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雨中較量

外邊的雨非常大, 幸好是專職司機給她們開車，否則塗靜覺得自己沒本事如此安穩地在雨中駕駛，速度還能保持如此之快。

專業的司機的技術果然不是蓋的, 在暴雨中開出了越野賽車的架勢, 拐彎都利用路面雨水的濕滑直接漂移, 看起來可能會很省油？

塗靜羨慕極了, 她深知開車修車在末世裏是多麽金貴的技術。而和平時期不起眼的甚至是落伍的技能，在末世裏或許就能成為救命的技能。

她再次想起了那家水果店以及之後發生的事。

那時水果店老板已經屍變, 又是夜裏，喪屍游蕩在街角。她拿着刀，茫然無措離開了水果店, 追着另一個看起來有主意的女生, 撬開了附近沿街店鋪尋找能過夜的地方。

那是一家很少見的二手物品實體店。畢竟這年頭大家都在某魚或者網上平臺交易閑置物品，真正的一家固定在某個位置上的二手物品店，服務面實在太有限了。

但是, 這樣一家店鋪裏有一臺古早的收音機。塗靜只是在高考聽力的時候用過這玩意, 只會用。她擺弄了一下，發現不是沒電池, 而是這東西壞了。她就只好翻找自己手機能用的充電器，看看能否充電。

水果店那裏因為大雨變壓器壞了, 一直是斷電的狀态。這也是她們最終選擇離開的原因。

沒想到另一個女生很快就将那個收音機修好了。她只解釋：“我爸在小縣城開了個家電維修店，我們那裏不太發達，收音機有不少老年人還在用。我看多了也學會了。可惜這技能在大城市沒有任何作用。”

末世裏真的很有用。收音機裏傳來了有部隊防守的臨時安置點的消息，如果沒有這個消息，她們可能還會繼續躲在店裏。那個店旁邊就有一顆變異植物破土而出, 快速長大, 她們沒離開的話或許就成為了第一批養料。

“到了, 就是那裏。我看見他們了。”張芳豔的視線穿過重重雨幕，看向一棟住宅樓。那周邊有許多類似的樓宇，看起來像是一個新建的高層居住區。

帝都像是攤大餅一樣往外擴張，原本以為五環外的房子就已經很遠了，現在六環邊只要還是帝都的邊界之內，住宅仍然賣的出去，尤其是修了新的國際機場，又有地鐵到達了附近，讓居住在這些小區裏的人去城裏上班更加便利。

比城裏低廉的房價，如果只是在城南的新興工業園區工作甚至都不用早起擠地鐵，實在是很吸引想紮根帝都的年輕人。

房子沒蓋好就已經售罄，一交房就住滿了人。

“地鐵，新建的地鐵是不是防水性更好？以前的舊地鐵站，會在下大雨的時候從出入口倒灌雨水進去，新的似乎就沒有這種情況了。”塗靜在路過地鐵站的時候看了一眼，發現似乎沒有積水，不免感慨了一句。

張芳豔奇怪道：“你怎麽突然提起了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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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會有關于氣象的大戰，或者我們遭遇了那個水系異能者，我覺得，我們要想着怎麽能避開大雨，走更安全的路。”塗靜的概念中，三天大雨的怨念一直揮之不去，若大雨真帶了輻射物質，那盡量少接觸肯定對身體更好。

她并不是不相信己方異能者的能力，而是想多一些備選的方案。在這次的任務建議中并沒有提到的備選的護送路線，似乎是篤定我方能必勝，今天就會雨過天晴一樣。難道真的不需要逃命的路線麽？她不免有點擔心。

“我不會逃。”張芳豔堅定地說，“如果是命令要撤退，那我也是最後一個撤退的人，我是先入伍成為軍人，之後才加入特戰隊的。”

塗靜能感受到張芳豔絕對不是口頭說說，她心中的信念就是如此，理所當然。

張芳豔見塗靜眼露迷茫之色，又解釋道：“我父母都是軍人，他們身體健康很恩愛，因為工作都在1號基地裏很安全。我沒有結婚沒有男友，在基地裏也存了我的卵0子。真的沒什麽牽挂，才會那樣說。我知道你有兒子需要照顧，你也想與雲卷再次重逢，你和我不同，我能理解，也不會強求你和我一樣。”

