“媽。”康萊将手放在老媽的後背上輕輕拍打,“我沒事。”

“劉小佳越來越沒分寸了。”康老夫人紅着眼哽咽道。

康萊只得側身上前抱住了她,“沒關系的媽,不要在意她的話。”

“她當着我們的面就敢肆無忌憚,要是我和你爸走了她豈不是要翻天?”

“唉你說這些幹嘛,你倆都好好的就行。”康萊雙手捧着自己母親的臉,再溫柔地用大拇指拭去她眼角殘存的淚。一直默不作聲的康鎮生則忍不住嘆了聲氣,而後起身上樓去了書房。

“你爸也是,不管管。”康老夫人眼神埋怨地看着丈夫的背影越來越遠。

康萊倒是笑了,“康芮都管不住她,還想讓咱爸管?你是想讓老頭子的退休生活雞飛狗跳呀。”

康老夫人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一直游離在衆人外的鄭庭深終于吱聲,“媽,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話說完母子倆都看向了他。—“不用了,我在這挺好的,可以陪陪你姥姥和姥爺。”

鄭庭深點頭。

康老夫人突然越過身邊人直接拉住了鄭庭深的手,苦口婆心道:“庭深啊,你媽媽把你帶大不容易,何況她還把你帶得這麽好,你可千萬要記得她的好哇。”

“媽,你說這些幹什麽?”康萊皺眉。

鄭庭深則是直接上前抱住了她,“姥姥放心,庭深一直都記在心裏的。”

“嗯嗯,”康老夫人這才點了頭,“姥姥知道你是有分寸的好孩子。”說完她又關心起了前一陣子發生的事,“聽說你跟一些男的不清不楚?”

“沒有不清不楚,”鄭庭深知道這個消息對信仰基督教的姥姥來說是爆炸性的,但他覺得紙遲早包不住火,還不如現在就說了。—“是我和……”

“就是哥們。”康萊出聲打斷了他,笑着對康老夫人說道:“跟哥們過分親密了些所以被誤會了。”——“他們之間沒有什麽不清不楚的,他那哥們上周都結婚了。”

“是嘛?”康萊老夫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念叨:“這個劉小佳,真是越來越過分了,整天就會搬弄是非,把好好的家弄得雞飛狗跳。”

“呵呵~”康萊也許是有些心虛,不敢對上她的眼神,只說道:“媽您做禮拜也累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我身子好着呢,誰要你扶!”母子倆開始說着悄皮話,鄭庭深則無奈地看她們走遠。

康家的晚飯用得很早,大概六點半就開始了,劉小佳因為今天下午的事沒有下來吃飯,康芮特意叫廚房給她開了小竈,又親自将飯菜端了上去才回到飯桌上,惹來老太太又一陣說辭—“越活越嬌氣,當自己在坐月子呢?”

“媽,您吃這個。”康萊給他媽夾了塊松茸刺身,蘸了醬後要遞她碗裏。老太太擺手拒絕,“冰了吧唧的,我不愛吃。”

“那您再嘗嘗這個。”康芮又夾了塊用高湯汆燙好的東星斑肉,這回老人家倒是沒有拒絕。飯局過半時老太太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又繼續說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天天受你媳婦欺負?”

“媽,這是我們小倆口的情趣,您不懂。”

康老太太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剜了他一眼,“媳婦管不好,姐姐又護不住,我看人家說你是廢物也沒說錯。”

“媽,吃飯能別說這些嗎?”康芮已經年近五十了,但還是跟小孩子一樣幼稚,什麽表情都往臉上擺,為此他的老父親可沒少說他。

“我就是後悔了,把你寵成天真的公子哥,幹什麽都不行。”康老夫人的吐槽壓根停不下來,康芮聽到後面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所以這公司你們就全權交給康萊打理了呗?就認定我沒能力,讓我當個閑散股東,每天過得比前臺還閑。”

