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曾經有過一個前任。”

嚴律己在心理咨詢室裏坐了兩小時後才吐出來這麽一句話,但在林逸看來這是很大的進步,也是對方肯積極治療的開始。

上回兩人雖然約出來見了面,但仍未談及到嚴律己為何會患上抑郁症,只是聊了聊病情和當下處理方式。林逸作為心理醫生耐心肯定是足夠的,他也有把握嚴律己會在後續的治療中慢慢說出事情的全部,走的時候他沒有給人家開藥,這次也依然沒有。

“大家都說忘掉前任的最好方法是開展一段新的戀情,你認同嗎?”

嚴律己面色凄然地搖搖頭,呢喃:“我不知道。”

“對現在的你來說,開展新的戀情是次要的,重新認識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嚴律己兩眼迷茫,整個人處在發怔狀态。

“首先,你長得很好看,這不是恭維,而是從我正常的審美觀點來進行客觀評價,我也相信大部分人都會同意我所說的。其次,你很優秀,你年紀輕輕就在Z大讀着博士,比很多同齡人優秀不少。”

“醫生…”嚴律己開始皺眉。

“你先聽我說完,”林醫生很溫和地打斷了他,繼續說道:“在你原先的談話中,我知道你有幾個好朋友,平日裏也很維護你,這恰恰說明你為人也很不錯,至少性格不會太令人讨厭。”

“那又如何呢?”

越是這樣嚴律己就越無法原諒自己,別人的贊美只會讓他變得更痛苦,也會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怎樣掉進深淵的。

“以上的這些客觀事實,在過去存在,現在也存在,只是你因為某件”小事“而陷入了自我懷疑中。過去的你是很美好的一個個體,現在的你同樣也是,你真正需要的是接納你自己。”

見對方不說話林醫生繼續循循善誘,“那天你約我出來,點了杯草莓金湯力,我覺得很驚喜,因為我記得你每回來診室的時候都是選擇喝不加糖的苦咖啡。那時的你就像一個苦行僧,唯有折磨自己才能換來心安。”

“現在,你已經嘗試去喝新的飲品,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那天林醫生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段話,嚴律己一直保持着沉默,臨出門前又聽到後方傳來一句—“你值得這世上任何美好的東西,也值得讓人喜歡,更值得擁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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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聽我說話麽?”

嚴律己猛地回神,薄唇輕啓,“抱歉。”他說道。

鄭庭深此時已經坐到了他身邊,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酒也喝了,咱們是不是該幹點別的事?”

嚴律己深知對方肯來赴約也帶着目地的,并未開口拒絕,而是起身、跟着人下了樓。

外邊依舊是燈紅酒綠的光景,連漆黑的夜空也被照得五彩斑斓,兩人就這麽一直走着,穿過一條條巷子,路過一間間店鋪。

“不打車嗎?”嚴律己忍不住問道。

鄭庭深松開了領口的一枚扣子,還将袖子往上折了折,整個人看上去惬意無比。—“再走幾步就到了。”

嚴律己覺得疑惑,這兒附近沒有酒店,倒是有個江濱公園,就是他上回淋雨那地。他突然好像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猛地停下腳步,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不在外面做。”

“想什麽呢你?”鄭庭深像是被他的想法逗笑了,情不自禁地上手刮了下他的鼻梁,“我是那種禽獸嗎?”

嚴律己深呼一口氣,微斂了下表情,“那去那兒做什麽?”

“散散步,解解酒。”

如此嚴律己才徹底放下心來,而後眉頭微皺,“那兒也沒什麽好散的。”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開始喜歡散步了。”

嚴律己的眉頭皺得更深,“您今年貴庚?”

“你猜。”鄭庭深依舊一副好心情的看着他。

“最多五歲了。”不然幹不出這麽幼稚的事。

“嗯,我五歲,你三歲,咱倆都是好寶寶。”

“誰跟你咱倆?”

“你約我出來喝酒時可不是這個态度。”

“嗯,此一時彼一時聽過沒?”

“沒有,我就記得一夜夫妻百日恩。”

嚴律己第一次被厚臉皮打敗了。

江濱公園很快就到了,雖然已接近淩晨,但人還是很多,有好些還是帶着孩子過來露營的,一頂頂昏黃的小帳篷就是一個家庭。

“我覺得你先前那個想法不錯。”鄭庭深看着旁邊人兩眼冒希翼地看着那些帳篷時又開始忍不住要逗他。

嚴律己将目光從遠處上收回來,兩手搭在欄杆上,問他:“什麽想法。”

鄭庭深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兩字,對方下一秒就立馬別開了臉,并同樣回以兩字—“禽獸。”

“食色,性也。”

嚴律己忍不住回頭反駁他,“你上周剛說過你的前男友要結婚了吧?”

“已經結了。”

“那你走出來還挺快的。”明明上周還在賣慘。

鄭庭深突然湊近了他,就算在漆黑的深夜那一雙眸子依舊出彩,“走出失戀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展一段新的感情,沒聽說過麽?”

嚴律己低低地“哦”了一聲,“與我何幹呢?”他說道。

“當然有關系,”鄭庭深将他的身子掰正對着自己,目光依舊緊緊鎖定,“因為我想追你。”

過于直白的話語将嚴律己打得手忙腳亂,他下意識地蹙眉,後又發現沒什麽用便放棄了。——“你追我幹嘛?”

“喜歡呀。”

“胡說八道。”

“看在今晚請你品嘗了這麽多酒的份上,給個機會?”

嚴律己開始深思,片刻後一臉正義凜然的模樣看着對方,“我們可以折中一下。”

“怎麽個折中法?”

“就…先從炮友做起。”

鄭庭深:……

“不答應就算了。”

“當然可以。”

鄭庭深只能心情複雜地接受,他不斷說服自己,“炮友也是朋友,炮友總比工具人好聽多了。”

雖然本質上也沒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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