“謝謝。”塗靜應了一聲，忽然又問，“你剛才說的存卵0子是怎麽回事？是特戰隊員都需要麽？”

“是自願的。畢竟我的心不在談戀愛那塊，聽說生孩子挺難受的，我自己也沒想親自生。可我還是希望我的異能有被繼承的機會，繼續為國效力，所以才去存了卵0子。”張芳豔笑的坦然。

“……”據說差五歲就有代溝，塗靜深感無力，作為已婚已育的婦女，這個話題她已經接不下去了，反正就是越優秀的女生好像都不太容易掉入婚姻這個“陷阱”。

她年輕的時候好像也想過單身自由，可自己就是一時把持不住，被歐陽雲卷帥氣的外表和神秘氣質吸引，迷迷糊糊将人拐帶去領證，蜜月裏就懷孕了，讓他毫無反悔的餘地。現在回想起來，若說是被精神控制了，她都信，但被控制的那個人說不定是歐陽雲卷。

那片新建的居住區設置了地下停車庫，車庫入口就在小區西門外。這個小區嚴格遵守帝都的小區封閉管控條例。不只是地面上的出入口，地庫也已經放下了卷簾門，禁止車輛出入。

按道理而言，外面的人，尤其是從帝都之外那個方向來的人是不可能輕易進入小區圍牆，再去到居民樓內的。

不過塗靜查了一下這個小區的設計圖，發現在小區西北角有一片綠地，上面畫了一個人防出口的标識，她問：“是不是他們發現有埋伏後就進入了人防設施？護送他們的人是否能打開設施？”

張芳豔點點頭：“嗯，有這種可能，護送他們的是特警，開個鎖不難。按照地圖顯示，人防在地下三層，但地下二層和地下一層是滿堂開挖的大型地下車庫，與這個小區內每一棟樓都通着。從人防外部入口進入，經由地庫能夠去小區內任何地方。”

塗靜又迅速查了一下封閉管理的條例，如果是嚴格執行的話，地下車庫通往每一棟樓的門都應該有管控措施，每一棟樓都是一個基本的封控單元，不允許串樓，這樣才能确保若出現感染者變成了喪屍，也不會蔓延危害其他樓的人。

司機老李卻提了一個新的觀點：“聽說在這裏居住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剛在帝都紮根的，白天特別早就趕地鐵去上班。他們能在封閉小區前趕回來的幾率不高，社區物業若是清楚居民情況，知道留在小區裏的人不多，未必會真的每棟樓都嚴格管控。”

塗靜又問：“找到白頭鷹的那個人沒？我這裏資料只有一個頭像，是白頭鷹那位水系異能者的側影，白人男性，瘦高，棕發，名叫傑克，這名字可能只是個代號，姓氏出身都不詳。下這麽大的雨，他若是穿個雨衣就不好辨認了。”

張芳豔對白頭鷹精英成員的樣貌都熟記于心，在小區地庫入口那裏凝神往裏查看，很有耐心地提前排除入口附近的隐患。

司機老李則聯絡小區物業保安，他們是特殊部門來執行任務的，理論上物業那裏會先一步收到通知，等他們的車子到地庫門口就會給開門的。

沒想到物業保安居然沒人應聲。

張芳豔确認地庫那裏的值班崗哨沒有人，地下一層車庫內暫時沒有異常，于是建議道：“塗姐，你去看一下能否打開地庫的卷簾門，我們先把車開進去。”

塗靜下車走到地庫門口。

雨雖然很大，不過這座小區的地庫入口很寬，至少10米，雙向出入都在這裏，設置了反坡，排水通暢。在靠近地庫門的地方還整齊碼放了一排沙袋，車子能壓過去，雨水卻被擋在了外邊可以更快流入兩側排水口。

可見下大雨之後，物業也做了相應的防雨措施。

這裏的物業如果在他們出發前就失聯，指揮部肯定有提示，如今看來或許就是剛剛才發生了什麽緊急情況，以至于物業全員都跑去支援了。

塗靜大力打開了地庫的卷簾門，等他們的車子開入了地庫，她再次将那個門用人力拉回地面。至少喪屍是不會自己拉開卷簾門的。

等坐回車上，她問：“我們的人護送專家進入這裏躲避，會否白頭鷹的人或者傭兵們也已經追進去了？”