“沒大沒小,那是你姐。”康鎮生終于也忍不住出來發話,“公司的事,怎麽安排自然有我的道理。但無論家裏還是家外,貝貝都是你姐姐,你不能這麽無禮。”

康鎮生想到自己都八十了還要給自己快五十的兒子上一堂思想教育課,當下被氣得沒了吃飯的心思,轉而去了客廳喝茶。

康萊就樂得看他弟弟發瘋,一直默默吃飯,全程不發一言。

晚飯後康萊将鄭庭深送到了大宅門口,旁邊停着管家開過來的車,母子倆在夜色中做告別。

“媽,”鄭庭深忽地抱住了他媽媽,“你搬出來吧。”

“搬出來做什麽?”群}兒傘}棱留究_貳'傘究留

“你一點也不快樂。”

“搬出去也未必能快樂。”康萊眉間閃過一絲惆悵,後又對着自己兒子笑道:“你快回去吧,每周記得過來看我就行。”

原本鄭庭深是要在這留宿的,但康萊突然讓他回去了,畢竟知子莫若母,她也不想鄭庭深處在這種不和諧的氛圍中。

“有事您随時找我,也可以随時想我。”鄭庭深趁她不備偷親了她臉頰一口,康萊登時笑得兩條眉毛都快要飛起來,拿手拍他:“臭小子,出國這麽多年就學了這個啊?”

鄭庭深朝她眨了眨眼,而後開着車回去了。

。:我已經到了,你在哪?

TS:路上堵車,再等我五分鐘。  。:嗯。

從郊區回城裏剛好趕上了一波高峰期,大部分是996剛下班的年輕人,鄭庭深在限速範圍內将油門踩到最低,到達目的地時還是比他承諾的五分鐘還要再晚兩分鐘。

“抱歉,今晚的賬單我來簽。”

嚴律己擡眼看他一口氣将草莓金湯力喝掉,幽幽開口:“這杯是我的。”

“我不嫌棄你口水。”

嚴律己拿他沒辦法,叫來了服務員打算再點一杯。鄭庭深看着他,“還點這個?”

“不能嗎?”

“能,但是有很多比金湯力好喝的飲料。”

“我不想要。”

鄭庭深奪過服務員手裏的酒水單,又拿了圓珠筆在上面全圈了一大片。服務員接過後有些不敢相信,忙問道:“确定全都要嗎?”

鄭庭深回了他一個響指。

嚴律己就想看他在玩什麽把戲,沒一會就見幾個服務員擡了一張大桌子放到旁邊,大到可以容下十個人在一起喝酒的那種,也成功地将二樓客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

“你在搞什麽?”

鄭庭深好以整暇地靠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沒什麽,就想帶你見識一下這世上還有很多比金湯力好喝的東西。”

說罷就已經陸陸續續有酒保端着盤子過來上酒,從開始到結束,整整上了三十分鐘才上齊。

“我喝不了這麽多。”

“沒關系,你就嘗一口,記住你喜歡喝的,以後過來就可以放心點了。”

嚴律己聽着心情有些複雜,他是個實打實的保守派,只會堅定不移地選擇嘗試過并喜歡的東西,也可以說固執到了極點。本科那會跟舍友去食堂打飯時總免不了聽到他們唠叨—“律己你怎麽又點這個?”、“你已經連吃了一個月的小白菜和杏鮑菇炒肉了。”、“律己你看看旁邊的烤鴨吧,孩子正等着你去臨幸它呢。”、“律己,你真的不嘗嘗這個小酥肉嗎?”

當然,後來方定坤那幾個也學會了怎麽讓他點新的菜式,就直接夾一筷子塞他嘴裏就完事了。

“來嘗嘗吧。”鄭庭深邊介紹這是什麽酒邊遞給他,只見嚴律己的眉一會緊皺一會舒展,嘗了大半個小時才确定了自己喜歡喝的是哪種。

鄭庭深覺得對方長了一張高冷的臉,但心智實際非常單純,透過昏黃的燈光他仿佛又看見了十幾年前那張稚嫩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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