張芳豔點點頭，嚴肅道：“物業異常情況我已經上報了，不過這一次配合部隊會稍晚些到達，我們先與趙教授彙合。目前他們也沒有再次發來求助信息。特警攜帶了特殊定位器，但他們關閉了定位信號。還好是我來了，他們确定應該就在6號樓。”

趙教授就是那位氣象專家，同時也是能呼風喚雨的異能者。按照塗靜這裏收到的資料顯示，趙教授年近七旬，身體并不太好。這一次與他同行的還有一位學生，叫許淼。嚴格講許淼在BH大學讀書，趙教授不是他的導師，他是有問題去外地請教趙教授。如今，大概是順便也要回到帝都，畢竟許淼的學業和親人都在帝都。

當初就是看見許淼這個人名在任務簡介裏出現，才更堅定了塗靜想來執行這次任務的決心。上一世水果店老板臨終心願她沒能完成，重生之後，再一次機會，她能否把握住？現在水果店老板應該還活着，他們父子也許能重逢。

現在她不清楚為什麽趙教授和特警們沒有選擇留在人防設施避難，而是進入了普通居民樓？莫非是趙教授身體不适，需要治療或者休息？

“6號樓的電梯移動了，他們也随着上去了。電梯裏有六個人，趙教授在其中。他們似乎是要去頂樓？”張芳豔已經用透視眼找到了目标，同時她謹慎環視四周，确定目力所及沒有白頭鷹的那位水系異能者傑克。

不過，她也發現了地下二層那裏聚集着一群穿着制服的保安。

他們圍住了喪屍化的傭兵。傭兵們手裏有槍，但是它們已經不知道怎麽用這個，只是握着槍遲鈍地向有活人的地方移動。

張芳豔皺眉道：“保安都在地下二層，三個攜帶槍支的傭兵已經喪屍化了。保安沒有槍，拿着電棒也不敢上前。”

司機老李說道：“我下去支援保安，你們去與目标彙合。”

司機老李是老兵了，只是對付喪屍，又有那麽多保安幫忙，确實不用太操心。

塗靜和張芳豔去了6號樓那裏的電梯廳入口。那裏居然沒有鎖門，兩人是開門直接進去。估計剛才趙教授他們也是從這裏破開了門鎖，由地庫直接去到了6號樓。

這種高層住宅樓至少安裝了兩部電梯，不過有的小區為了省成本，不是兩個電梯都能下到地庫的。

地下一層的電梯廳裏只有一部電梯，還顯示着運行到了頂樓18層。等電梯下來比較慢，兩人于是爬樓上到一層，這裏的電梯廳裏果然有兩部電梯。

按動上行按鈕，另一部電梯頓時打開了門。

塗靜先走了進去，張芳豔突然說道：“等等，我看見傑克了。他用控水異能翻過了小區的圍牆。”

“那我們先截殺傑克？”塗靜問了一句。

張芳豔贊同道：“嗯，不過外邊雨太大了，射擊視野和準頭都受限，他又是控水的，最好能将他引到沒有水的地方，或者更近一些。”

“我去吧，你躲在這裏伏擊。他只要離得足夠近，你用槍準頭肯定比我好。”塗靜握住了手裏的鏈子斧，拉開了單元門。

迎面是一陣狂風，卷入了大量的雨水。塗靜卻邁出了堅定的步伐。

張芳豔告知了傑克的移動路線，又叮囑了一句：“那你小心，人類的力量與大雨相比還是渺小的。”

說完她拿出了配.槍，躲在了單元門旁。這裏有窗有門，關鍵時刻都能推開方便射擊。至于阻擋普通人視線的那些景觀山石構築物，對于張芳豔而言都不算什麽。動态的雨水簾幕，她看久了也逐漸适應了，比不下雨的時候模糊不少，卻還是比普通人能更快發現外邊的目标。

塗靜按照張芳豔說的，很快就看見小區內急速奔跑的一個人。

這麽大的雨，沒人在室外逗留，更何況這人的“行走”模式與衆不同。仿佛在他面前的雨水主動讓路了，完全不會阻礙到他的奔跑速度。

他穿着黑色的雨衣，戴着個簡易的防毒面具，完全遮擋了面容。也大概只有張芳豔那樣的透視眼才能不被這些遮擋物迷惑，直接認出這人是傑克。

傑克的确很高，目測一米九以上，因此顯得更瘦了，就像是一根長杆。他的手上沒有戴手套，時不時做出一些奇怪的動作，就像是撥動看不見的弦，随着那些動作，他周遭的雨水産生了微妙的變化，加快了他奔跑的速度。

塗靜上輩子見識過這種比較高級的控水技能，什麽在水面上行走如飛都是小意思，這個傑克應該能控制水流形成水梯，托舉他爬過小區那麽高的圍牆，那麽他會否都不用進入大樓，直接從外牆就上到頂樓突襲呢？

傑克是怎麽找到目标的？他只是控水而已。他直挺挺奔着小區的6號樓而來，顯然是篤定趙教授他們藏在這裏。

塗靜靜氣凝神，感受傑克的思緒。

傑克用白頭鷹戰隊的聯絡器呼叫道：“麥格，目标還在6號樓麽？确定麽？”

“他們不再使用任何聯絡設備了，我也不能肯定，但是十分鐘之前還在那個樓。傭兵不是在地庫麽？他們跑不掉的。”麥格嘟囔道，“我幫不到你更多了，我這裏信號也不穩定，再擴大範圍帝都的網警會發現我的。”

塗靜雖然聽不到這些對話，卻能從傑克的思緒中感受到他有遠程支援，一個叫麥格的人能搜索到趙教授他們。

怪不得護送趙教授的特警沒有再聯絡救援部隊，連定位都關閉了，估計他們也發現了敵人能夠追蹤到他們的信號。

塗靜知道白頭鷹戰隊襲擊研究所的四個人裏就有一個能控制電子信號的異能者。不過那人的影響範圍肯定有限制，否則那人根本不用親身來到帝都，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遠程控制網絡或者電子通訊就好。

所以，那個麥格，是不是也躲在不算遠的地方呢？

當傑克靠的足夠近的時候，塗靜對着傑克散出了精神力恫吓：“滾開，否則死路一條。”

傑克身體明顯一僵，拿出了一個紅外望遠鏡舉目四顧，很快發現了兩個人。一個近在咫尺藏在了一棵樹後，另一個在了6號樓的門廳內。

傑克揮手，排山倒海一般的水立刻向着塗靜襲來。

與此同時張芳豔已經開始射擊。她知道自然的雨水會減慢子彈的速度偏移方向，也清楚傑克的實力，他甚至能形成密實的水盾，子彈打在那上面就像是掉入了泥潭。

可她的槍不會停，運用射擊的技巧預判傑克的動作，更多的子彈鎖定他周身要害，總會讓他分心。

傑克不是鋼筋鐵骨，他也需要異能催動那些水來為他掩護。而塗靜，力量遠超普通人，就算有水的拖拽阻隔，也擋不住她那把沉重的鏈子斧，劈開雨水直襲目标。

塗靜感覺自己就像是沉入了深海，呼吸滞澀，滿眼只能看見撲面而來的水。

這已經不是狂風暴雨。

她卻沒有慌，并不怕。她強橫地往前幾步，眼睛看不見，但是她已經提前鎖定了傑克的思緒散出來的方向。

他是恐懼的，哪怕借着控水的異能在雨中有極大的優勢，他仍然害怕。

紅外望遠鏡讓他知道有兩個敵人，接下來的連串子彈讓他明白對方有槍，而且似乎并不會被雨水幹擾了視線。對方的射擊角度很刁鑽，明明那人站在一堵實牆後面，只有槍杆伸出了窗子。但那人的子彈不是盲射，嚴密地籠罩着他周身所有要害。

對方是異能者！能夠隔牆視物。當傑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塗靜的巨斧已經扔到了他的腦後。

這并不需要什麽準頭，力量足夠大距離足夠近，目标也是個兩米左右的人呢，塗靜用力掄斧子。一次打不中，她就多打幾次。水産生了阻力，但終究只是水。斧子很重，特種合金，掄起來就是爽。

傑克完全是本能地凝出了最密實的水盾。這是他的絕招，剛才對付子彈他都沒舍得用，而這飛來的巨斧，讓他骨子裏顫栗不止，手腳甚至都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他為什麽這麽怕、這麽慌？